第62章
他更恨,恨自己内心深处,竟然无法彻底否定张皓月!
那科举魁首被易的冤屈,还有寒窗十年的心血付诸东流,以及申诉无门反被构陷的绝望,
还有午门前那触目惊心的鲜血,
这一切,像一根根细小的刺,扎在他仁厚的本性上。
他理解那份冤屈,甚至,
隐隐有一丝钦佩那份以死相争的勇气!
这种矛盾,啃噬着他的心。
说实话,朱标打心眼里很想帮张皓月,欣赏他的风骨,却又恨他毁了自己最亲近,最重要的臂膀!
这种撕裂感,让朱标,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
蓝玉虽然有罪,但,
孤,知道了。
朱标的声音有些干涩,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门。
他转身,准备离去。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压抑的嘶吼,猛地从隔壁诏狱深处的某个囚室传来:
朱重八!你好狠!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你忘了,忘了当年是谁替你打下的江山!忘了,是谁替你挡的箭!啊——!!
声音凄厉绝望,充满了无尽的不甘,正是蓝玉!
紧接着,是皮鞭抽打在皮肉上的闷响,接着便是狱卒冷酷的呵斥:闭嘴!罪囚一个!再敢咆哮君上,大刑伺候!
朱标的身形猛地僵住!
如同被一道闪电劈中!
舅舅那充满血泪的怨恨,跟烙铁似的狠狠烫在他的心上!
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袖中的手死死攥紧,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殿下,随侍的太监担忧地低声呼唤。
朱标猛地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那丝原本复杂情绪,已被一种冰冷的决绝所取代。
他最后看了一眼张皓月所在的净室房门,那目光里,再无半分犹豫和怜悯,只剩下一股杀意!
他不再停留,转身,步伐比来时沉重了十倍,迅速消失在廊道尽头。
那嘶吼和鞭打声,仿佛还在他耳边回荡。
......
净室内,昏迷中的张皓月也被那传来的嘶吼和鞭打声惊扰。
他眉头痛苦地蹙起,嘴唇无意识地翕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极轻的呓语,随即又陷入昏沉。
净室外,二虎不知何时已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门口。
他脸色阴沉,,眼中布满血丝,显然彻夜未眠。
刚才那一幕,他都听在耳中,看在眼里。
朱元璋的旨意,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他只有三日之期!
如今第一日已过,蓝玉在狱中依旧强硬。
除了疯狂咒骂,对任何指控都闭口不言,甚至对李存义临死指认也矢口否认,反咬是张皓月与李存义勾结构陷于他!
韩国公府那边更是如同铜墙铁壁,李善长闭门不出,府中下人噤若寒蝉。
锦衣卫掘地三尺,除了些无关紧要的往来书信,竟找不到半点与舞弊案和矫诏有关的直接证据!
至于那矫诏,更是如同石沉大海!
传递圣旨的太监咬死了是奉司礼监之命,司礼监的存档记录却又模糊不清,经办的小太监在事发后意外失足落井溺毙!
线索彻底断了!
二虎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陛下要的是铁证!
是足以钉死蓝玉,让天下人无话可说的铁证!
而不是这些似是而非,随时可能被翻盘的线索!
三天,只剩下两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