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码写得好,老板追着跑
>凌晨一点,我对着电脑崩溃:这需求是人做的吗
>闺蜜群突然弹出产品经理周昀的消息:进度
>我秒回六十秒语音:周扒皮绝对是单身三十年手速!天天催命!
>晨会新总监亮相,赫然是昨晚被我痛骂的周昀。
>他似笑非笑复述我的语音:程可说我单身三十年手速...很精准。
>全组憋笑看我社死,我脚趾抠出三室一厅。
>后来他深夜陪我改bug,外套落我肩上残留体温。
>庆功宴我醉醺醺错穿他外套,摸到他口袋里的笔记本:
>程可写的代码像她人一样——笨拙,但可爱得要命。
>黑客攻击公司系统,他当众点我应战:程工,靠你了。
>等我力挽狂澜,他俯身耳语:代码写得不错...做我女朋友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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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点三十七分。
窗外属于城市的霓虹早已疲惫地黯淡下去,只留下几盏路灯倔强地亮着,在写字楼巨大的玻璃幕墙上投下模糊而孤独的光斑。办公室里,死寂沉沉,只有我这方寸之地还亮着惨白的光,键盘偶尔发出的噼啪声响,像是垂死挣扎的心跳。
我的眼睛又干又涩,眼皮重得如同灌满了铅,每一次眨动都带着一种黏腻的抗拒。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码像一群疯狂滋生的黑色蚂蚁,爬满了整个视野,扭曲、缠绕、互相吞噬。那个该死的新增社交图谱实时推荐算法需求,逻辑复杂得像一团被猫玩过的毛线球,而产品文档上那句轻飘飘的希望用户能感受到更自然的社交连接,此刻在我眼里无异于天方夜谭。
这需求……我喉咙发紧,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是人做的吗每一个字都充满了被压榨到极限的怨气。指尖悬在键盘上方,微微颤抖,不是愤怒,是纯粹的、被复杂逻辑和漫长工时掏空后的茫然与虚弱。
就在这濒临崩溃的临界点,放在桌角、屏幕朝下的手机,突然嗡地一震。
这震动在死寂里显得格外突兀,像一根针猛地刺破了我紧绷的神经末梢。心脏不受控制地跟着狠狠一缩,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我。不用看,这时间点,这催命符般的震动节奏……除了那位,还能有谁
我几乎是带着一种自暴自弃的悲壮,一把抓过手机,屏幕解锁的亮光刺得我眯起了眼。
**产品部-周昀**:[程工,项目进度明早十点晨会需要初步demo。]
短短一行字,像一道冰冷的程序指令,精准地切断了我在代码泥潭里最后一点苟延残喘的氧气。
一股混杂着极度疲惫、不被理解的委屈以及被催逼的怒火,如同岩浆般轰地一下直冲头顶。连日加班的辛酸、被复杂需求反复折磨的烦躁、还有此刻被打断思路的暴躁,所有情绪瞬间找到了一个倾泻的出口。手指快过理智,我用力按住那个绿色的语音按钮,把手机几乎戳到嘴边,音量不受控制地拔高,带着熬夜特有的沙哑和显而易见的怨愤:
周扒皮!他绝对是单身三十年练出来的手速!催催催,催命啊!需求文档写得跟天书似的,落地实现不要时间啊他是不是以为我们程序猿都是八爪鱼,脑子自带编译器!天天凌晨一点查岗!我赌一百包辣条,他绝对!没有!X生活!活该他单身一辈子!……
整整六十秒,酣畅淋漓,怨气冲天。说到最后几个字,我甚至因为缺氧而有点喘不上气。指尖猛地松开,那条承载了我所有愤懑的深绿色语音条嗖地一下发送成功,稳稳地躺在了我们那个名为仙女驻凡大使馆的闺蜜群里。
几秒钟的空白死寂。
刚才那股子同归于尽般的气势瞬间漏了个精光。我看着屏幕上那条孤零零的、长度惊人的绿色语音条,再看看上面那个冷冰冰的备注产品部-周昀,一股寒气唰地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冻得我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等等……我刚才……是在哪里发的
仙女驻凡大使馆仙女驻凡大使馆!
不是我和李薇、张悦三个人的私聊小群!是那个……那个包含了大半个产品部、技术部活跃分子,甚至还有几个HR小姐姐的、无比活跃的、将近百人的公司大群!群名是闺蜜们起的,为了调侃大家加班苦中作乐,结果现在成了我的公开处刑台!
脑子里嗡的一声巨响,一片空白。完了。
我猛地丢开手机,像丢掉一块烧红的烙铁,双手死死捂住脸,绝望地把额头重重地砸在冰冷的桌面上。完了完了完了……职业生涯,卒于此夜。明天,不,也许不用等到明天,周扒皮……哦不,周昀总监,就会让我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单身三十年手速——解雇流程的手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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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九点五十分。
技术部大会议室里弥漫着一股混杂着咖啡因和未散尽外卖味道的沉闷空气。巨大的落地窗外,阳光灿烂得近乎残忍,照得每个人脸上熬夜的油光和眼下的青黑都无所遁形。我缩在靠墙的角落里,恨不得把自己团成一粒看不见的尘埃,深深埋进廉价的工学椅深处。昨晚那场惊天动地的社死事件,经过几个小时的发酵,威力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像病毒一样在无形的空气中扩散。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四面八方飘来的、带着探究和憋笑意味的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我身上,像细密的针尖,扎得我坐立难安。
旁边的李薇,我的好闺蜜兼同组前端,悄悄用胳膊肘捅了捅我,递过来一个写满自求多福和姐妹挺住复杂眼神的纸条。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假笑,心如死灰。
十点整。会议室的门被准时推开。
技术总监老吴陪着一个人走了进来。喧杂的议论声瞬间像是被按了静音键,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门口,带着好奇和一丝敬畏。
我垂着眼,死死盯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绞得发白的手指,根本不敢抬头。但即使这样,一种强烈的、近乎实质的压迫感还是清晰地传递了过来。那是一种无声的气场,沉稳,带着久居上位的疏离感,瞬间填满了整个会议室。
咳,大家安静一下。老吴清了清嗓子,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郑重,今天晨会开始前,先给大家介绍一位重要成员。这位是周昀,周总监。从今天起,周总将全面负责我们‘星链’项目的产品和技术统筹,直接向我汇报。大家欢迎!
稀稀落落的掌声响起,更多的是一种屏息的观望。
老吴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种介绍重量级人物的郑重:周总背景非常资深,是我们星云科技的联合创始人之一,之前一直在硅谷负责核心架构,这次是专程回来……
联合创始人!
这四个字像一道惊雷,炸得我耳朵里嗡嗡作响。昨晚那六十秒语音里每一个刻薄的字眼,此刻都变成了淬毒的冰锥,狠狠扎回我自己身上。我绝望地闭了闭眼,感觉血液都凉了。骂老板是周扒皮还赌咒人家单身一辈子没X生活很好,程可,你不仅精准踩雷,你还直接引爆了核弹。
一个低沉、平静,听不出多少情绪的男声响起,打断了老吴的介绍:吴总客气了。大家好,我是周昀。
这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瞬间就抓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干净,利落,没有多余的寒暄,却有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感。
巨大的心理冲击和强烈的好奇心,终于还是压倒了我的鸵鸟心态。我挣扎着,极其缓慢地,抬起了仿佛有千斤重的眼皮。
视线一点点聚焦。
他站在会议桌的主位旁,身姿挺拔,简单的深灰色羊绒衫衬得肩线平直利落,没有打领带,领口随意地松开一颗扣子,反而冲淡了一些严肃感。头发修剪得很短,干净利落,露出线条清晰饱满的额头。鼻梁很高,下颌线绷得有些紧,薄唇抿着,透出一种近乎严苛的冷静和专注。最要命的是那双眼睛,眼窝微深,瞳仁是极纯粹的黑色,此刻正平静无波地扫视着整个会议室,目光锐利得像手术刀,仿佛能轻易剥开任何表象,直抵本质。
这就是……周昀那个被我骂得狗血淋头的周扒皮这形象……跟我想象中秃顶油腻、面目可憎的中年产品经理,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甚至……过分年轻英俊了点。
就在我脑子乱成一锅粥,震惊和社死的情绪反复碾压时,那双锐利的眼睛,毫无预兆地,穿透了会议室里攒动的人头,精准地落到了我身上。
像被无形的探照灯锁定。我全身的汗毛唰地一下集体起立致敬,血液瞬间冲上头顶,脸颊烫得能煎鸡蛋。我慌忙低下头,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破膛而出。
他似乎并没有在我身上停留太久,目光便移开了,平静地继续他的开场:‘星链’项目是公司未来三年的战略重心,时间紧,任务重。接下来的日子,需要各位全力以赴,辛苦大家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掌控感。
关于项目节奏,他话锋一转,语气依旧平稳,却像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在我心里激起了滔天巨浪,昨晚,我和技术部的程可工程师,有过一次……比较深入的线上交流。
轰——我脑子彻底炸了。来了!该来的还是来了!公开处刑!
整个会议室瞬间安静得可怕,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齐刷刷地、带着强烈的八卦之光,再次聚焦到我这个角落。我甚至能听到旁边李薇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
周昀的目光,又一次不紧不慢地扫了过来,这次带着一种清晰的指向性。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嘴角的线条甚至依旧平直,但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似乎极快地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近乎戏谑的光。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斟酌措辞,又像是在享受这令人窒息的沉默。然后,他用他那低沉好听、吐字清晰的嗓音,慢条斯理地复述道:
程可工程师在交流中,对我个人的工作习惯和……生活状态,提出了一些非常‘独到’的见解。他刻意加重了独到两个字,像一把小锤子敲在我紧绷的神经上。她认为我拥有‘单身三十年练就的手速’,并且据此推断,我‘天天催命’的行为模式,其根源在于‘没有X生活’。
每一个字,都像是慢放的、带着倒刺的回旋镖,精准地、反复地扎在我摇摇欲坠的羞耻心上。
噗——不知道是谁先没憋住,发出一声短促的、极力压制的喷笑,像点燃了导火索。
下一秒,整个会议室彻底失控。压抑的、闷闷的、此起彼伏的憋笑声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像无数只小爪子挠着地板。有人肩膀剧烈抖动,有人死死捂住嘴把脸埋进臂弯,有人憋得满脸通红连连咳嗽。空气中充满了欢乐(对我而言是公开处刑)的空气。
我坐在风暴中心,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脸上,烧得滚烫。脚趾在鞋里疯狂地蜷缩、抓地,感觉已经凭借一己之力,在这高档写字楼光洁的瓷砖地面上,抠出了一套精装修的三室一厅,带车库的那种。如果可以,我恨不得立刻启动我写的代码里的某个自毁程序,当场原地爆炸,化为宇宙尘埃。
我死死地低着头,恨不得把脸埋进会议桌底下。完了,程可,你在这家公司,算是彻底社死得透透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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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我彻底化身鸵鸟可,在办公室里能缩着绝不伸展,能贴着墙根走绝不走大道,只求最大限度地降低存在感,避免一切和那位新总监正面遭遇的可能。然而,星链项目如同上了发条的陀螺,在周昀的铁腕掌控下疯狂旋转,作为核心后端之一,我根本无处可逃。
周昀其人,工作风格如同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极其严苛,效率至上。他对项目细节的掌控力强得可怕,提出的问题往往一针见血,直指要害。每次项目例会,被他那双没什么情绪的黑眼睛平静地注视着,听他条理清晰地指出方案中的逻辑漏洞或实现风险时,我都感觉后背凉飕飕的,压力山大。他的语速并不快,用词也精准简洁,没有多余的废话,更没有情绪化的指责,但那种基于强大实力和清晰逻辑带来的压迫感,比任何咆哮都更让人喘不过气。
不过,几次交锋下来,我不得不承认一个让我有点沮丧的事实:他专业得无可挑剔。他并非我想象中那种只会拍脑袋提需求的产品狗,而是真正懂技术、懂架构,甚至能就底层实现逻辑和你讨论得头头是道的行家。他对代码质量的要求近乎苛刻,但提出的修改意见,总能切中肯綮,让你不得不服气。这让我心里那点因为社死而滋生的怨气,悄悄掺杂了一丝……嗯,极其微弱的、对强者的敬意当然,前提是忽略掉他那催命符一样的消息频率。
这天晚上,又是一个项目关键节点的前夕。办公室里只剩下寥寥几人,空气里弥漫着咖啡因和紧张的气息。我和另外两个后端兄弟围在我的工位旁,对着一个诡异的线上bug焦头烂额。这bug像幽灵一样时隐时现,耗费了我们整整一个下午加半个晚上,却连根毛都没抓到。
见鬼了!日志里明明没报错,接口返回也正常,前端就是拿不到更新后的状态!负责这块逻辑的小王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眼睛因为长时间盯着屏幕布满血丝。
缓存问题还是消息队列延迟我皱着眉,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试图复现,但结果依旧飘忽不定。疲惫和烦躁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勒得人喘不过气。
都检查过了,链路监控显示消息秒级触达,缓存也清了N次……另一个同事的声音透着绝望。
就在这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我们工位旁。那股熟悉的、带着冷冽雪松气息的压迫感无声地笼罩下来。
我们三个几乎同时僵住了。我头皮一麻,心跳漏了半拍,没敢立刻回头。完了,催命的又来了,这次还是直接抓现行。
什么问题周昀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机箱风扇的低鸣。
小王立刻像被点了名的小学生,紧张地转过身,语速飞快地汇报:周总,是用户动态状态异步更新的问题,本地和测试环境都正常,线上就有概率失败,查了几个小时,日志链路都看过了,找不到根因……
周昀没说话,只是上前一步,目光沉静地扫过我们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日志和监控图。他那专注审视的神情,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剖析感。办公室里只剩下键盘敲击声和我们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几秒钟后,他微微蹙了下眉,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指向小王屏幕上打开的一个配置文件:这里,消费者线程池的配置,最大线程数是多少
小王愣了一下,连忙点开:是……默认的20。
QPS峰值多少周昀追问,语速很快。
昨晚高峰……大概1500左右。我下意识地回答,脑子还在飞速运转他问这个的用意。
20个线程处理1500QPS,平均每个线程每秒处理75条消息。如果单条消息处理时间稍微波动,超过13毫秒……周昀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像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我们眼前的迷雾,线程池队列积压,后续消息延迟处理甚至被丢弃,前端自然无法及时感知状态更新。
我和小王同时倒吸一口冷气!对啊!只盯着消息发出和到达,忽略了中间环节的处理能力瓶颈!这么简单的线程池过载问题,居然被我们这群人钻了牛角尖!
把线程池最大线程数动态调整一下,根据QPS动态伸缩。另外,加个队列积压告警。周昀言简意赅地给出解决方案,目光转向我,程可,负责的模块里,类似这种对异步处理能力有依赖的调用点,统一梳理一遍,做下容量评估和优化。
明白,周总!我立刻应道,声音因为激动和一丝羞愧而微微发紧。困扰我们几个小时的难题,被他三言两语就点破了关键。这种被碾压的智商感……真是又酸爽又服气。
他点了点头,没再多说,转身离开了,那沉稳的脚步声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留下我们三人面面相觑,脸上都是如释重负又带着点惭愧的表情。
我去……不愧是创始人级别的大佬啊……小王心有余悸地感叹,一眼就看穿了。
赶紧改吧!我甩甩头,把刚才那瞬间对他升起的、不合时宜的敬佩压下去,重新投入战斗。但心底某个角落,那个周扒皮的狰狞形象,似乎悄然模糊了一点,被一个更清晰、更强大的专业身影覆盖了一小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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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半,bug终于被彻底围剿干净。办公室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死寂无声,只有机箱风扇发出规律的嗡鸣,像一首疲惫的催眠曲。高度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随之而来的是排山倒海的疲惫感,骨头缝里都透着酸软。我瘫在椅子里,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欠奉,眼皮沉重得像挂了铅块,只想原地昏睡过去。
就在意识即将滑入黑暗的边缘,那熟悉的、沉稳的脚步声再次由远及近。
我猛地一个激灵,残余的社死记忆瞬间回笼,强行驱散了睡意。他怎么又回来了!我手忙脚乱地想坐直,想假装自己还在专注工作,但僵硬的肌肉和混沌的大脑根本不听使唤,动作笨拙得像刚上发条的机器人。
周昀的身影出现在工位旁。他似乎刚从外面回来,身上带着一点深夜的寒气。他手里拿着一个崭新的马克杯,杯口还氤氲着热气。
他没看我,目光扫过我屏幕上已经提交成功的代码和通过的自动化测试报告,停留了几秒。
解决了他开口,声音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比白天低沉柔和一些。
嗯……搞定了。我小声回答,依旧不敢完全抬头看他,视线只敢落在他握着马克杯的那只手上——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很干净。
嗯。他应了一声,听不出情绪。然后,就在我以为他要离开时,一件带着体温和淡淡雪松气息的东西,轻轻地落在了我的肩上。
我整个人瞬间僵住。
是他的外套。深灰色的羊绒混纺,质地极好,还残留着他身上的暖意和那缕冷冽干净的松木香,瞬间驱散了我肩头深夜的寒意。
办公室空调温度低。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动作自然得仿佛只是随手递了份文件。
说完,他没再看我,端着那杯热气袅袅的咖啡,转身走向走廊尽头他那间独立办公室,步履沉稳,背影很快消失在磨砂玻璃门后。
我僵硬地坐在椅子上,肩上那件外套沉甸甸的,带着另一个人的体温,像一小团温暖的火种,熨帖着冰冷的皮肤。那股雪松的冷香混合着衣物本身干净的气息,丝丝缕缕地钻入鼻腔,奇异地抚平了紧绷的神经末梢。
脸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烫,心跳也失了章法。刚才因为熬夜和解决问题而暂时遗忘的社死尴尬,此刻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带着点受宠若惊的慌乱,重新席卷而来。他……这是什么意思怕我冻感冒影响明天搬砖资本家突然的人道主义关怀
我下意识地、极其小心地用手指捏了捏肩上外套的衣料,柔软的触感无比真实。办公室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和他留下的这件带着体温的外套。世界安静得只剩下我擂鼓般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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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链项目第一阶段的核心功能,在无数个灯火通明的日夜后,终于磕磕绊绊、有惊无险地成功上线。虽然过程堪称九死一生,但结果还算漂亮。紧绷了几个月的弦骤然松弛,整个技术部都洋溢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狂喜。庆功宴理所当然地被提上日程,地点定在公司附近一家颇有格调的日式烧鸟居酒屋。
昏黄温暖的灯光,滋滋作响的烤串香气,冰镇啤酒杯壁上凝结的水珠,还有同事们卸下重负后肆无忌惮的喧闹笑谈……一切都带着一种微醺的、不真实的放松感。我坐在角落,被几个相熟的同事围着灌了好几杯清酒和生啤,酒精混合着连日来的疲惫,很快就把我的理智冲得七零八落。
脸颊滚烫,视线有点模糊,看人带重影,说话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大舌头。世界在我眼里变成了一个快乐的、旋转的万花筒。
可可!再来一杯!这次你可是头号功臣!李薇端着酒杯,脸蛋红扑扑地凑过来,声音又响又亮。
不行了……真不行了……我摆着手,舌头打结,感觉胃里翻江倒海,我得……去透透气……我挣扎着站起来,脚步虚浮,像踩在棉花上。周围同事善意的哄笑声像是隔着一层水幕传来。
我踉踉跄跄地穿过热闹的人群,推开沉重的木门,走到居酒屋外安静的露台。深秋夜晚的风带着凉意,吹在滚烫的脸上,稍微舒服了一点。我靠着冰凉的木质栏杆,大口呼吸着清冷的空气,试图让混沌的脑子清醒一些。
露台另一侧阴影里,一点猩红忽明忽灭。我眯着醉眼望过去,模糊看到一个挺拔的身影倚在栏杆上。是周昀。他指间夹着烟,侧脸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不清,只有那点烟头的红光在夜色里安静地闪烁。
酒精彻底麻痹了我的社死雷达和职场求生欲。我脑子一抽,竟然摇摇晃晃地朝他那边走了过去。
周……周总我大着舌头,声音含混不清,带着浓重的醉意。
他闻声转过头,缭绕的烟雾让他深邃的五官显得有些朦胧。他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那双黑眸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沉静,看不出情绪。
嘿嘿……抽烟……不好……我傻笑着,伸出一根手指,对着他指间的烟头,笨拙地虚空点了点,身体因为醉酒控制不住地晃悠了一下。
他依旧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把烟在旁边的灭烟石上摁熄了。动作利落干脆。
夜风吹过,我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感觉裸露的胳膊和肩膀一阵凉飕飕的。出来得急,外套忘在里面了。我皱了皱眉,有点迷糊地低头看着自己身上——咦我什么时候把外套穿上了还是件深灰色的……
等等!这触感……这熟悉的、冷冽干净的雪松气息……
我猛地一激灵,混沌的大脑像是被冰水浇了一下,瞬间清醒了大半!这……这不是我的外套!这是……周昀的外套!就是那天凌晨他披在我肩上那件!我什么时候把它穿出来了!还穿在了身上!
巨大的惊恐瞬间压倒了醉意。我像个被抓了现行的偷衣贼,手忙脚乱地就想把这件赃物脱下来。指尖慌乱地摸索着,试图找到拉链或者扣子。慌乱间,手指不经意地滑进外套侧面的口袋。
指尖触碰到了一个硬质的、带着皮质纹理的东西。
鬼使神差地,也许是酒精残留的勇气,也许是强烈的好奇心作祟,我竟然把那东西掏了出来。
是一个很小的、深棕色皮面的笔记本,非常薄,边缘已经有些磨损,看得出经常使用。
理智在尖叫着让我住手,但酒精和某种隐秘的冲动却驱使着我的手指,不受控制地翻开了它。
扉页上,是几行极其干净利落、棱角分明的字迹,一看就是他的风格,记录着一些零散的项目核心参数和技术节点日期。
我心脏怦怦直跳,像做贼一样飞快地往后翻。大多数页面都是简洁的会议纪要、技术要点、或者一些复杂架构的快速草图。
直到某一页的中下方。
没有任何日期标注,只有一行略显潦草、似乎是在某种专注思考后随手写下的字句,夹在几行关于数据库分片策略的笔记中间,却像磁石一样瞬间攫住了我全部的目光:

**程可写的模块代码,像她人一样——**


前半句让我心头一紧,完了,肯定是要骂又慢又笨之类的……


但紧接着的下半句,却像一道闪电,猝不及防地劈开了我所有的预想:


**——笨拙,但可爱得要命。还有潜力。**
(后面还跟着一个极小的、像是随手画下的、歪歪扭扭的笑脸
:
)

血液轰的一声,全部涌上了头顶。脸颊烫得像是着了火,连耳根都烧了起来。笨拙……可爱……要命!
这几个词像烟花一样在我被酒精浸泡过的大脑里炸开,绚烂得让我头晕目眩。他……他怎么会……他什么时候写的!这真的是那个在会议室里用眼神就能冻死人的周总监写的吗!
我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合上笔记本,慌乱地塞回口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毫无章法地冲撞着,擂鼓声震得自己耳膜嗡嗡作响。刚才吹来的夜风似乎也变得滚烫。我僵硬地站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那件还带着他气息的外套,脱也不是,穿也不是,巨大的羞窘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隐秘的甜意交织在一起,几乎将我淹没。
露台另一侧,周昀不知何时已经转过了身,正静静地看着我这一系列慌乱的动作。夜色模糊了他的表情,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似乎比平时更亮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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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链项目上线带来的短暂喘息,在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周二下午被彻底粉碎。
尖锐刺耳的蜂鸣警报声毫无预兆地响彻整个技术部办公区,红色的警告灯在监控大屏上疯狂闪烁,如同末日降临的信号。原本充斥着键盘敲击声和低声讨论的办公室,瞬间被一种死寂般的恐慌笼罩,随即爆发出巨大的骚动。
怎么回事!
服务器CPU全红!IO
Wait爆表!
核心数据库连接全部中断!
卧槽!官网挂了!APP也全瘫了!
完了完了!这流量……像是被DDoS了!
不像!看日志!有不明脚本在疯狂读写!是入侵!黑客入侵!
技术总监老吴脸色煞白,冲到中央大屏前,声音都在发抖:快!定位来源!启动应急响应!防火墙呢!安全组人呢!
整个部门乱成一锅粥。报警声、喊叫声、急促的脚步声、椅子被撞倒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安全组的人手指在键盘上快出了残影,额头上全是冷汗,声音嘶哑:不行!攻击源IP是伪造的!跳板遍布全球!注入点还没找到!防火墙规则被绕过了!对方手法非常老练!
核心用户数据!支付链路!老吴的声音已经带了破音,恐惧像冰水浇在每个人头上。用户数据泄露、支付系统被攻破……这将是毁灭性的灾难!
恐慌如同实质的潮水,迅速淹没了每一个人。空气粘稠得令人窒息,绝望的气息弥漫开来。技术精英们在突如其来的灾难面前,也显出了脆弱和无措。
就在这片混乱和绝望几乎要将所有人吞噬的关头,一个沉稳、冷静到近乎没有波澜的声音,穿透了所有的嘈杂和恐慌,清晰地响起:
都安静。
是周昀。
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中央监控大屏前,取代了有些失态的老吴。他没有看乱成一团的众人,那双深邃锐利的眼睛,如同最精密的雷达,飞速扫过大屏上瀑布般滚动的、令人眼花缭乱的数据流、服务器状态图和密密麻麻的报错日志。整个办公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像找到了主心骨,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带着最后一丝希冀。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沉重得让人窒息。他站在那片象征着灾难的、不断闪烁的猩红光芒前,侧脸线条绷得极紧,像一尊沉默而坚固的礁石。
几秒钟后,他猛地抬手,指向大屏上某个不起眼的、疯狂刷新的日志区域,语速快而清晰:攻击者利用了昨天刚上线的第三方推送服务SDK的零日漏洞!注入点在这里!他精准地报出一个路径和一个特定的API名称。目标不是支付,是用户社交关系图谱!他们在疯狂爬取和篡改图谱数据!
安全组主管立刻反应过来,对着耳麦嘶吼:快!隔离推送服务所有节点!封禁相关API权限!快啊!
周昀的目光如同探照灯,再次扫过全场,最后,无比精准地,落到了缩在角落工位、脸色同样苍白、正死死盯着自己屏幕上飞速滚动的代码和监控数据的我的身上。
程可!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力量,清晰地传遍了鸦雀无声的办公区,你上周自研的那套图谱实时备份和快速回滚机制!现在!立刻启用!全量覆盖被污染节点!
被点名的瞬间,我浑身一震,像是被一道电流击中。所有的恐慌、无措,在对上他那双沉静如渊、却又燃烧着某种灼热信任的黑眸时,奇迹般地沉淀了下来。他记得!他竟然记得我为了解决异步更新可能的数据不一致而私下鼓捣的那套备胎方案!
一股强烈的、不容退缩的责任感和被信任激发的力量感,猛地冲散了恐惧。我深吸一口气,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却异常稳定地落在了键盘上。屏幕上,属于我那个备胎系统的管理界面被迅速调出。
备份链路正常!回滚引擎启动!我的声音带着一丝紧绷的沙哑,却异常清晰地在寂静中响起。指尖在键盘上飞舞,敲下一行行关键指令。屏幕上的进度条开始飞速滚动。
覆盖目标节点选定!数据校验中……
校验通过!强制覆盖指令确认!
执行!
随着我重重敲下回车键,整个办公区静得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中央大屏上那些代表被污染数据的、疯狂跳动的红色区块。
一秒。
两秒。
三秒……
如同魔法般,那片刺目的猩红,如同退潮般迅速黯淡、收缩!代表正常数据的、充满生机的绿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蔓延、覆盖了整个图谱区域!
污染数据被覆盖了!
图谱恢复正常!
用户数据安全了!
攻击被遏制了!
巨大的、劫后余生的欢呼声如同海啸般瞬间爆发出来,几乎要掀翻屋顶!有人激动地跳了起来,有人用力地拍着桌子,有人互相拥抱,有人甚至喜极而泣。整个技术部从地狱的边缘被硬生生拉了回来!
我瘫坐在椅子上,后背全是冷汗,手指还在微微发抖,但心脏却因为激动和后怕而剧烈地鼓噪着。我抬起头,下意识地看向那个风暴中心的身影。
周昀依旧站在大屏前,那片象征胜利的绿色光芒映亮了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他似乎微微松了口气,紧绷的下颌线缓和了些许。然后,他的目光穿过欢呼的人群,再次精准地捕捉到了我。
隔着喧腾的、激动的人群,隔着尚未散尽的硝烟气息,他的目光沉静而专注,像锁定目标的探照灯,直直地落在我脸上。然后,在周围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在无人注意的短暂间隙,他的唇角,极其短暂、却无比清晰地,向上勾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
那是一个……转瞬即逝的、带着肯定、赞许,甚至……一丝难以言喻的温度的笑容。像冰封湖面上骤然裂开的一道缝隙,透出了底下温暖的微光。
我的呼吸猛地一窒,刚刚平复一点的心跳再次失速狂奔。脸颊不受控制地发起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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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客事件的硝烟渐渐散去,技术部恢复了日常的忙碌,但空气中似乎总残留着一丝不同以往的微妙气息。我的鸵鸟可策略在周昀那穿透力极强的目光下彻底宣告破产。尤其是在一次项目复盘会后,他极其自然地在众人面前叫住我,就我负责模块的一个后续优化点进行了长达二十分钟的讨论,语气公事公办,眼神却……嗯,难以形容。这导致我每次去公共茶水间都像在进行一场高风险的地雷探测。
这天下午,阳光正好。我端着空咖啡杯,做贼似的溜进茶水间,目标明确——速战速决,接完咖啡立刻撤离!刚把杯子放到咖啡机出水口下,还没来得及按下按钮,身后那熟悉的、沉稳的脚步声便由远及近,像精准的倒计时,宣告着我的潜伏计划彻底失败。
我身体瞬间僵硬,像被按了暂停键,只能假装全神贯注地盯着咖啡机那缓慢滴落的褐色液体,祈祷他接了水就走。
然而事与愿违。脚步声停在了我身后不远处。我能感觉到那道存在感极强的目光落在我背上,带着一种无声的审视。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咖啡液滴落的嗒、嗒声和我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转过身,努力挤出一个职业化的、无懈可击的微笑:周总,您要接咖啡吗
声音平稳,完美下属范儿。
周昀就站在几步之外,手里也拿着一个白色的骨瓷杯——正是我上次凌晨加班借用的那个印着尤达大师的杯子。他没回答我的问题,深邃的目光先是落在我脸上,带着一种探究的意味,然后缓缓下移,定格在我手里那个同样空了的、属于我的普通马克杯上。
杯子,他开口,声音不高,带着点清晨特有的微哑,像羽毛轻轻搔过耳膜,用着还顺手
啊我一愣,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低头看自己手里的杯子,挺……挺好的啊。
这不就是个公司发的普通马克杯吗
他几不可查地挑了挑眉梢,眼神里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无奈的笑意。他没再说话,只是上前一步,越过我,把他那个尤达大师的杯子放到了咖啡机的另一个出水口下。他高大的身影靠近,那股熟悉的、冷冽干净的雪松气息瞬间将我包围,带着强烈的侵略感。
我的神经瞬间绷紧,下意识地想往旁边挪开一步,拉开这令人心悸的距离。
然而,就在我脚尖刚动的刹那——
一只温热而干燥的大手,极其自然地、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轻轻握住了我的手腕。
我的呼吸猛地一窒,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被他触碰的那一小片皮肤,滚烫滚烫。我僵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另一只手伸出,修长的手指落在咖啡机的控制面板上,从容地按下了两杯意式浓缩的按钮。
咖啡机开始低声嗡鸣运作,深褐色的液体注入两个杯子。浓郁的咖啡香气弥漫开来。
他依旧握着我的手腕,那温度透过皮肤,清晰地传递过来。他没有看我,目光落在缓缓注满的咖啡杯上,侧脸线条在茶水间明亮的灯光下显得异常清晰流畅。空气里只剩下咖啡机工作的声音和我们之间近得几乎能听见彼此心跳的沉默。
时间仿佛被拉长、黏稠。就在我几乎要被这沉默和手腕上灼人的温度逼疯时,他终于微微侧过头。
目光重新落在我脸上,距离近得我能看清他浓密眼睫下那深潭般的眸子里,清晰地映着我此刻呆滞而慌乱的身影。他的喉结似乎上下滑动了一下。
然后,他俯下身,靠近我的耳畔。温热的呼吸若有似无地拂过我的耳廓,带着咖啡的醇香和他身上特有的冷冽气息,像一道细微的电流,瞬间窜遍我的四肢百骸。
低沉的声音贴着我的耳际响起,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磁性,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打在我的耳膜上,带着灼热的温度,径直钻入心底:
程可。
他叫我的名字,声音不高,却像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
你写的代码……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那短暂的空隙里,我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确实不错。
我的脸颊瞬间爆红,像被滚水烫过。这个评价,在经历了黑客事件后,带着沉甸甸的认可,却又在此刻此景下,显得格外暧昧。
还没等我从这直白的评价中缓过神,他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比刚才更轻,却更像一道惊雷,精准地劈开了我所有的伪装:
不过……
他的气息更近了些,温热的唇几乎要贴上我滚烫的耳垂,那最后半句话,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蛊惑和笃定,轻轻落下:
…做我女朋友,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