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30岁生日那天,正在被老妈安排相亲。
门铃响了,门口站着我高中时那个沉默寡言的学霸同桌,如今他已是享誉国际的科学家。
他推了推眼镜,递上户口本：‘我来履行十年前的约定。’
我,苏然,三十岁生日这天,人生正式进入hard模式。
一大早被我妈从被窝里薅出来,罪名是再不起来,优质男人就要被隔壁王阿姨的女儿抢光了。
我顶着鸡窝头,睡眼惺忪地看着我那容光焕发、为了我的终身大事恨不得亲自上阵的亲妈,有气无力地抗议：妈,现在才八点,哪个优质男人这么早就在人才市场里被当成白菜挑啊
你懂什么！我妈把一套精心搭配的淑女裙扔在我床上,气势汹汹,今天给你约的这位,张总,人家可是日理万机！能抽出午饭时间见你一面,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赶紧的,洗漱、化妆,务必在十点前给我呈现出一个温婉可人、知书达理、随时能嫁的完美状态！
我看着那条把我往贤妻良母模板里硬塞的裙子,绝望地叹了口气。
这就是我三十岁的第一天,没有生日蛋糕,没有朋友派对,只有一场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相亲。
就在我认命地化好妆,准备奔赴刑场时,门铃响了。
我妈一个箭步冲过去,透过猫眼一看,脸上瞬间堆满了谄媚的笑：哎哟,肯定是张总派人来接你了！看看这诚意！
她理了理自己的衣领,满心欢喜地拉开了门。
然后,她脸上的笑容,和我一起,凝固了。
门口站着的,不是什么西装革履的张总助理,而是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男人。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休闲裤,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镜片后的那双眼睛,沉静得像一汪深潭。
他看起来有些风尘仆仆,却依旧掩盖不住那份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清隽和疏离。
我愣住了,脑子里像是有个生锈的齿轮,在咯吱咯吱地缓慢转动。
这张脸……好熟悉。
男人看着我,嘴角似乎微微上扬了一下,但弧度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他的目光越过我妈,精准地落在我身上,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我和我妈大脑双双宕机的动作。
他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红色的小本本。
户口本。
他推了推眼镜,声音清冷又平稳,像是在陈述一个再寻常不过的科学事实。
苏然,他说,我来履行十年的约定。
我妈：……啊
我：……哈
他把户口本往前递了递,语气依然波澜不惊：今天是你三十岁生日。我们都单身。按照约定,该结婚了。
我脑子里的那颗生锈齿轮,终于哐当一声,对上了十年前的轨迹。
陆承渊。
我高中时那个沉默寡言、除了学习什么都不关心的学霸同桌。
那个……被我随口开了个三十岁之约玩笑的……书呆子。
我彻底傻了。
老天爷,这玩笑开得也太大了吧！
1
从天而降的未婚夫
客厅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我和我妈,像两尊被点了穴的雕像,直愣愣地看着陆承渊和他手里的那个红色炸弹。
我妈最先反应过来,她那双阅人无数的眼睛在陆承渊身上来回扫描,从他干净得一丝不苟的白衬衫,到他手腕上那块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手表,最后落在他那张过分冷静的脸上。
她清了清嗓子,试探性地开口：那个……小伙子,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陆承渊的视线依然锁定在我身上,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他摇了摇头,言简意赅：没找错,苏然,高二三班,坐我右边,桌子右上角用涂改液画了一只猪。
我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靠！连这种黑历史他都记得！那只猪是我当年上数学课无聊时画的,因为画得太丑,还被后座的男生嘲笑了好几天。
我妈被他这精准的细节给噎住了,一时半会儿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巴巴地挤出一句：陆承渊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刚下飞机。他平静地回答,然后补充了一句,从苏黎世飞回来的,十三个小时。
苏黎世...…那不是瑞士吗
我脑子更乱了。一个在瑞士的国际知名大科学家（是的,我后来隐约听说过他的成就,虽然只是在一些科技新闻里惊鸿一瞥）,特地飞十三个小时回来,就为了跟我这儿提一个十年前的玩笑
这剧情离谱到起点大神都不敢这么写！
那个……约定我小心翼翼地措辞,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记得……那好像就是个玩笑啊。
你说的。陆承渊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高三毕业前,散伙饭那天晚上。你说,‘陆大学霸,你这么不解风情,以后肯定找不到女朋友。要不我们打个赌,要是我们俩三十岁都还单着,咱俩就凑合凑合得了,也算为社会解决两大难题。’你还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就这么说定了啊’。
他一字不差地复述着。
我的记忆瞬间被拉回那个喧闹的、充满了啤酒泡沫和离别愁绪的夏夜。
我好像……的确……说过类似的话。
那时候我喝了点酒,胆子比天大,看谁都像自家兄弟。陆承渊作为我的学霸同桌,平时闷得像个葫芦,我总喜欢逗他。那天看他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里喝果汁,就仗着酒劲儿过去调戏了他一番。
可那明明就是一句醉话啊！谁会当真啊！
更何况,一当真就是十年！
我……我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百口莫辩。
我当真了。陆承渊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淡淡地接了一句。
他的眼神太过认真,认真到让我这个习惯了插科打诨的人,都感到了一丝无形的压力。
我妈在一旁总算理清了思路,她一把将我拉到身后,摆出了护崽的姿态,对着陆承渊露出了一个商业化的假笑：哎呀,原来是然然的高中同学啊！你看这大水冲了龙王庙的。不过小陆啊,这都什么年代了,不兴包办婚姻那一套了,更何况还是你们小孩子当年的一个玩笑话,当不得真的,当不得真的。
她一边说,一边给我使眼色,那意思很明显：赶紧把这人打发走,你的张总还等着呢！
陆承渊没有理会我妈的外交辞令,他只是看着我,重复了一遍：我不是在开玩笑。
他顿了顿,将户口本收回包里,又从里面拿出了另一件东西。
一个……小小的、被磨得有些旧的U盘。
这是什么我下意识地问。
我的全部资料。他言简意赅,个人履历,资产证明,健康报告,以及……一份追求计划书。
追求……计划书
我感觉我的世界观正在被这位科学家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苏然,他往前走了一步,我们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像是雪后松林般的清冷气息,我等了十年,不是为了来跟你开一个玩笑。我知道这很突然,所以我给了你B方案。如果你不愿意直接履行约定,我们可以从追求开始。计划书的第一步,是邀请你共进午餐,了解彼此的近况。
他的逻辑清晰得令人发指,条理分明得像是在做学术报告。
我妈已经彻底懵了,嘴巴张成了O型,估计在思考这小伙子是不是哪个科研机构里跑出来的偏执狂。
而我,看着他那双平静无波却又仿佛藏着一片星海的眼睛,心里乱成了一锅粥。
拒绝我好像找不到一个强有力的理由。他没有强迫我,甚至体贴地准备了B方案。
同意这算什么因为一个十年前的玩笑,我就要和一个几乎十年没见过的陌生人开始一段以结婚为前提的交往
叮铃铃——
我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大字：张总。
我妈如梦初醒,一把抢过我的手机,慌乱地对陆承渊说：那个,小陆啊,真不好意思,我们然然今天还有个很重要的约会,你看……
是相亲吗陆承渊一针见血。
我妈的表情瞬间尴尬。
他转向我,镜片后的目光似乎有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波动：苏然,你可以去。但我想告诉你,和那些你需要去相亲才能认识的‘优质男人’相比,我或许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他的语气依然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
因为,他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这个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人,像我一样,花了十年时间,只为了让自己有资格站在你面前。
那一刻,我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他还是那个高中时清瘦少年的轮廓,但整个人的气场已经完全不同。那是一种由内而外的、沉淀了岁月和知识的笃定与从容。
手机还在我妈手里执着地响着。
我深吸一口气,做出了一个可能会让我后悔,但此刻却无比坚定的决定。
我从我妈手里拿过手机,按下了拒接键。
然后,我对陆承渊说：好。午餐,我跟你去。
我妈在我身后,发出了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而陆承渊,我看到他一直紧绷的嘴角,终于,有了一个清晰的、如释重负的上扬。
那个笑容,像是一束光,瞬间照亮了他整张清冷的脸。
也照得我心里,莫名地漏跳了一拍。
2
一份长达十年的追求计划书
我最终还是没能穿上我妈选的那条相亲战袍。
我换回了自己常穿的牛仔裤和白T恤,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我妈全程跟在我屁股后面唉声叹气,嘴里念叨着我的张总、煮熟的鸭子飞了之类的话,看我的眼神活像在看一个被狐狸精勾了魂的傻闺女。
我没理她。
说实话,我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想的。或许是陆承渊那句花了十年时间震撼到了我,又或许是单纯地想逃避那场令人窒息的相亲。
总之,我跟着陆承渊走出了家门。
他没有开车,我们沿着小区外的林荫道慢慢走着。午后的阳光透过繁茂的树叶,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我们俩一路无话,气氛有点微妙的尴尬。
我偷偷打量他。他比高中时高了太多,肩膀也宽阔了,走在我身边,能把我整个人都笼罩在他的影子里。他走路的姿势很稳,一步一步,像用尺子量过一样。
想去哪儿吃他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啊哦,随便吧。我有点心不在焉。
他停下脚步,转头看我：不能随便。计划书里写着,第一次约会,要充分尊重你的喜好。
我又一次被他的计划书给雷到了。
你……你还真写了计划书我忍不住问。
嗯。他点点头,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开了一个备忘录,递到我面前。
我凑过去一看,差点惊掉下巴。
《关于与苏然女士建立长期稳定亲密关系的可行性报告及执行方案》
版本号：V3.0
制定人：陆承渊
日期：……（从十年前开始,每年更新）
我往下划了划,里面密密麻麻,全是条条款款。
第一阶段：重新建立联系（Re-connection
Phase）
1.1
在苏然女士30岁生日当天,携带必要文件（户口本,以示决心）上门,重提约定。
1.2
观测苏然女士的初步反应。
Case
A:
同意履行约定。直接进入第五阶段（婚姻登记）。
Case
B:
拒绝或犹豫。启动B方案,即本追求计划书。
Case
C:
完全忘记/表示反感。重新评估可行性,调整策略,延长追求周期。
1.3
首次约会：以共进午餐为契机,选择她喜欢的餐厅（备选：火锅、日料、巷口那家麻辣烫）。
看到巷口那家麻辣烫时,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是我高中时最爱吃的,没想到他还记得。
你这……每年都更新我感觉自己像在看什么科幻小说。
嗯,他收回手机,表情依然很认真,根据你的动态和我的个人发展,每年做一次修订。比如V1.0版本里,我的资产状况还不足以让你过上优渥的生活,所以那几年的主要任务是完成学业和积累资本。V2.5版本时,我拿到了一个关键项目的专利,资产评估有了质的飞跃,于是我把计划提前了。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把追我这件事,当成了一个科研项目在攻克。有目标,有计划,有评估,有迭代。
这……也太陆承渊了。
那……你这些年,都是怎么知道我的动态的我好奇地问。我自问不是什么社交达人,朋友圈都设了三天可见。
他推了推眼镜,耳根似乎有些泛红：我有你的QQ号。
QQ我早都不用了啊。
我知道。但你的QQ空间没有锁。他说,你每换一次头像,写一条说说,或者被朋友在留言板上@,系统都会有提醒。
我的心又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敲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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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我早已遗忘在互联网角落里的QQ空间,竟然成了他窥探我生活的唯一窗口。那些我现在看来矫情又中二的说说,那些非主流的头像,他竟然看了十年。
走吧,他似乎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指了指前面,去吃麻辣烫
好。我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还是那家小店,老板娘都胖了一圈,但店里的味道一点没变。我们要了个小锅,点了很多我爱吃的菜。
热气腾腾的烟火气里,我们之间的尴尬似乎也消散了不少。
你……现在具体是做什么的我边涮着毛肚边问。
量子物理和人工智能交叉领域的研究。他言简意赅。
哇哦,我由衷地感叹,听起来就好厉害。
他笑了笑,那笑容比刚才在门口时要真实多了：没什么,就是一份工作。你呢我看你空间里说,后来去学了设计。
嗯,我现在在一家广告公司做平面设计,每天跟甲方斗智斗勇,头发都快掉光了。我半开玩笑地抱怨。
你的设计很有灵气。他忽然说。
啊
我看过。你QQ相册里存了一些你的作品。他
calmly地解释,色彩感很好,构图也很有想法。尤其是那张……叫《星空下的鲸鱼》的,我存了当电脑桌面。
我的脸颊又开始发烫。
那是我大学时的毕业设计,当时自我感觉良好,但后来被工作磨平了棱角,早就没了当初那份创作的激情。没想到,在世界的另一个角落,有个人,一直把它当成桌面。
这种感觉很奇特。就像你以为早已遗失在风中的一颗蒲公英种子,却在十年后,被人告知,它已经在他心里的某个地方,长成了一片森林。
你……为什么会……把那个玩笑记得那么清楚我终于问出了那个最核心的问题。
他放下筷子,看着我,眼神很深。
沉默了片刻后,他开口了,声音很轻,像是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因为那是我整个高中时代,收到的,唯一的‘约定’。
【陆承渊的回忆·一】
高二那年,我从竞赛班转到了普通班。
原因很简单,我偏科太严重,除了理科,文科一塌糊涂。在那个以总分论英雄的环境里,我像个异类。
转到三班的第一天,班主任把我安排在了苏然旁边。
她就是那个时候闯入我的世界的。
她和我不一样。她像个小太阳,永远精力充沛,叽叽喳喳。她上课会偷看漫画,会跟后座传纸条,会因为答对一道语文题而得意一整天。
她身上的那种鲜活的、热烈的生命力,是我灰白色的世界里,从未有过的色彩。
我不敢看她,只能用眼角的余光,偷偷地描摹她的侧脸。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弯成月牙,嘴角有两个浅浅的梨涡。
有一次,我的钢笔不出水了,怎么甩都不行。正当我烦躁的时候,一只白净的手伸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支很可爱的、笔帽上带着小熊的笔。
诺,用我的吧。是她的声音,像加了糖的汽水。
我愣住了,半天没敢接。
她以为我嫌弃,直接把笔塞进我手里,嘟囔着：书呆子,借你笔还发呆。
那天下午的数学课,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我握着那支笔,手心里全是汗。笔身上,似乎还残留着她指尖的温度。
从那以后,我的世界,好像有了一束光。
我会提前到教室,帮她把桌子擦干净。她有一次随口说早上没吃饭,第二天我的书包里就多了一份三明治。她数学不好,我会把解题步骤写得清清楚楚,夹在她的作业本里。
我做得那么隐晦,她从来没有发现。
她一直叫我陆大学霸,或者书呆子,把我当成一个需要被普照的、有点孤僻的同学。
我满足于这种状态。能离她这么近,已经是我能想象到的,最大的幸福。
直到高三毕业的散伙饭。
所有人都喝高了,又哭又笑。我一个人坐在角落,看着她满场跑,跟这个拥抱,跟那个碰杯。
我觉得,晚宴结束,我们就会像两条相交线,从此走向各自的远方,再无交集。
光,要消失了。
就在我心里一片黯然的时候,她带着满身的酒气,跌跌撞撞地坐到了我旁边。
陆大学霸,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喝闷酒……哦不,喝果汁啊她打了个酒嗝,脸颊红扑扑的,眼睛亮得惊人。
我紧张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然后,她就说了那段话。
……要不我们打个赌,要是我们俩三十岁都还单着,咱俩就凑合凑合得了……
她说得那么随意,那么理所当然,好像这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可对我来说,那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开了我灰暗的天空。
她拍了拍我的肩膀,大着舌头说：就这么说定了啊！
然后她就笑着跑开了,去找别人划拳了。
我坐在原地,很久很久都没有动。
周围的喧嚣,觥筹交错,都离我远去。我的世界里,只剩下她那句就这么说定了啊。
玩笑吗
或许是。
但对于一个在黑暗里走了太久的人来说,即便是别人随手丢下的一根火柴,也足以让他,燃起燎原的希望。
从那天起,我的人生,有了新的坐标系。
原点是她,终点,是十年后的那个约定。
3
渗透生活的陆式温柔
一顿麻辣烫,吃得我五味杂陈。
陆承渊的回忆虽然没有亲口说出来,但他那种这是我收到的唯一约定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开始相信,他不是在开玩笑。
一个顶尖科学家,是不会用自己十年的人生,去铺垫一个恶作剧的。
回家的路上,我俩依然沉默。但这次,沉默不再是尴尬,而是一种……正在发酵的微妙情绪。
那个……计划书,我还是没忍住,后面还写了什么
第二步,他目视前方,语气平稳,了解你的工作和生活,在你需要的时候提供帮助。
我撇撇嘴：我一个搞设计的,你一个搞量子物理的,你能帮我什么帮我计算一下甲方脑回路的奇葩概率吗
他竟然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说：理论上可以建立模型,但变量太多,结果不具备参考价值。
我被他一本正经的回答逗笑了：我开玩笑的。
我不是。他停下脚步,看着我,苏然,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对你的事,从不开玩笑。
他的眼神太过专注,看得我心里又是一阵发毛,赶紧转过头：知道了知道了,科学家都严谨。
接下来的几天,陆承渊完美地执行了他的计划书。
他没有死缠烂打,也没有送那些俗气的玫瑰花。他的存在,像空气一样,润物细无声,却无处不在。
我加班到深夜,在公司楼下,总能看到他靠在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旁。他不会上来打扰我,只是在我走出大门时,递上一杯温热的蜂蜜水,然后说：上车,送你回家。
车里永远放着舒缓的纯音乐,他开车很稳,从不多话,让我可以在一天疲惫后,得到片刻的安宁。
我的电脑崩了,正对着一堆乱码抓狂时,他一个视频电话打过来。我以为他是来查岗的,没好气地把情况跟他说了。
结果,他在视频那头,一步步指导我,输入代码,重启系统,恢复文件……半个小时后,我的电脑奇迹般地复活了。
我目瞪口呆：你连这个都会
我本科辅修的计算机。他轻描淡写地解释。
周末,我宅在家里赶稿,外卖都懒得点。中午时分,门铃响了。打开门,是陆承渊,手里提着一个保温饭盒。
我做了四菜一汤,荤素搭配,符合营养学标准。他把饭盒递给我,趁热吃。
我看着饭盒里精致的菜肴——糖醋里脊、西蓝花炒虾仁、番茄牛腩、清炒时蔬,还有一盅温润的菌菇汤。这手艺,比五星级酒店的大厨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还会做饭我的下巴快要掉下来了。
在国外留学时自己学的。一个人的时候,总要学会照顾自己。他说得云淡风轻。
我妈一开始对他还抱有拐走我家白菜的偏执狂的敌意,结果几天下来,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陆承渊每次来,都会顺手帮我妈解决各种老年人难题。什么智能电视不会用啦,手机APP不会装啦,网上购物被骗了啦……他三下五除二就能搞定,还耐心十足地给我妈写了详细的操作步骤图。
现在我妈见了他,比见了我还亲,一口一个小陆,笑得合不拢嘴。
然然啊,我妈语重心长地对我说,这张总什么的,都是浮云！妈算是看明白了,小陆这孩子,才是真正的潜力股！高智商,会赚钱,还体贴人,关键是,对你一心一意啊！这年头,打着灯笼都难找啊！
我竟无言以对。
闺蜜林薇知道了这件事后,更是激动得差点从电话那头飞过来。
我的天！苏然！你这是什么神仙偶像剧女主的命啊！高冷学霸暗恋十年,一朝功成名就,带着户口本来求婚！这人设,简直绝了！
你冷静点,我扶额,我现在很混乱。
混乱个屁！林薇在电话里吼我,你就是典型的‘被偏爱的有恃无恐’！我问你,你对他……就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沉默了。
没有感觉吗
当他深夜在楼下等我时,那盏温暖的车灯,让我觉得不再孤单。
当他修好我的电脑时,那份无所不能的可靠,让我觉得无比心安。
当他递上那盒热气腾腾的饭菜时,那份细致入微的体贴,让我觉得……很温暖。
我是一个在都市里独自打拼的普通女孩,习惯了自己扛下所有。突然有个人,用一种不动声色却又无所不在的方式,为我撑起了一把伞,遮挡了所有的风雨。
说实话,要不动心,太难了。
可是……我心里总觉得有点不踏实。
这一切,都美好得像一个梦。而这个梦的起点,只是我的一句醉话。
他为这个梦付出了十年,可我呢我什么都没做。
这种不对等的关系,让我感到惶恐。
林薇,我小声说,我觉得……我配不上他。
他那么优秀,那么耀眼,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约定,把自己打磨成了现在的样子。而我,还是那个普普通通,每天为生计奔波的苏然。
苏然,你是不是傻林薇恨铁不成钢,爱情里哪有配不配得上只有爱不爱！他花了十年,证明了他爱你。现在,你需要做的,就是问问你自己的心。
问问我自己的心……
我的心,现在乱得像一团毛线。
【陆承渊的回忆·二】
去美国读博的那几年,是我人生中最艰难,也是最充实的一段时光。
陌生的环境,繁重的课业,以及导师近乎严苛的要求。我每天的行程被安排得满满当当,实验室、图书馆、宿舍,三点一线。
很多人都说,我是个不折不扣的科研疯子。
他们不知道,支撑我走下去的,是遥远故乡的那个女孩,和那个十年的约定。
我唯一的娱乐,就是登录那个早已被她遗忘的QQ。
看她换上新的头像,一张在海边的自拍,笑得灿烂千阳。我会把那张照片保存下来,设置成我的手机壁纸。
看她发一条新的说说：今天又被甲方爸爸虐了,想辞职去卖红薯！我会在屏幕这头,不自觉地皱起眉头,然后更加拼命地投入到研究中。我想快一点,再快一点,快到可以有足够的能力,让她可以随心所欲,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脸色。
看她的朋友在留言板上@她,说然然,生日快乐啊！又老了一岁,赶紧找个男朋友吧！我的心就会猛地一揪。
我害怕。
害怕她会在我不知道的某个时刻,遇到另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
这种恐惧,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我的头顶,催促我一刻也不敢停歇。
我发表了第一篇SCI论文,拿到了全额奖学金。
我攻克了一个困扰业界多年的技术难题,成果被刊登在《自然》杂志上。
我拒绝了导师的盛情挽留和硅谷多家公司的高薪offer,选择了回国,加入一个国家级的重点实验室。
所有人都觉得我疯了,放弃了国外优渥的条件。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走的每一步,都是为了离她更近一点。
我需要一份足够分量的履幕,一个足够强大的身份,才能让我在十年后,站在她面前时,有足够的底气,说出那句：我来履行约定。
而不是让她觉得,我是一个痴心妄妄的穷小子,在用一个可笑的玩笑,来绑架她的人生。
我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感动她。
只是为了,配得上她。
在我心里,她永远是那个会发光的小太阳。而我,只想成为那个,能为她遮风挡雨的宇宙。
回国前,我最后一次登录她的QQ空间。
她最新的动态,是一张在咖啡馆的侧影,配文是：三十岁,你好。愿往后,不负自己,不负时光。
我看着那行字,在电脑前,久久地,露出了一个微笑。
苏然,你的三十岁,我来了。
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
4
一场突如其来的英雄救美
生活在陆承渊的计划书下,波澜不惊地进行着。
我渐渐习惯了下班时他温暖的车灯,习惯了电脑出问题时第一个想到他,习惯了他周末投喂的四菜一汤。
我的心,像一块被温水浸泡的石头,一点点变得柔软。
但我还是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我在害怕,也在……期待。期待一个契机,一个能让我彻底放下所有顾虑,勇敢地走向他的契机。
这个契机,以一种我完全没想到的方式,猝不及防地来了。
周五下午,我接到了一个合作方的电话,约我晚上去一家KTV谈项目细节。这个合作方是个挺有名的公司,但对接我的那个项目经理,姓刘,是个出了名的老油条,总喜欢在酒桌上谈生意。
我本来想拒绝,但这个项目对我来说很重要,做好了年底的奖金会非常可观。我咬了咬牙,答应了。
为了保险起见,我给林薇发了信息,告诉她地点和包厢号,让她一个小时后给我打电话,我好借机开溜。
我还特意没告诉陆承渊。我不想让他觉得,我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
晚上七点,我硬着头皮走进了那个烟雾缭绕的包厢。
刘经理已经喝得满脸通红,一见我,就热情地把我拉到他身边坐下,身边还坐着几个油腻的中年男人。
哎呀,苏大美女终于来了！来来来,自罚三杯！刘经理把一杯满满的洋酒推到我面前。
我头皮发麻,强笑着说：刘经理,我不太会喝酒,我们还是先聊聊设计稿的事吧
哎,工作是小,感情是大！刘经理拍着我的肩膀,手不规矩地往我背上滑,喝了这杯酒,我们就是自己人了,什么都好说！
他身边的几个人也跟着起哄。
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忍着恶心,端起酒杯,只抿了一小口。
苏美女不给面子啊！刘经理的脸沉了下来。
我心里暗叫不好,正想着怎么脱身,林薇的救命电话还没来。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对我来说简直是煎熬。他们轮番灌我酒,说着各种荤段子,刘经理的手更是不止一次地不小心碰到我的腿。
我感觉自己像掉进了一个黏腻的蜘蛛网,怎么都挣脱不掉。
终于,在我快要崩溃的时候,包厢的门,被人一脚踹开了。
砰的一声巨响,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门口站着一个人,逆着光,身形挺拔。
是陆承渊。
他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平静温和,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骇人的冰霜。他的眼神,像两把淬了冰的利刃,直直地射向搂在我肩膀上的那只咸猪手。
刘经理被他吓得一哆嗦,手下意识地缩了回去。
你他妈谁啊敢踹老子的门！一个喝高了的男人站起来指着陆承渊骂。
陆承渊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朝我走来。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把我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然后把我拉到他身后。他的手很大,很温暖,握着我冰凉的手,给了我一股巨大的安全感。
我们走。他对我说,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站住！刘经理反应过来,拦在我们面前,色厉内荏地喊道,你把我的客人带走,经过我同意了吗你知道我是谁吗
陆承渊终于正眼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冷得像在看一个无机物。
我不知道你是谁,我也不需要知道。他推了推眼镜,语气平淡,却字字如刀,我只知道,你现在碰了不该碰的人,说了不该说的话。
他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喂,李叔叔吗我是承渊。我在‘金色年代’KTV的8808包厢,这里有人……寻衅滋生。对,麻烦您处理一下。
他挂了电话,对目瞪口呆的刘经理说：给你十分钟,跟她道歉。否则,后果自负。
刘经理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显然是被李叔叔这个称呼给镇住了。他身边的几个人也酒醒了大半,不敢再吭声。
包厢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我躲在陆承渊身后,看着他宽阔的背影,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原来,这个平时温文尔雅的科学家,发起火来,是这么……帅。
就在这时,林薇的电话终于打来了。我手忙脚乱地接起来,那头传来她焦急的声音：然然！你怎么样了我刚才被老板临时抓去开会,刚看到消息！
我……我没事。我的声音有点抖。
没事就好！我靠,我看到你朋友圈了！陆大神这是天神下凡啊！帅爆了！
我愣了一下,什么朋友圈
我点开一看,才发现不知何时,陆承渊用我的手机发了一条朋友圈。
只有一张照片,是他紧紧握着我的手的特写。
配文是：
我的女孩,我来晚了。
下面已经炸开锅了。我妈,我同学,我同事,点赞和评论瞬间刷了屏。
而发这条朋友圈的时间,就在他踹开门的前一分钟。
他不是碰巧出现。
他是一直在担心我,所以用某种我不知道的方式,定位到了我的位置,然后赶了过来。
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
不是委屈,不是害怕,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动。
一种被全世界宣告主权,被一个人坚定地、毫不犹豫地保护着的,巨大的幸福感。
刘经理最终还是怂了,他结结巴巴地跟我道了歉。
陆承渊没有再多看他一眼,拉着我,走出了那个令人作呕的包厢。
走廊里,他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我。
他伸出手,轻轻地,擦掉我脸上的泪水。
对不起。他说,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和自责,是我不好,没有提前预判到这种风险,让你受委屈了。
我摇着头,泪水掉得更凶了。
你哭什么他有些手足无措,一向冷静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慌乱的表情。
我带着哭腔,问出了那个一直盘旋在我心底的问题：陆承渊,你……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他沉默了一下,说：你的手机,上次我帮你修电脑的时候,装了一个家庭安全定位软件。我设置了,只要你进入KTV、酒吧这类场超过半小时,我的手机就会报警。
我的心,又一次被重重地击中了。
这个男人,他的爱,从来都不是挂在嘴上的甜言蜜语,而是藏在这些不动声色的细节里。
他用他的方式,他的智慧,他的全部能力,为我编织了一张巨大的、密不透风的保护网。
我还在犹豫什么呢
我还在害怕什么呢
被这样一个人爱着,是我苏然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我踮起脚,在他错愕的目光中,主动地,吻上了他的嘴唇。
他的嘴唇,和他的人一样,有点凉,却很柔软。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像一个被按了暂停键的机器人。
我不管不顾,用这个笨拙的、带着眼泪咸味的吻,回应了他十年的等待。
陆承渊,我离开他的唇,看着他那双因为震惊而睁大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们……别追了。
他愣愣地看着我,似乎还没从刚才的冲击中回过神来。
我深吸一口气,用尽了所有的勇气,说出了那句他等了十年的话。
我们……去领证吧。
【陆承渊的回忆·三】
苏然吻上来的那一刻,我的大脑,平生第一次,出现了长达十秒钟的空白。
所有的公式,所有的数据,所有的逻辑,瞬间崩塌。
世界,只剩下她柔软的嘴唇,和她眼角那滴滚烫的泪。
我等了十年。
在这三千六百多个日日夜夜里,我幻想过无数次我们重逢的场景。
我想过她会惊讶,会拒绝,会把我当成疯子。我为每一种可能,都准备了应对方案。
我甚至想过,如果她已经有了爱人,我会默默地把户口本收起来,对她说一句祝你幸福,然后转身离开,继续守护她。
但我唯独没有想到,她会主动吻我。
没有想到,她会说：我们去领证吧。
幸福来得太过突然,像一场巨大的海啸,瞬间将我淹没。
我甚至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直到她又重复了一遍：陆承渊,你听见没有我说,我们去领改证！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娇嗔和急切,像个怕糖被抢走的小孩。
我才终于反应过来。
我低下头,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和微微嘟起的嘴唇,心脏的某个地方,轰然炸开,开出了漫山遍野的花。
我伸出手,将她紧紧地,紧紧地拥入怀中。
我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里,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独有的、让我安心的气息。
好。
我的声音,因为过度的激动而微微颤抖。
我们去领证。
从十八岁那年的夏天,到二十八岁（按照我的时区,我还没过生日）的今天。
我跨越了整个青春,跨越了半个地球。
我那束追逐了十年的光,终于,完完全全地,属于我了。
苏然,我的女孩。
谢谢你,没有让我等太久。
也谢谢我自己,没有放弃。
5
蓄谋已久的浪漫
第二天,我是在一阵食物的香气中醒来的。
我揉着眼睛走出卧室,看到陆承渊正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晨光从窗户洒进来,给他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光。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是小米粥、煎蛋和几样精致的小菜。
看到我出来,他转过身,对我笑了笑：醒了去洗漱吧,马上就能吃了。
这个场景,温馨得像一场梦。
昨天晚上,他把我送回家后,并没有离开。我妈看他那副守护神的架势,加上从我红肿的眼睛里猜出了七七八八,非常识时务地把自己的卧室让了出来,自己跑去客房睡了。
于是,我们名正言顺地,同居了。
虽然他睡的是沙发。
吃早饭的时候,我妈的电话就打来了,语气激动得像中了彩票：然然！你跟小陆,是不是……成了！
我看了对面的陆承渊一眼,他正优雅地喝着粥,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我脸一红,含糊地嗯了一声。
太好了！我妈在电话那头差点叫出来,妈就说小陆是好孩子吧！你可得抓紧了！对了,你昨天发的那个朋友圈,刘经理他们公司的老板看到了,今天一大早就打电话来给我道歉,说要撤了那个刘经理的职,还说要跟我们公司签个长期合作协议,所有设计都指定你来做！
我愣住了：啊这么夸张
我看向陆承渊,他放下碗,平静地说：那个老板,是我一个师兄。我昨晚给他发了信息,让他处理一下。
我：……
行吧,这就是顶尖科学家的朋友圈吗连人脉都这么硬核。
户口本我都给你们准备好了！我妈还在电话那头兴奋地说,你们今天就去把证领了！挑日不如撞日！
我被我妈的神助攻搞得哭笑不得,只好敷衍着挂了电话。
那个……我看着陆承渊,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领证的事……是不是太快了点
虽然我昨天一时冲动说了出来,但冷静下来,还是觉得有点像坐火箭。
他点点头,表示理解：如果你觉得快,我们可以先订婚。我的计划书里有详细的订婚流程,包括见家长、选戒指、办订婚宴……
停！我赶紧打断他,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只是……还需要一点点心理准备。
他看着我,忽然笑了。
苏然,他说,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之间,缺少了恋爱的过程
我诚实地点了点头。
我们从十年未见的同学,直接跳到了准未婚夫妻,中间的过程,几乎是空白的。
他站起身,走到我身边,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东西。
不是U盘,也不是手机。
而是一张……看起来很旧的电影票。
这是什么我接过来,发现是一张十年前的电影票,电影名叫《初恋这件小事》。
高三毕业那个暑假,这部电影很火。他说,声音里带着一丝怀念,我约过你去看。
我努力回忆,脑子里一片空白：你约过我
嗯。他点点头,我给你发了QQ消息,问你‘周六下午三点,星光影城,《初恋这件小事》,有空吗’。
我使劲想,终于,从记忆的犄角旮旯里,翻出了一点模糊的印象。
我好像……是收到过这么一条没头没脑的消息。当时我以为是哪个不认识的人发的垃圾信息,就没理会。
我……我以为是骚扰信息……我心虚地说。
我知道。他笑了笑,笑容里有些无奈,也有些宠溺,你没回。我一个人去看了。这是我买的两张票,一张我的,一张……是给你留的。
我的心,像是被针轻轻地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
他又从口袋里拿出了第二样东西。
一个包装得很精致的小盒子。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条项链,吊坠是一只小小的、银色的鲸鱼。
这是……我大学的毕业设计我认了出来。
嗯。他说,我看到你的设计稿后,找人定做的。本来想在你二十岁生日的时候寄给你,但我没有你的地址,也怕太唐突,就一直收着。
我的鼻子有点酸。
他继续从他那个堪比哆啦A梦的口袋里,往外掏东西。
一张泛黄的、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上面是用清秀的字迹写的解题步骤,是我当年怎么也搞不懂的一道三角函数题。
这是你当年扔掉的草稿纸,我捡回来了。
一枚小小的、很普通的银杏叶书签。
这是大四那年,我在校园里捡的。那棵树,和你QQ空间里一张自拍的背景,是同一棵。我觉得叶子很漂亮,就留了下来。
……
他一样一样地往外拿,每一样东西背后,都藏着一个我不知道的、关于他的故事。
这些故事,串联起了我们空白的十年。
原来,我以为的空白,其实被他的爱,填得满满当当。
他不是没有追求过我,他不是没有表达过。只是他的方式,太安静,太内敛,以至于粗心大意的我,一次又一次地,完美地错过了。
苏然,他把所有东西都摆在桌上,像是在展示他最珍贵的宝藏。
你说我们缺少恋爱的过程。其实,这场恋爱,我一个人,已经谈了十年。
他看着我,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现在,我只是想邀请你,加入进来,把这场独角戏,变成我们两个人的故事。
我准备了很久,计划了很久,也等待了很久。
我或许不懂那些花里胡哨的浪漫,但我会把我能给的,最好的东西,都给你。
我的时间,我的忠诚,我的全部知识和能力,以及……
他顿了顿,拿起桌上的那枚鲸鱼吊坠,走到我身后,亲手为我戴上。
冰凉的金属贴上我的皮肤,我却觉得心里一片滚烫。
……以及,一颗只为你跳动的心。
他低下头,在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
所以,苏然小姐,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把蓄谋已久的浪漫,都补给你吗
眼泪,再一次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但这一次,是甜的。
我转过身,踮起脚,主动环住他的脖子,把头埋在他的胸口。
闷闷的声音从他怀里传来：
陆承渊,你这个……笨蛋。
明明做了那么多,却什么都不说。
他愣了一下,随即紧紧地回抱住我,下巴抵在我的头顶,轻轻地蹭了蹭。
嗯,他低声应着,我是笨蛋。
你也是个……心机深重的骗子。我继续控诉。
嗯,我是骗子。
你骗走了我的心。
他在我头顶,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愉悦的笑。
那……不还了。
6
甜蜜终
尾声
最终,我们还是在当天下午,就去民政局领了证。
我妈比我们还激动,拿着我们的红本本,笑得见牙不见眼。
我们的婚后生活,平淡,却充满了甜蜜。
陆承渊依然在执行他的计划书,只是内容从追求,变成了婚姻生活的维系与优化。
他会每天早上为我准备好早餐,晚上接我下班。
他会在我为甲方的奇葩要求而抓狂时,冷静地帮我分析问题,提出解决方案。他那强大的逻辑思维,在对付甲方时,简直是降维打击。
他会陪我看无聊的八点档,会在我吐槽剧情时,一本正经地从物理学角度分析主角跳崖为什么死不了。
他把他的书房改造成了我和他共用的工作室。一半是堆满各种外文文献和数据模型的科研区,一半是我摆满画具和设计稿的创作区。我们常常在深夜,各自忙着自己的工作,一抬头,就能看到对方专注的侧脸。
那种感觉,很安心。
有一次,林薇来我们家做客,看到这一幕,酸溜溜地说：苏然,你真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陆大神这种人间宝藏,竟然被你给捡到了。
我笑着,看了一眼正在帮我削苹果的陆承渊。
他听到我们的对话,抬起头,推了推眼镜,很认真地对林薇说：
不是她捡到我。
是我,花了十年时间,布下天罗地网,终于……捕获了她。
林薇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情话,噎得半天说不出话。
而我,看着他镜片后那双含笑的眼睛,心里甜得像灌满了蜜。
是啊。
我不是不小心掉进了他的陷阱。
我是心甘情愿地,走向了他为我精心编织的,那张名为爱的网。
三十岁生日那天,我以为我的人生进入了hard模式。
现在我才知道,那一天,我只是遇到了我的专属程序员。
他用十年的代码,为我的人生,开启了最甜蜜的隐藏剧情。
而这个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