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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管家!!!
韩晋的咆哮响彻整栋别墅,带着濒临崩溃的疯狂。
老管家披着睡衣,诚惶诚恐地从佣人房跑出来,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惊惶:少爷......
夫人呢!她人呢!她没回来!
韩晋双眼赤红,一把揪住管家的衣领,几乎要将他提离地面,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扭曲变形。
管家吓得浑身哆嗦,头几乎垂到了胸口,声音带着惊恐的颤抖。
回、回少爷,夫人、夫人她,她说心里乱睡不着,就干脆去准备明天给您的新婚惊喜了。让您别担心。
惊喜韩晋手上的力道稍松,赤红的眼眸死死盯着管家低垂的头颅,试图从中找出一丝破绽,那她的手机为什么关机为什么打不通
管家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声音细若蚊蝇:夫人她不小心把手机掉、掉浴缸里,进水坏了。她说明天一早就去买新的。她还特意交代了让您放心,明天她一定会准时出现在婚礼现场......绝不会耽误......
那她的伤呢
韩晋的声音依然紧绷,但那股毁灭性的疯狂似乎被惊喜和准时两个词稍稍安抚,处理了吗
处理了处理了!
管家忙不迭地点头,像小鸡啄米,回来就马上请医生处理了,药也敷好了,少爷放心!
听到管家笃定的回答,确认了伤情处理,又想到惊喜和明早的婚礼,韩晋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他松开手,疲惫地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声音沙哑。
等她回来,第一时间通知我。等婚礼结束,我就陪她去安葬她母亲。
说完,他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挪回那间冰冷的主卧。
是,少爷!
管家如蒙大赦,直到韩晋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他才敢抬起头,用袖子狠狠抹掉额头上几乎流进眼里的冷汗,后背的睡衣早已被冷汗浸透。
韩晋永远不会知道,就在几个小时前,一张足够管家三代人安稳生活的银行卡,已经让他选择了沉默和谎言。
卧室里,韩晋颓然倒进那张巨大的双人床,习惯性地将脸埋进属于方莹莹的枕头里。
熟悉的、带着她发间清香的柔软织物包裹着他,疲惫感如潮水般袭来。
他紧紧抱着枕头,像抱着唯一的浮木,意识在熟悉的馨香中逐渐模糊,嘴里无意识地呢喃:
莹莹......等我......明天的婚礼我会让你成为最幸福的新娘。
然而,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刺破黑暗,毫不留情地洒满卧室时,那张大床的另一侧,依旧冰冷空旷。
韩晋僵坐在床头,脸色铁青,如同覆了一层寒霜。
被他无数次尝试拨打的手机,此刻砸在墙角。
他手中,死死攥着那精心准备、象征着惊喜和承诺的结婚证——像一个无比讽刺的笑话。
新娘,依旧杳无音讯。
直到一阵尖锐的电话铃声,突兀地撕裂了死寂。
是他母亲。
儿子,你怎么回事吉时都快到了,满堂宾客都在等你跟方莹莹呢,人呢
韩母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焦躁和不满。
知道了!韩晋的声音干涩嘶哑,像砂砾摩擦,莹莹......莹莹她来了吗
她没和你在一起吗我哪知道那个没教养的野丫头跑哪去了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我早说过,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女人就不该进我们韩家的门......
够了!
韩晋猛地爆发出野兽般的怒吼,瞬间打断了母亲刻薄的喋喋不休。
她是我韩晋的妻子!是韩家未来的女主人,从今往后,谁再敢用这种词叫她——包括您——我决不轻饶!
吼完,他像甩掉什么脏东西般,极度厌烦地掐断了电话。
胸腔里翻腾着巨大的不安和一丝残存的、荒谬的期待,他最终还是驱车赶往了那个精心布置、此刻却像巨大讽刺的婚礼现场。
莹莹来了吗!
甫一踏进鲜花拱门,韩晋的目光就化作探照灯,焦灼地在满场衣香鬓影中疯狂搜寻。
然而,那张他此刻最渴望见到的脸,依旧无处可寻。
韩母立刻凑了过来,涂着厚厚脂粉的脸上写满了不悦:这种天大的好日子,那个扫兴的东西居然也敢迟到!简直是不把我们韩家放在眼里,我看她就是......
我叫您——叫她莹莹!
韩晋猛地转头,眼底翻涌的暴戾和赤红让韩母心头一悸,悻悻地闭上了嘴。
一旁冷眼旁观的韩父,鼻子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慢条斯理地晃着酒杯。
哼,装腔作势罢了。不就是图我们韩家的泼天富贵要是她一直这么不识抬举,韩家的一分一毫,她都休想染指!
韩晋张了张嘴,很想咆哮方莹莹不是这种人,她从来图的都不是这些!
可话到嘴边,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