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总裁办公室的门,在我身后缓缓合上。
那一瞬间,我仿佛听见整个世界分崩离析,然后又以一种我完全陌生的方式,轰然重组。
手里那份滚烫的任命书,像一团火,几乎要将我的掌心灼穿。
副总裁,林墨川。
这十年来,我以为自己是公司里的一粒尘埃,被所有人遗忘在角落。
直到今天我才明白,我不是尘埃。
我是那把悬在所有人头顶上,悬了整整十年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第一章：透明人
老张,晚上那家海鲜大排档,订好没
李阳的声音刻意压低了,却像一根针,精准地扎进我的耳膜。
他那点儿音量,控制得刚刚好,既能让周围工位的人听不见,又能确保坐在角落里的我,一字不落。
我眼皮都没抬一下,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屏幕上的数据流水般淌过。
假装没听见。
这是我十年来,学得最好的一门手艺。
妥了！豪华包厢！张耀庭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得意,他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咔吧一声脆响,把部门里那帮小子都喊上,今儿我做东,不醉不归！
好嘞！李阳应得响亮,脚步声却朝着我的反方向去了。
他顿了顿,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用气声问张耀庭：那……林哥那儿……
张耀庭的目光,像一片羽毛,轻飘飘地从我身上扫过,随即落回李阳脸上。
他嘴角一撇,声音压得更低了,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该叫的叫,不该叫的……你脑子进水了
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随即发出一阵压抑的、贼一般的闷笑。
我的手指在键盘上猛地一僵。
屏幕上的数字45,像一个巨大的嘲讽,狠狠砸在我脸上。
四十五岁。
本该是男人事业的巅峰,我却活成了一件办公室里可有可无的旧家具,蒙着厚厚的灰,杵在最碍眼的角落。
十年前,我坐的可是张耀庭现在那个位置。
部门主管,全公司最年轻的主管。
那时候,我的办公桌前,永远围着一群人,汇报的,请示的,套近乎的,热闹得像个菜市场。
现在,我的世界,安静得只剩下键盘的敲击声,和自己心脏沉闷的跳动。
下午五点半,下班的钟声还没响,办公室里已经骚动起来。
老张,停车场等你哈！
小王,那个标书带上,晚上边吃边捋捋！
走了走了,今晚必须把张部长喝趴下！
嬉笑声,打闹声,椅子挪动的声音,交织成一曲热闹的交响乐。
而我,是这曲交响乐里唯一的休止符。
我依旧端坐着,目光专注地盯着屏幕,仿佛在攻克什么世界级的难题。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心,早就乱成了一锅粥。
酸,涩,苦,辣,五味杂陈,翻江倒海。
六点整。
办公室终于彻底安静下来。
空荡荡的工位,没关的电脑屏幕,散落在桌面上的文件,像一片狼藉的战场。
而我,是那个唯一的幸存者,也是唯一的失败者。
我关掉电脑,慢条斯理地收拾好桌面,将每一支笔都摆放整齐。
这是我最后的体面。
走到电梯口,里面传来同事们更加肆无忌惮的笑闹声。
我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躲在墙角,等着他们先走。
电梯门合上,数字飞速下降。
那阵喧嚣,终于被厚重的金属门彻底隔绝。
我这才走到另一部电梯前,按下了下行键。
回家的地铁上,人挤人,像一罐沙丁鱼。
我抓着冰冷的扶手,给妻子发了条微信。
今天不加班,想吃啥我买回去。
妻子的信息秒回,带着一个俏皮的表情包。
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今天没聚餐
我的手指悬在屏幕上,良久。
最后,只敲了两个字。
没有。
晚上,陪妻子窝在沙发上看一部狗血电视剧。
她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状似无意地提起。
哎,老公,今天下午我碰到张耀庭他老婆了,在超市。
我的心,咯噔一下。
她说你们公司今晚有大聚餐,犒劳大家辛苦,你怎么没去啊
我端着茶杯的手,停在半空中。
杯子里的热气,氤氲了我的视线,也烫着我的心。
原来,连家属都知道的大聚餐,唯独将我这个大家里的一员,排除在外。
我成了一个笑话,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的笑话。
哦……可能是部门内部的小聚吧,不是所有人都去。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云淡风轻,但那股子紧绷,连我自己都觉得刺耳。
妻子扭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有心疼,有关切,但她什么也没说。
她只是伸过手,轻轻握住了我的手。
不去就不去,正好在家陪我,那些乱七八糟的酒局,不去也罢。
她的手很暖,像一个小小的火炉,熨贴着我冰冷的心。
可那一晚,我还是失眠了。
黑暗中,我睁着眼睛,天花板上仿佛走马灯一样,循环播放着白天的一幕幕。
张耀庭那轻蔑的眼神。
李阳那欲言又止的表情。
还有那句,不该叫的……你脑子进水了
我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那个不该叫的人
十年前的那件事,像一部老旧的黑白电影,又在我的脑海里开始放映。
那是一个涉及金额巨大的项目,我无意中发现了其中存在着严重的违规操作,甚至可能触犯了法律。
作为部门主管,我觉得自己有责任站出来。
我匿名写了一封详尽的举报信,交给了当时的上级。
我天真地以为,正义会得到伸张,问题会得到解决。
可我等来的,不是嘉奖,而是一场狂风暴雨。
林墨川,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断别人财路,等于杀人父母,你懂不懂
太天真了,书呆子一个,不懂得变通。
这种人,活该一辈子没出息。
流言蜚语,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子,将我凌迟。
半年后,一纸调令下来。
因公司业务调整需要,我被从主管的位置上撸了下来,成了一名普通的边缘文员。
办公桌也从敞亮的窗边,搬到了这个阴暗的、靠近洗手间的角落。
从那天起,我才算真正懂了。
原来,坚持原则的代价,是如此沉重。
而这个代价,我一付,就是十年。
第二章：惊雷
第二天,我依旧是全公司第一个到的人。
七点半,办公室空无一人,只有我的脚步声在回荡。
这一个小时的绝对安静,是我一天中唯一能自由呼吸的时刻。
八点半,同事们陆陆续-续地来了。
他们眉飞色舞地讨论着昨晚的聚餐,谁喝多了,谁说了什么笑话,谁又在KTV里鬼哭狼嚎。
张耀庭甚至在部门群里发了好几张合影,照片里,每个人都笑得面色红润,勾肩搭背,亲如一家。
我默默地打开了工作软件,屏蔽了群消息。
眼不见,心不烦。
九点整。
我正在核对一份季度报表,耳边突然响起一阵极有节奏感的高跟鞋声。
哒、哒、哒、哒……
清脆,利落,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气场。
这声音,不属于我们这个楼层的任何一个女同事。
我下意识地抬起头。
只一眼,我的瞳孔便猛地一缩。
王雪棠！
总裁秘书！
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职业套裙,身姿挺拔,面容精致,却冷若冰霜。
她怎么会来我们这个被流放的部门
整个办公室,几乎在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王雪棠身上,带着惊疑,带着揣测。
而王雪棠的目光,穿过一张张错愕的脸,精准地,落在了我的身上。
她径直朝着我的方向走来。
高跟鞋的声音,在死寂的办公室里,像重锤一样,一下下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张耀庭的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变得一片煞白。
李阳刚端起水杯,手一抖,水洒了一裤子,他却浑然不觉。
其他同事,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像一群等待投喂的鸭子。
终于,王雪棠在我的工位前站定。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红唇轻启,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办公室的每一个角落。
林先生,周总要见您。
轰——！
这句话,像一颗深水炸弹,在平静的办公室里轰然引爆！
整个空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所有人的下巴,几乎都要惊掉了。
他们的眼神,像探照灯一样,齐刷刷地射向我,充满了震惊、不解、困惑,以及一丝……恐惧。
周总
我们公司的最高掌权者,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总裁,周承岳
要见我
一个被边缘化了十年,连部门聚餐都没资格参加的透明人
我整个人都麻了,大脑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林先生
王雪棠见我没反应,微微蹙眉,又重复了一遍。
我一个激灵,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动作之大,差点把椅子带翻。
啊哦！好……好的,我……我马上就来！
我的声音,因为过度紧张而变得有些结巴。
我手忙脚乱地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衬衫,跟在王雪棠身后,朝着电梯走去。
我的后背,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几十道灼热的、复杂的目光,像芒刺一样扎着我。
这一刻,我不再是透明人。
我成了全场的焦点,一个巨大的、令人费解的谜团。
走进总裁专用电梯,光可鉴人的轿厢壁上,映出我那张紧张而又茫然的脸。
王雪棠按下了顶楼的按钮。
电梯平稳上升。
周总昨天晚上特意交代,今天一上班,就请您过去。
王雪棠看着跳动的楼层数字,语气平淡地补充了一句。
我的心脏,却因为这句话,开始疯狂地擂鼓。
昨天晚上
特意交代
为什么
难道是十年前的事情终于东窗事发,要找我秋后算账
还是……公司要裁员,从我这个最没用的老员工开始开刀
我的手心,瞬间冒出了一层冷汗。
叮——
电梯门开了。
顶层,是只属于总裁一个人的领域。
厚重的羊毛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两旁的墙壁上挂着我看不懂的现代画。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高级的木质香气。
这里的一切,都和我那个充满了打印机油墨味和泡面味的角落,格格不入。
王雪棠在一扇厚重的实木门前停下,轻轻敲了三下。
请进。
一个沉稳的、富有磁性的男声从里面传来。
门被推开的那一刻,我的心跳,几乎要冲出喉咙。
第三章：惊天之秘
我像个提线木偶,僵硬地迈进了那间传说中的总裁办公室。
办公室大得惊人,几乎有我们半个部门那么大。
整面墙的落地窗,将整个城市的繁华尽收眼底。
周承岳就坐在一张宽大的、黑色的办公桌后面。
他看起来比我想象中要年轻,约莫五十出头,穿着一件深色的中式衬衫,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眼神深邃,不怒自威。
看到我进来,他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个……微笑
一个让我如沐春风,却又毛骨悚然的微笑。
墨川,来了快坐。
他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椅子,语气亲切得就像一位邻家长辈。
可墨川这个称呼,从他嘴里说出来,却让我感觉头皮发麻。
除了我老婆,已经很多年没人这么叫我了。
我几乎是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小心翼翼地在椅子上坐下,只敢坐三分之一。
后背挺得笔直,像一根随时准备接受审判的木桩。
周承岳亲自给我倒了一杯茶,袅袅的茶香,非但没让我放松,反而让我更加紧张了。
他端起自己的茶杯,轻轻吹了吹,呷了一口。
然后,他抬起眼,目光穿过氤氲的茶气,落在我脸上。
那眼神,像一口深井,让我完全看不透。
墨川,你在公司,多少年了
他开口了,声音不疾不徐。
回……回周总,到今年,十五年了。我老老实实地回答,声音干涩。
十五年……他点了点头,像是在回味什么,这十五年,你觉得自己在公司的表现,怎么样
这个问题,像一块巨石,猛地堵住了我的喉咙。
我该怎么回答
说好那我这十年的境遇,算什么
说不好那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吗
我憋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无比中庸的话。
我……我一直兢兢业业,努力工作,虽然……虽然能力有限,但从未懈怠过。
周承岳闻言,突然笑了。
那笑容里,似乎带着一丝赞许,又似乎带着一丝……心疼
他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整个人的气场瞬间变得凌厉起来。
墨川,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见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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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地摇头,像个拨浪鼓。
我哪里知道！我快被这该死的悬念折磨疯了！
周承岳没有直接回答。
他站起身,走到办公室一侧那个巨大的保险柜前。
输入一长串密码,转动转盘。
咔哒一声,厚重的柜门打开了。
我屏住呼吸,死死地盯着他的动作。
他从里面,搬出了一个……不,是一摞厚厚的、牛皮纸封面的文件夹。
那摞文件夹,起码有半米高。
他将那摞文件,咚的一声,放在了我的面前。
最上面那个文件夹的封面上,用遒劲的字体写着三个字。
林墨川。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炸了。
这里面,周承岳的手,轻轻抚过那摞文件,声音里带着一种我无法理解的复杂情绪,是你这十年来,提交的所有工作报告、部门改进建议、流程优化方案,还有……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如刀。
……你私下里搜集整理的,公司内部各种违规操作的证据。
我的心脏,那一刻,停止了跳动。
血液,在瞬间凝固。
他……他怎么会知道！
那些东西,是我在无数个被排挤、被无视的日日夜夜里,唯一的精神寄托！
我以为,那些东西,就像我这个人一样,被扔进了垃圾桶,永远不会有人看见！
墨川,十年前那次举报,周承岳的声音,像一把钥匙,猛地打开了我尘封已久的记忆之门,你以为,真的石沉大海,没有结果了吗
那次……举报……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那是我人生的转折点,是我十年噩梦的开端！
那次举报,非常成功。周承岳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那个项目的所有违规操作,都被集团总部彻底清查,所有涉事人员,无一例外,都受到了最严厉的处理。但是……
他的话锋猛地一转,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歉意。
为了保护你这个最重要的举报人,也为了……让你能以一个最不引人注意的身份,更深入、更真实地了解公司的内部运营情况,我们……做了一个决定。
一个……让你暂时‘降职’的决定。
轰隆隆——！
我的世界,天崩地裂。
暂时……降职
保护……举报人
这……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感觉我的大脑,已经变成了一团浆糊,完全无法思考。
这十年来,你以为自己被彻底边缘化了,被所有人抛弃了。但事实上,周承岳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温和,像一只手,轻轻抚平我内心的惊涛骇浪,你一直在执行着一项最重要、最核心的任务。
你,就是我亲自安插在公司基层里,最敏锐的一双眼睛。
你,是我们整个集团,最重要的——内部监察员。
内部……监察员
这五个字,像一道九天惊雷,狠狠劈在我的天灵盖上！
我……我竟然是……卧底
没错。周承岳重重地点了点头,肯定了我的猜测,这十年来,你提交的每一份看似无人问津的报告,我都亲自审阅过。你发现的每一个流程漏洞,我们都在暗中进行了修补。你搜集的每一份违规证据,都成了我们整顿公司的最强武器。
你以为的无人问津,恰恰是我们对你工作成果的,最高认可。
我的眼眶,毫无征兆地,湿了。
一股巨大的、汹涌的暖流,夹杂着十年的委屈、不甘、孤独和隐忍,猛地冲垮了我所有的心理防线。
眼泪,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
十年！
整整十年！
我以为我活成了一个笑话,一个废物！
原来……原来我所有的坚持,所有的不甘,都不是没有意义的！
为……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哽咽着,声音嘶哑。
因为,只有连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时,你所看到的一切,才是最真实的。你所做出的反应,才是最自然的。周承岳耐心地解释道,如果一开始就告诉你,你是在执行任务,你的行为模式就会改变,你身边的人也会对你产生警惕,你就不可能接触到这么多最底层、最真实的问题。
我默默地听着,大脑在飞速地消化着这石破天惊的信息。
原来,我这十年的透明人生活,竟然是一场长达十年的,最高级别的伪装。
那……那现在,为什么要告诉我我擦干眼泪,抬起头。
因为,时机到了。
周承岳的表情,瞬间变得无比严肃。
集团总部决定,对整个公司,进行一次史无前例的、全面的内部审计和大整顿！
我需要一个信得过、有能力、并且对公司内部了如指掌的人,来主导这项工作。
而你,林墨川,就是那个最合适,也是唯一的人选！
他将面前那摞文件,推到我面前。
现在,我需要你,用这十年积累下来的所有成果,作为一把最锋利的剑,斩断公司内部所有的腐朽和毒瘤！
我的目光,落在那些熟悉的、泛黄的纸张上。
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那些我亲手绘制的流程图,那些我熬了无数个通宵写下的分析报告……
它们不再是废纸。
它们是我的勋章。
是我用十年青春和孤独,换来的最宝贵的勋章。
您的意思是……我的声音,依旧带着一丝不确定。
从今天起,周承岳站起身,走到我身边,郑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就是集团新成立的监察部总监！
级别,等同于公司副总裁,直接向我一个人汇报！
第四章：亮剑
监察部总监
等同于副总裁
我感觉自己像在做梦,一个荒诞离奇到极点的梦。
昨天,我还是一个因为没被叫去聚餐而暗自神伤的边缘文员。
今天,我就要摇身一变,成为手握生杀大权的监察部总监
周总……您……您没开玩笑吧我……我能行吗我还是不敢相信。
行不行,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周承岳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狡黠,是这十年的事实说了算。
他话锋一转,突然问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
墨川,你知道张耀庭他们,昨天晚上在那个海鲜大排档的包厢里,都聊了些什么吗
我茫然地摇了摇头。
他们在商量,下个月有个新项目招标,怎么联手做一份假标书,把价格抬高,然后从里面捞一笔。
周承岳的声音很平淡,却让我听得心惊肉跳。
他们还把分赃的比例,都谈好了。
我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您……您怎么会知道
因为,周承岳看着我,缓缓地吐出几个字,那个包厢里,有我们安排的另一个人。
墨川,你不会真的以为,这十年来,整个公司,只有你一个‘眼睛’吧
这个信息量,比之前所有的加起来,还要让我震撼。
原来,在这家看似平静的公司里,竟然潜藏着一张如此巨大的、无形的监察网络。
而我,只是这张网上的一个,虽然是最重要的,但并非唯一的节点。
不过,你是最重要的那个环节。周承岳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补充道,因为只有你,是真正出于本心,在做这些事。你的正直和坚持,是这张网最坚实的基石。
他走到窗边,背对着我,声音里带着一丝感慨。
墨川,这些年,委屈你了。
但现在,是时候让你站出来了。
去吧,去拿回本就该属于你的一切。去让那些人看看,谁,才是这家公司真正的主人！
从总裁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我的腿还是软的。
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像踩在云端。
王雪棠带着我去人事部办理入职手续。
一路上,所有遇到我们的员工,都像见了鬼一样,先是震惊地看着我,然后又恭敬地向王雪棠问好,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好奇。
消息,恐怕已经像野火一样,传遍了整个公司。
人事部经理,一个平时眼高于顶的中年女人,此刻却对我笑得像一朵盛开的菊花。
林……林总监！哎呀,欢迎欢迎！您的手续,周总已经亲自打电话交代过了,全部办妥了！
她一边说,一边手脚麻利地递给我一份崭新的劳动合同和一张门禁卡。
林总监我还不太习惯这个称呼。
是的,林总监！人事经理笑得更灿烂了,从现在起,您就是我们公司新成立的监察部总监了！您的办公室安排在十二楼,和几位副总在同一层。
十二楼。
那是我们这些普通员工,连踏足的资格都没有的楼层。
下午,我回到原来的办公区域,收拾我的个人物品。
整个办公室,安静得像一座坟墓。
所有人都在用眼角的余光偷偷地瞟我,却没一个人敢上来说话。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尴尬、紧张又诡异的气氛。
张耀庭坐在他的主管宝座上,脸色铁青,一会儿看看电脑,一会儿又看看我,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他肯定已经听说了我升职的消息,但他绝对猜不到,这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林总监……
李阳,那个昨天还对我视而不见的年轻人,此刻却鼓足了勇气,端着一杯刚泡好的茶,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声音都在打颤。
您……您喝水。
我看了他一眼,接过了杯子。
叫我墨川就行了。我平静地说道。
不不不,那怎么行！李阳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恭喜您高升！林总监,您真是……深藏不露啊！
他的表情,像打翻了的调色盘,有谄媚,有不解,有懊悔,还有一丝无法掩饰的恐惧。
我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继续收拾我的东西。
那些我写了十年的工作笔记,那些我搜集了十年的废纸,此刻在我眼里,都成了闪闪发光的宝藏。
墨川……哥,李阳犹豫了半天,还是换了个称呼,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昨天……昨天晚上的聚餐……我们……
他欲言又止,脸涨得通红。
我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昨天的聚餐,怎么了
我们……我们真不是故意的……我们要是知道您……
以后这种聚餐,我打断了他的话,语气轻松,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可能也没什么时间参加了。
一句话,让李阳瞬间僵在了原地。
也让整个办公室,所有竖着耳朵偷听的人,心里都是一凉。
收拾完东西,我抱着一个小小的纸箱,准备离开这个我待了十年的角落。
走到门口时,张耀庭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林总监！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有事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昨天……昨天的事,是我们不对,是我的错,没安排好,怠慢了您。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态度谦卑得让我觉得陌生。
没关系。我淡淡地说道,都是同事,一场聚餐而已,不用放在心上。
但我知道,他不可能不放在心上。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一个能让总裁亲自召见,并且连升N级,直接空降到副总裁级别的人,到底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张耀庭的好日子,到头了。
晚上回到家,妻子一开门,看到我脸上那抑制不住的笑意,就知道有好事发生。
捡到钱了这么开心
我放下纸箱,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在她额头上狠狠亲了一口。
老婆,我升职了！
我把今天发生的事情,掐头去尾,挑了一些能说的,告诉了她。
当然,关于内部监察员的身份,我只字未提。
那是我和周总之间,最高的机密。
真的！升职了！妻子惊喜地尖叫起来,用力地抱着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行的！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是啊,我轻抚着她的长发,心中感慨万千,总会发光的,只是有时候,需要被埋得久一点。
太好了！看以后谁还敢欺负你！谁还敢不叫你聚餐！她挥舞着小拳头,比我还激动,眼眶里却泛起了泪光。
我知道,这些年,我受的委屈,她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现在,我终于可以让她,也跟着我扬眉吐气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正式开始了监察部总监的工作。
周承岳给了我极大的授权,部门的人员,由我自己挑选；工作计划,由我自己制定。
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我那十几箱宝贝资料,全部搬到了我那间宽敞明亮的新办公室。
我让新来的助理小张,一个刚毕业的、眼神清澈的大学生,把所有资料进行数字化扫描,分门别类,建立了一个庞大的电子档案库。
看着电脑屏幕上那一个个触目惊心的文件夹——财务部资金异常流动分析、销售部虚假业绩报告取证、采购部关联交易疑点汇总……
我才真正意识到,我这十年,究竟做了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
林总监,这是您要的,销售部近三年的所有合同和账目明细。小张抱着一摞山一样高的文件,放在了我的办公桌上。
我点点头,拿起了最上面的一份。
只翻了几页,我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上面的几个数据,和我之前记录的,有明显的出入。
小张,去财务部,把这几个项目的原始付款凭证,全部调过来。我用红笔在几个关键数字上,画了重重的圈。
好的,林总监！
这就是权力的滋味。
以前,我想看一份凭证,得托人找关系,拐弯抹角,还不一定能看到。
现在,我只需要一句话。
下午,张耀庭竟然主动找上了门。
他站在我办公室门口,脸上堆着笑,却掩饰不住眼底的慌乱。
林总监,忙着呢
张部长有事我头也没抬。
那个……我听说,您在查我们销售部的账他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监察部的日常工作而已,每个部门都会涉及到。我语气平淡。
是是是,我们肯定全力配合！他搓着手,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林总监,您看……咱们部门上个月的业绩,其实还是不错的,大家都挺辛苦的……
我终于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
张部长,辛苦,不等于可以违规。
业绩,更不能靠造假。
我的声音不大,却像两记重锤,狠狠砸在了张耀庭的心上。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他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了。
一周后,我的第一份调查报告,正式出炉。
报告直指销售部在过去三年中,存在系统性的业绩造假、虚报提成、私下收受客户回扣等严重违规行为。
证据链完整,事实清楚,无可辩驳。
我将报告,亲自送到了周承岳的办公桌上。
他看得非常仔细,一页一页地翻,脸色也越来越凝重。
证据,都确凿吗
每一笔,都有原始凭证和人证物证对应。我指着报告中的一份关键证据,我还拿到了几家‘合作客户’的证词,他们承认,曾向张耀庭个人账户,支付过大额回扣。
周承岳沉默了良久。
最后,他抬起头,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寒光。
按程序,办了他。
第五章：风暴
当天下午,公司内网发布了一则措辞严厉的公告。
销售部部长张耀庭,因在工作中存在严重违规违纪行为,即日起停职,接受公司监察部的全面调查。
公告一出,整个公司,彻底炸了锅。
张耀庭是谁
那可是公司的红人,是老板面前的宠臣,业绩的常胜将军！
现在,竟然被一个刚刚成立的、名不见经传的监察部给办了
而且,办他的,还是那个在角落里坐了十年冷板凳的林墨川
这剧情,比最狗血的电视剧还要离奇！
我坐在十二楼的办公室里,透过巨大的落地窗,俯瞰着楼下那些忙碌的身影。
我能想象得到,此刻的公司内部,正在掀起一场怎样的轩然大波。
各种猜测,各种流言,恐怕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下班时,我在电梯里,又遇到了李阳。
他看到我,像老鼠见了猫,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墙角。
林……林总监……他低着头,声音小的像蚊子叫。
嗯。我应了一声。
电梯里一片死寂,气氛尴尬得能用刀子割出火星来。
林总监,快到一楼时,他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哀求,张……张部长他……他真的……
公司的公告,写得很清楚。我打断了他,监察部的职责,就是有问题的查问题,没问题的还清白。
任何人,都没有例外。
我的话,让他彻底闭上了嘴,脸色也变得更加灰败。
他知道,张耀庭完了。
而他自己,作为张耀庭的头号马仔,恐怕也难逃干系。
接下来的调查,异常顺利。
张耀庭的心理防线,比我想象中要脆弱得多。
在堆积如山的证据面前,他只挣扎了不到半天,就全线崩溃了,把所有的事情,都竹筒倒豆子一样,交代得一清二楚。
他甚至为了争取宽大处理,还主动供出了几个和他同流合污的下属,其中就包括李阳。
事情处理完,已经是深夜。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妻子还没睡,在等我。
今天又加班了是不是很累她心疼地给我递上一杯温水。
还好,处理了一些……陈年旧账。我靠在沙发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你那个什么监察部,是不是权力很大会不会得罪很多人她有些担忧地问。
我握住她的手,笑了笑。
老婆,你放心。我做的事情,是正义的。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我只是,做了那个让它不要迟到的人而已。
妻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眼神里的担忧,却丝毫未减。
第二天早上,我刚到公司,就发现气氛不对。
我的助理小张,一脸惊慌地跑来找我。
林总监！不好了！您快去看看吧！
我心里一沉,跟着他快步走到我的办公室门口。
门上,被人用红色的油漆,画了一个大大的、狰狞的骷髅头！
旁边,还用歪歪扭扭的字体写着几个字：
多管闲事,死全家！
一股寒意,瞬间从我的脚底,窜上了天灵盖。
报复。
这么快就来了。
林总监！这……这太过分了！我们报警吧！小张气得浑身发抖。
不用。
我出奇地冷静。
我撕下那张被油漆浸透的A4纸,仔细看了看。
然后,我走到垃圾桶旁,将它扔了进去,就像扔掉一张废纸。
小张,去叫保洁阿姨来,把门清理一下。我淡淡地吩咐道,另外,通知行政部,在监察部办公室门口,加装一个高清摄像头。
我的冷静,让小张都愣住了。
但我心里清楚,这个时候,我绝对不能表现出丝毫的恐惧。
我越是害怕,对方就越是得意。
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对我林墨川,没用！
上午,周承岳的电话打了过来。
墨川,门上的事,我听说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怒意,你没事吧
我没事,周总。一点小伎俩而已,吓不到我。
好！周承岳赞许道,有魄力！你放心,我已经让保安部去查了,一定会把这个藏在阴沟里的老鼠揪出来！
他顿了顿,又说道：张耀庭这条线,算是清干净了。接下来,你准备从哪里下手
我看着我电脑屏幕上,那个名为财务部的文件夹。
周总,我想动一动公司的钱袋子。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好。周承岳沉声说道,我给你最高权限。放手去查,无论查到谁,一查到底！
有了周总的尚方宝剑,我立刻开始了对财务部的秘密调查。
这一次,我吸取了教训,没有大张旗鼓。
而是像一个经验丰富的老猎人,悄悄地布下了天罗地网,等待着猎物自己走进来。
财务部的部长王镇远,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像个大学教授。
他比张耀庭要聪明得多,也谨慎得多。
他似乎察觉到了一丝风声,竟然主动来到了我的办公室。
林总监,听说您最近在关注我们财务部的工作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的,您尽管开口。
他笑呵呵的,态度谦和,滴水不漏。
典型的笑面虎。
王部长客气了。我也笑着回应,只是例行的数据核对。不过,我这里确实有几个小问题,想跟王部长请教一下。
我从一堆文件中,抽出了一张报表,递给了他。
王部长,您看,这笔五百万的‘技术服务费’,是支付给一家叫‘宏图科技’的公司。但是我查了一下,这家公司,上个月才刚刚注册成立,注册资本也只有十万块。您觉得,这样一家公司,能提供价值五百万的技术服务吗
王镇远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
他扶了扶眼镜,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汗。
这个……林总监,您知道,有些业务……情况比较复杂,涉及到一些商业机密……
哦是吗我从下面,又抽出了一份文件。
那这笔三百万的‘咨询费’呢收款方是一家在海外注册的离岸公司,我托朋友查了一下,这家公司的实际控制人,好像……姓刘
我特意在刘字上,加重了读音。
王镇远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如纸。
他知道,我说的刘,是谁。
两年前,突然以个人原因离职的前任副总裁,刘瀚洋。
王部长,我收起了所有的文件,身体前倾,目光如炬地盯着他,我给你三天时间。
三天之内,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不然,我们就只能请集团总部的审计专家,来帮我们一起解释了。
第六章：决战
王镇远失魂落魄地走了。
我知道,这三天,他会过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他会想尽一切办法,去弥补那些账目上的漏洞,去销毁那些见不得光的证据。
但他不知道的是,我手里掌握的,远比他想象的要多得多。
刘瀚洋在任时,我就注意到财务上的一些异常。
这十年来,我像一只不知疲倦的工蚁,一点一点地,将那些看似毫不相关的碎片,拼凑成了一张完整的、巨大的、触目惊心的腐败网络。
三天后,王镇远没有来找我。
第四天早上,我刚到办公室,助理小张就一脸凝重地告诉我,我的车,在地下车库,出事了。
我赶到停车场。
我的那辆开了快十年的旧大众,此刻正凄惨地停在车位上。
四个轮胎,全被人用刀子扎破了,瘪瘪地塌在地上。
前挡风玻璃上,被人用红色的油漆,泼满了触目惊心的死字。
这一次,比上次在办公室门口的警告,要恶劣得多。
这已经不是威胁了。
这是赤裸裸的恐吓和挑衅。
周围围了一圈看热闹的同事,对着我的车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我没有理会任何人,只是拿出手机,平静地拍了几张照片,然后拨通了周承岳的电话。
周总,他们开始狗急跳墙了。
电话那头,周承岳勃然大怒。
反了！真是反了天了！墨川,你别怕！这件事,我亲自来处理！
半个小时后,公司里所有副总裁级别以上的高管,都被紧急召集到了会议室。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又过了半个小时,集团总部派来的一支由纪检、法务、审计专家组成的联合调查组,空降到了公司。
领队的,是集团纪检部的部长,一个以铁面无私著称的狠角色,人称陈阎王。
风暴,来了。
调查组的效率高得惊人。
他们直接封存了财务部的所有服务器和纸质档案,对所有相关人员,进行了一对一的隔离问询。
王镇远的心理防线,在陈阎王面前,只坚持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彻底崩溃了。
他交代了一切。
一个以离职副总裁刘瀚洋为首,涉及公司采购、财务、人事等多个核心部门的贪腐集团,彻底浮出了水面。
他们利用职务之便,内外勾结,在长达五年的时间里,侵吞了公司资产,总金额高达……三千五百万！
这个数字,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当天晚上,包括已经离职的刘瀚洋在内,所有涉案人员,都被司法机关带走调查。
公司内部,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地震。
二十三名员工,被开除。
其中,甚至包括两名在职的副总裁。
整个公司的管理层,几乎被血洗了一遍。
一个月后。
公司召开全体员工大会。
周承岳站在台上,声音洪亮地宣布了对所有涉案人员的处理结果。
然后,他话锋一转,目光投向了坐在第一排的我。
借此机会,我还要向大家,正式介绍一位新的同事,也是我们公司未来的希望。
他,就是我们新上任的常务副总裁,林墨川先生！
同时,他将继续兼任监察部总监,手持集团总部授予的尚方宝剑,对公司的一切不法行为,拥有最高监察权！
哗——！
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我站起身,对着台下几百名员工,深深地鞠了一躬。
抬起头时,我看到了无数张激动、敬佩、甚至崇拜的脸。
我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李阳,他也在用力地鼓掌,眼眶红红的。他因为主动交代问题,并积极配合调查,最终获得了从轻处理,留在了公司,但被降职降薪。
我看到了人事部那位曾经对我爱答不理的经理,此刻正满脸堆笑,拼命地向我点头示意。
我还看到了许许多多,我认识的,和不认识的面孔。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
我这十年的蛰伏,是值得的。
我所坚持的正义,是有意义的。
会议结束后,周承岳把我叫到了他的办公室。
他递给我一份文件。
墨川,这是公司对你这十年来,所受委屈的补偿。
我打开一看,是一份详细的薪资补发清单。
按照我十年前主管的级别,补发了十年的薪资差额、岗位津贴、项目奖金……
总金额,一百二十万。
除此之外,公司还奖励了我一套市中心的精装大平层。
我看着那串长长的数字,心里却没有太多的波澜。
比起这些物质上的补偿,我更在意的,是我终于找回了失去的尊严,实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
周总,谢谢您。我由衷地说道,如果没有您的信任和保护,我……
不。周承岳摆了摆手,打断了我。
该说谢谢的,是我,是整个公司。
墨川,是你用十年的坚守,捍卫了我们这家公司的底线和灵魂。
你才是我们公司,真正的英雄。
结局：内心的平静
晚上回到家,妻子早已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菜肴,为我庆祝。
她像个小女孩一样,兴奋地抱着我,又笑又跳。
老公！副总裁！你现在是副总裁了！天哪,这简直比小说还精彩！
我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
是啊,像做梦一样。
不过这个梦,我做了整整十年。
吃饭的时候,妻子突然托着下巴,好奇地问我。
老公,你恨那些……以前欺负你、排挤你的人吗比如那个张耀庭,还有李阳他们。
我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慢慢地咀嚼着。
良久,我摇了摇头。
不恨。
真的不恨妻子有些不信。
真的不恨。我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道,如果没有这十年的经历,我不可能对公司的每一个角落,都了如指掌。我不可能积累下那么多的证据,也不可能在机会来临的时候,一击致命。
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他们,成就了今天的我。
我甚至……应该感谢他们,给我上了人生中最宝贵的一课。
妻子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敬佩和爱意。
老公,你真的长大了。
是的,我长大了。
不是年龄的增长,而是心智的成熟。
十年的磨砺,像一把刻刀,剔除了我所有的浮躁和天真,将我雕琢成了一块坚硬而又温润的玉。
第二天,我接到了一个新部门下属的电话。
林总！晚上我们部门聚餐,给您接风洗尘,您可一定要来啊！
电话那头,是热情洋溢的、充满了期盼的声音。
曾几何时,这样的一通电话,是我梦寐以求的东西。
好,我一定到。我笑着答应了。
可是,到了晚上,我却没有去那个热闹的包厢。
我推掉了所有的应酬,和妻子一起,在家吃了一顿平淡的晚餐。
然后,我们像往常一样,窝在沙发上,看了一部无聊的电视剧。
你不是答应了要去吗怎么不去了妻子不解地问。
我关掉电视,握住她的手,看着窗外城市的万家灯火,轻声说道：
因为,我已经不需要了。
真正的尊重,不是来自于别人的敬畏和谄媚。
真正的强大,也不是来自于你拥有的权力和地位。
而是来自于……你内心的平静。
我花了十年时间,终于明白了这一点。
这,或许才是我这十年蛰伏,所得到的,最珍贵的宝藏。
那么,你呢
如果换做是你,在经历了长达十年的黑暗与沉寂之后,当那把复仇与权力的利剑终于递到你的手上时,你会选择高高举起,享受万众瞩目的荣光,还是会选择悄然归鞘,回归内心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