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安昨天淋了雨后,半夜就烧了起来,昏昏沉沉吃了药也不见好。
早上整个人还浑身滚烫,起不来。
“妈妈?”
熙熙自己穿好了衣服,来到妈妈房间,趴在床边,小手摸了摸她发烫的脸颊,“你脸好红呀,是不是生病了?”
沈念安费力地睁开眼,对上儿子担忧的大眼睛。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嗓子哑得厉害:“没事的宝贝……妈妈等会儿吃点药就好了。”她撑着绵软的身子坐起来,眼前阵阵发黑。
简单洗漱后,她强打精神蒸了几个奶油包,煮了个鸡蛋。
看着儿子小口小口吃得香甜,自己却毫无胃口,只勉强喝了小半杯温水。
送熙熙去幼儿园的路上,短短几分钟的路程,她走得异常艰难,脚步虚浮,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风一吹,头更晕了。
“妈妈再见!”熙熙在幼儿园门口用力朝她挥手。
沈念安笑着点头,等小小的身影消失在门内,强撑的那口气瞬间泄了。
她扶着路边的树干,眼前天旋地转,不行,得去医院,她伸手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让她胃里一阵翻涌。量体温、验血……结果出来,高烧近39度。
医生开了药,让她去输液室打吊针。
冰凉的药液顺着血管流进身体,昏沉的脑子终于清明了些许,她靠在输液室的椅子上,疲惫地闭上眼。
滴完液,刚走出输液室来到门诊大厅。
“庸医!你们这群庸医害死我儿子!”
“我要你们死,都去死!”
几声怒吼夹杂着惊恐的尖叫猛地炸开!
人群瞬间骚动混乱。
沈念安循声望去,心猛地一沉!
只见一个状若疯癫的中年男人挥舞着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正疯狂地追砍着一名穿着白大褂、头发凌乱的女医生。
几个保安试图阻拦,却被男人不要命的架势逼得连连后退。
女医生惊恐后退,脚下不稳摔倒在地!男人赤红着眼,举刀就要刺下。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猛地扑过去,将女医生护在身后,同时用力推开了男人的手臂。
“霍医生!”
沈念安认出了刚刚救人的男医生,他曾是熙熙的儿科主治医生,霍言。熙熙小时候得了川崎病,就是他治疗好的。
一个年轻有为又温和耐心的好医生。
刀刃划破了霍言的手臂,鲜血瞬间染红了白大褂的袖子。
男人一击不中,更加暴怒,刀锋再次凶狠地刺向霍言。
沈念安惊呼一声,来不及多想,用尽全身力气将手里的包,狠狠砸向男人持刀的手臂!
包砸中目标,男人手臂被打偏,刀尖也偏离了方向,险险擦过霍言的衣角。
男人猛地扭头,一双充满血丝、凶戾的眼睛死死盯住沈念安。
那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沈念安被看得浑身一僵,恐惧瞬间攫住了心脏,身体下意识地往后缩。
幸好,更多的保安终于冲了上来,一拥而上,死死按住了发狂的男人,夺下了他手里的刀。
危机总算解除了。
霍言捂着流血的手臂,快步走到沈念安面前,一下认出了她,这是曾经患病孩子的妈妈,深邃的眼眸里满是感激:“熙熙妈妈,谢谢你。”
他看着眼前这个纤细柔弱的女人,她额角还沁着病态的虚汗,漂亮的大眼睛里惊魂未定,明明自己怕得发抖,却在那一刻毫不犹豫地选择帮他。
“没……没事,霍医生你手臂……”沈念安声音都在发颤,指着他的伤口。
“皮外伤,不要紧。”霍言语气温和地关心道,“倒是你,脸色很差,来医院是哪里不舒服吗?”
“有点感冒发烧,刚打完针,好多了。”
沈念安勉强笑了笑,只想快点离开这混乱的地方,“霍医生你快去处理伤口吧。”
“熙熙妈妈。”霍言叫住转身欲走的她,眼神真诚,“谢谢你今天的救命之恩,我想改天请你吃顿饭,表达谢意,可以吗?”
沈念安连忙摆手:“真的不用了霍医生,举手之劳。”
“要的。”霍言坚持,“请务必给我这个机会。”
看着他诚恳的眼神和还在渗血的手臂,沈念安实在无法再拒绝,只好轻轻点了点头:“……好吧。”
这时,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警察迅速赶到,控制了行凶者,同时开始疏散人群,寻找目击者。
了解到沈念安见义勇为,当即一个女警走过去,说道:“这位女士,请你跟我们回警局协助调查,做个笔录。”
霍言因为需要紧急处理伤口,无法同去。
沈念安的心猛地一沉,手指瞬间冰凉,她看着外面那闪着红蓝灯光的警车,脚步像灌了铅。
警车里。
沈念安坐在后座,紧紧靠着车门,脸色比在医院时更加苍白,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女士,放轻松点,你是见义勇为的好人,不是犯人。”
旁边一位年轻的女警察觉到她的异常紧张,笑着宽慰道。
沈念安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警车狭小的空间,闪烁的警灯,还有身边穿着制服的人……都让她感到慌乱和畏惧。
内心最深处的秘密被唤醒。
眼前的光线骤然扭曲、昏暗……
肮脏破败的小房间,弥漫着劣质烟酒和汗液的酸臭。
一个满嘴黄牙、喷着腥臭酒气的五十多岁老男人,狞笑着朝缩在墙角,瘦骨嶙峋的少女压来,少女脸上有一道皮开肉绽的划伤,贯穿整个左脸,触目惊心。
“你奶奶已经收了我的彩礼钱,你就是我媳妇,你最好乖乖听我的话。别以为划烂自己的脸,我就会放过你,今天我要定你了!”
男人恶狠狠地边说,边扯少女的衣服。
绝望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少女颤抖的手摸向身后藏着的一把生锈的剪刀。
她闭紧双眼,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刀狠狠捅了出去。
“噗嗤!”
温热的、粘稠的液体猛地喷溅在脸上。
“啊!”
男人凄厉的惨嚎在耳边炸响。
浓重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瞬间充斥了整个鼻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