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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的声音,停了。
阿K推开门,一股血腥和消毒水混杂的气味扑面而来。
我面无表情地走进去。
陆哲死了。
浑身被高压水流切割得不成样子,蜷缩在地上。
许鸢疯了。
她被铁链锁在柱子上,身上布满血肉模糊的咬痕,嘴里发出嗬嗬的怪笑,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那里什么都没有。
我下令:送她去该去的地方。
她被拖走的时候,没有挣扎,只是嘴里不停地念叨着:钱......好多钱在唱歌......
一周后,许鸢的父母找到了疾控中心楼下。
他们一夜之间白了头,腰也彻底塌了下去,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银行卡。
江博士......这是我们所有的积蓄,卖了房子凑的......求你......
许父的声音沙哑。
我没看那张卡,只让阿K收下了。
他们如蒙大赦,转身蹒跚离去,两人都像被抽取了灵魂和筋骨,消失在雨夜里。
从此,杳无音信。
我以国家疾控中心的名义委托国安局,向许鸢之前就职的公司发去了友情提醒。
提醒他们公司内部可能存在信息安全漏洞。
消息传出,公司上下,一片恐慌。
那些曾经看我笑话,将我视为许鸢附属品,靠着许鸢的关系从我这里套取社区情报转卖的人,脸上堆满了惊恐的表情。
江博士,我们不知道啊!
都是许鸢,都是她骗我们的!
我站在会议室的主席台上,看着台下那些丑陋的嘴脸,宣布了我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决定。
从今天起,你们公司,将被列为最高风险单位,接受无限期审查。
空气瞬间凝固。
所有人的哀求都僵在脸上,变成了绝望和不可置信。
我喜欢他们现在的表情。
我让阿K将调查组引了过去,确保这群墙头草,再也无法在这座城市立足。
我站在公司楼下,看着调查组的人员进进出出。
那个我曾经每天接送许鸢上下班的门口,如今贴上了封条。
嘲笑着我曾经愚蠢的付出。
身体已经恢复得很好。
天盾计划的后续研究非常成功,特效药已经可以量产。
我即将返回首都,正式接手整个项目。
这里的一切,都该结束了。
离开的前一天,我收到了一个匿名的包裹。
里面没有别的东西,只有一本相册。
是我和许鸢这五年来的所有照片。
第一张,是我刚到这个城市,她作为社区对接人,在车站接我。
照片里的我,笑得拘谨又青涩。
照片里的她,笑得明媚又大方。
我一张张翻过去,心里没有任何波澜,像在审视一份与我无关的研究报告。
时间,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它能把滚烫的心,磨成冰冷的石头。
登机口前,阿K的电话打了过来。
博士,疗养院那边刚打来电话。
院长说,许鸢今天有片刻的清醒。
我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
她一直重复一句话。
电话那头,阿K的语气有些犹豫。
她说,她错了。
她只是......太害怕失去您了。
太害怕失去我
所以就要我的命
我扯了扯嘴角,真是疯子的逻辑。
飞机冲上云霄,我看着脚下那座曾经困住我的城市,在我眼中慢慢缩小,变成一个模糊的光点。
直至,彻底消失在无尽的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