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车子刚一停下,林晚意几乎是撞开车门冲了下去。
急诊中心门口早已被闻风而动的媒体记者围得水泄不通,闪光灯如同暴雨般噼里啪啦亮起。
但她根本没有注意到,或者说完全无视了那些话筒和镜头。
她的眼里,只有那个亮着刺目红灯的抢救中标识的通道入口。
她拨开几个试图拦住她询问的记者,不顾保安的阻拦(保安看清是她后立刻放行),像一阵黑色的旋风,直奔抢救区域。
浓烈的消毒水气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淡淡的血腥气混合在一起,弥漫在长长的、冰冷惨白的走廊里。
时间仿佛在这里被拉长,每一秒都无比沉重煎熬。
手术室门顶那块鲜红的手术中灯牌,如同滴血的眼睛,死死盯着她。
走廊两旁或坐或立着不少人,有研究所的领导和同事,有顾砚辞学校和系里的导师、系领导、满脸泪痕的同学,还有几位闻讯赶来的政府工作人员,他们脸上都带着同样的凝重和焦虑。
当林晚意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的那一刻,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那是一种混杂着巨大同情、敬意和更多无法言说的悲伤的目光。研究所的副所长快步走过来,声音哽咽:顾夫人…砚辞他…
林晚意抬手止住了他后面的话,她的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声音干涩得可怕:他现在怎么样
还在手术室…没消息…情况很不好…
副所长的眼眶瞬间红了,陈老…陈老也在里面抢救,情况更危急。这句话像是一记重锤再次砸在林晚意心口。
她一直关注儿子,此刻才猛地意识到,那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因为和自己儿子的这次会面,也遭受了灭顶之灾!
就在这时,手术室厚重的门被从里面推开了一条缝隙。
一个穿着绿色手术服、带着无菌帽和口罩、只露出疲惫双眼的医生快步走了出来。
他身上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迹,手上还带着一次性手套上的滑石粉。
林晚意的心脏瞬间被攥紧,几乎停止了跳动。
她死死盯着医生的眼睛,试图从那双眼睛里找到一丝希望的光芒。
医生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最终落在了林晚意身上,他沉痛地开口,声音带着长时间高度紧张后的嘶哑:
顾砚辞的家属
我是!我是他母亲!林晚意感觉自己快要站不稳,声音拔高,带着破音。
顾夫人,请您做好心理准备。
医生的语气沉重到了极点,顾砚辞送来时已是多脏器损伤、重度休克。手术中我们发现,他头部遭受严重撞击,颅内多发挫裂伤伴出血,已紧急去骨瓣减压。左侧大腿被锋利金属物刺穿,伤及深部血管和神经,手术修复难度极大,最危险的是胸腹部复合伤。术进行了大部分,但他目前生命体征极度不稳,多次出现室颤、严重低血压。我们正在全力输血,但他能不能挺过这一关真的很难说。你们家属要撑住。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烧红的钢刀,狠狠捅进林晚意的心脏。
她感觉全身的血液仿佛在一瞬间被完全抽干,只剩下冰冷的空洞和无法言说的剧痛。
身体无法控制地微微摇晃,视野开始发黑,耳鸣如同尖锐的警报般响起。
她的儿子。
她那个清冷孤傲却才华横溢的儿子。
正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浑身支离破碎,在死亡线上苦苦挣扎。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没有保护好他!
因为那些躲在阴暗处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