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几日后,卧房内药味氤氲未散。
江若璃依旧趴在床榻上养伤,背上的鞭伤在林怵所赐的金疮药的作用下已愈合大半。
姑娘,王爷来了。碧桃匆匆自院外小跑而入,压低了气声禀道:王爷此刻正在外厅用茶,您......您不去见见吗
江若璃眼睫微颤,并未睁眼,只淡淡道:我伤痛未愈,仪容不整,不便见客。
碧桃一听,暗自瘪了瘪嘴,姑娘这明显是还未消气呢。可王爷一年到头也鲜少来太尉府一回,此番为谁而来,不言而喻。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终究不是办法,她得寻个时机,让这两人冰释前嫌才是......
外厅里,气氛凝滞。谢卿池一身玄色常服,身姿挺拔,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意。他并未落座,只负手而立,目光锐利地扫过厅内陈设,最终落在主位之上。
林怵端坐品茗,神色看似从容,指间捏着的杯盏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太尉辖下张安贪墨军饷一案,牵连之广,震动朝野。陛下震怒,着令严查。如此滔天大罪......
他话锋微顿,唇角勾起一抹寒锋般的讽意,落在太尉头上,竟只换得区区罚俸半年。呵,太尉大人非但毫发无损,如今更是‘偶感风寒’,闭门谢客,这份壁虎断尾、明哲保身的功夫,本王叹服。
林怵啜饮一口清茶,面上波澜不惊,仿佛谈论的只是窗外天气:王爷言重了。张安此人狼子野心,竟敢蒙蔽下官,犯下此等十恶不赦之罪,下官亦是痛心疾首,深恨其玷污军威。幸得太后娘娘明察秋毫,烛照万里,方使此獠伏法,实乃我大胤之福。
他轻叹一声,带着几分疲惫与自嘲,说来惭愧,这人上了年纪,精力便大不如前,一场风寒便觉力不从心,这才不得不告假静养,绝非有意推诿,还望王爷体恤。
谢卿池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之事,竟微微颔首,太尉此言,倒是深得本王之心。既知年事已高,何不就此归隐林泉种种田,逗逗孙儿,享尽天伦之乐,岂不胜过在这波谲云诡的朝堂之上,殚精竭虑
他话锋陡然一转,语气里充满了恍然大悟般的懊恼,瞧本王这记性!倒是忘了,太尉府上......嫡子膝下尽是千金,庶子至今仍无子息承欢。太尉想抱孙儿颐养天年,怕还是遥遥无期,再这么下去,林家恐有香火难继的风险啊。
他状似不经意地提及,唇边那抹嘲讽的笑意却愈发深刻:说起来,听闻那少夫人前几日竟在太尉府门前,被当作妖孽当众鞭笞!实难相信,我煌煌大胤国竟会发生此等荒谬之事。
林怵老谋深算的眸子半眯起来,眼底精光一闪而逝,从容地放下茶盏,发出轻微磕碰声。
摄政王对我太尉府的家事,倒真是关怀备至。说起来,王爷先前就曾仗义出手,救过老臣这不争气的儿媳,老臣还未曾当面谢过王爷援手之恩。
他象征性地拱了拱手,语气一转,带着几分关切与试探,说来,王爷为国操劳,年岁亦是不轻,府中却至今连个知冷知热、打理内务的人都没有,着实冷清了些。老臣不才,倒认识几位品貌端庄的闺秀,若王爷不弃,老臣愿......
林太尉,谢卿池脸上那点漫不经心的轻笑骤然消失无踪,凤眸中只剩下凛冽的寒芒,本王的后院之事,何时轮到太尉大人来置喙太尉这手......可不要伸得太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