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流产,婆婆就端来一碗黑乎乎的药汤,说是她花大价钱求来的生子秘方。
我把离婚协议推到沈清面前。
就为了一碗汤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对。
只听见一声嗤笑。
你别后悔。
当初是我不顾家人反对远嫁给他,所有人都知道我为了他放弃了什么。
所以他很清楚,除了这个家,我无处可去,又怎么可能因为一碗汤离开。
可他不知道的是,我等了三年的那封录取通知书,昨天就到了。
1.
沈清的嗤笑声还在耳边。
我没再看他一眼,转身回房,拖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行李箱。
里面没什么值钱东西,只有几件换洗衣物和我攒了三年的专业书。
客厅里,婆婆刘芬靠在沙发上,嗑着瓜子,眼皮都懒得掀一下。
闹什么脾气,一碗药而已,为了你好。
她的声音尖酸又刻薄。
我们沈家可不是菜市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我拉着箱子从她面前走过,停都没停。
沈清跟了出来,堵在门口,脸上满是不耐。
乔恩希,你闹够了没有非要弄得这么难看
我看着他,这个我爱了五年,嫁了三年的男人。
他的眉眼依旧英俊,可眼里的冷漠像冰。
我什么都没说,只是把手里的离婚协议又递了过去。
我净身出户。
这四个字,终于让他的脸色变了。
他以为我是用离开威胁他,想换取什么。
他习惯了我的顺从和退让。
你疯了
他一把夺过协议,撕得粉碎。
纸屑纷纷扬扬,像一场迟来的雪。
我告诉你,只要我不同意,这婚你就离不了!
他攥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吓人。
你的人是我花钱养的,你的命是我家的,还想走
刘芬吐掉瓜子皮,慢悠悠地走过来,像在看一出好戏。
清清,跟一个不懂事的女人费什么话。她没地方去的,让她在外面冻一夜,自己就滚回来了。
我甩开沈清的手,指甲在他手背上划出一道血痕。
他吃痛地松开。
我没再犹豫,拉开门,冲进了外面的夜色里。
身后传来沈清气急败坏的吼声和刘芬尖锐的咒骂。
我头也不回。
找了家最便宜的旅馆住下,房间小得可怜,空气里都是潮湿的味道。
我从贴身的口袋里,摸出那张被体温捂热的纸。
A大,研究生录取通知书。
我等了三年的光,终于来了。
手机震动个不停,是沈清的电话。
我直接关机。
躺在床上,小腹还在隐隐作痛。
医生的话在脑海里回响。
乔小姐,你这次流产……有点蹊奇。你的身体底子很好,胎儿之前也很稳定。你最近有没有吃什么特别的东西
我眼前浮现出刘芬日日端来的,那碗号称安胎补品的汤。
2.
第二天一早,我被旅馆外的嘈杂声吵醒。
开机,几十个未接来电,全是沈清的。
还有几条短信。
马上滚回来。
乔恩希,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给你一小时,不然后果自负。
命令的语气,没有一丝一毫的关心。
我面无表情地把他的号码拉黑。
刘芬的也一样。
世界清静了。
我先去银行,把我卡里仅有的一点存款全部取了出来。
然后走进一家金店,把手腕上那个沈清送的结婚周年礼物,一个分量不轻的金镯子,摘了下来。
小姐,你这个镯子……店员的表情有些奇怪。
怎么了
工艺是不错,但这含金量,恐怕不是足金。
我心里冷笑一声。
果然。
他送我的东西,都像他的人一样,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没事,按你们的规矩收就行。
换来的钱不算多,但足够我撑到开学。
处理完这些,我给我的大学导师周教授打了个电话。
三年前,我以专业第一的成绩考上了他的研究生,却为了嫁给沈清,放弃了入学资格。
周教授当时气得差点跟我断绝关系。
这三年,我没脸联系他,只能偷偷学习,再次报考。
电话接通,那头传来熟悉又威严的声音。

周教授,是我,乔恩希。
那头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会直接挂断。
……你还知道联系我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通知书收到了这次还准备为哪个男人放弃啊
不了。我握紧手机,教授,我这次,只为我自己。
他又沉默了。
最后,只化为一声叹息。
想通了就好。来学校之前,先把身体养好。
他什么都知道。
挂了电话,我的眼眶有些湿润。
原来,还是有人在乎我的。
下午,我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是沈清的助理。
太太,沈总让您去一趟『云顶餐厅』,他跟客户在那边谈生意,需要您在场。
云顶餐厅,本市最贵的餐厅。
沈清总喜欢带我去那里,在生意伙伴面前,炫耀他的贤惠妻子。
我不是他太太了。
太太,沈总说,您要是不去,他会亲自来『请』您。
助理的语气很为难,但威胁的意味十足。
我明白,沈清这是在逼我。
他笃定我不敢在他重要的生意场合上,让他难堪。
好,我过去。
我挂了电话,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脸色苍白,眼神却异常坚定。
沈清,这是你逼我的。
3.
我没有直接去云顶餐厅。
而是先去了一趟商场。
用刚到手的钱,给自己买了一身衣服。
不是沈清喜欢的那种温柔贤淑的长裙,而是一套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裤,配一件真丝衬衫。
我把头发高高束起,化了一个凌厉的妆。
镜子里的人,陌生又熟悉。
这才是我本来的样子。
走进云顶餐厅,侍者恭敬地将我引到包厢。
推开门,里面觥筹交错,烟雾缭绕。
沈清坐在主位,身边坐着一个脑满肠肥的中年男人,想必就是他口中的重要客户。
看到我,沈清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艳,随即又沉了下来。
他不喜欢我这副样子,太有攻击性,脱离了他的掌控。
怎么才来他压低声音,带着责备。
路上堵车。我淡淡地回答,径直走到他身边的空位坐下。
那个客户的眼睛立刻黏在我身上,毫不掩饰。
沈总,这位就是尊夫人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漂亮!
沈清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搂住我的肩膀。
让你见笑了,李总。我太太,乔恩希。
他的手像铁钳一样,捏得我生疼。
我忍着没有动。
来,恩希,给李总敬杯酒。
他把一杯满的白酒推到我面前。
我刚流产,身体根本不能沾酒。
他知道,但他不在乎。
在他眼里,我的身体,远没有他的生意重要。
我看着那杯酒,又看了看沈清。
他眼里全是警告。
我笑了。
端起酒杯,站了起来。
李总,幸会。
李总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迫不及待地举杯。
沈太太太客气了!
在所有人以为我会一饮而尽时,我手腕一转。
满满一杯酒,不偏不倚,尽数泼在了李总那张油腻的脸上。
整个包厢瞬间死寂。
李总脸上的笑容凝固了,酒水顺着他的头发往下滴,狼狈不堪。
你……你这个疯女人!他抹了一把脸,暴跳如雷。
沈清的脸,瞬间黑成了锅底。
乔恩希!他猛地站起来,一巴掌就要扇过来。
我早有防备,侧身躲开。
他扑了个空,踉跄了一下,更显滑稽。
我冷冷地看着他。
沈清,想让我给你当陪酒的工具人,给你撑面子你配吗
我从包里拿出早就打印好的另一份离婚协议,和一张银行卡,一起拍在桌上。
这里面,是你这些年给我的所有钱,一分没动。
离婚协议,签个字,我们两清。
所有人都被这变故惊呆了。
沈清的脸从黑到白,又从白到红,跟开了染坊一样。
他最重要的客户,他最看重的面子,被我当众撕得粉碎。
你给我滚!他指着门口,手指都在发抖。
正有此意。
我转身就走,没有半分留恋。
走到门口,我停下脚步,回头冲他笑了笑。
对了,忘了告诉你。你送我的那个金镯子,是假的。
说完,我在他即将喷火的目光中,潇洒地离开了。
4.
我以为沈清会立刻追出来。
但他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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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那笔生意更重要,或许是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在客户面前失态。
我回到旅馆,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
可这份轻松没持续多久。
晚上,我的房门被敲响了。
剧烈,且粗暴。
乔恩希!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是沈清的声音,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暴怒。
我没有理会。
他开始用脚踹门,门板发出痛苦的呻吟。
旅馆的隔音很差,很快,走廊里就响起了其他住客的抱怨声。
我不想把事情闹大。
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沈清和刘芬。
沈清双眼赤红,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刘芬则抱着手臂,一脸鄙夷地上下打量着这个破旧的旅馆。
哟,长本事了啊,都敢跟男人住这种地方了。
她的话蛇蝎般恶毒。
沈清一把推开我,闯了进来。
他环顾四周,看到那张小小的单人床,脸上的怒意更盛。
你就为了从家里跑出来,住这种鬼地方
我的事,不用你管。
不管他冷笑一声,逼近我,乔恩希,你是不是忘了,你的户口本、身份证,都还在我妈那儿。没有那些东西,你连火车票都买不了,你能跑到哪儿去
他以为,他拿捏住了我的命脉。
刘芬也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想走可以啊。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头,承认你错了,我就把东西还给你。
他们笃定我走投无路,只能低头。
沈清从口袋里掏出我的行李箱钥匙,扔在床上。
现在,收拾东西,跟我回家。今天的事,我可以当没发生过。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像是在施舍。
我看着他们母子俩一唱一和的丑恶嘴脸,突然觉得很可笑。
我从包里,慢慢地拿出一样东西。
一本崭新的户口本,和一张新的身份证。
你说的是这些吗
我晃了晃。
不好意思,几个月前,我就挂失补办了。
沈清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刘芬脸上的得意,也僵住了。
他们没想到,我早就开始准备了。
沈清死死地盯着我,像是第一天认识我。
你……
就在这时,我放在床上的包,被他刚才粗暴的动作撞到了地上。
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
那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录取通知书,也滑了出来。
沈清的目光被它吸引。
他弯腰,捡了起来。
展开。
当看清上面的A大研究生录取通知书几个大字时,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难以置信,震惊,然后是恍然大悟。
所有的情绪在他脸上交替闪过,最后,都化为一种冰冷的、算计的阴狠。
他明白了。
我不是在闹脾气,我是真的要走,并且已经铺好了所有的路。
原来是翅膀硬了。
他捏着那张纸,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
想飞
他缓缓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打火机。
咔哒一声,蓝色的火苗窜了出来,映着他扭曲的脸。
【付费点】
5.
火苗在沈清的指尖跳跃,离那张薄薄的纸越来越近。
我的心脏猛地一紧。
那是我的希望,我的未来。
沈清!我厉声喝道。
他却笑了,笑声低沉又疯狂。
怎么怕了
他享受着我此刻的紧张和恐惧。
乔恩希,你以为拿着这个,就能摆脱我了天真。
他没有烧掉通知书,而是收起了打火机。
他把通知书递到我面前,眼神轻蔑。
拿着。我倒要看看,没有我的同意,你怎么去上这个学。
他猛地凑近,在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你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话,A大就会取消你的入学资格
我浑身一僵。
沈家的生意,虽然上不了顶级台面,但在本地盘根错节,有些影响力。
A大虽然是名校,但一个普通研究生的名额,或许真的经不起资本的运作。
他看到我脸色的变化,满意地笑了。
所以,别再耍这些小聪明了。
他直起身,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现在,跟我回家。我可以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刘芬也跟着帮腔:听见没有别给脸不要脸。我们沈家不想要你了,有的是年轻漂亮的女大学生想嫁进来给你公公生孙子!
她的话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我脑中的一扇门。
生孙子……
为什么她总是把生孙子挂在嘴边
我看着沈清,他眼里的志在必得是那么刺眼。
我忽然就平静了下来。
沈清,你知道吗你现在的样子,真像个小丑。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个可怜虫。我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一个离了你妈,离了你家里的钱,就一无是处的废物。
你敢!他扬起了手。
但这次,他的手腕被抓住了。
是旅馆的保安。
刚才的动静太大,终于还是惊动了他们。
先生,请你冷静一点,不然我们报警了。
刘芬见状,立刻撒起泼来。
报什么警!这是我们家事!她是我儿媳妇,不守妇道,我们来抓她回去的!
保安皱着眉,看向我。
我拿出我的新身份证。
我不认识他们。他们私闯民宅,还想动手打人。
保安立刻挡在了我面前。
两位,请你们立刻离开!
沈清的脸色铁青,他没想到我会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在保安的驱赶下,他和刘芬被推出了房间。
关上门,我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到地上。
沈清最后的威胁还在耳边。
他真的会去毁了我的学业吗
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我不能退缩。
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6.
我连夜离开了那家旅馆,换了一个更隐蔽的地方。
沈清的威胁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
我不能坐以待毙。
我打开电脑,开始疯狂地搜索关于沈家的一切信息。
他们的公司,他们的合作伙伴,甚至他们家的族谱。
我相信,任何看似坚固的堡垒,都有它的裂缝。
几天后,沈清没有再来找我。
但我发现,我的社交账号上,开始出现一些奇怪的言论。
一些我和沈清的共同好友,开始发一些意有所指的朋友圈。
有的人真是不知好歹,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作。
嫁入豪门还不知足,流产了就闹离婚,心真狠啊。
配图,是我和沈清曾经的合照。
照片上,我笑得一脸幸福。
沈清在背后,发动了舆论战。
他要把我塑造成一个忘恩负义、心肠歹毒的女人。
很快,就有陌生人顺着网线摸到我的账号,开始对我进行谩骂和攻击。
不堪入目的词汇,像潮水一样涌来。
我关掉了手机,眼不见为净。
这些,早在我的预料之中。
比起这些虚拟的伤害,我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我联系上了我在A大同城的一个师兄。
请他帮我打听一下,最近学校的研究生院,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人事变动,或者关于新生录取的奇怪传闻。
师兄很快给了我回复。
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我听说,有个校董,最近好像在打听你们这一届新生的情况,特别是跨专业考进来的。
我的心沉了下去。
沈清,真的开始动手了。
他想从源头上,掐死我的希望。
我不能再等了。
我约了沈清见面。
地点是一家安静的咖啡馆。
他来了,一个人。
几天不见,他清瘦了一些,眼下有淡淡的乌青,但那股傲慢丝毫未减。
想通了他端起咖啡,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
我们谈个条件。我开门见山。
哦他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我,你还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你撤销对A大的施压,停止网上的那些小动作。我同意,在离婚财产分割上,做出让步。
他笑了。
乔恩希,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沈家缺你那点钱吗我现在要的,是你乖乖听话,滚回家。
如果我不呢
那你就等着你的录取通知书,变成一张废纸吧。
他的语气,充满了残忍的快意。
我看着他,忽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沈清,你爷爷的遗嘱,你看过吗
他愣住了。
显然没想到我会突然提起这个。
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只是好奇。我盯着他的眼睛,你这么着急让我生儿子,真的是为了传宗接代
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不然呢
他端起咖啡杯的手,有些不稳。
就是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我更加确定,我的猜测,是对的。
这背后,一定有秘密。
7.
和沈清不欢而散后,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调查沈家爷爷的遗嘱上。
这件事并不容易。
这种大家族的遗嘱,通常都高度保密。
我几乎动用了所有能想到的人脉和方法。
最后,是周教授帮了我。
他的一个学生,现在是本市有名的律师,通过一些特殊的渠道,帮我拿到了一份遗嘱的副本。
当我看到遗嘱内容的那一刻,我浑身的血液都凉了。
遗嘱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沈家最大的一笔财产,一个数额惊人的信托基金,将在沈清满三十五岁时,由他继承。
但有一个附加条件。
如果他在三十五岁之前,育有子嗣,那么这笔信托基金的百分之九十,将自动转让给沈家远在海外的一个旁支。
沈清今年三十二岁。
还有三年。
我瞬间明白了所有的事情。
刘芬天天挂在嘴边的生孙子,不过是个幌子。
他们不是想要我生,而是怕我生!
我每一次的怀孕,对他们来说,都不是喜讯,而是警钟。
那碗安胎补品,那场意外的流产……
所有的一切,都有了最恶毒、最合理的解释。
他们需要的,是一个能扮演贤妻角色,但又生不出孩子的女人。
而我,一个为了嫁给他不惜与家人决裂、无依无靠的女人,是最好的人选。
他们可以轻易地控制我,操纵我的身体,确保在三十五岁之前,沈清名下无子。
至于那碗流产后立刻端上来的生子秘方,更是充满了讽刺。
那是演给外人看的一场戏。
是为了彰显他们求孙心切,而我肚子不争气。
是为了把所有生不出孩子的责任,都推到我身上。
好狠。
真的好狠。
我拿着那份遗嘱,手抖得厉害。
这不是简单的家庭矛盾,这是蓄意的伤害,是处心积虑的阴谋。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我怀孕期间,刘芬曾经带我去一个她相熟的老中医那里做过检查。
那个老中医当时信誓旦旦地说,我怀的一定是个女孩。
现在想来,那恐怕也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
如果我真的生下女儿,他们或许会容忍。
可万一,是儿子呢
他们不敢赌。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孩子根本没有出生的机会。
我闭上眼睛,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为我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也为我这三年愚蠢的付出。
再次睁开眼时,眼里的泪水已经干了。
只剩下冰冷的恨意。
沈清,刘芬。
这场游戏,该结束了。
我不会再被动挨打。
我要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8.
我没有立刻去找沈清摊牌。
手里的证据还不够。
一份遗嘱副本,只能证明他们有动机,但无法证明他们实施了伤害。
我需要更直接的证据。
我想起了刘芬一直让我喝的那些补品。
我之前留了个心眼,偷偷藏下了一些药渣。
我把这些药渣,连同那份遗嘱的复印件,一起寄给了周教授。
我相信,他会明白我的意思,也会帮我找到最权威的机构进行检测。
在等待结果的日子里,我没有闲着。
我开始主动联系那些在网上攻击我的共同好友。
我没有辩解,也没有争吵。
我只是把沈清威胁要毁掉我学业的事情,用一种很委屈、很无助的语气,告诉了他们。
我知道他家里有势力,我斗不过他……我只是想去读书,这难道也错了吗
他为了逼我回家,什么手段都用得出来,我真的好怕……
人总是同情弱者的。
当一个嫁入豪门不知好歹的恶女,变成一个被豪门打压欺凌的可怜学生时,风向开始悄悄转变。
果然,没过几天,沈清那边就有了动静。
他给我打了电话,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烦躁。
乔恩希,你又在背后搞什么鬼到处跟人说我坏话
我只是说了事实。
你!他气得说不出话,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的条件,还是和上次一样。我平静地说,你停止所有小动作,我们和平离婚。
不可能!他断然拒绝。
那我们就法庭上见。
你以为你能告得赢我他嗤笑。
赢不赢得了,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我挂了电话。
我知道,他不敢真的闹上法庭。
因为遗嘱的事情,是他最大的秘密。
一旦曝光,他不仅可能失去继承权,整个沈家的声誉都会毁于一旦。
几天后,我收到了周教授寄回来的检测报告。
看到报告结论的那一刻,我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那些所谓的补品里,含有一种叫紫河车酮的成分。
这种成分在小剂量下,确实有一定的滋补作用。
但如果长期、大剂量服用,会严重干扰女性体内的激素水平,导致胎盘功能不全,极易引发流产或早产。
报告上,还附了一段专家的说明。
这种伤害是慢性的,隐蔽的,很难在常规产检中被发现。
直到悲剧发生。
铁证如山。
我看着那份报告,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
刘芬,沈清。
我不会让你们逍遥法外的。
但我不会报警。
我要用我自己的方式,让他们身败名裂,一无所有。
这个周末,是沈家老爷子的祭日。
按照惯例,沈家所有的亲戚,包括那个远在海外的旁支,都会回来参加。
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9.
沈家老爷子的祭日,在一座庄严肃穆的私人陵园举行。
我到的时候,沈家的族人差不多都到齐了。
我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裙,神情肃穆,手里捧着一束白菊。
我的出现,像一颗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充满了惊讶、探究和不善。
刘芬第一个冲了过来,想把我推出去。
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滚!
沈清也快步走来,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乔恩希,你别在这里胡闹!
我没有理会他们,而是径直走到了主持祭祀的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面前。
他是沈家的三叔公,在族里德高望重。
三叔公。我微微躬身。
三叔公皱着眉看着我:恩希你……
三叔公,我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我不该来打扰爷爷安息。
我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清楚。
但我有一样东西,想请您,和沈家的各位长辈们看一看。也算是,给我那个无缘来到世上的孩子,一个交代。
说着,我从包里拿出了那份遗嘱的复印件,和那份触目惊心的检测报告。
这是什么三叔公接过文件,一脸疑惑。
刘芬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尖叫着想上来抢。
没什么!就是一些废纸!你这个疯女人,快把东西还给我!
沈清也慌了,上前想要阻拦。
但我身边的几个旁支亲戚,眼疾手快地拦住了他们。
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看好戏的兴奋。
三叔公看完了遗嘱,脸色变得凝重。
他又拿起那份检测报告,戴上老花镜,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下去。
越看,他的手抖得越厉害。
最后,他猛地抬起头,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刘芬和沈清。
这……这是真的
不是!三叔!你别听她胡说!她是诬陷!刘芬还在狡辩。
我冷冷地开口:是不是诬陷,把我怀孕期间喝的那些『补品』拿去化验一下,不就一清二楚了
我转向沈清,一字一句地问:沈清,你敢吗
沈清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整个陵园,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怪物似的眼神看着沈清母子。
为了钱,竟然能对自己未出世的亲骨肉下此毒手。
这已经不是狠毒,是泯灭人性。
畜生!三叔公气得浑身发抖,他扬起手里的拐杖,狠狠地抽在了沈清的背上。
我们沈家的脸,都被你们这对畜生给丢尽了!
刘芬吓得瘫软在地,嘴里还在语无伦次地辩解着。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让他晚点有孩子……我没想害死他……
她不打自招。
那几个旁支的亲戚,脸上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
他们围了上来,对着三叔公义愤填膺地控诉。
三叔公,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这种人,怎么配继承爷爷的财产!
一场好戏,正式拉开帷幕。
我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这场由我亲手点燃的大火,烧向那对恶毒的母子。
心中没有快意,只有一片冰冷的荒芜。
我低下头,轻声对我未出世的孩子说:
宝宝,妈妈给你报仇了。
10.
那场祭日闹剧的后续,比我想象的还要精彩。
三叔公当场宣布,要重新审视沈清的继承资格。
海外的旁支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联合族中其他对沈清母子不满的长辈,向他们发起了全面的攻击。
刘芬和沈清为了钱财,谋害亲孙的事情,很快就在整个上流圈子里传开了。
沈家的股票大跌,合作伙伴纷纷解约。
沈清焦头烂额,再也无暇顾及我。
我们的离婚,办得异常顺利。
他几乎是净身出户,只为了能尽快摆脱我这个麻烦。
我拿到了一笔远超我预期的补偿金,但我一分没动,全部捐给了一个致力于救助流产后心理创伤女性的公益组织。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他们身败名裂。
最终,在家族的巨大压力下,沈清被迫放弃了那笔信托基金的继承权。
刘芬也因为这件事,被沈家彻底驱逐。
据说,他们母子俩搬出了原来的豪宅,住进了一个很小的公寓,整日争吵不休。
而那笔巨额财产,落入了旁支的手中。
他们成了最大的赢家。
但这都与我无关了。
秋天,我拖着行李箱,踏进了A大的校门。
阳光正好,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空气里都是桂花的香气。
周教授在校门口等我,看到我,他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总算来了。
嗯,来了。
我开始了全新的生活。
每天泡在图书馆和实验室里,忙碌又充实。
我找回了曾经的自己,那个对知识充满渴望,对未来充满信心的乔恩希。
我再也没有关注过沈清的任何消息。
他们对我来说,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一年后,我在一个学术论坛上,做了一场精彩的报告,获得了满堂喝彩。
走下台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祝贺你。对不起。
是沈清。
我不知道他从哪里得知的消息,也不知道他这句对不起有几分真心。
我面无表情地删掉了短信,拉黑了号码。
没有原谅,也无需原谅。
走出报告厅,外面是灿烂的星空。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气,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