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汐,你这泳衣……尺寸是不是小了点
还是说,这些年,你‘胖’了不少
王教练的目光在她身上游移,带着不加掩饰的轻蔑与猥琐。
周围几个教练也跟着发出低笑。
林汐,曾经的世界冠军,此刻却像个局外人,站在泳池边,指尖轻触脖颈上那道淡红的疤痕。
她缓缓抬头,眼神如冰,嘴角却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王教练,您误会了。
这件泳衣,不是它小了,是我曾经太小。
它现在,终于能装下我所有……野心了。
她话音未落,一个猛子扎入水中,水花四溅,却又在瞬间归于平静。
而王教练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01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
这味道,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我站在国家级体育大学的泳池边,身上那件黑色泳衣紧紧绷着,像一层不属于我的皮肤。
款式老旧,布料勒得我生疼。
我低头看着脚下那片蔚蓝。
水光晃动,像一张会吞噬人的巨口。
我的指尖在不受控制地发抖,迟迟不敢迈出那一步。
一个肥硕的身影挡住了我眼前的光。
哟,这不是我们曾经的林大冠军吗
王教练的声音油腻得像他的人,每一个字都带着黏腻的恶意。
他那双小眼睛在我身上毫不掩饰地扫来扫去。
最后,停在我紧绷的泳衣上。
怎么,一件泳衣都穿不惯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我看是这些年养尊处优,身材走样了吧
这件老古董,还真配不上你现在这‘体态’。
他刻意加重了体态两个字。
旁边几个年轻教练立刻发出几声压抑的窃笑。
灯光下,我脖颈上那道淡红色的疤痕,像是被他的目光灼伤了,开始微微发烫。
我下意识地伸手捂住。
指尖传来的,是那熟悉的、烙印般的触感。
我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混合着消毒水味的空气。
脑子里,全是当年他那张恶心的嘴脸,和将我淹没的冰冷水花。
最终,我还是下了水。
扑通一声,身体的僵硬超乎我的想象。
水没过胸口,一股久违的窒息感瞬间攫住了我。
不是因为水。
而是源自我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我像个初学者,动作笨拙,被无形的力量死死束缚。
划水姿势不对！腰部要用力！
王教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下一秒,一只黏腻的手就贴上了我的腰侧。
我胃里一阵翻腾,差点吐出来。
他假借纠正动作的名义,手指却在我的皮肤上游移。
林汐,拿出你当年的劲头来！做个海豚腿我看看！
另一边的李教练也开了口,他总是王教练最忠实的走狗。
他给我安排的,全是消耗极大的高难度训练。
每一次划水,都像在抽干我的生命力。
体力在飞速透支,我的四肢越来越沉重。
王教练又一次游了过来。
手！手要伸直！像这样！
他的手再次朝我的腰侧伸来,脸上挂着循循善诱的假笑。
就是现在。
我看似慌乱地向旁边一侧身,脚下却猛地一沉。
那里,是池底的一个排水口。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精准地踩了上去。
哗——
一股强劲的急流瞬间从排水口喷涌而出,狠狠冲向王教练。
他毫无防备,整个人的平衡瞬间被冲乱。
噗……咳咳！
他一个趔趄,整个人向后倒去,结结实实呛了好几口水。
肥硕的身体在水中狼狈地扑腾,像一只被扔进水里的旱鸭子。
咳咳！什么情况！
他抹着脸上的水,狼狈地吼道,油腻的头发滑稽地贴在额头上。
我趁机滑开了一段距离,转过头,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无辜和茫然。
泳池边,已经有学生在窃窃私语。
快看,王教练这是喝水喝饱了
哈哈,那姿势也太搞笑了。
我听着那些议论声,看着王教练那张涨成了猪肝色的脸,缓缓沉入了水底。
02
水下是另一个世界。
声音变得沉闷,光线被扭曲成摇晃的碎片。
王教练那张涨成猪肝色的脸,在水面上方,像一个滑稽的气球,慢慢远去。
我闭上眼,感受着水流温柔地包裹住我。
消毒水的味道淡了,恐惧带来的窒息感也暂时消退。
这里,曾是我的王国。
哗啦——
我破水而出,抹了一把脸上的水。
泳池边,气氛有些诡异。
那些窃笑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夹杂着惊愕和探究的寂静。
王教练已经爬上了岸,正用毛巾胡乱擦着脸,眼神像刀子一样刮在我身上。
林汐！
他怒吼一声,唾沫星子都快喷进泳池里。
你是不是觉得很好玩！
我装作没听懂,一脸茫然地看着他：王教练,您说什么
你还给我装傻！
他旁边的李教练立刻帮腔,指着我鼻子骂道：刚才是不是你搞的鬼训练不好好练,净整这些歪门邪道！
我心里冷笑。
歪门邪道
跟你们比,我还差得远呢。
李教练,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扶着池壁,气息有些不稳,我只是……脚滑了一下。
王教练气得脸上的肥肉都在抖。
但他找不到任何证据。
毕竟,在所有人眼里,我只是一个连基本动作都做不好的前冠军。
好,很好！王教练怒极反笑,既然你这么有精神,那今天的训练量,加倍！
他这是要往死里整我。
蛙泳腿,连续一百组！做不完不准上岸！
李教练在一旁补充道,脸上是幸灾乐祸的笑。
泳池里的其他学生,都向我投来同情的目光。
连续一百组蛙泳腿,对专业运动员都是极大的消耗,更何况是我这个半残废。
我没有反驳,只是点了点头,重新潜入水中。
他们以为这样就能击垮我。
可他们不知道,当身体被逼到极限时,某些沉睡的本能,反而会苏醒。
一组,两组,十组……
我的大腿开始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每一次蹬腿都伴随着肌肉的酸痛。
胸口发闷,呼吸也变得急促。
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身上那件紧绷的泳衣,忽然不那么勒人了。
每一次肌肉的发力,每一次身体的舒展,都像在拉开一张蓄满力量的弓。
泳衣的紧绷感,成了一种恰到好处的束缚与支撑。
脖子上的那道疤痕,也开始微微发烫。
一股细微的热流,顺着我的脊椎,缓缓流遍全身。
周围的水流,仿佛有了生命。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它们划过我皮肤的轨迹,能预判它们的方向和力度。
那种久违的水感,回来了。
我不再是和水对抗,而是成了水的一部分。
我的动作,不知不觉间变得流畅而省力。
五十组……
六十组……
我的体力消耗远比想象中小,速度却没有丝毫减慢。
岸上的王教练和李教练,脸上的得意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困惑和烦躁。
林汐！转身的时候注意角度！别那么僵硬！
李教练又开始挑刺了。
他走到我所在的泳道尽头,弯下腰,一副要亲自指导的样子。
我知道,他想干什么。
他准备在我转身触壁的一瞬间,假装没站稳,用膝盖不小心撞到我的头。
这种小伎俩,他们以前没少用。
我看着他那张写满算计的脸,心里一片冰冷。
来了。
我加速冲向池壁。
就在身体即将触壁翻转的瞬间,李教练的膝盖也如期而至地向我这边靠过来。
就是现在！
我深吸一口气,身体猛地翻转,腰腹发力,脚尖在出水的刹那,看似随意地向上一勾。
啪！
一股不大不小的水柱,像长了眼睛一样,精准地糊在了李教练的脸上。
他戴着的金丝边眼镜,直接被这股力道冲得飞了出去。
哎哟！
李教练惊叫一声,眼前一黑,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直直地朝着泳道线撞了过去。
咚的一声闷响,听着就疼。
他捂着额头,在岸边痛得龇牙咧嘴,样子滑稽又狼狈。
泳池边,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随即,是压抑不住的噗嗤声。
我的天,这……又是意外
这意外也太准了吧跟计算好的一样！
你们说,林汐是不是故意的
不可能吧,你看她那样子,自己都吓了一跳。
学生们的议论声不大,却一字不落地飘进我的耳朵里。
我适时地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连忙道歉：对不起,李教练！我不是故意的！我……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王教练打断了。
够了！
他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简直是黑云压城。
在窃笑的人群里,有一个人没笑。
他穿着助理教练的蓝色T恤,手里拿着个记录板,眉头微微皱着,正看着我。
不是同情,也不是嘲笑,是一种……探究的眼神。
我认得他,顾晨,学生助理教练,平时话不多,总是默默地记录数据。
我们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了一秒,我立刻移开了目光。
水下的游戏,越来越有趣了。
恐惧还在,但一种更强大的东西,正在我的身体里苏醒。
那是一头沉睡了太久的野兽。
每一次让这些恶心的人吃瘪,都像是在喂养它。
我能感觉到,它正在舔舐伤口,磨砺爪牙,用冰冷的眼神,注视着岸上的猎物。
我的眼神不再躲闪。
我看向王教练那张铁青的脸,甚至还朝他露出了一个无辜的微笑。
王教练被我这个笑容刺激到了。
他死死盯着我,那眼神不再是油腻的猥索,而是淬了毒的阴冷。
林汐,他一字一顿地说,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看来,你很喜欢玩‘意外’。
那好,我给你个机会,玩个大的。
03
王教练嘴角的肌肉抽搐着,那句玩个大的像淬了毒的冰锥,悬在我头顶。
他没再多说一个字,只是用那双阴冷的眼睛狠狠剜了我一眼,转身就走。
李教练跟条哈巴狗似的,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泳池里的气氛,比水还冷。
当天下午,我就被叫到了办公室。
不是王教练的,是游泳中心张主任的。
一推开门,一股呛人的烟味扑面而来。
王教练和李教练都在,屋里烟雾缭绕,跟失火了似的。
张主任坐在办公桌后,是个五十多岁,头发稀疏的男人,他慢悠悠地掐灭了烟头。
林汐啊。他开口了,声音不紧不慢,关于你的康复训练情况,教练组向我做了汇报。
他顿了顿,眼神扫过王教练那张写满委屈的脸。
王教练说,你最近训练很‘刻苦’,经常出现一些‘意外’。
意外两个字,他咬得特别重。
我垂着眼,没说话。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张主任十指交叉,放在肚子上,为了对你负责,也为了体现我们选拔的公平公正,我跟省队领导商量了一下。
他清了清嗓子,像在宣布什么重要决定。
我们决定,三天后,为你举办一场‘奥运选拔内部考核’。
届时,省队的领导会亲自来观摩,评估你的康复状况,看看你是否还有冲击奥运的可能。
他话说得冠冕堂皇,眼底却闪着算计的光。
我心里冷笑一声,原来这才是他们准备的大场面。
王教练在一旁,嘴角已经抑制不住地向上翘了。
他故作深沉地补充道：主任高明啊！公开考核,最能体现公平。不过林汐毕竟刚恢复,为了帮助她更好地发挥,我建议,再安排几个咱们队里最壮硕的陪练一起下水。
他搓着手,看着我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熟悉的,令人作呕的淫邪。
在水里嘛,有点身体接触,相互‘激励’一下,也是正常的。
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们的毒计,已经不加任何掩饰了。
在考核中,让那些人高马大的陪练在水下不小心撞我,绊我,甚至把我按进水里。
到时候,我当众出丑,狼狈不堪,别说复出,恐怕连游泳这两个字都会成为我一生的噩梦。
而他们,只需要一句意外就能撇清所有关系。
真是好算计。
办公室里,三双眼睛都盯着我,等着看我惊慌失措,看我崩溃求饶。
可我只是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他们。
然后,我做了一件他们谁也没想到的事。
我笑了。
好啊。
我的声音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期待。
我接受考核。
王教练和张主任脸上的得意僵住了,他们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我往前走了一步,直视着张主任的眼睛。
不过,张主任,我有一个小小的条件。
你说。
为了更好地体现这次考核的‘透明性’和‘公正性’,也为了让更多关心中国游泳事业的人,看到我们国家队选拔的严谨。
我一字一顿,说得清晰无比。
我希望,这次考核,能进行全程网络直播。
空气瞬间凝固了。
王教练的眼睛猛地瞪大,像见了鬼一样。
张主任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十分精彩,青一阵白一阵。
直播
她疯了吗
把她被我们按在水里摩擦的丑态直播给全国观众看
我能读懂他们眼神里的潜台act。
我继续用那种天真又诚恳的语气说：这样,既能杜绝一切关于‘内定’的谣言,又能展现省队领导的魄力,不是一举两得吗
张主任和王教练对视了一眼。
他们眼中的震惊,慢慢变成了狂喜和嘲弄。
对啊,直播好啊！
这简直是自掘坟墓,自取其辱！
到时候,在全国观众面前,让她输得彻彻底底,颜面扫地,看她以后还怎么有脸提复出两个字！
好！没问题！张主任一拍桌子,生怕我反悔似的,就这么定了！我这就去安排！
他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像一朵盛开的菊花。
走出办公室,关上门的那一刻,我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我在训练馆的角落里,找到了顾晨。
他正拿着记录板,在分析一组数据,眉头微微皱着。
顾晨。我叫了他一声。
他抬起头,看到是我,眼神里有些意外。
我没绕圈子,把王教练他们的毒计,和我的直播计划,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他静静地听着,手里的笔一直没放下。
等我说完,他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会觉得我疯了,然后转身离开。
可他却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问了一句：
需要我做什么
那一刻,我紧绷的神经,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你是体育媒体的实习生,对吗我问。
他点了点头。
帮我把这场直播的声势,造得越大越好。我说,我要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三天后的那个泳池里。
顾晨看着我,眼神里不再是探究,而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炽热的光。
他没再多问一句,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交给我。
那天晚上,网络上开始出现一些若有若无的预告。
昔日泳坛天才少女,世界冠军林汐,为何含恨退役三天后,一场神秘考核,为你揭开所有谜底！
一场关乎公平与梦想的对决,全程直播！这究竟是王者的归来,还是最后的谢幕
顾晨的效率超乎我的想象。
他利用自己的人脉和账号,把这些吊足人胃口的文案,精准地投放到了各大体育论坛和社交平台。
很快,泳坛冠军复出、神秘考核直播这两个话题,开始悄然发酵。
评论区里炸开了锅。
我靠！林汐要复出了真的假的我当年的女神啊！
什么情况内部考核还搞直播这里面有瓜啊！
楼上的,我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坐等开播。
这剧情,怎么有点像泳坛版的‘乘风破浪的姐姐’刺激！
我翻着手机,看着不断跳出的新评论和持续攀升的热度,指尖轻轻划过屏幕上我的名字。
王教练,你想要的大场面,我给你。
不止大,我还要让它,足够精彩。
04
王教练他们以为,我疯了。
其实,我只是醒了。
考核前夜,我没有睡觉。
我站在宿舍那面小小的穿衣镜前,一遍又一遍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灯光昏黄,将我脖颈上那道淡红色的疤痕,映照得格外清晰。
过去,我看到它就想吐。
觉得它丑陋,肮脏,是我人生洗不掉的污点。
可现在,我伸出指尖,轻轻触碰。
皮肤下,仿佛有温热的岩浆在缓缓流动。
那不是伤疤。
那是我被撕裂后,重新长出的龙鳞。
我闭上眼,脑海里不再是冰冷的水和那张恶心的脸。
而是一遍又一遍地模拟着。
水流如何划过我的指尖。
肌肉如何以最小的幅度,爆发出最强的力量。
身上那件黑色的囚衣,在我的想象中,每一寸布料都与我的皮肤紧密贴合。
它不再是束缚。
它是我蓄满力量的弓,只等明日,一箭惊鸿。
第二天,我走进游泳馆时,里面已经人山人海。
比我想象的,还要热闹。
省队的领导们坐在最前排,一个个表情严肃,官威十足。
周围架满了长枪短炮,各路媒体的记者跟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兴奋地交头接耳。
更多的,是闻讯赶来的学生,把看台挤得水泄不通。
我看到了人群中的顾晨。
他和他几个同学架设的直播机位,正对着泳池中央,角度堪称完美。
他朝我比了个OK的手势,眼神坚定。
直播间里,弹幕已经像瀑布一样在滚动。
来了来了！主角登场了！
我怎么感觉气氛不对劲,这阵仗也太大了。
看,王教练他们在那边,笑得好猥琐。
我顺着弹幕的指引看过去。
王教练、李教练,还有张主任,正陪着几个省队领导谈笑风生。
王教练的目光扫过我,充满了志在必得的轻蔑。
仿佛在看一个主动走进屠宰场的牲口。
我没理他,径直走向出发台。
当我脱下外套,露出那件黑色泳衣时,全场响起了一阵压抑的惊呼和议论。
天,她真穿了件老古董来
这泳衣也太紧了吧,看着都难受。
这是破罐子破摔了
可很快,议论声就变了味。
不对啊……你们看,这泳衣穿在她身上,怎么……感觉刚刚好
是啊,把她的线条全勾出来了,简直是量身定做的！
你们看她脖子！那道疤……在灯光下好像在发光！
我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聚焦在我身上。
有惊艳,有困惑,有探究。
那件曾经让我窒息的泳衣,此刻完美地包裹着我。
紧绷的布料下,是蓄势待发的肌肉。
我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周围空气中湿润的水汽,正争先恐后地亲吻我的皮肤。
那种久违的,与水融为一体的水感,回来了。
我甚至能听到,身下那池碧水,正在对我发出兴奋的低语。
咳咳！
王教练清了清嗓子,打断了现场的骚动。
他走到池边,脸上挂着油腻的假笑。
为了让林汐更好地进入状态,我先下水,给她做个热身示范。
他说得冠冕堂皇,随即一个猛子扎进水里。
哗啦一声,水花四溅,姿态浮夸又笨重。
他故意在我面前,用一种极具压迫感的速度游了一个来回,试图用他的专业来震慑我。
上岸后,他抹了把脸,得意地看着我。
林汐,到你了。别紧张,拿出你平时训练的水平就行。
他的潜台词是：拿出你那笨拙狼狈的样子就行。
我没说话。
只是走上出发台,弯腰,预备。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镜头,所有目光,都对准了我。
下一秒,我双腿猛地发力,身体像一颗出膛的子弹,射入水中。
没有震耳的扑通声。
我的身体切开水面,几乎没有溅起一丝多余的水花。
只有几颗晶莹的水珠,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精准地,落在了王教练刚刚戴好的泳镜上。
啪嗒。
声音轻微,却像一个响亮的耳光。
王教练眼前一花,瞬间成了半个瞎子。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抹,脚下一滑,整个人失去平衡。
噗通！
他再次狼狈地摔进水里,结结实实地呛了好几口。
咳……咳咳！
他在水中手忙脚乱地扑腾,滑稽得像一只溺水的肥硕青蛙。
全场死寂。
随即,爆发出哄堂大笑。
王教练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死死地瞪着水面,眼神里全是不可置信。
这……这怎么可能！
一个意外
不,这他妈绝对不是意外！
而此时,我早已像一条美人鱼,在水中悄无声息地向前滑行。
每一个划水的动作,都充满了力量与美感。
每一次转身,都流畅得如同水流本身。
我不再需要思考,身体的本能已经完全苏醒。
岸上,领导们脸上的官方式微笑僵住了。
张主任的嘴巴,微微张开,忘了合拢。
李教练脸上的幸灾乐祸,变成了目瞪口呆。
直播间的弹幕,在沉寂了两秒后,彻底疯了。
我靠！我看到了什么教科书级别的入水！
刚才那几滴水是装了导航吗直接糊脸哈哈哈哈！
天哪！这速度！这姿势！这还是那个‘状态下滑’的林汐吗！
我宣布,我的青春回来了！那个泳池里的女王,回来了！
我能感觉到,身后那几条被安排好的陪练也下水了。
他们像几条笨拙的鳄鱼,带着不怀好意的目的,朝我围了过来。
王教练终于从水里爬了起来,他一把扯掉泳镜,通红的眼睛像毒蛇一样锁定了我。
他朝着那几个陪练,做了一个隐晦的手势。
水下的狩猎游戏,现在才算真正开始。
05
那几个被他安排好的陪练,像几头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从不同的泳道,笨拙地朝我包抄过来。
他们体格壮硕,肌肉虬结,每一个都比我大上整整一圈。
他们的目的很明确。
不是比赛,是狩猎。
离我最近的一个,是个平头男,他加速划水,试图在泳道线旁别住我,用他粗壮的胳膊不小心蹭掉我的泳镜。
我看得一清二楚。
水流扭曲了他的脸,让他脸上的恶意显得格外狰狞。
我心里冷笑一声,连速度都没变。
就在他即将贴上来的前一秒,我的腰腹猛然发力。
一个标准的、教科书般的海豚腿。
哗——
一股强劲的水流,像一条无形的鞭子,被我从脚下狠狠抽出。
水流精准地撞在平头男的侧腰上。
他就像被一辆看不见的小车给撞了。
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控制不住地朝旁边的泳道线歪了过去。
咚！
他的脑袋结结实实地撞在了浮球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动。
水面上方,传来一阵不大不小的惊呼。
我眼角的余光,甚至能看到他捂着头在水里呛水的狼狈模样。
第一个。
我没有停顿,继续向前。
第二个陪练在前方转身的地方等着我。
他算准了我要蹬壁转身,准备在我发力的瞬间,用身体挡住我的去路,制造一场意外碰撞。
好算计。
可惜,他面对的,是曾经的我。
是那个对水流的掌控,已经刻进骨子里的我。
我冲向池壁,速度不减反增。
就在身体即将触壁的瞬间,我没有选择常规的翻滚。
而是一个近乎诡异的侧身,脚尖在池壁上轻轻一点。
整个人像一片没有重量的叶子,贴着池底,瞬间改变了方向。
同时,我蹬壁的力量,卷起了一道小小的漩涡。
那陪练扑了个空,一头扎进了我刚刚制造的漩-涡-里。
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整个人被那股旋转的水流带动,在原地控制不住地打起了转。
像个被抽晕了的陀螺。
水面上,观众席的惊呼声,已经变成了压抑不住的窃笑。
直播间的弹幕,我猜,现在应该已经疯了。
哈哈哈哈这是什么情况水下碰碰车吗
第二个！那个教练在跳水上芭蕾吗
我怎么感觉林汐跟开了挂一样,谁靠近谁倒霉
这已经不是意外了,这是降维打击！
我能想象到顾晨在镜头后,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
现在,只剩下最关键的一个了。
王教练。
他看两个陪练都失了手,终于按捺不住,亲自下场了。
他从旁边的泳道,像一头发怒的河马,朝我猛冲过来。
他想用最粗暴的方式,在水下拦住我,甚至把我按进水里。
他肥硕的身体,在水里投下巨大的阴影,压迫感十足。
来了。
我深吸一口气,没有躲闪,反而迎着他冲了过去。
就在两人的身体即将相撞的前一刻。
我猛地一个下潜,身体瞬间沉入水底。
像一条滑不留手的鱼,从他肚皮底下,悄无声息地穿了过去。
而就在我穿过他身体下方的瞬间,我的双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向上猛地一蹬！
哗啦！
一股强劲的水柱,像火山喷发一样,从他两腿之间,冲天而起！
那力道,不偏不倚,正好冲在他那条松松垮垮的泳裤上。
刺啦——
一声轻微的,布料被拉扯的声音。
王教练只觉得身下一凉。
他下意识地低头一看,魂都快吓飞了。
他那条可笑的泳裤,被水流冲得滑到了膝盖！
啊！
他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也顾不上拦我了,双手慌乱地去提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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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越是慌,身体就越是失控。
整个人在水里手舞足蹈,像个溺水的巨婴,拼命扑腾。
那画面,滑稽又猥琐。
这一下,全场再也忍不住了。
噗——
哈哈哈哈哈哈！
震耳欲聋的爆笑声,几乎要掀翻整个游泳馆的屋顶。
省队领导们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精彩来形容了。
一个个铁青着脸,像吞了苍蝇一样,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张主任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李教练更是直接傻在了原地。
他们精心策划的狩猎,彻底变成了一场轰动全国的直播小丑秀。
而我,早已将他们远远甩在身后。
前方的泳道,再无一人。
只剩下澄澈的、蔚蓝的、属于我一个人的王国。
我畅快地舒展着身体,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
脖子上的疤痕,烫得惊人。
那不是伤痛,是我的勋章在为我燃烧。
五十米。
二十米。
十米。
终点就在眼前。
我伸出手,用尽全力,重重地拍在了池壁的计时器上。
06
嘀——
一声清脆的电子音,像一把利剑,劈开了整个世界的喧嚣。
泳池里,死一般地寂静。
我扶着池壁,胸口剧烈地起伏,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水珠顺着我的头发、脸颊、脖颈滑落。
那道疤痕,被水浸润后,颜色愈发鲜艳,像一道滚烫的烙印。
然后,山呼海啸般的掌声和尖叫声,轰然炸响。
整个游泳馆的屋顶,仿佛都要被这股声浪掀翻。
我转过身,看向泳池的另一头。
王教练还在水里扑腾,像个小丑,被几个工作人员手忙脚乱地往岸上拖。
他的泳裤,还可笑地挂在膝盖上。
那张肥腻的脸上,写满了震惊、屈辱和不可置信。
我看到看台上的顾晨,他和他那几个同学激动地抱在一起,直播的手机镜头,稳稳地对着这一切。
我想,此刻的网络上,应该比这里还要热闹。
泳衣战袍
水下碰碰车
冠军归来,小丑退散
我甚至能想象出那些热搜词条。
前排的省队领导们,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那不是愤怒,是事情失控后的惊慌。
张主任的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终于,一个看起来官最大的领导站了起来。
他抢过旁边工作人员的话筒,脸色铁青。
今天的考核,闹剧一场！
他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官威。
我宣布！即刻起,暂停王教练、李教练等相关人员的一切职务！
成立专项调查组,彻查此事！我们一定会给运动员,给公众,一个交代！
他的话,通过扩音器,传遍了整个场馆。
王教练刚被拖上岸,听到这话,腿一软,又瘫了下去。
无数的闪光灯,对准了他那张惨白的脸。
这时,一个记者冲破了保安的阻拦,把话筒递到了我的嘴边。
林汐！请问你对这次考核的结果有什么想说的
瞬间,所有的镜头都转向了我。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水珠顺着我优美的肌肉线条滑落。
身上那件黑色的泳衣,此刻完美地贴合着我的身体,像是与我融为了一体。
我接过话筒。
全场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相机快门的声音。
我的声音不大,却很稳,透过话筒,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这件泳衣,它曾经是我的恐惧,是我的牢笼。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王教练那张绝望的脸。
但今天,它成为了我的战袍,我的力量。
那些试图玷污梦想的人,终将被水流冲刷干净。
我没有点名道姓。
可每一个字,都像一记耳光,狠狠抽在某些人的脸上。
话音落下,全场静默了两秒。
随即,爆发出比刚才更加猛烈的欢呼。
林汐！林汐！林汐！
整齐划一的呐喊声,汇成一股暖流,包裹住我。
我看到很多年轻的学生,眼眶都红了。
他们喊的,不只是我的名字。
是压抑已久的愤怒,是对公平的渴望,是对梦想最纯粹的捍卫。
在震天的呐喊声中,王教练和李教练,像两条丧家之犬,被工作人员架着,灰溜溜地带离了现场。
我知道,他们的职业生涯,到此为止了。
这场闹剧,终于落幕。
我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感觉身体里某个沉重的枷锁,彻底碎了。
我走下出发台,顾晨第一时间冲了过来,递给我一条干爽的毛巾。
林汐,你做到了。
他的眼睛里,亮得像有星星。
我笑了笑,刚想说些什么。
刚才那个宣布处理结果的省队领导,挤开人群,满脸堆笑地向我走来。
林汐啊,打得不错！真是给我们省队争光啊！
他亲切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像刚才那个脸色铁青的人不是他一样。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严肃处理那些害群之马！
他话锋一转,脸上带着期许的笑容。
怎么样,准备一下,什么时候正式归队,备战奥运
07
林汐！林汐！林汐！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像滚烫的岩浆,包裹住我。
无数的闪光灯在我眼前炸开,白茫茫一片,晃得我睁不开眼。
记者的话筒几乎要戳到我的嘴里。
请问你对这次考核的结果有什么想说的
我握着冰冷的话筒,手心里全是水。
身上那件黑色的泳衣,紧紧贴着我,水珠顺着皮肤滑落,有些痒。
我看着王教练被两个保安架着,像一滩烂泥,从我眼前拖走。
他那张惨白的脸上,再也没有了油腻的假笑,只剩下彻骨的恐惧。
我知道,他完了。
这件泳衣,它曾经是我的恐惧,是我的牢笼。
我的声音透过扩音器,在喧闹的场馆里,显得异常清晰。
但今天,它成为了我的战袍,我的力量。
那些试图玷污梦想的人,终将被水流冲刷干净。
话音落下,全场爆发出更加猛烈的欢呼。
我看到很多年轻的学生,眼眶都红了。
他们喊的,不只是我的名字。
是压抑已久的愤怒,是对公平的渴望。
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感觉身体里某个沉重的枷锁,彻底碎了。
这时,那个宣布处理结果的孙主任,挤开人群,满脸堆笑地向我走来。
林汐啊,打得不错！真是给我们省队争光啊！
他亲切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手掌肥厚,带着官场特有的热络。
好像刚才那个脸色铁青,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人,不是他一样。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严肃处理那些害群之马！
他信誓旦旦地保证。
然后话锋一转,脸上带着期许的笑容。
怎么样,准备一下,什么时候正式归队,备战奥运
他的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归队
备战奥运
曾几何时,这是我生命的全部意义。
可现在,我看着他那张写满大局为重的脸,心里却一片冰冷。
我摇了摇头。
孙主任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什么意思
孙主任,我把话筒还给旁边的工作人员,声音不大,但足够他听清,谢谢您的好意。
我不会归队了。
为什么！他拔高了声音,有些不可思议,林汐,这可是奥运会！你知不知道你今天游出的成绩意味着什么
我当然知道。
意味着我依旧是这个项目的王者。
可那又怎样
赶走了一个王教练,还会有李教练、张教练。
只要这片滋生黑暗的土壤还在,噩梦就永远不会真正结束。
有些伤,不是拿一块金牌就能治好的。
我抬起手,指尖轻轻触碰脖颈上那道已经不再滚烫的疤痕。
我想换个泳道游了。
说完,我不再看他错愕的脸,转身走向顾晨。
他第一时间冲过来,递给我一条干爽的毛巾。
林汐,你做到了。
他的眼睛里,亮得像有星星。
我笑了笑,用毛巾裹住自己。
那场直播的后续效应,比我想象的还要猛烈。
王教练和李教练,被扒了个底朝天。
他们多年来利用职权,对学生进行精神和言语骚扰,甚至克扣训练经费的烂事,全被抖了出来。
据说,调查组在王教练的办公室里,搜出了好几块名表,还有一堆来路不明的购物卡。
最终,他们被开除公职,并因涉嫌职务侵占,被移交司法机关。
张主任也被撤职查办。
游泳中心,进行了一场从上到下的大清洗。
整个体育界,都因这场直播而震动。
我没有再回那个游泳馆。
我拒绝了所有媒体的采访,也拒绝了所有抛来的橄榄枝。
我把自己关在宿舍里,整整三天。
三天后,我约了顾晨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咖啡馆见面。
他来的时候,眼底下带着淡淡的黑眼圈,但精神却很好。
想好了他把一杯热可可推到我面前。
我点点头。
我不想再比赛了。我说,我想做点别的。
我听着。他专注地看着我。
我想成立一个基金会。我搅动着杯子里的可可,看着那小小的漩涡,一个专门帮助那些,在体育生涯中受到过心理创伤的运动员的基金会。
我想让那些和我一样的人知道,他们不孤单,泳池外,还有另一片天空。
顾晨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等我说完,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
我辞职了。他说。
我愣住了。
他翻开笔记本,上面已经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各种计划和构想。
有基金会的章程草案,有运营模式的分析,甚至还有几个备选的名字。
你一个人忙不过来。他抬起头,眼神认真得像是在宣誓,这个基金会,算我一个。
那一刻,我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被轻轻地撞了一下。
基金会的筹备,比想象中要顺利。
那场直播为我带来了巨大的声望,很多有社会责任感的企业,都愿意提供赞助。
顾晨展现出了他惊人的行动力和人脉。
他辞去了实习生的工作,全身心地投入进来,成了我最坚实的后盾。
我们租下了一个小小的办公室,就在体育大学对面。
阳光可以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很暖和。
基金会正式成立那天,我们举办了一个小小的启动仪式。
没有请领导,也没有请媒体。
来的,都是一些和我们有同样想法的朋友,还有几个通过网络联系到我们的,曾经的运动员。
我站在小小的讲台上,阳光洒在我身上。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上的疤痕。
透过办公室玻璃的倒影,我看到那道淡红色的痕迹。
在阳光下,它不再丑陋,不再狰狞。
它像一道温暖的印记,时刻提醒着我,我是如何从那片冰冷的水域里,挣扎着爬上岸的。
我终于,和过去的自己和解了。
我不再是那个被恐惧和泳衣束缚的女孩。
我也不再需要用金牌,去证明自己的价值。
我看着台下那些或期待,或迷茫,或带着伤痛的眼睛。
我知道,我的战场,已经从五十米的泳道,换到了这里。
而这件看不见的战袍,将永远融入我的灵魂,成为我永恒的荣耀。
我眺望着窗外,体育大学的操场上,有年轻的身影在奔跑。
阳光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