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疤痕糙汉他心跳失控 > 第一章

【双男主】
我猛地睁开眼,视线里是泛黄的天花板,消毒水的味道刺得鼻腔发疼。左臂传来的剧痛让我忍不住闷哼一声,想抬右手去摸,却被一只冰凉的手按住了肩膀。
别动。
声音很低,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劲儿。我偏过头,撞进一双很亮的眼睛里。
男人穿着白大褂,个子很高,得有一米八五往上,肩膀宽得把白大褂撑得笔直。他正低着头给我缠绷带,阳光从窗户斜照进来,在他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他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握着绷带的动作稳得不像话,可我偏偏瞥见他手腕处的肌肉在轻轻发抖。
操。我忍不住骂了一声,你他妈轻点儿。
这话一出口我就愣了。这声音不是我的。粗哑,带着点烟嗓,像是被砂纸磨过。
男人缠绷带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看我。他的眼神很淡,扫过我脸的时候没什么情绪,可我却莫名觉得后颈有点发烫。
江驰,他叫了我的名字,语气平平,你左臂三度烧伤,再动扯裂伤口,我可就只能给你缝针了。
江驰
我这才后知后觉地打量自己。身上穿的不是我的灰色T恤,而是件洗得发白的黑色背心,露出的胳膊上缠着厚厚的纱布,渗出血迹。再往下看,这双手也不是我的——指节粗大,布满老茧,虎口处还有道没长好的伤疤。
这不是我的身体。
我穿越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脑袋就像被重锤砸了一下,无数陌生的记忆涌进来——消防特勤队的训练、火场里的浓烟、坍塌的横梁、还有……一片火海。
原主也叫江驰,三十岁,前消防特勤队员。三个月前一场仓库大火,他冲进火场救了个被困的小孩,自己却被掉下来的燃烧物砸中左臂,烧得惨不忍睹。因为伤得太重,没法再执行任务,被迫从消防队退了下来。
他用补偿款在社区开了家汽修店,就叫驰哥汽修,就在这家社区医院对面。可日子过得并不顺,左臂的伤疤让他没法干重活,加上原主脾气暴躁,得罪了不少人,汽修店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差。
发什么呆
男人的声音把我拽回现实。他已经缠好了绷带,正收拾着盘子里的碘伏和棉签。我这才发现,他不仅个子高,身材也壮得很,白大褂底下隐约能看到手臂的肌肉线条,不像个医生,倒像个练过的。
温然,我鬼使神差地叫出了他的名字。记忆里,这个男人是社区医院的外科医生,原主每次受伤都来找他,两人关系算不上好,见面总免不了拌嘴。
温然抬了下眉,没说话。
就在这时,诊室的门砰一声被踹开了。
三个男人堵在门口,为首的是个胖子,肚子大得像个皮球,脸上堆着横肉,正是隔壁老李汽修的老板,李胖子。原主的死对头。
哟,这不是我们的大英雄江驰吗李胖子阴阳怪气地笑,眼睛直勾勾盯着我的左臂,怎么着又来麻烦温医生了也是,就你这残废样,不麻烦别人还能干嘛
他身后的两个小弟也跟着哄笑起来,语气里的刻薄像刀子一样扎人。
滚出去。我咬着牙说。身体里原主的愤怒和我自己的火气混在一起,烧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
我滚李胖子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几步走到我面前,故意撞了下我的桌子,江驰,你搞清楚,这社区医院可不是你家开的。我告诉你,你那破汽修店趁早关了,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我关不关店,关你屁事。我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被温然按住了肩膀。他的手很稳,力道却不小。
这里是诊室,请你们出去。温然的声音还是很淡,可我能感觉到他按在我肩膀上的手收紧了。
李胖子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我脸上了:关我屁事你占着地方,害得我生意都少了一半!再说了,你以为你还是以前那个消防队的江驰现在就是个连扳手都拿不稳的废物!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更恶毒了:我要是你,当初在火场里就别出来了,省得现在碍眼。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我。
我猛地推开温然的手,忍着左臂的剧痛站起来。虽然这身体我还没完全适应,但190cm的身高往这儿一站,气势上就压了他们一头。
你再说一遍我的声音冷得像冰。
李胖子被我吓了一跳,往后缩了缩,随即又梗着脖子:我说你是废物!活该被火烧!
他话音刚落,我还没来得及动手,就看到温然往前走了一步。他没看李胖子,而是转头对我说:你的伤口不能用力。
他的语气很平静,可我却看到他攥着托盘的手指关节泛白了。
就在这时,李胖子的一个小弟突然伸手想推我,嘴里骂着给脸不要脸。我下意识地想躲,却没想到温然比我更快——他一把抓住那小弟的手腕,反手一拧。
啊!那小弟疼得叫出声来。
温然的动作又快又准,完全不像个医生。他看着李胖子,眼神冷了下来:医院里禁止闹事,再不走,我报警了。
李胖子没想到温然敢动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撂下句狠话:江驰,你给我等着!三天之内,我让你这破店开不下去!
说完,他带着两个小弟灰溜溜地走了。
诊室里终于安静下来。
我松了口气,左臂的疼痛再次袭来,眼前一阵发黑。温然扶住我的胳膊,把我按回椅子上。
逞什么能。他低声说,语气里有点责备,又有点别的什么。
他重新拿起碘伏,要给我检查伤口。我没动,就看着他低着头的样子。阳光照在他头发上,泛着点浅棕色的光。
他的手指碰到我胳膊上没受伤的地方时,我突然觉得有点不自在。这身体的原主好像对温然有点不一样的感觉,记忆里总有些模糊的片段——比如温然给别人缝针时手从不抖,唯独给原主换药时会慌神;比如原主总爱找借口来医院,哪怕只是划破个小口子。
看什么温然察觉到我的目光,抬头问。
他的脸离我很近,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还有点……薄荷的味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他的皮肤很烫,手腕处的肌肉硬邦邦的,像是绷紧了的弦。
温然愣住了,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
你……他刚想说什么,就被我打断了。
你刚才为什么帮我我问。记忆里,原主和温然虽然认识,却没好到能为对方出头的地步。
温然的喉结动了动,没说话。
我盯着他的眼睛,突然觉得这双眼睛里藏着很多东西。就在这时,他猛地抽回手,像是被烫到一样。
我是医生,他转过身去收拾东西,声音有点不自然,不能看着病人在我诊室里被欺负。
这话听着没什么问题,可我却觉得不对劲。
他收拾好东西,转身要走的时候,突然停下了脚步。
江驰,他背对着我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愣住了。
以前原主以前是怎样的
温然没再解释,径直走出了诊室。
我坐在椅子上,脑子里乱糟糟的。李胖子的威胁、温然奇怪的反应、还有原主那些模糊的记忆……
这具身体,这个世界,好像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我摸了摸左臂的伤疤,能感觉到绷带底下传来的热度。
李胖子想让我开不下去店
做梦。
不管我是谁,现在我就是江驰。这汽修店,我开定了。还有李胖子,他欠原主的,我会一点一点讨回来。
只是……温然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原主以前,到底是怎样的
我看着诊室门口,温然刚才站过的地方,好像还残留着他身上的薄荷味。
心里突然有点乱。
回到汽修店的时候,太阳已经偏西了。
卷帘门被人踹得变了形,歪歪扭扭地挂在轨道上。地上撒着一地碎玻璃,是昨天刚换的窗玻璃,现在又成了碴子。
我盯着那堆玻璃碴子,左手下意识地攥紧了。绷带底下的伤口又开始疼,不是皮肉疼,是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那种酸胀。
驰哥。隔壁杂货店的张婶探出头,脸皱成一团,刚才李胖子带了人来,说你要是不搬,明天就把你这店给掀了。
我没说话,弯腰捡起块还算完整的玻璃片。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地上投出个晃眼的光斑。
他们还说……张婶欲言又止,说你当年在火场里,是为了抢功劳才冲进去的,不然也不会被烧成那样。
呵。我笑了一声,把玻璃片狠狠扔在地上。
原主的记忆里,那场火确实蹊跷。仓库明明是闲置的,却突然烧得那么旺,而且起火点不止一个。原主冲进火场时,总觉得有人在暗处盯着,可当时情况紧急,根本顾不上多想。
现在看来,这事恐怕和李胖子脱不了干系。
正想着,门口传来刹车声。一辆红色小轿车停在店门口,下来个穿连衣裙的女人,指着后轮骂骂咧咧:江驰!你给我出来!我昨天刚在你这儿换的轮胎,今天就被扎了!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走过去一看,后胎上果然嵌着颗三角钉,扎得很深。
不是我干的。我说。
不是你是谁女人叉着腰,整条街就你和李胖子开汽修店,他昨天还跟我念叨你坏话呢!肯定是你俩串通好的,想让我再换一条胎!
这逻辑狗屁不通,可我懒得解释。李胖子这招够阴的,扎了客户的胎,却把屎盆子扣在我头上。
我帮你补好,不收钱。我说着就要去拿工具。
谁稀罕你补!女人把包往引擎盖上一摔,我要换条新的!你要是不赔,我就去社区告你!
正吵着,温然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王姐,你这胎是昨天下午扎的。
我转头看见他站在医院门口,白大褂下摆被风吹得晃了晃。他手里拿着个文件夹,不知道站了多久。
温医生王姐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昨天下午你去医院拿药,我看见你车停在巷口,李胖子的小弟在你车旁边蹲了会儿。温然说得平铺直叙,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当时没在意,现在看来……
王姐的脸瞬间白了。她看看我,又看看温然,嗫嚅着说不出话。
补胎还是换胎我问。
补……补一下就行。王姐的声音小了半截,刚才的嚣张气焰全没了。
我没再理她,转身去拿千斤顶。刚弯下腰,后背就被人拍了一下。
伤口怎么样温然站在我身后,手里拿着个小药盒。
死不了。我继续拧千斤顶,左臂不能用力,只能用右手使劲,额头上很快冒了汗。
温然没说话,蹲下来帮我扶着轮胎。他的手指碰到我手背,凉丝丝的,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
谢了。我说。
他嗯了一声,眼睛盯着轮胎,没看我。
补完胎,王姐红着脸塞给我二十块钱,低着头开车走了。我把钱揣进兜里,转身看见温然还没走,正站在旁边看我店里的招牌。
‘驰哥汽修’。他念了一遍,嘴角好像往上翘了一下,挺嚣张。
总比叫‘老李汽修’强。我怼了一句,心里却没那么火了。
他笑了笑,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个东西扔给我。是包薄荷糖,水果味的。
含着。他说,你刚才憋气憋得脸都红了。
我捏着那包糖,塑料包装在手里窸窸窣窣响。这才发现,刚才拧螺丝的时候太用力,后背的汗把衣服都浸透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憋气我问。
猜的。他转身往医院走,走了两步又停下,李胖子以前是卖消防器材的,后来因为假货被查封了,才开的汽修店。
我心里咯噔一下。
原主的记忆里,那场火灾的仓库里,堆的就是一批假冒消防器材。
温然没再多说,挥了挥手进了医院。
我捏着那包薄荷糖,突然觉得嘴里有点发苦。
第二天一早,我刚把卷帘门拉开一半,就看见李胖子带着人堵在门口。他手里拿着张纸,得意洋洋地晃着:江驰,你看这是什么
纸上是张通知,说我的汽修店属于违章建筑,三天之内必须拆除。
你耍的什么花招我咬着牙问。
花招李胖子把通知往我脸上拍,这是社区发的!你这破店占了消防通道,早就该拆了!我不过是帮社区提了个醒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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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后的小弟跟着起哄: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早就该滚了!
周围渐渐围了些邻居,指指点点的。有人说江驰也不容易,但更多人是看热闹,没人肯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我知道,这肯定是李胖子搞的鬼。他在社区里认识人,想弄张假通知太容易了。
这通知是假的。我说。
假的李胖子掏出手机,点开段视频,你自己看,社区主任都亲口说了,让你三天之内搬!
视频里,社区主任确实在说让我搬店的事,虽然表情有点不自然。
我盯着视频里的社区主任,突然想起原主的记忆里,这人去年儿子结婚,是李胖子帮忙找的车队。
我不搬。我说着就要关门。
李胖子一把按住门,肥脸凑得很近,唾沫星子喷在我脸上:江驰,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你还是消防队的英雄告诉你,现在你就是个没人要的废物!
他的手劲很大,我用右手推了他一把,没推动。左臂的伤疤被牵扯着,疼得我眼前发黑。
废物我盯着他的眼睛,你儿子当年在火场里哭着喊救命的时候,怎么没觉得我是废物
李胖子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儿子就是当年原主从火场里救出来的那个小孩。
你他妈找死!他突然挥拳打过来。
我下意识地用右臂去挡,拳头砸在胳膊上,疼得我龇牙咧嘴。李胖子的两个小弟也冲上来,拳头脚一起往我身上招呼。
我被他们推得往后退,后背撞在工具箱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攥住了把扳手,正要挥出去,突然听见温然的声音:都住手!
他跑得很急,白大褂的扣子崩开了两颗,露出里面灰色的T恤。他一把抓住李胖子的胳膊,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法,李胖子疼得嗷嗷叫。
温然你他妈少管闲事!李胖子挣扎着骂。
我已经报警了。温然的声音冷得像冰,袭医,够你蹲几天了。
李胖子愣了一下,看温然的眼神有点发怵。他知道温然是医生,真要是赖上他袭医,确实麻烦。
我们走!他甩开温然的手,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江驰,你给我等着!
他们走了之后,周围的邻居也散了。
我靠在工具箱上,浑身都在疼。温然走过来,眉头皱得很紧:跟我去医院。
不用。我摆了摆手,刚想站起来,就被他按住了肩膀。
胳膊都青了,还不用他的语气有点冲,拉着我的手腕就往医院走。
他的手很有力,攥得我手腕有点疼。我能感觉到他手心的温度,还有他胳膊上绷紧的肌肉。
走到医院门口,我突然停下脚步。
你到底想干嘛我问他。
他转过头,眼睛很亮:什么想干嘛
你明知道我和李胖子的事,为什么总帮我我盯着他的眼睛,你和原主……以前是不是认识
温然的喉结动了动,没说话。
诊室里很安静,只有消毒水的味道在飘。他给我涂药酒的时候,动作很轻,指腹蹭过我胳膊上的淤青,有点痒。
我大学时是橄榄球队的。他突然说。
我愣了一下。
和你打了场友谊赛。他低着头,声音很轻,你当时是消防队的替补队员,替人上场的。
我搜索着原主的记忆,还真有这么回事。那场比赛打得很凶,原主把对方的主力撞得差点骨折,其中就有温然。
你就是那个被我撞断锁骨的我问。
温然抬了下眉:你还记得。
原主的记忆里有。我说。
他笑了笑,继续涂药酒。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他手上,他的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出片阴影。
那天在火场,他突然说,你救出来的那个小孩,是我远房侄子。
我猛地抬起头。
他没看我,盯着我胳膊上的淤青:我当时也在现场,穿着便服。看着你冲进火场,又抱着人出来,浑身都是火。
诊室里静得能听见心跳声。
他的手指不小心碰到我胳膊内侧的皮肤,很烫。我像被电打了一样缩回手,他的手僵在半空中。
我去趟厕所。我站起来就往外走,心跳得像要炸开。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温然在后面说:李胖子的仓库在城郊,你小心点。
我脚步顿了顿,没回头。
晚上下起了暴雨,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汽修店的铁皮屋顶上。我正在收拾东西,突然听见外面有人喊救命。
跑到门口一看,是个老太太,摔倒在泥水里,旁边停着辆三轮车。
小伙子,能不能帮我把车推到屋檐下老太太冻得直哆嗦。
我刚把三轮车推到店里,就看见温然背着个老人从雨里跑过来,浑身都湿透了。他的白大褂紧紧贴在身上,能看清后背的肌肉线条,还有腰侧的弧度。
帮我搭把手。他喘着气说。
我赶紧过去扶住他背上的老人,是个老爷爷,脸色发白,像是犯了心脏病。
把老人安置在诊室的床上,温然立刻开始抢救。他脱了湿透的白大褂,里面的T恤也湿了,贴在身上,能看见锁骨的轮廓。
我站在门口,看着他跪在床边做心肺复苏,胳膊上的肌肉随着动作起伏。雨水顺着他的头发往下滴,滴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抢救完,他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我递过去条毛巾,他接过去擦了擦脸,抬头冲我笑了笑。
谢了。他说。
应该的。我转过身,感觉脸上有点烫。
雨还在下,诊室里只有心电监护仪的滴滴声。他靠在墙上,闭着眼睛,胸口随着呼吸起伏。
我走过去,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他身上。他的肩膀很宽,外套披在他身上,显得有点小。
他睁开眼睛,看着我。
披着吧,别感冒了。我说着就要走。
手腕突然被他抓住了。
他的手心很烫,带着雨水的湿气。我低头看着他抓着我手腕的手,指节分明,手背上还有道细小的疤痕。
江驰。他的声音有点哑。

你以前……他顿了顿,眼神很亮,从来不会给人披外套。
我心跳漏了一拍。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是张婶打来的。
驰哥,你快回来看看!李胖子带了人,正在砸你店呢!
我猛地站起来,温然也跟着站了起来,抓着我手腕的手没松开。
我跟你去。他说。
雨还在下,夜色里,能看见汽修店方向亮着车灯。我和温然跑在雨里,他的手一直抓着我的手腕,很紧。
我突然觉得,这雨好像也没那么冷了。
快到汽修店的时候,我在原主的工具箱底层,摸到了个硬纸壳本。翻开一看,里面夹着张被烧了一半的纸条,上面写着:李胖子+仓库+火。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雨越下越大,砸在汽修店的铁皮棚上,噼啪作响。
我捏着那张烧了一半的纸条,指节泛白。李胖子的仓库。城郊。火。
这三个词像烙铁一样烫在我脑子里。
温然站在我旁边,身上还披着我的外套,雨水顺着他的发梢往下滴,滴在肩膀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去看看他突然问。
我转头看他。他的眼睛在雨夜里亮得惊人,像是有光在里面烧。
你不怕我问。李胖子那种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温然扯了扯嘴角,露出点笑:我是医生,见多了比他狠的。
他这话没什么气势,可我看着他攥紧的拳头,突然觉得心里踏实了点。
我从工具箱里翻出两把扳手,递给他一把:拿着。
他接过去,掂量了一下,塞进白大褂口袋里,动作有点滑稽。
走吧。我说。
他跟在我身后,踩在积水里,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雨太大,我们没开车,沿着路边走。路灯在雨里晕成一团团模糊的光,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你以前……温然突然开口,是不是经常这样
怎样
明知有危险,还往前冲。
我愣了一下。原主的记忆里,好像确实是这样。训练最拼命,出任务最积极,永远是第一个冲进火场的。
消防员不都这样我说。
温然没说话,只是往我身边靠了靠,肩膀偶尔会碰到一起,带着点温热的触感。
城郊的仓库区很偏,路灯都没几盏。远远地,就能看见李胖子的仓库亮着灯,昏黄的,像只睁着的独眼。
我们绕到仓库后面,那里有个小窗户。我蹲下来,温然也跟着蹲下,两个人挤在一堵破墙后面,能听见里面有人说话。
是李胖子的声音,还有两个陌生的嗓音。
……那批货明天就能运走,跟之前的一样,贴个牌子就行。李胖子说。
胖子,你这胆子也太大了,敢在江驰眼皮子底下弄另一个人说。
他李胖子嗤笑一声,就是个废人!当年要不是他多管闲事,我那批货能被烧了现在让他滚蛋,算便宜他了!
说起来,当年那场火,真是他不小心弄的
不然呢李胖子的声音压低了点,那蠢货冲进火场救人,不知道碰倒了什么,火一下子就起来了。他自己烧成那样,还写了检讨,说都是他的错。要不是看在他救了我儿子的份上,我早让他蹲大牢了!
我的血一下子冲到了头顶。
原来那场火真的是他搞的鬼!原主的检讨是被逼着写的!
我攥着扳手的手忍不住发抖,指甲掐进肉里,疼得很清楚。
温然突然按住我的肩膀,力道不轻。他凑到我耳边,声音很低:别冲动。
他的呼吸喷在我耳廓上,有点痒,带着点薄荷糖的味道。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火。
对,不能冲动。得拿到证据。
我示意他看窗户。窗户没关严,留着条缝。我们俩小心翼翼地挪过去,往里面看。
仓库里堆着很多箱子,上面印着消防器材的字样,可看着就很粗糙,像是假的。李胖子和两个男人正围着一张桌子喝酒,桌子上放着几瓶啤酒,还有一沓沓的钱。
这批货能赚不少吧一个男人问。
那是。李胖子得意洋洋地,现在查得严,越是这样,越值钱。等这批出手,我就把江驰那破店买下来,扩大仓库!
还是你厉害。
他们又说了几句,无非是些吹嘘的话。我掏出手机,调成录像模式,从窗户缝里伸进去,尽量把他们和那些假器材都拍下来。
手有点抖,不是怕的,是气的。原主救了他儿子,他却这么害原主,还在卖假冒消防器材,这是要人命!
就在这时,李胖子突然站起来,往窗户这边走。
操!我低骂一声,赶紧把手机收回来,拉着温然往后退。
我们躲在墙后面,能听见李胖子走到窗户边,骂骂咧咧地:什么鬼天气,漏雨了。
他砰地一声关上窗户,又骂了几句,才走回去。
我和温然对视一眼,都能看见对方眼里的紧张。
拍到了他问。
我点头,把手机揣进怀里:足够他喝一壶的了。
走。我说,去报警。
我们刚站起来,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还有手电筒的光晃过来。
谁在那儿是李胖子的声音!
我心里咯噔一下,拉着温然就跑。
追!李胖子喊了一声,后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雨太大,路又黑,根本看不清脚下。我拉着温然,拼命往前跑,能听见身后的人越来越近,还有李胖子的咒骂声。
往这边!我看见前面有个岔路口,拐了进去。
这是条死胡同,尽头是堵高墙。
妈的!我低骂一声,转过身,把温然护在身后。
李胖子带着两个人追了上来,堵在路口,喘着粗气,脸上全是横肉。
江驰,你可以啊,敢来查老子!李胖子手里拿着根钢管,在手里掂量着,今天就让你知道,多管闲事的下场!
他身后的两个人也掏出了家伙,一个拿棍子,一个拿了把匕首,在雨里闪着寒光。
把手机交出来,我让你少受点罪。李胖子说。
我握紧手里的扳手,没说话。温然站在我身后,呼吸有点急,可我能感觉到他没发抖。
敬酒不吃吃罚酒!李胖子骂了一声,挥着钢管就冲了过来。
我侧身躲开,一扳手砸在他胳膊上。他疼得嗷嗷叫,钢管掉在地上。
给我打!往死里打!他喊着。
另外两个人冲了上来。拿棍子的那个直奔我而来,我用扳手挡了一下,震得胳膊发麻。左臂的伤疤又开始疼,像是有火在烧。
就在这时,拿匕首的那个突然绕到我身后,目标是温然。
小心!我喊了一声,想转身,可被拿棍子的缠住了,根本动不了。
我眼睁睁看着匕首刺向温然,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可温然没躲。他侧身,抬手抓住了那人的手腕,动作快得像闪电,然后猛地一拧。
啊!那人疼得叫出声,匕首掉在地上。
温然没停,膝盖一顶,顶在那人肚子上。那人疼得弯下腰,温然再一抬手,砍在他脖子上。那人哼都没哼一声,倒在了地上。
我看傻了。这还是那个给人缝针会手抖的温然吗
发什么呆!温然冲我喊。
我回过神,一扳手砸在拿棍子的人头上,他也倒了。
就剩李胖子了。他看着地上的两个人,吓得脸都白了,转身想跑。
我追上去,一脚踹在他屁股上,把他踹倒在地。他趴在泥水里,像条蛆一样扭动着。
江驰!江驰我错了!他哭喊着,我不该害你,不该卖假货!你放了我吧,我给你钱!
我蹲下来,抓住他的头发,把他的脸从泥水里拽出来。
钱我笑了一声,你那钱,沾了多少人的血
他不敢说话,只是一个劲地哭,鼻涕眼泪混在一起,糊了一脸。
温然走过来,手里拿着我的手机:报警吧。
我点点头,刚要接手机,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
怎么回事我们还没报警。
警车停在胡同口,下来两个警察,还有一个人——社区主任。
社区主任看到我们,脸色变了变,赶紧跑过来:警察同志,就是他们!江驰和这个医生,私闯民宅,还打人!
李胖子像是看到了救星,立刻喊:对!是他们先打我的!他们想抢我的东西!
我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
警察走过来,看着我们:都跟我回局里一趟。
我们是来抓他的!我指着李胖子,他卖假冒消防器材,当年的火也是他放的!
你胡说!李胖子喊,当年明明是你自己不小心!你还写了检讨!
社区主任也帮腔:对!我可以作证!江驰当年确实写了检讨,承认是自己操作失误!
警察皱起眉头:有证据吗
我掏出手机,刚要打开视频,突然发现手机黑屏了。按了几下,没反应。
操!我心里一凉,肯定是刚才打斗的时候摔坏了。
没证据就别胡说。警察说,都跟我走吧。
我看着李胖子得意的脸,还有社区主任躲闪的眼神,突然明白过来。他们是一伙的!
温然突然往前走了一步,挡在我面前:警察同志,我有证据。
我和李胖子都愣住了。
温然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个东西,不是扳手,是个小小的录音笔。
刚才在仓库外面,我录了音。他说,里面有李胖子承认卖假货,还有当年纵火的事。
李胖子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社区主任也慌了:你……你什么时候录的
温然没理他,把录音笔递给警察:你们可以听听。
警察接过录音笔,按了播放键。李胖子刚才那些话,清清楚楚地传了出来。
带走!警察指着李胖子和社区主任,厉声说。
他们被警察押着走的时候,李胖子还在挣扎,嘴里骂骂咧咧的,什么难听的都有。
胡同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雨声。
我看着温然,突然觉得有点陌生。
你什么时候录的我问。
他把录音笔拿回来,揣进兜里,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刚才蹲在墙后面的时候,怕你冲动,就打开了。
我看着他湿漉漉的头发,还有脸上的泥点,突然觉得心里有点堵。
你不怕他们报复你
他摇摇头:怕,但更怕你出事。
他这话很轻,像雨丝落在心上,痒痒的,有点疼。
我突然抓住他的手腕,跟上次在诊室里一样。他的手还是很烫,带着点雨水的凉意。
他愣住了,抬头看我,眼睛里映着远处的车灯,一闪一闪的。
雨还在下,砸在我们身上,有点冷。可我攥着他的手腕,却觉得浑身都在发烫,像是有火在烧。
温然。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你……
我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看着我,突然往前凑了凑,很近。我能闻到他身上的消毒水味,还有雨水的味道,混在一起,说不出的好闻。
他的睫毛上挂着水珠,亮晶晶的。嘴唇离我很近,好像再往前一点,就能碰到。
我的心跳得像要炸开,左臂的伤疤好像又开始疼了,可这次,疼里好像掺了点别的东西,暖暖的,麻麻的。
就在这时,温然突然往后退了一步,像是被烫到一样。
雨……雨小了,我们回去吧。他说,声音有点哑。
我松开他的手腕,手心空荡荡的,有点凉。
嗯。我说。
往回走的时候,没人说话。可我能感觉到,他离我很近,偶尔肩膀碰到一起,都会让我心跳漏半拍。
快到社区的时候,温然突然停下脚步。
江驰,他说,当年的检讨,不是你自愿写的。
我猛地转头看他。
他看着我,眼神很认真:我问过我侄子,他说那天在火场里,听到李胖子威胁你,说你不写检讨,就不让他见他妈妈。
原主的记忆里,那个小孩的妈妈当时在外地打工,李胖子一直不让她知道孩子出事。
原来如此。
我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原主不是蠢,是善良。
谢了。我说。
温然笑了笑,没说话。
走到医院门口,他停下脚步,把外套脱下来递给我:你的。
外套被雨水打湿了,沉甸甸的。我接过来,碰到他的手指,两个人都像被电打了一样缩了回去。
我进去了。他说。
嗯。
他转身要走,我突然叫住他:温然。
他回过头。
明天……一起吃早饭我问,声音有点抖。
他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眼睛弯成了月牙:好。
看着他走进医院的背影,我摸了摸怀里的手机,虽然黑屏了,但好像还能感觉到刚才录下的东西。
雨真的小了,天边甚至露出了点鱼肚白。
我往汽修店走,脚步轻快了不少。左臂的伤疤还在疼,可我好像没那么在意了。
只是,刚才在胡同里,温然离我那么近的时候,我为什么没再往前一点呢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脸就开始发烫。
我摇摇头,笑了笑。
明天再说吧。
第二天早上,我醒得很早。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地上投出一块方形的光斑。左臂的伤疤还有点隐隐作痛,但比之前好多了。
我起身洗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张脸已经越来越熟悉,190cm的身高,宽厚的肩膀,还有左臂那道狰狞的伤疤。
不再是别人的身体,好像真的成了我自己的。
刚把汽修店的卷帘门拉开,就看见温然站在对面的医院门口,穿着白大褂,背着包,像是在等我。
他看到我,挥了挥手。
我走过去,他从包里掏出个塑料袋,里面是两个肉包子和一杯豆浆。
早饭。他说,张记的,你以前爱吃。
我接过塑料袋,指尖碰到他的,有点烫。
谢了。我说。
进去吃他指了指医院的休息室。
不了,店里还有事。我说着就要往回走。
我跟你一起。他跟了上来。
汽修店昨天被砸得乱七八糟,地上还有不少玻璃碴子。温然放下包,拿起扫帚就开始打扫。
你不用上班我问。
今天轮休。他头也不抬地说。
我看着他扫地的背影,白大褂的下摆扫过地面,有点好笑,又有点说不出的感觉。
对了,他突然说,昨天的手机,我找人修好了。
他从包里掏出我的手机,递给我。屏幕已经好了,就是边缘有点磕痕。
谢了。我接过手机,心里暖烘烘的。
我们俩一边吃包子,一边收拾东西。他话不多,但总能在我需要的时候递过工具,默契得像是认识了很久。
李胖子那边,警察说证据确凿,不仅要判刑,还得赔偿你的损失。温然说。
嗯。我点点头,咬了口包子,社区主任也跑不了,帮着做假证,估计也得受处分。
活该。温然说,语气里带着点少见的狠劲。
我笑了笑,没说话。
收拾得差不多的时候,张婶拎着一篮鸡蛋过来了,脸上堆着笑:驰哥,温医生,昨天真是多亏了你们。这鸡蛋你们拿着,补补身子。
张婶,不用……我刚想推辞,就被她按住了手。
拿着拿着。她说,以前是婶子不对,听了李胖子的瞎话,没帮你说话。你可别往心里去。
周围的邻居也陆续过来,有的送水果,有的帮忙收拾东西,七嘴八舌地说着李胖子的坏话,夸我和温然厉害。
我看着他们,突然觉得有点不习惯。以前原主在这里,总是独来独往,没什么人搭理。
看吧,温然凑到我耳边,声音很低,还是好人多。
他的呼吸喷在我耳廓上,有点痒。我转过头,正好对上他的眼睛,心里咯噔一下。
他好像也意识到了什么,赶紧转过头,假装看别处,耳朵有点红。
邻居们闹哄哄地忙了一上午,把汽修店收拾得干干净净。有人提议说,要不给汽修店重新刷层漆,看着亮堂点。
我来!一个开油漆店的邻居说,我那儿有好漆,不要钱!
大家七手八脚地忙活起来,我和温然反而插不上手了。
要不,我们去走走温然说。
好。
我们沿着社区的小路慢慢走着,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路边的花开了,粉的白的,挺好看。
你打算一直开这个汽修店温然问。
嗯。我说,原主……我以前就想好好开个店,安安稳稳过日子。
挺好的。他说,我就在对面医院,有事喊一声就行。
你就不怕我总找你麻烦我笑着问。
他也笑了:不怕。
走到一个小公园,里面有几个小孩在玩滑梯。一个小男孩不小心摔倒了,哇哇大哭。
我刚想走过去,就看见温然已经跑过去了。他蹲下来,把小男孩扶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小男孩居然不哭了,还咧开嘴笑了。
温然从口袋里掏出颗糖,递给小男孩,然后站起来,冲我笑了笑。
阳光照在他脸上,他的眼睛很亮,像有星星。
我突然想起原主的记忆里,有一次温然也是这样,蹲在地上哄一个被车碰了的小女孩,耐心得不像话。
你好像很喜欢小孩我问。
嗯。他点点头,觉得他们挺可爱的。
那你怎么不当儿科医生
我晕血。他说,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是小孩的血,好像就还好。
我笑了起来。原来这个看起来什么都不怕的男人,还晕血。
我们在公园的长椅上坐了会儿,没说话,却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偶尔有风吹过,带着点花香。
对了,温然突然说,你手臂上的伤疤,我认识个医生,可能有办法让它淡一点。
我摸了摸左臂的伤疤,已经不那么疼了。
不用了。我说,就这样吧,挺好的。
它提醒着我,曾经发生过什么,也提醒着我,现在的生活有多珍贵。
温然看了我一眼,没再说话。
下午的时候,警察打电话来,说李胖子的案子已经移交检察院了,还说要给我颁发个见义勇为奖。
奖就算了。我说,把他欠我的赔偿给我就行。
警察笑了:那不行,该有的奖励还是得有。
挂了电话,温然看着我,眼里带着点笑意:没想到你还是个英雄。
什么英雄。我有点不好意思,就是做了该做的事。
那也很厉害。他说。
傍晚的时候,我关了汽修店的门,温然也下班了。
一起吃饭他问。
好啊。我说,我请你,就当谢谢你帮我。
我们去了社区旁边的一家小饭馆,点了几个菜。温然不怎么喝酒,我也没点,就点了两瓶汽水。
其实……温然喝了口汽水,突然说,我大学的时候,就认识你了。
嗯,你说过,橄榄球赛。我说。
不是。他摇摇头,在那之前,我就见过你。
我愣了一下。
我去消防队参观,看到你在训练,背着很重的东西,跑得飞快。他说,当时就觉得,这个人真厉害。
我看着他,突然有点说不出话。
后来那场橄榄球赛,我故意撞了你一下,想让你出丑。他笑了笑,结果被你撞断了锁骨。
你还记仇啊我也笑了。
不记仇。他说,就是觉得,你和我想的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比我想的……更好。他说,声音有点低。
饭馆里有点吵,可我好像只听见了他的声音。我的心跳得有点快,喝了口汽水,还是觉得渴。
吃完饭,我们往回走。路灯亮了,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走到医院门口,温然停下脚步。
我到了。他说。
嗯。
他看着我,好像想说什么,又没说。
那个……我突然开口,明天早上,还一起吃早饭吗
他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眼睛弯成了月牙:好。
我转身往汽修店走,脚步轻快得像踩在棉花上。
刚走了几步,就听见他在后面喊我:江驰!
我回过头。
他跑过来,递给我一个小盒子。
这个,给你。他说。
我接过来,打开一看,是支药膏,上面写着去疤膏。
试试吧。他说,不一定有用,但……试试总没坏处。
谢谢。我说。
他笑了笑,转身跑进了医院。
我捏着那个小盒子,心里暖暖的。
回到汽修店,我把药膏放在桌子上,看着它,突然笑了。
也许,真的可以试试。
日子好像一下子变得平静又安稳。李胖子和社区主任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汽修店的生意越来越好,邻居们也都很友善。
我和温然还是经常见面,一起吃早饭,一起在傍晚的时候散散步,偶尔他会来汽修店帮忙,我也会去医院给他送点吃的。
有人开玩笑说我们俩像连体婴,形影不离。每次听到这话,我和温然都会红着脸骂一句滚蛋,心里却有点甜。
有一天,温然休班,来汽修店帮我给一辆车做保养。他蹲在车底下,半天没出来。
怎么了我问,也蹲下去看。
他的手被卡住了,表情有点痛苦。
别动,我帮你。我说着,小心翼翼地帮他把手抽出来。
他的手被蹭破了点皮,渗出血来。
没事。他说,想站起来。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像他以前对我做的那样。
他愣住了,抬头看我。
别动,我帮你处理一下。我说着,从抽屉里拿出创可贴——还是那种带小熊图案的儿童创可贴。
我小心翼翼地给他贴上,动作很轻。
他的手很烫,我的心也很烫。
好了。我说。
他没说话,就看着我。
我们离得很近,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我看着他的眼睛,突然鼓起勇气,往前凑了凑。
他的嘴唇很软,带着点薄荷的味道。
他好像僵住了,没动。
我有点慌,刚想往后退,就被他一把按住了后颈。
他的吻很轻,又很用力,带着点小心翼翼,又带着点不容拒绝。
窗外的阳光正好,照在我们身上,暖洋洋的。
左臂的伤疤好像又有点疼,可这次,我一点也不在乎了。
因为我知道,有些伤疤会淡去,但有些东西,会永远留在心里,像阳光一样,暖暖的,亮亮的。
就像现在,就像他。
我想,原主如果看到现在的我,应该也会很高兴吧。
毕竟,善良和勇敢,从来都不会被辜负。而珍惜眼前人,大概就是对生活最好的回报。
汽修店门口的暖炉还在,冬天的时候,总会有流浪猫来取暖。我和温然会坐在旁边,看着它们,聊着天,直到很晚。
他的手,经常会不小心碰到我的手,然后像被烫到一样缩回去,耳朵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我看着他,总会忍不住笑。
原来,再强大的人,也有温柔的一面。再坚硬的伤疤,也能被温暖治愈。
生活,好像就这样,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