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枕南柯 > 第一章

一·秋雨引秋思
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入秋,霜渐重,天愈寒,夜里的秋雨连绵,扰人清梦。
更别提腿上的旧疾,寒风一吹便疼痛难耐,醒来后就再难以入眠,一连几夜都是如此。
我撑起身支开了窗子,天色依旧阴沉,雨没有要停的意思,反而愈演愈烈,不知道那些个早开的菊花能否撑过今夜这一场大雨。
寒风携着凉意穿堂而过,没忍住低咳了几声,又把披着的锦被裹的紧了些,还好早些时候便赶走了门口候着的小侍女,不然就又是一顿牢骚。
我依在窗边,赏着从檐角滴滴答答滑落的雨,感受着迎面吹来的冷风。
不知阿姐那边是否也雨水不断战况如何一切是否安好
何时能够归来……
一想到阿姐,思绪就被牵着穿过秋雨回到了那年的寒冬。
过往那些淅淅沥沥的琐碎,顺着滴答的秋雨落进了心湖,泛起一片涟漪。
安泰二十六年,我四岁那年,距今大抵已是过了十一年。
烽火连天,民不聊生,朝纲废弛,奸佞当道,皇帝昏庸无能,苛捐杂税,南虞差点断送在那位君王的手下,
后来,百官议谥时,把他追谥为虞幽王
说他,昏聩无能,动静乱常。
记载在汗青之上,遭万世唾骂。
我无父无母,流落街头,凭着命大活下来的。
乐城,一个很小很偏远的都城,而我所出生的村落,又是乐城一个极偏的村落。
名为乐城,
可何为乐
安居乐业为乐,丰衣足食为乐,人寿年丰为乐,河清海晏为乐。
可偏偏到了我们这里,只剩下了苦中作乐……
从打我记事以来,便是那村头的书生带着的,
那书生文质彬彬,一举一动都透露着儒雅,倒和我们这小乡村里的人不大相同,就连面皮都比我见到的那些人要白净。
待读过几篇诗书后我便常常戏称他玉面书生,
他也不恼,只点着我的鼻尖笑我,
若在下是玉面书生,那囡囡岂不是瑶池里跌落凡尘的桃面小仙子。
我被他逗乐,咯咯笑着,
书生总在盼着春天,他说百花于春日绽放,生机于春日萌发,春天嘛,总让人朦胧的以为自己活在美好之中……
那位书生,即使没有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肚子里也是有些墨水的,在我们那小乡村里,读书人是顶顶了不起的,受人敬仰。
但那点敬仰是万万不可能填饱肚子的,
他本来还打算靠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吃上一口饭,但很显然,他不会种地,更别提我了,况且那书生瘦弱,连那锄头大抵也是抡不起来的,我这样想,便也这样与他讲了。
他听了,坚定的告诉我事在人为,你且等着,待那金秋,在下手中必然捧着累累硕果。
说的自信,我差点就信了。
跟着他连喝了两顿西北风后,他终于放弃了,
囡囡,没关系,这世间道路千万条,总会找到一条活下来的法子。
于是,他在村头为村里的孩子们讲课,带着我蹭百家饭,穿百家衣。
他这些活儿干的熟练至极,像是曾经就经常干,也果然不出我所料,他说,他刚捡到我的那段日子,就是靠着吃百家饭穿百家衣活下来的。
我问他,你们书生不是说教那些个礼义廉耻,怎的肯拉下脸面吃百家饭,不嫌丢人
他摸着我的头说,我给他们的孩子讲授课业,从他们父母手下讨些吃食,怎能称得上拉下脸,
况且,在这乱世之中,活下来,不丢人。
我原以为在这乱世之中没人愿意听他念书,可谁知,村子里的那些人都很乐意把孩子送过来,
他们说,学几句诗书,若能为官在朝,便劝劝那高台之上的天子体察民心,再不济,也能写几篇拍须溜马的文章去讨那些宦官的欢心,给自己留条活路。
很奇怪的想法,我不太懂,但我更不懂那个书生。
分明自己都过得贫苦,却一文钱不收,只求一口吃食,
我说,乱世之中,你这相当于是在耗自己的命,
他只是敲了敲我的脑袋,笑着说,小孩子家家的,什么命不命,你现在就应该多读几本诗书,那些个理呀命啊,不是你现在该懂的,
待我大了些,心头的疑虑便更浓,他从不愿意告诉我他的姓名,也不愿给我起个姓名,一直囡囡的唤我,
我问过他,也不妨说是试探,
我生来便无名无姓,我怕活着无念想,死后无牵挂,不如你给我取个名字吧,
我跟着你读书,就以你的姓为姓,
先生可愿意圆了我的愿
那书生说,取名是头等的大事,怎能让我这外人随口取来
况且随我姓可不是什么好事,囡囡,待你大了些,便自己取一个姓名,
人这一生缺憾总是太多,若是连姓名也不能随了自己的心愿……也罢,就当是为日后的自己少些悔恨,少留些遗憾。
我又大了些,书生好求歹求的,才让邻居家的老婆婆允许我住在她家。
日子过的愈发清贫,他那一身青衣,补了又补,却依旧整洁。
他有一个好友,那人与他一样,都很奇怪,
那人是个工匠,很少说话,书生整日不言不言的唤他,人倒是和名字一个样,那书生体弱,工匠却是身强体壮,我不太明白这两人是怎么凑到一起的,但混着混着就熟悉了几分,
从村子里边的大人说这两人搬来时就认识,这俩人长得都很好看,各有各的好看。
书生更好看些,更加温润。
但那书生,身子骨不大好,总说自己活不了几年,故而不敢耽误人家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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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他有喜欢的姑娘,他说那姑娘温婉可人,他们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我不从他嘴里听到过那姑娘的名字,只听他与他的好友喝醉时唤过几声阿棠,
但总是夹杂着抱歉的话语,他说他有悔,他有愧……
这几句都是我偷听墙角得来的,后来也追问过他们,但都不愿意讲给我听。
后来呀,书生怀着他的愧疚走了,病逝。
乐城贫瘠荒凉,民生凋敝,官府腐败,百姓们平日里便活的不富裕,省衣缩食,又何况连年天灾
安泰二十六年,天灾不断,逢完山火又逢大雪,粮食颗粒无收。
村口的年轻书生没熬过寒冬的第一场雪,我只知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他好友的碗里……
那时下着大雪,积雪掩盖住了满目疮痍的南虞。
在不言拉着我的手腕跑进书生房间里时,我的心比这连着两个月的大雪还要寒冷,
我到他榻前时,那人苍白的脸色比外面那门外的雪还是白三分,
他颤抖着手从怀里摸出了半边青玉和一张折的皱皱巴巴的纸,上面是有墨痕的,想来是信
那块玉通透,一看便价值不菲,至少说在这天灾之中献给县官爷,能换来一口吃食。
他把那块玉塞到我的手里,喘着粗气,似乎这一个动作被耗尽了他的全部精力。
囡囡,这玉你留着,若有一日……若有一日,你遇到一个娇纵的姑娘,腰间系着同样的青玉,你替我把这玉和信转交于她。
届时,还请你转告与她,墨尘有愧,未能与卿长相守,赴白头。
囡囡,这枚玉,托付给你了。
若有遇困境,便把它典了,换些钱财傍身……
眼角湿润,还以为我生来薄情不会哭,这么久了,这是头一次,我红了眼眶,
他躺在榻上,灰败的脸上似是覆了薄薄一层寒霜,
他扯起一个笑容,很丑的笑容,
我这一生多是遗憾,未能替父母平冤,未能替家人报仇,未能与心爱之人长相厮守,未能看到,南虞的锦绣繁荣……
所幸,有这春花与我同葬……
囡囡,走吧,离开这里,别回来,别回头……
他的手重重垂了下来,身上的温度随着雪花散去。
我与工匠告了别,走出门外,注意到了门口正烧着水的大铁锅,沸水正咕嘟咕嘟的冒着泡,我没有多想,也想不到书生的想法,
只是当我收拾好行囊想去与工匠道别时,好巧不巧的遇见他正从书生的小臂上割下一块肉丢入沸水中,
当初我是什么反应呢,脑袋里的弦猛的断开,我呆呆的站在原地,不可置信……
我没再去道别,狼狈的跑开。
一路上,尖叫,哭喊,求助……麻痹了我的心,
我看到那些为人父母,却将自己的孩子丢入油锅,雪飘的厉害,我浑身像是被丢入冰窖之中,大雪无法扑灭的火光在眼中跳跃。
我看着他们,他们流着泪,看着锅中挣扎的孩子,
阿兰,你是个女儿家,乱世之中活不下去的,你……你就当帮帮我们,你还有个弟弟呢,他才2岁,他还要活下去的……
他们哭着,求着,却从来都没有给过那个小姑娘选择,
那个小姑娘瞧着也还年幼,许是堪堪4岁。
虎毒尚不食子,贫瘠之中,人,竟是比老虎还可怕。
我庆幸自己孤身一人,即使被人吞入腹中,也不会是父母,不会感到心寒。
安泰二十八年,我永远离开了乐城。
我依旧沿着一个方向一直走,
一路上,饿了吃草根啃树皮,运气好些遇见好心人了,就求着给口粮食,堪堪活了下来,我也想去寻一些野兔什么的,
奈何十一月的大雪太重,早就压垮了我的身体,
走了多久我并不知道,黑夜白天总是白雪皑皑的,白花花的一片叫人分不清时间,
靠着老婆婆送的旧棉衣,从哪具尸体上扒下来的草鞋,勉强扛了过去,
能活下来,也是撑在极限。
安泰二十九年,边疆战事再起,南疆摇摇欲坠,气数将尽。
周幽王派了两千精兵守边疆。
只有两千……
时间不紧不慢的绕着,转晕了我。
我早已分不清方向,依旧是只往一个方向走,
但我的运气多多少少还是差了些,一路沿一个方向走去,好不容易碰上一个镇子,竟是碰上了战火,
说是战火其实有些不妥,只是那些个土匪闯入镇子里烧杀劫掠,
乱世之中哪来的土匪
乱世之中颗粒无收,土匪又劫些什么
能搜刮出半只老鼠也算是幸运了。
我躲在镇子中一户人家墙后的空水缸里,盖上盖子,听着外面的响声,
待远处乒乒乓乓的兵刃声和说话声停息才敢探头向外瞧去,
刚把盖子掀开一道缝隙,闪着白光的剑刃就突的伸了进来,划伤了撑起盖子的手腕,鲜红的血一下就涌了出来,我大惊着往后仰去,
那剑刃一挑,便掀开了木盖子,我惊恐的蜷缩成一团,不敢叫出声,我的身体控制不住的剧烈颤抖着,
我怕死,很怕……
断鸿!不得鲁莽!!!
一道低沉稳重的男声响起,夹杂着些许怒火,
我依旧埋着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那些作为亲生父母的都能食子,又何况素不相识之人,
哎呀,商将军不用这么大惊小怪,我自有分寸。是一道明媚的男声,也是执剑之人,
他应当是对着我说的小姑娘,你出来,我们是好人,大名鼎鼎的朔风骑听说过吗没错,就是我们。
我依旧默不作声的低垂着头,不想回复他,手腕上的伤火辣辣的疼,血不断的流出,
那个人皱了皱眉头,现在想来应当是闻到了血腥味,长臂一伸,便将我握着我的胳膊把我从水缸里拉了出来,
他将我放到地上,认真的看着我,你受伤了
是我方才,不小心伤到你了,抱歉。
另一个看着稳重年岁有些大的男人快步走上前,一脚把那个称为断鸿的人踹翻在地,
你去的,你个小王八蛋,还信誓旦旦的说自己自有分寸脸皮这么厚就拿去做护甲,挂在你脸上浪费了!说着就是一脚一脚的踹向他,
爹,爹,爹,我错了!爹——!
那人在地上滚来滚去的,形象全无,
下去,自己去领十五军杖!
爹,别呀!爹,我真知道……
不等他说完,就被别人拖了下去,惨叫声远去。
我抬起头,迎着他的目光,与他对视上,他愣了愣,扶起我受伤的手腕,蹲下身帮我处理伤口。
他问我你今年几岁了
七岁。
他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在我瞧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阿序今年九岁。
声音很小,但我还是听到了。
他又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摇摇头,
他又问我你父母呢
我依旧摇摇头,
他似是被我噎住,愣了一瞬,
但还是接着问我那你住在哪儿
我认真的看着他回答乐城。
乐城他惊讶了一瞬,而后不再说话,
直到他把我的手腕包扎好,
我叫商无咎,从长安城而来,要去戍守边疆,若你不怕苦可愿跟着我们一起
他认真的看着我,静静的等待我下决定,
可我没什么好选的,不是吗
我点了点头,好。
他牵起我的手,带着我往营地走去,
他的手很粗糙,上面铺的厚厚一层茧子,我记得很清楚,
可我现在已经忘了那是什么感觉。
温暖,让人心安
我还真是忘性大,这么快就忘了个一干二净……
呀,我的小姐呀,您这身子骨还敢吹风啊,您就老老实实躺下,好生歇着,可别再吹出来个好歹了。
枕书的话打断了我飞入雨中的思绪,她是跟在我身边最久的小丫头,也是最唠叨的,明明十三四岁的年龄,正值豆蔻,跟在我身边却活的像个老婆子。
她不由分说的把我按到床榻上,将被子把我捂得严严实实,合上了窗子,窗外的雨声依旧连绵,并没有减弱。
我倔着脾气又坐了起来。
现在时候还早,您呀再多睡两个时辰耽误不了什么。
一边看着我的动作无奈摇头,一边转头帮我准备着要穿的衣裳,
她最是清楚我的脾性,醒了即使再困也不愿再闭上眼睛,而且我这人相当的倔脾气,认定一件事,谁说我都不听。
我固执的支起窗子,任由秋风穿堂,
枕书虽是一脸不赞同,但也不再劝说什么,只是帮着我穿好了衣裳,
她牵着我把我按在梳妆台前,想要帮我把头发梳起来,
我不过昏昏沉沉的眯了一会,再抬起眼,头上已插满了珠钗,
枕书欣喜的说,多好看的人儿,平时穿着打扮的那么寡淡,这样一装扮不比后宫那些妃子美。
我细细端详着铜镜里的那张脸,
我和阿姐虽不是亲姐妹,却是长得像极。
不提她常年征争的因素,
要说区别最大的,那便是眉毛,以及眉眼间的神韵。
阿姐的眉细长柔婉,眉峰圆润,尾部下垂,是顶顶好看的柳叶眉。
我的眉则像双燕眉,却又比它要细长,比柳叶眉多了几分锐利。
枕书总说,阿姐看向我时,眼神柔柔,像初春桃花柔软的花瓣,总带着笑意。
看向别人时则更添凌厉。
而我无论看向谁都是一副懒懒的,无所谓的样子,可看着阿姐就像是有了精神支柱,就像搁浅的鱼儿遇见了水。
其实这话说的倒像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神韵更是大不相同了,依稀记得她的原话是
大小姐一身的伶俐劲儿,干脆利落,小姐呀,你就不能跟大小姐学学,别一天到晚的一副忧郁的样子,活像是个寡妇。咱只是身体差了些,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当时只道是寻常,
她说着,我听着,
她火急火燎一脸焦躁,我不急不慢的翻着话本子,阿姐在一边,被逗得捧腹大笑,直抹眼泪。
我不太明白她为何要笑,但是我还没笑。
在书架上翻翻找找了许久,找到了那本话本子,
她好奇的问我阿回在找什么
我随手翻开,朗声念了起来男人修长的指腹揉捏上商时序红润的唇,下一刻便俯身……
阿姐的脸一瞬间爬上红晕,笑也笑不出来了,咬牙切齿大喊一声商昭回——!你快闭嘴!
说罢便朝我扑了上来,我微微一转身避开了她,
合上书,浅浅的笑着,阿姐刚才不还笑的开怀吗,当下怎么不笑了
这本书是最早一批送过来的,同一批里讲的全是些情情爱爱,放在那基本都没看过,
只有这一本,因为话本子里的女主角与阿姐同名,就耐着性子翻了半册,平日里我其实并不喜欢看这些,没想到今日倒是用上了。
她装作气愤,用了两分真功夫,只一下便夺了话本,单手擒住了我,手上使几分力气把我牢牢压在书架上,
她翻开话本,倒时多了几分真怒,
呵,商昭回,你这都看的什么烂话本!
我感受到被扭在身后的双腕传来几分痛意,蹙着眉说阿姐,你弄疼我了。
她闻言手上松了力道,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还知道喊疼
说罢,便甩开了我。
阿姐莫要生气,这话本子不日我便安排人去烧掉,如此,阿姐可还满意。
你呀你,我哪敢不满意……
两位小姐果然姐妹情深……
……
二·念难消
一灯明灭处,万叶落深庭。
雨难断,思绵长,半愁怅,半空凉,
忆往昔,空守望。
商将军带我回到了营地,那些将士们一个两个都是愣头青,傻大个,嘴里说着打趣的话,
哟,将军这是从哪儿拐来的小姑娘
将军强抢民女可不行啊!要是陛下
知道了……
依稀记得是这些话,再多的就记不起来了。
商将军并没有搭理他们这些调侃,唤来了一个女将漱玉何在
末将在~
这个小姑娘交给你,帮她打理一下。
漱玉弯下腰看着我的脸,细细的观摩,
她看着我,我也在看她,
她的五官很精致,有一双很漂亮的狐狸眼,却有一对剑眉,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甚至有些黝黑,自上而下的透露出一股灵巧的气息,因连年征战也掺杂着几分沉重与煞气,
乐城里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子,
她着铁甲,英姿飒爽,明媚张扬,
老大,从哪儿拐来的漂亮小孩我瞧着小姑娘眉眼之间带着几分英气呢,不过这身子骨倒是太弱了些,根骨也不大好,可不适合跟着我们这些风餐露宿的四处劳累奔波。
你先带她下去整理一下。话是这样说,
可他眉宇间却带了几分沉思,
漱玉带着我走进营帐,在她的行囊里翻翻找找了许久,一边找,一边追问我
喂,小孩,你父母呢今年多大了
无父无母,今年七岁。
她翻找衣服的手顿了顿,似是宽慰,
无妨,这乱世之中,无父无母自当是少了一份牵挂。
无厘头的话,我听的不大懂,便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