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手机响了起来。
是顾清。
“身体怎么样了?”
沈知意心里咯噔一下,但是很快平复了情绪,淡淡回道:
“没事。”
接下来是漫长的等待,但是手机再没有消息弹出,始终停在了她的绿色对话框上。
反而是实时热搜再次弹出。
“顾清安澜甜蜜晚餐”
点开消息详情,照片中在一家小众西班牙餐厅包厢中,顾清一身深灰色西装,薄唇微抿,自带冷峻气场,却神色柔和地看向对面的女人,安澜则笑颜粲然,如同一朵娇艳的玫瑰,勾人心弦。
还真是般配。
她自嘲一笑。
顾清总是这样,在她快绝望放弃的时候又送来一丝希望,接踵而至的是让她甘愿的接受更加漫长难熬的痛苦。
沈知意关掉手机,打车去往民政局。
……
民政局内,沈知意递交了离婚需要的所有证件。
这次她铁了心要离开顾清。
工作人员在电脑上敲了几下,疑惑道:
“女士,您确定要办理离婚吗?可是您的婚姻状态是未婚。”
沈知意一愣,还没来得及说话,工作人员又说道:
“不过这位顾清先生婚姻状态是已婚,配偶栏登记的女士名叫安澜,请问您认识吗?”
沈知意瞬间全身一软。
原来他当年并没有签下安澜留下的离婚协议书,而那日带着她领证登记的场景,更全是假造的!
自己任劳任怨照顾他们父子俩八年,结果连个妻子的名分都不肯给她,满心满眼都是安澜。
真是可笑。
沈知意只觉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般,狼狈扯出一抹苦笑,慌忙拿回证件,随便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家。
“碧湖公馆18号。”
……
沈知意浑浑噩噩到家时,家里一片漆黑。
很显然顾清和安澜的晚餐还没有结束。
门厅的鞋柜里摆上了一双崭新的女士拖鞋,而她之前穿的那双已经不见踪影。
沈知意只好光着脚走进屋内。
短短三天屋里已经变了模样。
从前奢华冷清的房间多了好几处温暖的气息,就连原先从不让她进的书房,也摆上了好几枝鲜插的百合。
厨房中沈知意每天给父子俩煲汤的养生壶变成了木质调的的咖啡角。
他们父子俩都胃不好,喝不了咖啡。
一转身又看到被拆的七零八落的瘫痪复健仪器在角落准备扔掉。
可是顾清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定期还要用仪器复健。
沈知意想的入神,没注意到一个毛茸茸的小东西跑到她腿边,开始蹭来蹭去。
“呀,豆豆。”
沈知意声音沙哑。
这是当年他们三个一起救助的一条流浪的马尔济斯。
她蹲下身,将小豆豆一把抱在怀里,好像抱住了一束阳光,心里流进一股暖流:
“这个家我都快不认识了,幸好你还在。”
“过几天,我就带你一起离开。”
沈知意正和豆豆说话时,一个稚嫩却充满着厌烦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你怎么在这?”
是顾怀安。
此时沈知意已不想再与他多费口舌,转身继续收拾东西。
他见她没有反应继而更加愤怒:
“这是我和爸爸妈妈的家,你凭什么说进来就进来?”
沈知意语气平淡到听不出任何感情:
“这里也曾经是我家。”
“你家?”
顾怀安嘲讽的语调倒和他爸爸一样。
“当年明明是妈妈拼死救下了我和爸爸,你抢占她的功劳在我们家霸占了这么多年,你还有脸说这是你家?”
他气得面色通红。
沈知意转头盯着他:
“你妈妈救活了你们俩?”
“对啊。”
他理直气壮地盯着她:“妈妈说她费了半条命才把我们就过来
,然后才被他爸爸强迫嫁到了国外,她根本不想离开我们!”
沈知意听后愣了半晌,冷笑一声。
这个安澜还真是能编,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不过她半个月后就要会苗疆了,如今这些是非她已无心辩解。
“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顾怀安见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脸更加憋得通红:
“这些年你总是这样,做着自以为对我好的事情,不让我吃甜的、不让我玩电脑,什么都不让我做!还总是强迫我学习、练琴,我根本不想做这些!”
“不像妈妈,她总是让我喜欢什么做什么,还带我去游乐场,你从来没带我去过!”
沈知意不可置信地看着顾怀安肆无忌惮地吐露着对她的恨意,额头渗出汗珠。
她从来不肯带顾怀安去游乐场,是因为他在那场车祸中留下了心脏病的病根,医生特意叮嘱不能玩刺激性的项目。
甚至她特意贴了一张心脏病注意事项的清单在床头,安澜只需要稍微留意就能看见。
不过刚才看,那张清单已经被撕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丹麦作家的油画新作。
沈知意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你怎么能这么想?”
顾怀安上来气上心头,抓起身边的杯子就朝沈知意身上扔去。
“啪嗒--”
杯子狠狠砸在沈知意身上,又摔碎在地。
飞溅出的陶瓷碎片划破了顾怀安的手,沈知意额头上被砸的地方也缓缓流出血珠。
那个陶瓷杯,是她在顾怀安六岁生日那年特意从苗疆找人开过光的。
护他一世平安。
沈知意觉得自己应该哭的,但是眼泪却怎么都流不下来。
此时,门开了。
安澜挽着顾清的手站在门口。
顾怀安立刻飞扑过去:
“妈妈!沈知意那个疯女人居然打我!”
安澜还假惺惺道:
“怀安你别瞎说,虎毒还不食子呢,沈小姐怎么可能那么狠毒。”
顾怀安举起手上的伤口:“我没骗人!”
“啊,沈知意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她瞬间眼泪汪汪,满眼心疼。
沈知意突然想到车祸那晚,病床上带着呼吸机的顾怀安拉着安澜的手:
“妈妈,别走。”
她想没想就甩开顾怀安的手,边匆忙往外走边说:
“怀安,妈妈回家取点东西,马上回来。”
可她这一走就是八年。
如果不是看到过她那晚不带丝毫犹豫离开的样子,沈知意差点信了她真是个慈母。
顾清没做反应,只是让司机将安澜和顾怀安送到京郊的别墅去。
“阿澜,等我处理完她就过去。”
安澜咬了咬牙本想拒绝,可看到紧紧跟在沈知意脚边的豆豆,脸上显出一丝古怪的笑意,顺从道: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