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夜里,春丫幽幽转醒,鼻尖萦绕着阵阵血腥味。
她使劲眨了眨眼,使得眼前景象更清明了些,却见几个婢女正抓着她的手,锋利的匕首瞬间割开她的皮肉!
“你们——”
她惊恐地往后缩,想质问她们在做什么,嗓子却撕
裂般疼痛,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婢女强硬地抓着她的手往盆里放血,冷声道:“别动,一会儿就好。”
一碗血很快放满,原本就布满刀疤的手臂上,此刻又多了三道新伤。
她们甚至没有给她上药包扎,只是拿布按在她伤口上堪堪止住血,便端着血碗离开了。
门被锁上,漆黑的屋子里如今只剩她一人。
依旧是那间曾爬满过老鼠、被刘嬷嬷往死里殴打的柴房
遮住心底那块阴影的布猝然掀开,昔日痛苦的记忆接踵而至。
春丫害怕地一点点蜷缩进角落,心底的恐惧被黑暗无限放大。
她抱紧双膝,闭紧眼睛,一遍遍告诉自己。
“没有的,这里什么都没有。”
“没有老鼠,也不用绣红盖头。”
“只是天黑了而已,没事的。”
“还有沈聿,沈聿一定会找过来的!”
就这样,她不停哄着自己,又迷迷蒙蒙地昏睡了过去。
半夜,她被噩梦惊醒,眼前就现出刘嬷嬷狞笑着的样子,仿佛下一秒就要掐她的大腿踹她的腰。
还有陆馨儿,一脸无辜地盯着她,却拿细长的针一下又一下扎进她身体
铺天盖地的疼痛席卷全身,她终于忍不住崩溃大哭起来。
一连被放了三日血,沈聿花心思将她养起来的身子又虚了下去。
春丫眼神空洞地缩在墙角。
自那晚痛哭过后,便再没了激烈的情绪波动。
她终究是,一辈子都要被困在这座深宅大院吗?
“吱呀——”
门被推开了,声音很轻。
春丫心口一震,期待地望过去。
却在见到来人虚浮的步伐时,又转了回去,继续盯着墙角的蚂蚁。
不是沈聿。
沈聿功夫了得,步子向来稳健。
“春丫——”
那人行至她跟前,唤住她,声音沙哑得不行,听起来虚弱极了。
她没吭声,只盯着地上搬运物资的蚂蚁。
那人又向前进了一步,蹲下身子按住她肩膀,颤声道。
“春丫,对不起,我,我不知道母亲会把你关起来”
感受着肩头那只手的颤抖,春丫不着痕迹地挪开身子,抬头望向他,平静道。
“世子若是觉得对不起我,便把我放了吧。”
语调没有一丝起伏。
顾锦年被她冷漠的眼神刺痛,毫无血色的唇嗫嚅了好一会儿才道。
“春丫,留下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