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玄幻小说 > 猎赝行者 > 第50章  沐氏姐妹

段景宏捏着沉甸甸的银元,指尖触到上面的绿锈,突然注意到龙楚雄的裤脚在抖。不是因为冷,而是被吓到了,他想起刚才电话里寸文山的怒吼,看来这“六爷”的威慑力,比想象中更厉害。
“龙哥。”段景宏面带好奇,试探性反问,“六爷要捞沐姐能行吗?她跟文物案有关系。”
龙楚雄的脸色由白转青,狠狠踹了脚墙角的木箱:“那小娘们是六爷的义女,你可以想象他知道六爷多少的秘密。”
龙楚雄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点后怕道:“听说她手里还攥着六爷的把柄,要是真把她逼急了,呵呵,咱哥俩也要提前谋划一下退路啊!但我真舍不得,这是我多少年的家当,聚宝斋就是我的命!”
话说到一半,段景宏突然打住,眼神闪烁看向段景宏:“小龙,记住了,不该问的别问。”
“明天六爷来了,少说话多干活,尤其是别提沐姐跟博物馆的旧事。”龙楚雄提醒道。
段景宏点头如捣蒜,眼角却瞥见龙楚雄往暗格里塞了个油纸包,看形状像是一本账本。
阁楼里的挂钟“当”地敲了八下,暮色从窗纸的破洞钻进来,在龙楚雄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斑,像极了他此刻七上八下的心。
“我先下去看铺子。”龙楚雄最后抽了口烟,把烟蒂摁在茶缸里,“你在这儿盯会儿,别让生人上来。”
他走到楼梯口又回头,“对了,把那批紫檀木的检疫证明再理理,六爷回来肯定要查。”
段景宏看着他踉跄下楼的背影,听着楼下算盘珠子慌乱的声响,嘴角悄悄勾起一丝弧度。
龙楚雄越是慌,破绽就越多,如此一来打入内部,自然就更加容易了。
看来这寸文山回来,不光是为了能捞人,更是为了稳住这快要散架的走私网。
而段景宏内心明白,自己这颗打入内部的“棋子”,终于要被推到棋盘中央了。
与此同时,缅甸掸邦边境的小镇赌场门口,夕阳把寸文山的影子拉成老长。
他穿着件藏青色对襟褂,手里把玩着枚白玉扳指,指节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赌场门口的霓虹灯还没亮,几个荷枪实弹的缅甸军政府士兵正靠在椰子树上抽着烟,看见寸文山,纷纷站直了些。这老狐狸在边境的面子,比军政府的公章还管用,这就是人情世故。
“六爷。”一个穿黑色吊带裙的女子走过来,裙摆开叉到大腿根,露出线条利落的小腿,手里捏着支古巴雪茄。
她是沐孟莲,寸文山最得力的助手兼义女。
她腰间的枪套里别着把改装过的伯莱塔,枪身缠着防滑胶带,一看就是用惯了枪的主儿。
寸文山没回头,只是抬了抬手。
沐孟莲立刻划着火柴,火苗在她涂着蔻丹的指尖跳动,稳稳地凑到雪茄前。
烟草燃烧的醇厚香气混着热带潮湿的空气漫开来,寸文山深吸一口,才缓缓吐出烟圈:“思茅被抓了。”
沐孟莲的手猛地一顿,火柴烧到指尖也没察觉,火星落在她黑色的凉鞋上:“你说什么?”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尖锐,“我早上跟她通电话时还好好的,说在木材厂看料,怎么会被抓?”
“警察冲进去逮了个正着,说是有人举报木材厂非法倒卖珍稀木料。”寸文山靠在赌场斑驳的廊柱上,指节在柱面的弹孔上轻轻摩挲,那是上个月火并时留下的,“结果警察认出她了,说她是滇南博物馆那个案子的嫌疑人。”
沐孟莲的脸瞬间冷了下来,伸手把吊带往上拽了拽,露出的锁骨线条像把刀:“哪个不长眼的人举报?是龙楚雄那边出了岔子,还是?”
她突然顿住,眼神锐利地看向寸文山,“跟那个姓段的有关系?”
“不好说。”寸文山弹了弹烟灰,雪茄灰落在他锃亮的皮鞋上,“龙楚雄说那小子跟警察打了一架,还被抓去局里罚了钱,看着不像卧底。”
“但思茅那么精的人,怎么会栽在木材厂这种地方?”寸文山突然冷笑一声,“说不定是那丫头自己想反水,故意被抓了。”
沐孟莲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她不会。”
虽然姐妹俩一个跟着寸文山混黑市,一个藏在博物馆当内应,平时不怎么联系,但骨子里的默契还在,“思茅那性子,要么不做,要做就不会留尾巴。”
“现在说这些没用,要回去查了才知道。”寸文山把雪茄摁在廊柱上,火星溅起时,他已经转身往赌场里走,“叫上老周,把仓库里那批玉镯先转给缅甸老板,定金不用退,就说咱们有急事回大陆。”
沐孟莲跟在他身后,高跟鞋踩在碎石路上发出“噔噔”的响:“现在就走?走哪条线?”
“老路线。”寸文山掀开赌场后门的布帘,里面是间堆满木箱的仓库,几个工人正往箱子里塞仿制的青铜器,“从孟连口岸绕,让马帮的人备好骡子,今晚连夜翻山。”
他顿了顿,声音沉得像浸了水的石头,“我必须回去一趟。”
沐孟莲突然抓住他的胳膊,黑色指甲几乎嵌进他的皮肉:“你打算怎么救她?思茅被抓时肯定被搜身了,现在就是个普通嫌犯,咱们连她被关在哪都不知道。”
寸文山甩开她的手,走到最里面的木箱前,掀开盖子。里面铺着黑丝绒,滇王印的仿制品正躺在中央,印纽的龙纹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光。
“还能怎么救?”他拿起仿制品,指腹在“滇王之印”四个字上狠狠刮了刮,“总不能真把那两件东西交出去吧?”
沐孟莲的瞳孔骤缩,颇为气愤质问道:“你疯了不成?那是咱们准备跟法国人交易的筹码,交出去,不光是损失几千万的事,整个东南亚的黑市都会知道咱们栽了,到时候缅甸军政府那帮饿狼能把咱们生吞了。”
“我知道。”寸文山把仿制品扔回箱子,发出沉闷的声响,“所以我现在也没辙。”他看着沐孟莲,眼神里带着点复杂,“但她是你的“好妹妹”,也是我认的义女,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把牢底坐穿,你们姐妹好歹跟了我这么多年。”
沐孟莲突然笑了,笑声在仓库里显得格外刺耳:“六爷啥时候变得这么念旧了?”
“当年在瑞丽,你为了保住那批北魏佛像,连跟了你十年的老陈都能推出去顶罪,现在会在乎一个沐思茅?”
寸文山没接话,只是挥手让工人把箱子给彻底钉死。铁皮锤子敲击木板的声音密集而急促,像在敲打着谁的棺材板,同时还下令道:“让马帮准备好,一小时后出发。”
他最后看了眼那只装着仿制品的木箱,转身走出仓库,“至于怎么救,到了滇南再说。”
沐孟莲望着他的背影,突然从枪套里掏出伯莱塔,枪口对着木箱上的锁扣。
金属碰撞的脆响后,她看着仿制品上的龙纹,突然想起跟沐思茅的第一次相见。
那时候,沐孟莲还不姓沐,当然也没料到,文物走私圈里会多了一对沐氏姐妹。而那时她们也还不知道,有一天会一个藏在博物馆当棋子,一个跟着黑帮老大在边境舔血,而且一干就是十多年。
“备马,随时出发。”沐孟莲把枪塞回枪套,转身时,黑色裙摆扫过地上的青铜器碎片。
“让老周把给军政府的那箱金条带上,有时监狱的门比海关好撬。”寸文山在远处开口道。
“行。”沐孟莲轻轻点了点头,她知道这是寸文山准备的后手,也是为了捞人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