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神农谷后，我一路向南踏入了这纷乱的江湖。
战火四起，饿殍遍野，沿途所见皆是流离失所的百姓。
我虽不是什么大善人，但力所能及之处，能帮便帮一把。
有时是一碗粥，有时是一帖药，更多时候只是默默递上一块干粮。
这天傍晚，我抵达一处荒僻的村庄。
村口的老槐树下，几个衣衫褴褛的孩童正蹲在地上挖野菜。
见我走近，纷纷抬头，眼神警惕又好奇。
我冲他们笑了笑，寻了间破败的茶棚坐下准备歇歇脚。
刚掏出水囊，一道小小的身影突然从树后窜出，直直朝我撞来。
我下意识侧身一让，那身影扑了个空，踉跄几步差点摔倒。
“想碰瓷儿？”我挑眉，看着眼前这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儿。
她头发乱蓬蓬的，脸上沾着泥灰，唯独一双眼睛亮的惊人。
但此刻却瞪着我，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我冲她招招手，“相逢就是缘，过来喝口水吧。”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抵不住干渴。
蹭到我身边，接过水囊就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
喝完水她抹了抹嘴，突然盯着我的包袱问：“你之前是不是神农谷的？”
我倒茶的手一顿，侧头看向她，“你怎么知道？”
她没回答，反而继续问，“那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发尾带些银的人？”
发尾带银，我脑海中瞬间浮现江问渔的模样。
他总是竖着半高的马尾，发尾处确实有几缕天生的银丝，在阳光下格外显眼。
我眯起眼，仔细打量眼前的小女孩。
脏兮兮的脸，倔强的神情。
若细看，那眉眼轮廓竞与江问渔有几分相似。
“你找他做什么？”我没直接回答。
反而从包袱里摸出一株草药，漫不经心的把玩。
小女孩挺直腰板，老神在在的说：“他是我哥。”
“哦。”我笑了，“那你叫什么名字？”
“江小荷。”她仰起下巴，“你呢？”
“我啊”我拖长了音调，故意卖关子，“你哥没提起过我？”
她皱起鼻子，“你该不会就是那个被他气跑的师兄吧？”
我手一抖，草药差点掉在地上。
江小荷见状眼睛一亮，凑近我。
“你是不知道，我哥最近可惨了，交给他的灵田里的灵植都长得慢。”
“长老们天天骂他，说他怎么通灵术发挥的越来越差了。”
“你在谷里的时候没发现谷里哪里有些不对劲吗？尤其是灵田。”
江小荷的话让我心头一震，也更加确信了之前的几分猜测。
我的灵田枯败，江问渔的田却反常的生机勃勃。
现在我离开了，他又不复之前的神通了。
“是转移了我的催熟术吗？”我试探的问出声。
江小荷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
我再一次倒了一杯茶递到她面前。
“你哥倒是胆子不小，连这种禁术都敢碰，还包穿成所谓的通灵之术。”
江小荷撇撇嘴，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他从小就爱捣鼓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家里长辈们骂他不务正业，他前几天就干脆带着通灵法宝跑了。”
“不过他这次玩的有点大，谷里都快闹翻天了。”
我冷笑一声，难怪我培育的灵芝总是蔫巴巴的，果然是他搞的鬼。
江小荷眨眨眼，又把手搭在我肩上。
“师兄，其实我哥也不是全无良心，他抽走的生机其实有一半都散给了附近的灾民。”
这个话令我有些意料不到，一时愣住了。
“他偷偷在难民聚集的地方布了阵法，那些枯草堆里总能莫名其妙长出菜来。”
江小荷耸耸肩，“虽然法子歪了点，但好歹也救了些人。”
我沉默片刻，脑海中浮现出沿途见过的景象。
饿的皮包骨的孩子，奄奄一息的老人。
还有那些在废墟中顽强生长，本不该存在的野菜。
“所以你是来抓他回去的？”我问。
江小荷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当然！长老们说了，只要把他逮回去，就让我在外面玩三个月。”
话落，她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我看着她兴奋的模样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这小丫头看来一点不担心哥哥会受家法，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你打算怎么抓他？”我故意问。
江小荷神秘兮兮的从怀里掏出一块罗盘。
“这是寻灵盘，虽然他现在跑了，但只要他把通灵法宝里的灵气全部用光，就再也没能力反抗我了。”
“到时候不还是任我宰割。”
说着说着发出了桀桀的笑声，活像一个大反派。
我盯着罗盘上微微发光的指针，一个念头突然闪过。
如果江问渔真有这样的法宝。
那这个法子或许在这乱世中还有用武之地。
原本我想着另起炉灶，自己培育灵田，可时间不等人。
百姓等不起，饿殍遍野的惨状也等不起。
茶楼里到处都在宣扬，过不了多久敌军又会打进来。
我看着眼前古灵精怪的江小荷，忽然有了新的打算。
“小荷，”我蹲下身与她平视，“我带你去找你哥。”
她歪着头，“你要干啥？”
我勾起嘴角，“当然是先给他点厉害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