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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d=paragraph-2>黎时宴坐在私人造型的VIP室里,店员却面色尴尬地表示先生,您的会员卡余额不足。
id=paragraph-3>黎时宴愣住了,上个月,老婆程雪送给自己时说里面存了三万块。
id=paragraph-4>而这是他第一次用。
id=paragraph-5>店员在电脑上查询后,黎先生,上周四下午有一笔两万八的消费。
id=paragraph-6>上周四两万八黎时宴的手指顿了一下,那天我在公司。
id=paragraph-7>店员吞吞吐吐：是,是程小姐带一位男士来的,临走时那位男士说两万六就当作给我们一位店员的小费。
id=paragraph-8>黎时宴的心跳突然加快,耳边嗡嗡作响。
id=paragraph-9>上周四程雪明明说要去见客户,晚上八点才回家,还抱怨客户难缠。
id=paragraph-10>他记得自己特意提前结束会议,给她煮了醒酒汤。
id=paragraph-11>调监控。他的声音很轻,心猛地沉了下去。
id=paragraph-12>监控画面里,程雪挽着个穿白色衬衣的男孩走进来。
id=paragraph-13>男孩仰头对她说了什么,程雪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
id=paragraph-14>黎时宴愣住了,这个亲昵的动作,让两人看起来像一对年轻的小情侣。
id=paragraph-15>如果程雪不是她老婆的话。
id=paragraph-16>突然,画面里的程雪在造型师的指挥下亲自上手为他吹头发,做造型。
id=paragraph-17>甚至,在弄好后,还在男孩的脸上亲昵落下一吻,随后一路向下……
id=paragraph-18>黎时宴浑身的血液凝固了,程雪竟然能为别的男人做到这份上。
id=paragraph-19>甚至那晚回到家,还用亲过别人的嘴亲过自己。
id=paragraph-20>黎时宴控制不住的干呕。
id=paragraph-21>画面继续播放,程雪全程陪在男孩身边,临走时自然地为他打好领带。
id=paragraph-22>黎时宴死死盯着屏幕,那条领带,和他衣柜里的一模一样。
id=paragraph-23>上周程雪出差回来特意给他带的礼物,原来,不止给了他。
id=paragraph-24>视频发我邮箱。黎时宴站起身,双腿发软,跌跌撞撞就往外冲。
id=paragraph-25>回到别墅,他直接冲进书房。
id=paragraph-26>手指颤抖着拨通私家侦探的电话：我要知道程雪最近全部行程。
id=paragraph-27>三小时后,邮箱里收到十几张照片。
id=paragraph-28>程雪和那个叫许萧然的男孩在超市买菜,在电影院十指相扣。
id=paragraph-29>最刺眼的是一张结婚证照片,日期显示她们结婚已经一年多了。
id=paragraph-30>黎时宴控制不住地发抖。
id=paragraph-31>他想起婚礼上程雪跪在他面前发誓：时宴,我这辈子都不会背叛你。
id=paragraph-32>原来她的一辈子,这么短。
id=paragraph-33>手机突然震动,侦探发来补充信息：许萧然,24岁,国际中学老师。结婚证是程雪花三百元找人办的假证,程雪每周三周五下午去他公寓。
id=paragraph-34>他抖着手拨号：爸,程氏那个新能源项目撤资的话……
id=paragraph-35>怎么了父亲声音陡然严肃,程雪背叛你了
id=paragraph-36>这句话击垮了他。
id=paragraph-37>婚礼上父亲抿唇警告程雪：但凡你们程家让我儿子受半点委屈,我让程家在商界混不下去。
id=paragraph-38>她,黎时宴喉咙像塞了棉花,突然想起去年肺炎高烧,程雪连夜背他去急诊,跪在病床边守了三天。
id=paragraph-39>那个为他熬红眼睛的女人,怎么就和别人结婚了
id=paragraph-40>暂时先没事,他狠狠咬唇才让自己忍住情绪,等我消息。
id=paragraph-41>挂掉电话,他听见车库门开启的声音。
id=paragraph-42>程雪走进来,手里拿着文件袋,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温柔：今天这么早回来
id=paragraph-43>嗯,去做了头发。黎时宴伸出手,用你送我的会员卡。
id=paragraph-44>程雪的身体瞬间绷紧,虽然很快恢复自然,但黎时宴看得清清楚楚。
id=paragraph-45>对了,他状似随意地问,店员说你上周四带了个男孩去
id=paragraph-46>程雪的表情愣了一秒,小心观看者黎时宴的神情。
id=paragraph-47>看到黎时宴脸色如常,随即露出温柔的笑容：
id=paragraph-48>是邻居张叔叔的儿子,想去做造型又怕被坑,我就推荐了你常去的那家。
id=paragraph-49>她走过来抱了抱他,饿了吧我去做饭。
id=paragraph-50>黎时宴看着她走向厨房的背影,心里苦涩无比。
id=paragraph-51>是不是他没发现,她就这样永远打算把他当傻子
id=paragraph-52>他拿起手机,给父亲发了条短信：下周撤资,我要离婚。
id=paragraph-53>发完消息,他抬头看向厨房。
id=paragraph-54>程雪正在切菜,动作熟练。
id=paragraph-55>这一年多,她就是在那个男孩家里练出来的厨艺吧
id=paragraph-56>黎时宴站起身,把婚戒摘下来放在茶几上,转身走向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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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d=paragraph-58>黎时宴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灯。
id=paragraph-59>灯光柔和,是程雪特意选的,说这样不伤眼睛。
id=paragraph-60>他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呼吸间全是熟悉的洗衣液味道。
id=paragraph-61>程雪换的,她说这个牌子温和,不刺激他的皮肤。
id=paragraph-62>他闭上眼,脑海里却全是监控画面。
id=paragraph-63>程雪挽着那个穿白色衬衣的男孩,低头对他笑,温柔地揉他的头发。
id=paragraph-64>那个笑容,黎时宴太熟悉了。
id=paragraph-65>三年前,程雪第一次见他时,也是那样笑的。
id=paragraph-66>那时她是程家刚认回来的私生女,在酒会上被人冷落,却还是鼓起勇气走到他面前,耳朵通红地问：黎先生,能请你跳支舞吗
id=paragraph-67>他当时没理她。
id=paragraph-68>可她没放弃,每天带着自己做的便当在公司楼下等他,哪怕他看都不看一眼。
id=paragraph-69>三个月后,他终于松口和她约会,她就高兴得像个孩子。
id=paragraph-70>早早起床化妆,只为了能向他展示自己最好的一面。
id=paragraph-71>婚礼那天,她站在红毯上,握着他的手说：时宴,我这辈子绝不负你。
id=paragraph-72>他信了。
id=paragraph-73>婚后三年,她确实对他好得无可挑剔。
id=paragraph-74>他发脾气,她哄。
id=paragraph-75>他想要什么,她给。
id=paragraph-76>他半夜想吃鲜肉小馄饨,她立刻起床现包现煮。
id=paragraph-77>他以为,她是真的爱他。
id=paragraph-78>可现在呢
id=paragraph-79>门被轻轻推开,程雪走进来,身上还带着厨房里的烟火气。
id=paragraph-80>她坐到床边,伸手想摸他的脸：时宴,吃饭了。
id=paragraph-81>黎时宴躲开她的手,没说话。
id=paragraph-82>程雪的眉头皱了起来：怎么了不舒服
id=paragraph-83>他摇头。
id=paragraph-84>你眼睛红了。她声音一下子紧张起来,是不是头疼要不要去医院
id=paragraph-85>她还是这样,一点小事就担心得不行。
id=paragraph-86>黎时宴看着她焦急的表情,心里一阵刺痛。
id=paragraph-87>她的关心,到底是真的,还是装的
id=paragraph-88>没事。他终于开口,饿了。
id=paragraph-89>程雪松了口气,笑着捏了捏他的脸：真拿你没办法,走吧,吃饭。
id=paragraph-90>餐桌上摆着糖醋排骨、红烧鱼和蜜汁藕片,甜腻的香气飘过来,黎时宴的心猛地一沉。
id=paragraph-91>他从来不吃甜口的菜。
id=paragraph-92>程雪知道。
id=paragraph-93>他抬头,直直地看向她：怎么全是甜的
id=paragraph-94>程雪盛饭的手顿了一下,随即笑道：想着你最近工作累,吃点甜的开心。
id=paragraph-95>黎时宴盯着她,没说话。
id=paragraph-96>程雪的表情慢慢僵住,她放下碗,语气有些慌乱：要不……我重新做
id=paragraph-97>好。他点点头。
id=paragraph-98>她立刻站起来要去厨房,可手机突然响了。
id=paragraph-99>她低头看了一眼,神情变得慌乱。
id=paragraph-100>公司有点急事,我得去一趟。她抓起外套,你先随便吃点,我回来给你做新的。
id=paragraph-101>黎时宴放下筷子：我今天就要吃你做的。
id=paragraph-102>程雪脚步一顿,眉头皱得更紧：你能不能别这么任性什么不是一样吃
id=paragraph-103>话一出口,她自己也愣住了。
id=paragraph-104>黎时宴怔怔地看着她,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住。
id=paragraph-105>程雪立刻软下声音：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真的是急事,我很快回来。
id=paragraph-106>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id=paragraph-107>门关上的声音很轻,黎时宴却觉得像是一记耳光。
id=paragraph-108>结婚这么多年,她从未说过这样的话。
id=paragraph-109>他坐在餐桌前,看着满桌甜口的菜,是那个男孩爱吃的口味。
id=paragraph-110>他站起身,走到厨房。
id=paragraph-111>案板上还放着切了一半的菜,锅里煮着的水已经快烧干了。
id=paragraph-112>他关掉火,拿起车钥匙,跟了出去。
id=paragraph-113>雨开始下了,他跟着程雪的车,一路开到一栋陌生的公寓楼下。
id=paragraph-114>电梯停在12楼,他刚走出去,就听见了一个嗲嗲的声音。
id=paragraph-115>老婆,你可算来了。
id=paragraph-116>傻瓜,程雪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今天有没有好好吃饭呀
id=paragraph-117>你不在,我吃不下去。男孩声音委屈。
id=paragraph-118>我这不是来了吗程雪低声哄着,拉着他的手温柔放在自己的小腹,
id=paragraph-119>就算是为了我和孩子,你也要好好吃饭,知道吗
id=paragraph-120>钥匙从黎时宴手里掉在地上,叮的一声脆响。
id=paragraph-121>程雪猛地回头,看到黎时宴,脸色瞬间惨白：时宴……你怎么会在这里
id=paragraph-122>黎时宴转身就走。
id=paragraph-123>他们竟然已经有了孩子！
id=paragraph-124>他坐在车里,雨水和眼泪一起模糊了视线。
id=paragraph-125>他看着后视镜里追出来的程雪,她的嘴一张一合,像是在喊他的名字。
id=paragraph-126>可他一个字都不想听了。
id=paragraph-127>
id=paragraph-128>雨水拍打在车窗上。
id=paragraph-129>她用力拍着车门,声音透过雨声传来：时宴！你听我解释！
id=paragraph-130>黎时宴坐在驾驶座上,手指轻轻敲着方向盘,看着窗外狼狈的两个人,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id=paragraph-131>他慢慢摇下车窗,程雪的声音立刻钻了进来：你什么时候来的
id=paragraph-132>刚来。他冷笑。
id=paragraph-133>程雪的脸色变了,语速飞快：这就是那个邻家弟弟！他家今天突然停电,我才来看看！
id=paragraph-134>黎时宴不想再听,伸手去按车窗键。
id=paragraph-135>哥哥！许萧然突然冲过来,挡在车前,雨水打湿了他的刘海,贴在额头上,显得楚楚可怜,都是我的错！我们真的没什么,你别生程雪姐的气！
id=paragraph-136>黎时宴皱了皱眉,启动车子,方向盘一转,准备绕过他。
id=paragraph-137>砰！
id=paragraph-138>一声闷响,许萧然突然扑向车头,被撞得踉跄后退,跌坐在湿漉漉的地上。
id=paragraph-139>黎时宴猛地踩下刹车,心脏几乎停跳。
id=paragraph-140>萧然！程雪冲过去,一把扶住许萧然,转头看向黎时宴的眼神里是赤裸裸的愤怒。
id=paragraph-141>我没事。许萧然虚弱地摇头,脸色苍白,程雪姐,你快去哄哄哥哥。
id=paragraph-142>我哄了他那么多年！程雪突然吼出声,在他眼里我就是条狗！现在你都这样了,还想着他你怎么这么善良！
id=paragraph-143>黎时宴僵在驾驶座上,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id=paragraph-144>他从未听过程雪这样的语气。
id=paragraph-145>尖锐、厌恶,像是终于撕开了伪装。
id=paragraph-146>是他自己撞上来的。黎时宴沉默了一会开口。
id=paragraph-147>够了！程雪打断他,误会我就算了,现在还要污蔑他你知不知道他马上要做爸爸了,万一出了事你承担的起后果吗
id=paragraph-148>每一个字都像刀子,扎得黎时宴心痛。
id=paragraph-149>那孩子妈妈是你吗他说。
id=paragraph-150>程雪的表情突然僵住,像是终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嘴唇动了动：时宴,别乱说。
id=paragraph-151>啊！许萧然突然痛呼一声,软软地倒了下去。
id=paragraph-152>萧然！程雪慌了神,一把拉开车门,车借我！我得送他去医院！
id=paragraph-153>黎时宴坐在副驾驶,看着程雪颤抖的手指紧握方向盘。
id=paragraph-154>后座上,许萧然昏迷不醒地躺着,睫毛却在不住颤动。
id=paragraph-155>你这么紧张他,莫非你们俩……黎时宴轻声问。
id=paragraph-156>程雪猛地踩下油门,声音发紧：人命关天,你能不能别在这个时候闹
id=paragraph-157>黎时宴偏头看向窗外。
id=paragraph-158>他太熟悉这条路了,三个月前他急性肠胃炎,程雪也是这么飙车送他去医院的。
id=paragraph-159>那天她急得连鞋都穿反了,一路上不停地念叨时宴别怕。
id=paragraph-160>程雪,你好样的。黎时宴疲惫地靠在车窗上。
id=paragraph-161>程雪猛地按响喇叭,超了一辆车,有什么回家再说！
id=paragraph-162>到了医院,车刚停稳,程雪就冲下去,护着许萧然往里走。
id=paragraph-163>黎时宴沉默地站在旁边,看着她背影仓皇。
id=paragraph-164>像极了当年他高烧时,她为了他狂奔的样子。
id=paragraph-165>让一让！程雪吼了一句,黎时宴被用力推开。
id=paragraph-166>猝不及防跌坐在湿漉漉的地上,掌心擦过粗糙的地面。
id=paragraph-167>抬起头时,只看见程雪扶着许萧然消失在急诊室的背影。
id=paragraph-168>护士匆匆跑来扶他：先生您没事吧
id=paragraph-169>黎时宴摇摇头,自己撑着墙站起来。
id=paragraph-170>伤口火辣辣地疼,但比不上心里那个被捅穿的窟窿。
id=paragraph-171>急诊室里传来程雪带着哭腔的声音：医生！他怎么样
id=paragraph-172>护士递来纸巾,黎时宴这才发现自己在哭。
id=paragraph-173>他接过纸巾,却擦不干不断涌出的泪水。
id=paragraph-174>原来心死的时候,身体还是会疼的。
id=paragraph-175>急诊室门开,程雪冲出来,在看到他的瞬间僵住了。
id=paragraph-176>她张了张嘴,目光落在他渗血的掌心：你先回家,我会给你一个解释。
id=paragraph-177>黎时宴沉默着点了点头,一转头却天玄地转,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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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d=paragraph-179>黎时宴睁开眼睛时,刺眼的白光让他下意识抬手遮挡。
id=paragraph-180>时宴！程雪的脸突然出现在视线里,眼睛里闪着惊喜的光,我怀孕了！你要做爸爸了！
id=paragraph-181>他怔住了,下意识看向程雪平坦的小腹。
id=paragraph-182>他从没想过,程雪敢这么光明正大给他戴绿帽子,甚至还说孩子是他的……
id=paragraph-183>时宴,都是我的错。程雪坐在病床边,小心翼翼地握住黎时宴的手,声音温和,刚刚我也是太着急了,看在我怀孕的份上,你应该不会怪我的吧
id=paragraph-184>黎时宴抽回手,冷笑了一声,没说话。
id=paragraph-185>程雪叹了口气,站起身：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id=paragraph-186>她转身离开,脚步声渐渐远去。
id=paragraph-187>隔壁病房突然传来一阵笑声,是许萧然的声音。
id=paragraph-188>接着是程雪的嗓音,带着他熟悉的温柔。
id=paragraph-189>黎时宴拿起手机,拨通了保镖的电话：把书房抽屉里的离婚协议送来。
id=paragraph-190>半小时后,保镖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病房,递给他一个文件袋。
id=paragraph-191>黎时宴翻开协议,指尖在签名处顿了顿。
id=paragraph-192>他知道,现在的程雪不会轻易签字。
id=paragraph-193>门突然被推开,他飞快藏起手中的东西。
id=paragraph-194>程雪满面春风地走进来：时宴,我已经替你向萧然道过歉了,他原谅你了。
id=paragraph-195>黎时宴抬起头,眼神冰冷：我需要他原谅
id=paragraph-196>程雪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又恢复温柔：为了赔罪,我买了话剧票,今晚我们和萧然一起去看,好不好
id=paragraph-197>黎时宴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勾起嘴角：好啊。
id=paragraph-198>剧院里面,许萧然穿着粉色衬衣,乖巧地跟在程雪身边,时不时偷瞄黎时宴一眼,眼神里带着些许得意。
id=paragraph-199>黎时宴站在剧院入口,看着空荡荡的观众席,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id=paragraph-200>程总特意包场,说是怕人多冲撞到您。剧场经理殷勤地引路,您看,还是当年您最喜欢的位置。
id=paragraph-201>第一排正中央的座位,和七年前一模一样。
id=paragraph-202>那时候程雪还是程家一个不起眼的小员工,攒了三个月的工资才买得起两张票。
id=paragraph-203>整场演出,她的眼睛都没离开过他的脸。
id=paragraph-204>萧然也一起坐吧。程雪点点头开口。
id=paragraph-205>许萧然站在角落,手指不自觉握紧：我去下洗手间。
id=paragraph-206>他眼圈泛红,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id=paragraph-207>程雪面不改色拉着黎时宴坐下,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看话剧吗你当时。
id=paragraph-208>记得。黎时宴打断她,你说要一辈子陪我看。
id=paragraph-209>程雪的笑容僵了一瞬,随机笑了起来。
id=paragraph-210>那当然啦。等以后孩子出生了,我和孩子就可以一起来陪你看话剧啦！
id=paragraph-211>舞台上灯光亮起,演员们开始表演。
id=paragraph-212>程雪起初还握着他的手,可不到十分钟,她的手指就开始不安地敲打扶手。
id=paragraph-213>萧然怎么还没回来她第三次看表,我去看看。
id=paragraph-214>黎时宴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剧院里。
id=paragraph-215>演员的台词在耳边飘荡,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id=paragraph-216>他起身跟了上去。
id=paragraph-217>洗手间的走廊灯光昏暗。黎时宴站在拐角,听见厕所里传来细密的喘息声。
id=paragraph-218>台上那是做给他看的。程雪的声音带着笑意,现在,我只演给你一个人看。
id=paragraph-219>许萧然破涕为笑：那你学小兔子嘛！
id=paragraph-220>好好好。程雪的语调温柔,你看,这样——噗叽噗叽。
id=paragraph-221>黎时宴紧紧地攥起手。
id=paragraph-222>三年前,他因为工作失误躲在公司角落,程雪也是这样扮小兔子逗他开心。
id=paragraph-223>她说过,这只兔子只属于他一个人。
id=paragraph-224>他没有出声,一步步走回观众席。
id=paragraph-225>程雪和许萧然一前一后回来,身上带着一样的味道。
id=paragraph-226>怎么去了这么久他头也不回地问。
id=paragraph-227>萧然不舒服,我陪了会儿。程雪自然地坐下,右手却悄悄往许萧然那边挪了挪。
id=paragraph-228>黎时宴用余光看见她们的手指在座椅阴影里纠缠,又在他转头时仓皇分开。
id=paragraph-229>时宴。程雪凑过来要亲他。
id=paragraph-230>他偏头躲开,从包里抽出离婚协议：你答应过的,签字。
id=paragraph-231>昏暗的灯光下,程雪的表情凝固了一瞬。
id=paragraph-232>她的目光在纸张上匆匆扫过,神色犹豫：这是
id=paragraph-233>保证书。黎时宴平静地说,像以前一样。
id=paragraph-234>程雪的肩膀明显松懈下来,甚至带着几分宠溺的笑意：你啊。她掏出钢笔,龙飞凤舞地签下名字。
id=paragraph-235>都要当爸爸的人了,还这么孩子气。
id=paragraph-236>黎时宴看着那个熟悉的签名,想起这几年里,程雪也是这样,在每一张他心血来潮写的保证书上签字。
id=paragraph-237>【保证永远只爱黎时宴】
id=paragraph-238>【保证每天说早安晚安】
id=paragraph-239>【保证不和别的男人单独吃饭】
id=paragraph-240>那时候她总是一边签字一边笑他幼稚,然后把他抱在怀里说：我这辈子都是你的,要多少保证书都行。
id=paragraph-241>现在,她甚至没看清这是什么,就签了名。
id=paragraph-242>好了。程雪把协议递还给他,顺手捏了捏他的脸,答应你的事我什么时候反悔过
id=paragraph-243>舞台上,男主角正在撕心裂肺地喊着：你根本不知道你失去了什么！
id=paragraph-244>黎时宴轻笑一声,将文件收进包里。
id=paragraph-245>
id=paragraph-246>看完话剧,程雪和许萧然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id=paragraph-247>黎时宴心里发酸,面无表情地打车回家。
id=paragraph-248>回到家,黎时宴动手收拾行李,手机突然响了。
id=paragraph-249>是父亲发来的消息：撤资手续办好了,三天后生效,到时候我派人去接你。
id=paragraph-250>他回了个好,继续往箱子里叠衣服。
id=paragraph-251>一晚上,程雪都没回来。
id=paragraph-252>只发来一句临时有事,你早点睡觉。
id=paragraph-253>第二天早上,黎时宴刚梳洗好。
id=paragraph-254>房门被猛地推开。程雪冲进来,眼睛通红,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跟我走！
id=paragraph-255>你干什么黎时宴被她拽得踉踉跄跄。
id=paragraph-256>程雪不说话,粗暴地把他塞进车里。
id=paragraph-257>车子开得飞快,一路闯了好几个红灯。
id=paragraph-258>黎时宴认出这是去许萧然学校的方向。
id=paragraph-259>校门口围着一群人。
id=paragraph-260>许萧然坐在地上,衣服脏兮兮的,脸上挂着泪。
id=paragraph-261>看到她们来了,他立刻爬起来跪在黎时宴面前：哥哥,我真的没有勾引程雪姐,你放过我吧。
id=paragraph-262>时宴,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程雪声音满含怒气。
id=paragraph-263>我什么都没做。黎时宴甩开她的手。
id=paragraph-264>程雪冷笑一声,拽过来一个戴眼镜的小男孩：你说,是谁指使你们的
id=paragraph-265>小男孩怯生生地看了黎时宴一眼：是,是这个叔叔给我们钱,让我们往许老师身上泼墨水。
id=paragraph-266>你胡说！黎时宴气得发抖,我根本不认识你！
id=paragraph-267>够了！程雪厉声打断,给萧然道歉。
id=paragraph-268>黎时宴摇了摇头,我没有做过的事为什么要道歉
id=paragraph-269>程雪冷着脸,拖着黎时宴到学校操场,太阳正毒。
id=paragraph-270>许萧然踉跄着站起身跟在后面,裙子上沾满灰尘,膝盖处青紫一片。
id=paragraph-271>许萧然抽泣着开口：程哥,都是我的错。
id=paragraph-272>他腿一软又要跪下,被程雪一把扶住。
id=paragraph-273>程雪眼睛猛地盯住许萧然淤青的膝盖,手指收紧：时宴,萧然什么都没做却被你这样磋磨,你也该尝尝这滋味。
id=paragraph-274>你敢黎时宴声音拔高,我父亲不会放过你！
id=paragraph-275>好一个大少爷！程雪突然暴怒,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以为有黎家撑腰就能为所欲为了
id=paragraph-276>她转头对保镖吼：按住他！
id=paragraph-277>两个保镖立刻钳住黎时宴的肩膀。
id=paragraph-278>他剧烈挣扎：程雪！这里到处都是监控！
id=paragraph-279>程雪冷笑,早关掉了。
id=paragraph-280>她俯身在他耳边：你伤害了萧然,那就别怪我。
id=paragraph-281>许萧然假意阻拦：程雪姐,别这样。
id=paragraph-282>萧然你别管。程雪温柔地推开他,转头厉声道：按下去！
id=paragraph-283>保镖猛地发力。
id=paragraph-284>黎时宴膝盖狠狠砸向地面,疼得眼前发黑。
id=paragraph-285>他咬破嘴唇才没叫出声,血丝顺着嘴角滑落。
id=paragraph-286>这才公平。
id=paragraph-287>一个小时。程雪对保镖说,看好他,萧然身子弱,我先扶他回车上,你在这跪着反省,就当给我们的孩子积德了。
id=paragraph-288>黎时宴被按在地上,感到身体一阵剧痛,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id=paragraph-289>程雪,他虚弱地喊,我身体不舒服。
id=paragraph-290>程雪回头看了一眼,眼里带着犹豫。
id=paragraph-291>许萧然半靠在她怀里：大少爷身子确实要娇气些,毕竟他是金尊玉贵长大的。
id=paragraph-292>程雪的表情立刻冷下来,他这样对你,你还替他说话,我今天一定要为你要个说法。
id=paragraph-293>转头上了车。
id=paragraph-294>黎时宴看着车窗里,程雪温柔地抚摸着许萧然的脸。
id=paragraph-295>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最后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id=paragraph-296>
id=paragraph-297>黎时宴在刺鼻的消毒水味中醒来,身体还在微微发痛,他下意识起身,指尖碰到冰凉的输液针头。
id=paragraph-298>醒了
id=paragraph-299>程雪的声音从右侧传来。
id=paragraph-300>他转头,看见她坐在床边。
id=paragraph-301>知道错了吗她问。
id=paragraph-302>黎时宴闭上眼睛。
id=paragraph-303>见他不答,程雪伸手抚上他的脸：早这么乖多好。
id=paragraph-304>她的拇指擦过他干裂的嘴唇,声音温柔,也不用受这些罪。
id=paragraph-305>为了个邻家弟弟,让自己的丈夫下跪。黎时宴偏头躲开她的触碰,你觉得合理
id=paragraph-306>程雪的手僵在半空,眉头皱起：我只论对错,不论感情。
id=paragraph-307>我要休息。黎时宴拉高被子,请你出去。
id=paragraph-308>程雪的表情明显怔住。
id=paragraph-309>她盯着他看了几秒,看了眼手机：公司有急事,我晚点回来。
id=paragraph-310>走到门口又突然回头：你刚刚和医生说了什么
id=paragraph-311>没什么。黎时宴愣了一下。
id=paragraph-312>程雪的目光在他脸上上下打量,突然折返,从床头柜拿起他的手机：密码
id=paragraph-313>生日。黎时宴冷笑,你记得吗
id=paragraph-314>程雪输入错误两次,第三次才解锁。
id=paragraph-315>她快速翻看通讯记录,没发现异常后把手机扔回床上：萧然在隔壁病房,你没事别去打扰他。
id=paragraph-316>见他不答,她忽然笑起来,小气鬼,他真的只是邻家弟弟。
id=paragraph-317>黎时宴嘲讽的勾了勾唇,点点头。
id=paragraph-318>门关上后,黎时宴立刻按铃叫来医生。
id=paragraph-319>确定明天九点准备出院医生翻着病历。
id=paragraph-320>是。黎时宴声音很轻,不需要告诉她。
id=paragraph-321>医生刚离开,病房门突然被撞开。
id=paragraph-322>许萧然穿着病号服冲进来,腿上一瘸一拐,眼睛却亮得吓人：看到了吗,这就是你现在在她心里的份量
id=paragraph-323>黎时宴慢慢坐起身。
id=paragraph-324>许萧然此刻哪有半点虚弱模样。
id=paragraph-325>识相点就赶紧离婚。许萧然一把抓住床栏杆,不然等程雪甩了你,你一分钱都拿不到！
id=paragraph-326>黎时宴突然笑了：程雪没告诉你,她公司是靠谁养着的
id=paragraph-327>少在这胡说八道。许萧然声音尖利,程雪姐亲口说从未爱过你,和你结婚就是为了黎家,要不是为了那个项目,她早就——
id=paragraph-328>啪！
id=paragraph-329>耳光声清脆响亮。
id=paragraph-330>许萧然的脸偏过去,立刻浮现红印。
id=paragraph-331>这一巴掌,打你知三当三。黎时宴甩甩发麻的手掌。
id=paragraph-332>啪！
id=paragraph-333>第二个耳光更重,许萧然踉跄了一下：这一巴掌,打你设局害我。
id=paragraph-334>许萧然捂着脸后退两步,眼底浮现怒意。
id=paragraph-335>可他余光瞟到门外走来的身影,表情瞬间变得委屈,尖叫一声,猛地朝墙壁撞去,然后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id=paragraph-336>门被大力推开。
id=paragraph-337>程雪冲进来,手里还拿着车钥匙。
id=paragraph-338>她瞪大眼睛看着倒在血泊的许萧然,转而暴怒地冲到床前：黎时宴！萧然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偿命！
id=paragraph-339>你不如先问问他说了什么。黎时宴平静地说。
id=paragraph-340>程雪已经抱起许萧然,闻言冷笑：他一个病人能说什么
id=paragraph-341>她扫过黎时宴红肿的手掌,倒是你,下手真狠。
id=paragraph-342>医护人员涌进来,七手八脚地把许萧然抬上推床。
id=paragraph-343>程雪跟着往外走,到门口时突然回头：来人,看好他。
id=paragraph-344>她眼神阴鸷,萧然要是有什么事,我让你好看。
id=paragraph-345>黎时宴看着她们消失在走廊拐角,慢慢躺回去。
id=paragraph-346>他拿起手机,锁屏界面是他和程雪的婚纱照。
id=paragraph-347>照片里程雪的笑容那么真诚,看向他的眼底满是爱意。
id=paragraph-348>现在,她为了另一个男人,说要他好看。
id=paragraph-349>指尖悬在父亲号码上方,最终还是放下了。
id=paragraph-350>门外传来脚步声,两个穿黑西装的保镖站在玻璃窗外,眼神冰冷。
id=paragraph-351>黎时宴慢慢蜷缩起来,额头抵着膝盖。
id=paragraph-352>胸口那种被撕裂的痛感再次席卷而来。
id=paragraph-353>五年婚姻,原来到头来什么都没有。
id=paragraph-354>
id=paragraph-355>黎时宴在睡梦中被人粗暴地摇醒。
id=paragraph-356>睁开眼,程雪阴沉的脸近在咫尺,她的眼睛里没有半分温度。
id=paragraph-357>萧然失血过多,需要输血。她声音低沉,你和他血型一样,现在就去。
id=paragraph-358>黎时宴怔了怔,随即摇头：我本来就贫血,再输血会出事的。
id=paragraph-359>程雪冷笑一声：你害他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后果
id=paragraph-360>他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我害他
id=paragraph-361>别装傻。程雪不耐烦地挥手,两个保镖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起他,抽完血,这事就算你还了。
id=paragraph-362>黎时宴挣扎着,可他身体虚弱根本抵不过两个壮硕的男人。
id=paragraph-363>他被强行拖下床,踉跄着被带向输血室。
id=paragraph-364>走廊的灯光刺眼,他的视线模糊了一瞬,恍惚间想起刚结婚的时候。
id=paragraph-365>那时他贫血头晕,程雪连夜熬粥,一勺一勺喂他,眼里全是心疼。
id=paragraph-366>时宴,你以后要是再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她那时温柔地说,我舍不得你受一点苦。
id=paragraph-367>而现在,她冷眼看着他被按在输血椅上。
id=paragraph-368>针头刺入他的血管,鲜红的血液顺着导管流进血袋里。
id=paragraph-369>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嘴唇失去血色,指尖发冷。
id=paragraph-370>医生皱眉,低声对程雪道：程总,先生身体太虚弱了,再抽下去可能会有危险。
id=paragraph-371>程雪盯着黎时宴苍白的脸,眉头微蹙,似乎有一瞬间的犹豫。
id=paragraph-372>但很快,她冷冷道：抽。
id=paragraph-373>黎时宴闭上眼睛,心脏像是被狠狠攥紧。
id=paragraph-374>原来,她真的不在乎他的死活。
id=paragraph-375>抽完血后,黎时宴几乎站不稳,眼前一阵阵发黑。
id=paragraph-376>程雪看着他摇摇欲坠的样子,伸手扶住他,语气缓和了些：你脸色很差。
id=paragraph-377>他没说话,只是推开她的手,自己扶着墙慢慢往前走。
id=paragraph-378>程雪皱眉,跟在他身后：我已经让人去给你煮粥了,你等会儿喝点。
id=paragraph-379>黎时宴脚步一顿,回头看她,眼里全是讽刺：怎么,怕我死了,没人再给许萧然输血
id=paragraph-380>程雪脸色一沉,刚要说话,医生却匆匆跑来：程总,许先生又大出血了,刚刚的血不够！
id=paragraph-381>黎时宴瞳孔一缩,下意识后退：不行,我不能再抽了。
id=paragraph-382>程雪看着他苍白的脸,眼里闪过一丝挣扎。
id=paragraph-383>但很快,她狠下心,对医生道：继续抽。
id=paragraph-384>黎时宴浑身发冷,像是坠入冰窖。
id=paragraph-385>他看着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程雪,我会死的。
id=paragraph-386>她别开眼,没有看他：你不会。
id=paragraph-387>第二次抽血后,黎时宴几乎失去意识。
id=paragraph-388>他靠在椅子上,呼吸微弱,眼前一阵阵发黑。
id=paragraph-389>程雪看着他毫无血色的脸,终于有一丝慌乱,伸手想抱他：时宴。
id=paragraph-390>他猛地推开她,扶着墙,一步一步,缓慢而艰难地走回病房。
id=paragraph-391>程雪抬头看他,他的背影单薄得像是随时会倒下,可他始终没有回头。
id=paragraph-392>程雪站在原地,看着他走远,心里莫名涌上一股不安。
id=paragraph-393>医生在旁边道：程总,许先生情况稳定了。
id=paragraph-394>她回过神,点点头,最终还是没有追上去。
id=paragraph-395>
id=paragraph-396>黎时宴躺在病床上,浑身冰冷。
id=paragraph-397>程雪送来的粥还放在床头,热气早已散尽,他伸手想端起来喝一口,可指尖颤抖得厉害,连勺子都握不住。
id=paragraph-398>身体的疼痛越来越剧烈,像是有把刀在搅动。
id=paragraph-399>他咬紧牙关,医生。他虚弱地喊了一声。
id=paragraph-400>医生推门进来,见他脸色惨白,立刻进行检查,随即脸色大变。
id=paragraph-401>贫血的人失血过多会有生命危险,更何况您刚被强制抽了那么多！医生声音发紧,必须立刻输血,否则您会有危险！
id=paragraph-402>黎时宴闭了闭眼,点头：好。
id=paragraph-403>他顿了顿,又低声道：别让程雪知道。
id=paragraph-404>黎时宴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意识模糊间,他仿佛回到了五年前。
id=paragraph-405>初见时,程雪站在雨里等他,眼里全是温柔的笑意。
id=paragraph-406>结婚时,她握着他的手说：时宴,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id=paragraph-407>可后来,她渐渐变了。
id=paragraph-408>她嫌他太强势,嫌他不够温柔,嫌他总是高高在上。
id=paragraph-409>他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够好,所以拼命低头,拼命顺从她。
id=paragraph-410>可现在才明白,不是他不够好,而是她从未爱过他。
id=paragraph-411>他闭上眼睛,一滴泪滑落。
id=paragraph-412>这五年的婚姻,该彻底结束了。
id=paragraph-413>手术结束后,黎时宴被推回病房。
id=paragraph-414>护士替他掖好被子,轻声道：先生,您好好休息。
id=paragraph-415>黎时宴虚弱地问：程雪来过吗
id=paragraph-416>护士犹豫了一下,摇摇头：没有。
id=paragraph-417>他扯了扯嘴角,早就猜到了。
id=paragraph-418>他艰难地撑起身子,走到窗边。
id=paragraph-419>楼下花园里,程雪正扶着许萧然慢慢散步。
id=paragraph-420>许萧然脸色红润,撒娇似的紧贴在她身上,而她抬头看他,眼里全是温柔。
id=paragraph-421>黎时宴静静地看着,心脏像是被刀一点点割开。
id=paragraph-422>曾经,她也是这样小心翼翼地照顾他。
id=paragraph-423>他转身,从包里拿出早已签好的离婚协议,轻轻放在病床上。
id=paragraph-424>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id=paragraph-425>走廊尽头,父亲派来的人已经等候多时。
id=paragraph-426>少爷,车在楼下。
id=paragraph-427>黎时宴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头正在扶许萧然上楼的程雪。
id=paragraph-428>迈步走进电梯,再也没有回头。
id=paragraph-429>
id=paragraph-430>医院的电梯门缓缓关闭,程雪扶着许萧然从楼梯间走上来。
id=paragraph-431>许萧然整个人靠在她身上。
id=paragraph-432>姐姐,我有点累了。许萧然软绵绵地往她身上靠。
id=paragraph-433>程雪皱了皱眉,手臂僵硬地托着他：再坚持一下,马上到病房了。
id=paragraph-434>她抬头看了眼电梯方向,心脏突然像被针扎了一下。
id=paragraph-435>怎么了许萧然仰起脸。
id=paragraph-436>没事。程雪收回目光,你好好休息,我下午还有个重要会议。
id=paragraph-437>许萧然咬了咬嘴唇：那你什么时候来看我
id=paragraph-438>开完会就来。程雪推开病房门,扶他躺下,你乖一点,别总打电话。
id=paragraph-439>我知道啦。许萧然乖巧地点头,手指却悄悄攥紧了被角。
id=paragraph-440>对了,昨天是时宴哥给我输的血吧我是不是该去谢谢他
id=paragraph-441>程雪正要出门,闻言动作一顿：嗯,别说漏嘴我们的关系。
id=paragraph-442>我懂的。许萧然露出甜甜的笑。
id=paragraph-443>程雪看了眼手表,眉头皱得更紧：我得走了,项目组都在等。
id=paragraph-444>她转身时没看见许萧然瞬间阴沉下来的脸。
id=paragraph-445>会议室里,程雪松了松领带,把企划书推到黎氏集团代表面前：张总监,这个新能源方案我们准备了三个月。
id=paragraph-446>程总别急。张总监慢悠悠翻着文件,黎先生今天没来
id=paragraph-447>程雪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两下：他身体不舒服。
id=paragraph-448>话音刚落,口袋里的手机开始疯狂震动。
id=paragraph-449>来电显示萧然两个字让她眼神暗了下去。
id=paragraph-450>抱歉。程雪按掉电话,继续讲解技术参数。
id=paragraph-451>不到三分钟,手机又开始震动。
id=paragraph-452>她想起自己让许萧然去看黎时宴,心头突然一紧。
id=paragraph-453>不会是时宴出事了
id=paragraph-454>我接个紧急电话。程雪快步走出会议室,萧然
id=paragraph-455>电话那头传来抽泣声：姐姐,我身体不舒服,你快回来。
id=paragraph-456>叫医生啊！程雪压低声音。
id=paragraph-457>我不要医生,我害怕。许萧然哭得更厉害了,你不在我身边我就不做检查。
id=paragraph-458>程雪回头看了眼玻璃门内交头接耳的董事们,咬咬牙：等着！
id=paragraph-459>黑色奔驰一路疾驰。
id=paragraph-460>程雪冲进病房时,许萧然正靠在床头看电视,手里还拿着杯冰可乐。
id=paragraph-461>姐姐！他惊喜地扔开零食,朝旁边换药的护士炫耀,看吧,我说我老婆18分钟准到！
id=paragraph-462>程雪站在门口,胸口剧烈起伏：你没事
id=paragraph-463>许萧然被她的吼声吓得一哆嗦：我,我就是想你了。
id=paragraph-464>我在开什么会议你不知道吗程雪一把摔上门,新能源项目关系到公司生死存亡！
id=paragraph-465>那又怎样,公司重要还是我重要许萧然梗着脖子回击。
id=paragraph-466>护士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id=paragraph-467>程雪突然哑火。
id=paragraph-468>她想起什么似的转身要走,嘴里嘟囔着,找时宴,肯定没问题的。
id=paragraph-469>一旁沾着的护士突然出声：黎时宴先生今早就出院了,小姐您不知道吗
id=paragraph-470>什么程雪猛地回头,大惊失色。
id=paragraph-471>对呀,今早就办理出院啦,刚好在你们回来的那会,没有在电梯碰到吗
id=paragraph-472>程雪想起今早那个在她面前关闭的电梯门,想起昨晚他抽完血头也不回离开的背影。
id=paragraph-473>心里那个不好的念头越来越强烈。
id=paragraph-474>程雪刚要去隔壁,手机突然疯狂震动。
id=paragraph-475>公司群消息爆炸般弹出：
id=paragraph-476>【黎氏集团刚刚撤资】
id=paragraph-477>【老板,快回来！】
id=paragraph-478>【合作方全部撤资了！】
id=paragraph-479>许萧然光着脚跑过来：姐姐怎么了
id=paragraph-480>他靠过去想看手机,却被程雪一把推开。
id=paragraph-481>你满意了程雪眼睛发红,黎氏撤资了！
id=paragraph-482>许萧然愣住了,他突然想起那天病床上的男人不屑的开口你猜她的公司是靠谁养着的。
id=paragraph-483>他看着阴沉着脸的程雪,突然有些害怕。
id=paragraph-484>
id=paragraph-485>程雪打开病房门,空荡荡的床位上整齐叠着病号服。
id=paragraph-486>床头柜上放着一张纸。
id=paragraph-487>程雪的手有些发抖。
id=paragraph-488>她手指刚碰到纸面就猛地缩回,像是被烫到。
id=paragraph-489>白纸黑字的《离婚协议》四个字刺得她眼球发疼,最下方的签名让她愣住了。
id=paragraph-490>这不可能。程雪抓起协议抖开,突然僵住。
id=paragraph-491>协议末尾赫然签着她的名字。
id=paragraph-492>她想起那天的话剧院,黎时宴递来的那张纸。
id=paragraph-493>她想起那天背着黎时宴和一旁的许萧然偷偷牵手,扭头看到黎时宴撇开的眼睛。
id=paragraph-494>她当时慌乱无比,以为又是黎时宴胡闹的保证书。
id=paragraph-495>连看都没看就签了,还笑着亲他额头：答应你的哪天没做到
id=paragraph-496>程雪的心里翻涌着各种情绪,他知道了,他一定是发现她出轨了。
id=paragraph-497>姐姐！许萧然扒着门框探头,看见离婚协议时眼睛一亮,他总算识相了！他小跑进来挽住程雪的手臂,明天我们就去领证。
id=paragraph-498>滚开！程雪甩开他,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嫁你
id=paragraph-499>许萧然被推得踉跄,脸上笑容僵住：他都主动提了,再说,他摸着程雪的肚子笑得腼腆,你舍得让我们的孩子当私生子吗
id=paragraph-500>程雪突然像抓住救命稻草：对了,孩子！时宴知道我怀了孕,他不可能离婚的。
id=paragraph-501>他一定是吃醋了,一定是为了让自己去哄他。
id=paragraph-502>对,一定是的。
id=paragraph-503>她哆嗦着摸出手机要给黎时宴打电话,却被许萧然下一句话钉在原地。
id=paragraph-504>他知道你怀的孩子是我的。
id=paragraph-505>衣领突然被揪住,程雪把他抵在墙上：你再说一遍
id=paragraph-506>许萧然被她眼里的血丝吓到,那天医生查房,他知道我陪你做产检的事了。
id=paragraph-507>程雪松开手后退两步,撞到了床。
id=paragraph-508>她脑海里某根弦突然崩断。
id=paragraph-509>她想起黎时宴惨白的脸,想起护士欲言又止的表情,想起那晚他一个人离开的背影。
id=paragraph-510>你明明知道,程雪声音沙哑,像突然被卸了力,为什么不告诉我
id=paragraph-511>许萧然缩在墙角：我、我以为你不在意他的反应。
id=paragraph-512>手机又开始疯狂震动,助理发来十几条消息：
id=paragraph-513>【黎氏正式发函撤资】
id=paragraph-514>【银行冻结账户】
id=paragraph-515>【股东要求紧急会议】
id=paragraph-516>程雪带着最后希望拨通黎时宴电话,听到的却是冰冷的关机提示。
id=paragraph-517>她转而打给公公,电话刚接通就急切道：爸,时宴闹脾气您别当真,项目.……
id=paragraph-518>程总慎言。黎父声音冰冷,我儿子为你险些丢了命,现在你们已经离婚,他刚恢复单身,你和你的一切都与我们黎家再没关系。
id=paragraph-519>不可能！时宴不会！程雪突然冲向护士站,一定是你们在骗我！把609病房的手术单调出来！
id=paragraph-520>护士长被她狰狞的表情吓到：程、程小姐,患者隐私。
id=paragraph-521>我是他老婆！程雪用力将包砸在护士台上。
id=paragraph-522>电脑屏幕亮起,【手术同意书】上黎时宴的签名旁边,手术原因栏赫然写着：【输血导致休克】
id=paragraph-523>日期是一天前。
id=paragraph-524>她逼着他输的血,导致他休克,差点没命。
id=paragraph-525>程雪扶着墙慢慢滑坐在地上。
id=paragraph-526>许萧然想来拉她,被她一把推开：滚！全都滚！
id=paragraph-527>她摸出口袋里皱巴巴的离婚协议,突然发现背面还有一行小字：
id=paragraph-528>【程雪,你让我恶心。】
id=paragraph-529>
id=paragraph-530>许萧然蹲下来想拉程雪的手,被她猛地甩开。
id=paragraph-531>他强撑着笑脸：姐姐,你别生气,你肚子还怀着我们的孩子啊。
id=paragraph-532>你懂什么！程雪突然暴怒地站起来,眼睛通红,黎氏集团占公司股份的40%,所有银行贷款都是用时宴的资产做的担保！
id=paragraph-533>许萧然脸色刷地变白：什,什么意思
id=paragraph-534>没了时宴,我什么也不是。
id=paragraph-535>程雪吼出这句话时,自己都愣住了。
id=paragraph-536>她想起那年她刚拿到黎氏的投资,在庆功宴上喝得烂醉。
id=paragraph-537>黎时宴替她挡酒时,有合作商调侃：程总好福气,嫁给黎先生起码少奋斗二十年。
id=paragraph-538>她看见他当场冷了脸,在全场宣布程雪是靠自己的能力拿的投资。
id=paragraph-539>她深夜回去吐得昏天黑地,他用热毛巾轻轻擦她全是泪水的脸。
id=paragraph-540>时宴,我一定不会辜负你。
id=paragraph-541>程雪突然笑起来,笑着笑着就呛出眼泪。
id=paragraph-542>她想起第一次去黎家老宅,黎父把茶杯往桌上一磕：时宴从小到大金尊玉贵的养着,你却要他跟你去过苦日子
id=paragraph-543>当时黎时宴直接站起来第一次顶撞他父亲：我看上的是她这个人,只要能和她在一起,苦日子我也愿意过。
id=paragraph-544>她在回去的车上,暗自发誓以后一定要更加上进。
id=paragraph-545>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
id=paragraph-546>是那次她不靠吹灰之力拿下投资,周围人嘲笑她是吃软饭的,她想辩解却无话可说。
id=paragraph-547>是那次黎时宴好心带她参加拍卖会结识人缘,她却嘲讽什么档次还要去拍卖会,酒桌上一样可以。
id=paragraph-548>是那次见他父亲,他坚持要她把身上的礼服换成别的款式,她一气之下脱口而出你们家就是瞎讲究。
id=paragraph-549>她心里的自卑越演越烈,她慢慢觉得时宴在她面前永远带着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id=paragraph-550>她不得不为了一场场投资低声下气的哄黎时宴。
id=paragraph-551>不得不忍着厌烦陪他逛那些名牌店。
id=paragraph-552>不得不在所有人面前装出一副好老婆的模样。
id=paragraph-553>直到遇到许萧然。
id=paragraph-554>他从第一面就对她充满了敬佩,做什么都会得到一句真厉害和崇拜的目光。
id=paragraph-555>她在一声声倾佩声中,越来越沉浸在许萧然的爱意里。
id=paragraph-556>可是她,明明一开始是爱着黎时宴的。
id=paragraph-557>姐姐许萧然去拽她袖子,你说话啊！
id=paragraph-558>程雪恍惚着摸出钱包,里面夹着张照片。
id=paragraph-559>去年冬天黎时宴在厨房煮醒酒汤的背影。
id=paragraph-560>那天她应酬喝多了,半夜吐得厉害,他守到凌晨四点。
id=paragraph-561>你不会走的对不对记忆里她醉醺醺地拉着黎时宴的手反复问,你不会像我妈那样丢下我。
id=paragraph-562>当时黎时宴怎么回答的
id=paragraph-563>他轻轻擦掉她额头的汗,说：我永远在。
id=paragraph-564>也对,是她先背叛的。
id=paragraph-565>程雪！许萧然尖叫着打掉照片,你看着我！他已经走了,你还有我！
id=paragraph-566>程雪慢慢抬头,眼前的许萧然突然变得无比陌生。
id=paragraph-567>这个她曾经觉得温柔解语的男人,现在脸上写满着嫉妒。
id=paragraph-568>你好好回病房养身子,程雪捡起照片,立刻。
id=paragraph-569>许萧然的神情一僵。看着失魂落魄的程雪。
id=paragraph-570>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和她吵翻,不然他做的一切就得不偿失了。
id=paragraph-571>他看着程雪的肚子,这是自己唯一往上爬的机会了。
id=paragraph-572>他一定会牢牢抓住。
id=paragraph-573>
id=paragraph-574>程雪推开公司玻璃门时,前台小张正慌慌张张往纸箱里装东西。
id=paragraph-575>程、程总！小张手一抖,杯子砸在地上碎了。
id=paragraph-576>程雪看着办公区空了大半的工位：人呢
id=paragraph-577>王总监说家里孩子发烧,李经理老家突然有事。小张声音越来越小。
id=paragraph-578>会议室里剩下的人齐刷刷站起来。
id=paragraph-579>程雪扯松领带：黎氏为什么撤资说实话。
id=paragraph-580>策划组组长低着头：上周行业评比,我们输给竞争对手三个百分点。
id=paragraph-581>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id=paragraph-582>黎先生每次都会帮我们修改数据。财务总监突然住口。
id=paragraph-583>程雪猛地掀开文件夹,纸张雪花般散落。
id=paragraph-584>她抓起自家方案和竞争对手的并排摊开。
id=paragraph-585>同样的产品,人家的成本控制表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她们的连基础数据都对不上。
id=paragraph-586>都下班吧。程雪嗓子哑得厉害。
id=paragraph-587>等最后一个人离开,她沿着走廊慢慢走。
id=paragraph-588>茶水间的微波炉还贴着便签：【热饭别超过三分钟——时宴】。
id=paragraph-589>是去年冬天她胃出血住院,黎时宴每天中午都来公司给员工送饭,就为盯着她们按时吃饭。
id=paragraph-590>会议室长桌尽头,那是她第一次融资失败摔杯子。
id=paragraph-591>当时黎时宴蹲在地上捡碎片,手指被割出血还笑着安慰她：下次一定会更好。
id=paragraph-592>程雪走进自己办公室。
id=paragraph-593>抽屉最底层压着张照片,公司成立那天,黎时宴穿着白衬衫和她一起贴logo。
id=paragraph-594>按下快门时,他踮着脚帮她整理散落的碎发,眼神温柔。
id=paragraph-595>时宴,程雪跪坐在地上,眼泪砸在照片上。
id=paragraph-596>她现在才明白,当年那个小破办公室能变成今天的样子,是因为有个人永远在身后替她补漏洞。
id=paragraph-597>她每次应酬喝醉,总有人记得给她煮醒酒汤。
id=paragraph-598>每次方案出问题,总有人默默熬夜重做数据。
id=paragraph-599>这个人,一直是黎时宴。
id=paragraph-600>窗外开始下雨,程雪摸出手机。
id=paragraph-601>通话记录最顶端那个号码,她曾经每天要打好几次,现在却不敢按下拨号键。
id=paragraph-602>她狠心按下后立刻把手机贴到耳边。
id=paragraph-603>机械女声冷冰冰地重复：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id=paragraph-604>她翻开微信,往上划了整整三分钟才看到黎时宴最后发的消息。
id=paragraph-605>【你就这么信他不信我】那天她干了什么哦,为了许萧然她狠心让保镖把他按在地上。
id=paragraph-606>再往上划：【胃药放在口袋了】
id=paragraph-607>那天她回了个【嗯】
id=paragraph-608>【爸问你要不要回家吃饭】
id=paragraph-609>她回【忙】
id=paragraph-610>【我发烧到39度】
id=paragraph-611>她根本没看消息。
id=paragraph-612>程雪突然把手机砸在墙上,又疯了一样捡起来。
id=paragraph-613>她慌张地跑到便利店收银台前,抢过营业员的手机：借一下！就一分钟！
id=paragraph-614>电话接通那瞬间,程雪打开了录音模式。
id=paragraph-615>喂黎时宴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有点沙哑。
id=paragraph-616>程雪张了张嘴,喉咙里像塞了团棉花,说不出话。
id=paragraph-617>电话那头喂了两声后,挂断了电话。
id=paragraph-618>三块五。营业员伸手要手机。
id=paragraph-619>程雪死死攥着不放,直到对方要报警才松手。
id=paragraph-620>她站在马路牙子上,把刚才那声喂设置成手机铃声,调成最大音量。
id=paragraph-621>喂。
id=paragraph-622>喂。
id=paragraph-623>喂。
id=paragraph-624>每播放一次,程雪就抹把脸。
id=paragraph-625>便利店灯光照着她通红的眼睛,有个小孩指着她说：妈妈,那个阿姨在哭。
id=paragraph-626>
id=paragraph-627>雨水顺着程雪的额头流进眼睛里,她站在人行道上,突然想起那天黎时宴被自己按着肩膀跪下时说的话：程雪,你为什么从来不肯信我
id=paragraph-628>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扎进她心里。
id=paragraph-629>为什么那个小男孩会毫不犹豫指认黎时宴
id=paragraph-630>为什么他坚持说不是他推的
id=paragraph-631>按照他的性格,如果真做错了事,一定会认。
id=paragraph-632>他从来都是那样光明磊落的人。
id=paragraph-633>程雪转身就往医院跑,心跳很快。
id=paragraph-634>她要找许萧然问个清楚。
id=paragraph-635>医院走廊空荡荡的,快到许萧然病房时,她放慢脚步,听见里面传来讲电话的声音。
id=paragraph-636>妈,你放心吧,她现在就是一时接受不了。许萧然的声音透着得意,等过段时间就好了,她对我死心塌地的。
id=paragraph-637>程雪的手停在门把上,没有推门。
id=paragraph-638>你是没看见,她就因为那小孩几句话,就信了是黎时宴干的。
id=paragraph-639>许萧然的笑声像针一样刺进程雪的耳朵,我就给了那孩子几颗糖,他就乖乖按我说的说了。程雪那个傻子,居然让黎时宴跪在我面前道歉。
id=paragraph-640>程雪的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肉里。
id=paragraph-641>原来真是许萧然在撒谎,原来她真的一直在冤枉黎时宴。
id=paragraph-642>电话那头传来许母的声音,虽然听不清内容,但许萧然的回答让程雪如坠冰窟：
id=paragraph-643>孩子的事你别担心,我肯定会保护好的,毕竟咱家就靠这孩子翻身了。
id=paragraph-644>程雪的呼吸一滞。
id=paragraph-645>还是你的办法好,果然没几次就让她怀上了。
id=paragraph-646>程雪的大脑嗡的一声。
id=paragraph-647>她一直以为许萧然单纯善良,不求名分地跟着她。
id=paragraph-648>原来连她怀孕都是他设计好的那她这段时间都做了什么
id=paragraph-649>为了一个算计自己的人,她逼着黎时宴输血,害死了她们真正的孩子。
id=paragraph-650>病房里,许萧然还在说：程雪身边现在只剩我了,她不会不管我的,毕竟我可是孩子爸爸。
id=paragraph-651>程雪再也听不下去,一脚踹开房门。
id=paragraph-652>许萧然吓得手机都掉在了地上,屏幕上还显示着通话界面。
id=paragraph-653>姐、姐姐你什么时候来的
id=paragraph-654>从你说给孩子几颗糖开始。程雪的声音冰冷,从你说故意设计我怀孕开始。
id=paragraph-655>许萧然脸色煞白,手忙脚乱地去关手机：你听我解释,不是那样的。
id=paragraph-656>那是怎样程雪抓起床头柜上的安全措施。
id=paragraph-657>这些东西都是你准备的,你就是这样故意让我怀孕的
id=paragraph-658>许萧然扑过来想抱她,不是的,你听错了。
id=paragraph-659>程雪一把推开他：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要教小孩撒谎为什么要故意陷害时宴
id=paragraph-660>许萧然突然变了脸,抓起桌上的水果刀抵住自己手腕。
id=paragraph-661>你要是敢走,我就死给你看！
id=paragraph-662>程雪冷笑一声,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正在录音。
id=paragraph-663>许萧然的手一抖,刀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id=paragraph-664>那天时宴根本没推你,程雪的声音发抖,是你自己往墙上撞。
id=paragraph-665>那又怎样！许萧然歇斯底里地笑起来,他活该！你这么有钱的女人,凭什么是他老婆
id=paragraph-666>程雪转身就走,身后传来许萧然砸东西的声音和歇斯底里的哭喊。
id=paragraph-667>但她已经听不进去了,满脑子都是黎时宴那双含着泪却倔强地不肯落下的眼睛。
id=paragraph-668>她想起那天自己冲进病房,看见许萧然脸色苍白地躺在地上,而黎时宴坐在那里,手还举在半空中。
id=paragraph-669>她连问都没问,就认定是黎时宴推了许萧然。
id=paragraph-670>现在想来,黎时宴当时的眼神里除了震惊,还有更深的东西。
id=paragraph-671>是失望,是心碎。
id=paragraph-672>她突然想起结婚那天,黎时宴一身西装对她笑的样子。
id=paragraph-673>那时候他说过：程雪,我会一直相信你,也希望你能相信我。
id=paragraph-674>可她终究,没有做到。
id=paragraph-675>
id=paragraph-676>程雪跌跌撞撞地推开家门,手指在墙上摸索了半天才找到开关。
id=paragraph-677>啪的一声,灯光瞬间充满客厅。
id=paragraph-678>可是没有人像往常一样从沙发上起身,也没有那句温柔的你回来了。
id=paragraph-679>她站在玄关,整个屋子安静得可怕,连冰箱运作的嗡嗡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id=paragraph-680>胃部突然传来一阵疼痛,程雪弓着腰挪到厨房。
id=paragraph-681>她拉开冰箱门,冷气扑面而来,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几个保鲜盒。
id=paragraph-682>最外面那盒糖醋排骨已经放了五天,酱汁凝固在表面。
id=paragraph-683>程雪的手抖得厉害,差点没拿稳盒子。
id=paragraph-684>她想到那天晚上,黎时宴坐在餐桌前,筷子在菜上悬了很久,最后只夹了一根青菜。
id=paragraph-685>不合胃口她当时头也不抬地问。
id=paragraph-686>有点甜。黎时宴轻声说,你知道我不吃甜口的。
id=paragraph-687>她这才想起来,白天给许萧然做饭时习惯性放了糖。
id=paragraph-688>许萧然最爱甜口,连炒青菜都要加勺糖。
id=paragraph-689>而她竟然给黎时宴也做了同样的口味。
id=paragraph-690>下次给你重做。她随口应付,手机突然响起。
id=paragraph-691>许萧然说他身体不舒服,她丢下筷子就走,连头都没回。
id=paragraph-692>程雪抓起一块冷掉的排骨塞进嘴里。
id=paragraph-693>糖醋汁又甜又腻,黏在喉咙里咽不下去。
id=paragraph-694>她机械地咀嚼着,一块接一块,直到腮帮子发酸。
id=paragraph-695>呕——胃里翻江倒海,她趴在洗手池边吐得昏天黑地。
id=paragraph-696>镜子里的人双眼通红,嘴角还挂着酱汁,像个小丑。
id=paragraph-697>我真不是人！程雪突然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清脆的响声在空荡荡的厨房里回荡。
id=paragraph-698>她踉跄着走到客厅,摔进沙发里。
id=paragraph-699>茶几上还放着黎时宴常用的那款熏香,薄荷味的。
id=paragraph-700>她拧开盖子,熟悉的味道让她鼻子一酸。
id=paragraph-701>电视遥控器下面压着一张便签,是黎时宴的字迹：【胃药在左边抽屉,记得饭后吃】
id=paragraph-702>程雪发疯似的翻遍所有抽屉,终于在卧室床头柜里找到一个药盒。
id=paragraph-703>里面整齐地分装着各种药片,每个小格子上都贴着标签：【头痛】【胃痛】【感冒】
id=paragraph-704>……
id=paragraph-705>最下面那格写着【应酬前】,里面是解酒药。
id=paragraph-706>药盒旁边放着她们的结婚照。照片里的黎时宴笑靥如花,而她挽着黎时宴,笑得幸福。
id=paragraph-707>程雪进到卧室,衣柜门半开着,里面黎时宴的衣服少了一大半。
id=paragraph-708>他常穿的那件米色开衫不见了,最喜欢的那条领带也不见了。
id=paragraph-709>床头柜上静静躺着一枚戒指。
id=paragraph-710>是她们结婚时买的,内圈刻着两人的名字缩写。
id=paragraph-711>现在它孤零零地躺在那里,像被主人遗弃的垃圾。
id=paragraph-712>程雪走过去把戒指攥在手心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id=paragraph-713>程雪瘫坐在地上,后背靠着床沿。
id=paragraph-714>手里还抓着那盒冷掉的糖醋排骨,汤汁漏出来,弄脏了地毯。
id=paragraph-715>但她已经不在乎了。
id=paragraph-716>再也没人会在她喝醉时煮醒酒汤,再也没人会在她出差前偷偷往行李箱塞胃药,再也没人会固执地相信她,哪怕她一次又一次地辜负这份信任。
id=paragraph-717>突然,书房里传来一阵滴答声。
id=paragraph-718>
id=paragraph-719>程雪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书房,电脑屏幕的蓝光在昏暗的房间里格外刺眼。
id=paragraph-720>她点开那封邮件,是一段监控视频。
id=paragraph-721>她按下播放键,猛地愣住了。
id=paragraph-722>画面里许萧然正撒娇地扯着她的手：姐姐,你给我吹嘛。
id=paragraph-723>程雪看见视频里的自己笑着接过吹风机,笨拙却小心地为他吹干头发。
id=paragraph-724>甚至低头亲了一下许萧然。
id=paragraph-725>脸上的笑意是那么明显。
id=paragraph-726>啪！程雪猛地合上笔记本,胸口剧烈起伏。
id=paragraph-727>她不敢想象黎时宴看到这一幕时的心情。颤抖着点开邮件详情,发件时间是一周前。
id=paragraph-728>她哆嗦着拨通造型店的电话：为什么,为什么黎时宴要看监控
id=paragraph-729>程小姐店员显然认出了她的声音,是因为那天黎先生发现会员卡余额不对,我们按规定提供消费记录查到了一笔两万八的消费金额。
id=paragraph-730>两万八。
id=paragraph-731>程雪突然想起那天许萧然做完头发后,非要她打赏那个教她吹头发的造型师。
id=paragraph-732>她随手刷了卡,根本没注意用的是黎时宴的会员账户。
id=paragraph-733>记忆突然清晰起来。
id=paragraph-734>那天晚上她回家,黎时宴反常地问起造型店。
id=paragraph-735>今天去做了发型,用你送的会员卡。他当时低着头,店员说你上周四带了个男孩过去
id=paragraph-736>程雪记得当时自己心跳漏了一拍,但面上不动声色：是邻居张叔叔的儿子。
id=paragraph-737>当时黎时宴的手顿了一下,他抬起头,嘴角扯出一个微笑：嗯,知道了。
id=paragraph-738>现在回想起来,他早就知道了,给她最后一次机会她却撒了谎。
id=paragraph-739>程雪跌坐在椅子上,电脑屏幕自动锁屏,映出她惨白的脸。
id=paragraph-740>她发疯似的翻找抽屉,在最底层找到那张黎时宴丢下的会员卡。
id=paragraph-741>她想起送卡那天,黎时宴眼睛亮晶晶地说：以后你每个月都陪我去做一次造型好不好我想在你眼里一直是最帅的。
id=paragraph-742>而她只是敷衍地点头,心里想着许萧然或许也需要一张同样的卡。
id=paragraph-743>她抓起车钥匙冲出门,一路飙车来到造型店。
id=paragraph-744>那天,她喘着粗气抓住店长的胳膊,黎时宴看完监控后..,说了什么
id=paragraph-745>店长被她吓到,结结巴巴地说：黎先生就,就问了一句这是她亲手吹的吗,我们说是,他就,就笑了。
id=paragraph-746>笑了
id=paragraph-747>对,就是,店长犹豫了一下,扯起嘴角笑了一下。
id=paragraph-748>程雪松开手,踉跄着后退两步。
id=paragraph-749>她终于明白,原来早在那时,黎时宴就已经在心里和她离婚了。
id=paragraph-750>后来的一切,她的欺骗,她的背叛,她为了许萧然逼他下跪,害他休克,不过是让他更加确信这个决定是对的。
id=paragraph-751>原来他那么早,就已经知道了她精心编造的谎言。
id=paragraph-752>而她,这一周,还无数次在他面前解释她和许萧然是清白的。
id=paragraph-753>黎时宴的心里,肯定很难过吧。
id=paragraph-754>对了小姐,店长又开口,那个您打赏的消费,我们也将原路退回,我们查实了那个店员是和顾客合谋吃天价小费。
id=paragraph-755>程雪心里有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
id=paragraph-756>那名顾客,是不是许萧然。
id=paragraph-757>是的。
id=paragraph-758>程雪的心里涌起一股烦躁的情绪。
id=paragraph-759>都是因为许萧然,才使得时宴一步步离开自己。
id=paragraph-760>背后竟然全是许萧然捣的鬼。
id=paragraph-761>她攥紧了拳头,开车回了医院。
id=paragraph-762>
id=paragraph-763>程雪一脚踹开病房门,姐姐许萧然揉着眼睛坐起来,脸上还带着迷糊,你怎么这么晚过来是想我了吗
id=paragraph-764>话没说完,他就被程雪一把拽下床,身后保镖一拥而上,
id=paragraph-765>许萧然连拖鞋都来不及穿就被拖出病房。
id=paragraph-766>你干什么！放开我！许萧然尖叫着挣扎。
id=paragraph-767>程雪充耳不闻,冷着脸带保镖将他一路拖到输血室。
id=paragraph-768>值班医生吓得站起来：程、程小姐
id=paragraph-769>抽他的血。程雪把许萧然按在椅子上,现在,立刻。
id=paragraph-770>许萧然惊恐地瞪大眼睛：你疯了
id=paragraph-771>对,我疯了。程雪冷笑,眼底布满血丝,疯到相信你的鬼话,疯到为了你这种人渣伤害时宴！
id=paragraph-772>护士战战兢兢地拿来采血针,许萧然拼命往后缩：不行！我会死的！
id=paragraph-773>程雪一把按住他肩膀：时宴抽血的时候,谁问过他会不会死
id=paragraph-774>针头刺入血管,暗红的血液顺着导管流入血袋。
id=paragraph-775>许萧然疼得直抽气,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停下,求求你。
id=paragraph-776>200cc了。护士小声提醒。
id=paragraph-777>继续。程雪盯着血袋,当时你们给时宴抽了多少,现在全部抽回来,他的身体里不允许留着时宴的血。
id=paragraph-778>许萧然脸色开始发白,嘴唇哆嗦着：程雪,你还怀着我们的孩子,你要为了别的男人亲手杀了他的爸爸吗
id=paragraph-779>程雪俯身,捏住他下巴：不就是个孩子吗打掉就是了。
id=paragraph-780>许萧然眼睛猛地瞪大。
id=paragraph-781>现在,立刻。程雪转头对医生吼,安排流产手术,我不要这个孩子了。
id=paragraph-782>她凑近许萧然惨白的脸,你怎么对时宴的,我要你一件件还回来。
id=paragraph-783>你不能这样！许萧然歇斯底里地挣扎,我那么爱你。
id=paragraph-784>爱程雪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嗤笑一声,你爱的是我的钱,是我的地位！
id=paragraph-785>她松了松领带,这些,都是时宴给我的。
id=paragraph-786>眼看刻度到达400cc,许萧然惊慌地抓住程雪的袖子：
id=paragraph-787>我承认我故意陷害他,我知道错了,饶我一命,求你。
id=paragraph-788>程雪闭了闭眼,胸口像被重锤击中。
id=paragraph-789>她早该知道的。
id=paragraph-790>继续抽。她甩开许萧然的手,抽够800cc,一毫升都不能少。
id=paragraph-791>会出人命的！医生惊呼。
id=paragraph-792>时宴当时抽了1200。程雪的声音很轻,好像又陷入了回忆。
id=paragraph-793>转眼又变得十分狠毒,我要他也尝尝,血被一点点抽干的滋味。
id=paragraph-794>许萧然的哭喊声渐渐微弱,程雪靠在墙上,眼前一阵阵发黑。
id=paragraph-795>恍惚间,她看见黎时宴站在走廊尽头,穿着那件病号服,身形单薄。
id=paragraph-796>时宴！她踉跄着追过去,却扑了个空。
id=paragraph-797>膝盖重重磕在地上,疼得她倒抽冷气。
id=paragraph-798>护士惊慌地扶她：程小姐！您还好吗
id=paragraph-799>程雪摆摆手,撑着墙壁站起来。
id=paragraph-800>输血室里,许萧然已经昏过去,苍白的脸上还挂着泪痕。
id=paragraph-801>她突然觉得无比疲惫。
id=paragraph-802>够了。她哑着嗓子说,把血送去血库吧,我也要去手术了。
id=paragraph-803>走出医院时,天已经蒙蒙亮。
id=paragraph-804>程雪瘫坐在车里,脸色挂着惨白。
id=paragraph-805>手机突然震动,是她派去查黎时宴的人的短信：【程总,黎先生在华城。】
id=paragraph-806>程雪猛地坐直身体,心脏狂跳。
id=paragraph-807>她颤抖着拨通助理电话：给我定最早一班去华城的机票。
id=paragraph-808>挂掉电话,她看向后视镜中的自己。
id=paragraph-809>妆容凌乱,眼睛布满血丝,活像个疯子。
id=paragraph-810>是啊,她确实疯了。
id=paragraph-811>疯到为了个骗子,弄丢了最爱她的人。
id=paragraph-812>
id=paragraph-813>黎时宴站在黎家别墅门前,父亲黎志天三步并作两步迎上来,一把将他搂进怀里。
id=paragraph-814>怎么瘦成这样。父亲的声音哽住了,手掌在他后背轻拍,像小时候哄他那样。
id=paragraph-815>他闻着父亲身上熟悉的味道,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爸,是我眼瞎。
id=paragraph-816>胡说！黎志天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开口：我第一眼看到就觉得她配不上你。老谭家的丫头明天回国,小时候不是老追着你跑
id=paragraph-817>黎时宴破涕为笑：爸！我才离婚多久。
id=paragraph-818>就当见个老朋友。黎志天揽着他往屋里走,转头对保姆喊,张姐！把炖好的鸡汤端上来,再通知厨房,这一个月所有菜都不准放糖！
id=paragraph-819>卧室还是原来的样子。
id=paragraph-820>浅灰色的床单,窗边的电脑桌,连床头那盏小夜灯都没变。
id=paragraph-821>他突然想起和程雪的婚房。
id=paragraph-822>那个他亲手布置的家,现在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了。
id=paragraph-823>他叹了口气,如果程雪没有出轨,她们有了孩子,一定很幸福。
id=paragraph-824>可惜,程雪太不争气了。
id=paragraph-825>手机推送突然亮起：【程氏科技股价暴跌,创始人程雪当街买醉】。
id=paragraph-826>配图里程雪狼狈地站在公司门口,眼睛无神。
id=paragraph-827>他盯着照片看了三秒,锁屏扔开了手机。
id=paragraph-828>先生,吃饭了。保姆轻轻敲门。
id=paragraph-829>餐厅里飘着菌菇鸡汤的香气。
id=paragraph-830>黎时宴看着满桌菜肴,清蒸鲈鱼、白灼虾、上汤菜心,全是他爱的清淡口味。
id=paragraph-831>父亲正笨拙地给他剥虾,虾壳沾得满手都是。
id=paragraph-832>爸,我自己来。
id=paragraph-833>你别动！黎志天把剥好的虾肉堆进他碗里,你小时候我能剥一整盘,现在怎么就不行了
id=paragraph-834>黎时宴夹起虾肉蘸了蘸酱油,鲜甜的味道在舌尖漫开。
id=paragraph-835>他突然想起那次程雪做的糖醋排骨,甜得发腻的酱汁,和对方头也不回离开的背影。
id=paragraph-836>时宴父亲担忧地看着他,不合胃口
id=paragraph-837>没有,很好吃。
id=paragraph-838>他赶紧扒了两口饭,眼泪却掉进了碗里。
id=paragraph-839>饭后黎志天硬拉着他去花园散步。
id=paragraph-840>初夏的晚风带着栀子花香,父亲突然指着远处：
id=paragraph-841>记得吗你八岁那年把谭家丫头推到这个喷泉里,就因为她说你长得像包子。
id=paragraph-842>黎时宴噗嗤笑出声：后来她天天往我书包里塞青蛙报复！
id=paragraph-843>那丫头现在可出息了,在剑桥当教授。父亲偷瞄他表情,明天要不要去见见就当散心。
id=paragraph-844>爸——
id=paragraph-845>不催婚！黎志天举手投降,就是想着年轻人有话说。你要不愿意,也没关系！
id=paragraph-846>路灯下父亲的白发格外显眼。
id=paragraph-847>黎时宴突然发现,记忆中高大的父亲,现在比他还要矮半头了。
id=paragraph-848>好,我去。他挽住父亲的手臂,不过您得答应我,别再偷偷往汤里加补药了,苦死了。
id=paragraph-849>臭小子,这都能尝出来
id=paragraph-850>父子俩的笑声惊起了树上的夜莺。
id=paragraph-851>黎时宴抬头望着飞远的鸟儿,心想明天或许该去买些新衣服了。
id=paragraph-852>浅白色的就不错,就像他十八岁那年最爱的那种颜色。
id=paragraph-853>
id=paragraph-854>黎时宴站在谭家别墅门前,手指悬在门铃上方犹豫了几秒才按下去。
id=paragraph-855>门几乎是立刻就被打开了,谭伯伯那张和蔼的脸出现在门口。
id=paragraph-856>时宴！谭伯伯一把拉住他的手,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可算把你盼来了！我家这丫头从昨天就开始——
id=paragraph-857>爸！谭婉从后面快步走来,耳根通红,您别胡说。
id=paragraph-858>谭伯伯哈哈大笑,揉了揉女儿的头：害羞什么你书桌上那些照片当我没看见
id=paragraph-859>转头对黎时宴说,这傻丫头每次回国都念叨你,自从你结婚后连家都不愿意回了。
id=paragraph-860>黎时宴看着谭婉窘迫的样子,忍不住替她解围：谭伯伯,我这不是回来了嘛,以后一定常来叨扰。
id=paragraph-861>好好好,你们年轻人聊。谭伯伯意味深长地看了女儿一眼,我去厨房看看点心。
id=paragraph-862>客厅里一时安静下来。
id=paragraph-863>谭婉轻咳一声：要不要出去走走老宅后面的花园新修了喷泉。
id=paragraph-864>初夏的阳光透过梧桐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id=paragraph-865>两人并肩走在石板小路上,中间隔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id=paragraph-866>黎时宴觉得有些尴尬,正打算说点什么,谭婉先开口了。
id=paragraph-867>记得吗谭婉突然指着远处的凉亭,你十岁那年非要在那儿扮太子,逼我当丫鬟。
id=paragraph-868>黎时宴噗嗤笑出声：结果你故意摔跤,把我拽进泥坑里！
id=paragraph-869>那是因为你说要娶隔壁王家女儿！谭婉脱口而出,随即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小时候真傻。
id=paragraph-870>是啊,真傻。黎时宴望着熟悉的景色,紧绷的肩膀不知不觉放松下来。
id=paragraph-871>你后来往我书包里塞了多少只青蛙来着
id=paragraph-872>二十七只。谭婉不假思索地回答,随即意识到说漏了嘴,两人同时大笑起来。
id=paragraph-873>笑声渐歇,黎时宴促狭地眨眨眼：原来谭教授真的每天都在想我啊
id=paragraph-874>他本以为会听到对方惯常的调侃,却见谭婉停下脚步,转身正对着他。
id=paragraph-875>阳光从她身后照过来,给她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
id=paragraph-876>对,我一直喜欢你。谭婉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等我读完博士回来,你已经结婚了。我本来,都打算这辈子就这样了。
id=paragraph-877>黎时宴的笑容僵在脸上。他慌乱地移开视线：谭婉,我刚回来,只想多陪陪家人。
id=paragraph-878>我知道。谭婉温柔地打断他,不用现在回答我。只是,这次给我一个等的机会,好吗
id=paragraph-879>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id=paragraph-880>谭婉突然指着远处：看！你最爱的那棵樱花树还在,明年春天我们一起来看
id=paragraph-881>黎时宴松了口气,顺着她的话题聊下去。
id=paragraph-882>傍晚时分,谭婉带他去了一家私房菜馆。
id=paragraph-883>服务员上菜时,他惊讶地发现全是滋补的汤品和清淡的菜肴。
id=paragraph-884>身体不好要好好养。谭婉给他盛了一碗山药排骨汤,声音压得很低,不然以后会腰酸。
id=paragraph-885>黎时宴的勺子当地碰在碗沿：你,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id=paragraph-886>谭婉的耳尖红了：查了很多资料,想照顾好你。
id=paragraph-887>两人默契地转移了话题,聊起剑桥的趣事和老同学的近况。
id=paragraph-888>回去的路上,谭婉始终走在靠近马路的一侧,就像小时候护送他回家那样。
id=paragraph-889>到了。黎时宴在黎家大门前停下,谢谢今天的晚餐。
id=paragraph-890>谭婉笑着后退两步,突然像少年时代那样挥了挥手：明天见
id=paragraph-891>夕阳给她的背影染上暖橘色,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
id=paragraph-892>恍惚间,黎时宴仿佛看到十六岁的谭婉站在校门口等他放学的样子。
id=paragraph-893>明天见。他听见自己说。
id=paragraph-894>走进玄关,黎时宴靠在门上,心跳有些乱。
id=paragraph-895>客厅里父亲正戴着老花镜看报纸,假装不经意地问：玩得开心吗
id=paragraph-896>嗯。他脱下外套,突然想起什么,爸,我那条浅白色的衬衣放哪儿了
id=paragraph-897>黎志天从报纸上方露出眼睛,嘴角悄悄翘起来：衣柜最左边,一直给你留着呢。
id=paragraph-898>
id=paragraph-899>黎时宴站在衣帽间里,换上浅白色的衬衣在镜子前拨弄着头发。
id=paragraph-900>哟,这么隆重父亲端着咖啡靠在门框上,眼睛笑得眯起来,不是说要一个月后才考虑约会吗
id=paragraph-901>是同学聚会！黎时宴耳根发烫,张姨昨晚熨好的那件灰色外套呢
id=paragraph-902>推开大门时,他差点和面前的人撞上。
id=paragraph-903>谭婉站在台阶下,一身浅白色连衣裙,手里还捧着杯热豆浆。
id=paragraph-904>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同时愣住了。
id=paragraph-905>你……黎时宴指了指她的衣服,又低头看自己的裙子。
id=paragraph-906>谭婉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巧合,真的是巧合！
id=paragraph-907>她慌乱地递过豆浆,你爱喝的那家,没加糖。
id=paragraph-908>黎时宴接过杯子,温热透过杯壁传到掌心。
id=paragraph-909>他突然想起大学时,每次胃不舒服谭婉都会出去给他买这家的热豆浆。
id=paragraph-910>原来她一直记得。
id=paragraph-911>聚会地点定在大学时常去的那家火锅店。
id=paragraph-912>推开包厢门时,老同学们此起彼伏的起哄声差点掀翻屋顶。
id=paragraph-913>卧槽！你俩这是约好的吧班长指着她们的情侣装大喊。
id=paragraph-914>当年毕业赌局谁赢了我就说这俩绝对有戏！学习委员拍着桌子笑。
id=paragraph-915>黎时宴被按在谭婉旁边的座位上,脸红扑扑的。
id=paragraph-916>女生们几杯酒下肚,开始大爆猛料。
id=paragraph-917>谭婉你记不记得大二那年,你通宵给时宴做生日PPT,结果U盘中毒全没了,蹲在女寝厕所哭到天亮
id=paragraph-918>还有那次时宴发烧,某人翘了期中考试翻男生宿舍送药,被记过处分！
id=paragraph-919>黎时宴震惊地转向谭婉：这些,我怎么都不知道
id=paragraph-920>谭婉给他夹了片涮好的肥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有什么好说的。
id=paragraph-921>转头对起哄的众人举杯,好啦,不要八卦啦,以后有喜酒肯定请你们。
id=paragraph-922>话题不知怎么转到婚姻状况。
id=paragraph-923>当有人问起黎时宴时,包厢突然安静下来。
id=paragraph-924>我离婚了。黎时宴平静地放下筷子,她出轨,对方怀孕,我就撤资走人了。
id=paragraph-925>王八蛋！班长一拳砸在桌上,叫什么名字哥们儿找人弄她！
id=paragraph-926>谭婉的指节捏得发白,眼睛里的怒火几乎要喷出来。
id=paragraph-927>黎时宴却轻轻笑了：不用,我家撤资够她喝一壶的。我黎时宴什么时候做过赔本买卖
id=paragraph-928>他狡黠地眨眨眼,恍惚间又变回大学时那个古灵精怪的样子。
id=paragraph-929>谭婉怔怔地看着他,突然笑出了声。
id=paragraph-930>转场KTV时,众人硬把两人推到点歌台前。不知谁点了首《因为爱情》,话筒不由分说塞进她们手里。
id=paragraph-931>命运虽然曲折,谭婉唱到副歌时,突然转身面对黎时宴。
id=paragraph-932>包厢彩灯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光影,因为爱情,不会轻易悲伤。
id=paragraph-933>她的眼神太过专注,黎时宴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id=paragraph-934>唱到依然可以随时为你疯狂时,他慌忙放下话筒：我去趟洗手间！
id=paragraph-935>走廊尽头的露台上,夜风拂过发烫的脸颊。
id=paragraph-936>黎时宴摸出手机,锁屏是他和程雪的结婚照。
id=paragraph-937>他长按图片,毫不犹豫地点击了删除。
id=paragraph-938>躲这儿干嘛谭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id=paragraph-939>她递来一杯温水,她们让我来找你,不是故意逗你。
id=paragraph-940>黎时宴接过水杯,突然问：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我
id=paragraph-941>谭婉靠在栏杆上,我要的是你喜欢我,不是因为我对你好才喜欢我。
id=paragraph-942>远处传来同学们的哄笑和跑调的歌声。
id=paragraph-943>夜风裹挟着槐花香,黎时宴突然觉得,那些痛彻心扉的往事,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以释怀了。
id=paragraph-944>
id=paragraph-945>黎时宴回到家,心血来潮坐在卧室的地毯上,膝头摊开着大学时代的相册。
id=paragraph-946>暖黄的台灯将照片镀上一层怀旧的柔光,他指尖轻抚过那些泛黄的边角。
id=paragraph-947>这张是……他抽出毕业旅行时的大合照,突然怔住了。
id=paragraph-948>照片里他站在前排比着剪刀手,而最后一排的谭婉根本没有看镜头。
id=paragraph-949>她微微偏着头,目光穿过人群,温柔地落在他身上。
id=paragraph-950>他急忙翻看其她照片。
id=paragraph-951>运动会上他跑完三千米瘫倒在地时,谭婉递水的瞬间被抓拍,她眼里的心疼几乎要溢出相纸。
id=paragraph-952>辩论赛庆功宴上,他举杯大笑,而角落里的谭婉举着相机,嘴角含笑地望着他。
id=paragraph-953>原来,是我忽略了。黎时宴喉咙发紧,指尖微微颤抖。
id=paragraph-954>相册最后一页夹着一封没拆过的信,信封上写着To时宴,是谭婉工整的字迹。
id=paragraph-955>手机突然响起,陌生的容城号码。
id=paragraph-956>他迟疑地接起来：喂
id=paragraph-957>电话那头只有微弱的电流声,和隐约的、压抑的呼吸。
id=paragraph-958>喂他又问了一声,突然意识到什么,手指不自觉地攥紧。
id=paragraph-959>三秒的沉默后,电话被挂断了。
id=paragraph-960>黎时宴盯着手机屏幕发呆。
id=paragraph-961>容城,那个装满甜蜜与痛苦回忆的城市,那个他和程雪共同生活过的地方。
id=paragraph-962>是她终于发现自己签的是离婚协议了吗还是公司破产后走投无路了
id=paragraph-963>黎时宴沉浸在思绪里,窗外突然传来啪嗒一声轻响。
id=paragraph-964>他拉开窗帘,谭婉正仰着头站在楼下。
id=paragraph-965>见他开窗,她笑着举起手中的小石子晃了晃,用口型说：明天逛街
id=paragraph-966>夜风拂过他发烫的脸颊。
id=paragraph-967>黎时宴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抓起书桌上的便利贴写了几个字扔下去。
id=paragraph-968>纸条飘飘荡荡落在谭婉手心,上面画着个笑脸和好字。
id=paragraph-969>时宴——父亲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这么晚还开窗,小心着凉。
id=paragraph-970>推门看见儿子红透的脸和楼下的身影,黎志天促狭地挑眉,哟,谭家丫头这是要改行当罗密欧
id=paragraph-971>爸！黎时宴手忙脚乱地关窗,把偷笑的父亲推出房门,您快睡觉去！
id=paragraph-972>躺在床上时,他才发现自己嘴角一直上扬着。
id=paragraph-973>手里那封未拆的信,最终还是没有打开。
id=paragraph-974>窗外传来蝉鸣。
id=paragraph-975>这一夜,他梦见十六岁的夏天。
id=paragraph-976>篮球场上蝉鸣震耳,他坐在树荫下背单词,抬头总能撞上球场那边投来的目光。
id=paragraph-977>白裙女孩慌忙别过脸,却忘了手里的可乐罐已经倾斜,汽水洒了一地。
id=paragraph-978>这次,他注意到了她,笑出了声。
id=paragraph-979>
id=paragraph-980>黎时宴正和谭婉在商场里挑选新款的连衣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无比的声音：
id=paragraph-981>时宴真的是你
id=paragraph-982>他的背脊瞬间僵直,手指攥紧了手中的衣架。
id=paragraph-983>谭婉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异样,顺着他的视线回头看去。
id=paragraph-984>程雪站在三米开外,眼睛里却闪着欣喜的亮光,她快步上前,伸手就要抓黎时宴的手腕：我终于找到你了！
id=paragraph-985>谭婉反应极快,一把将黎时宴揽到身后,隔开了两人：这位小姐,请自重。
id=paragraph-986>程雪的表情瞬间扭曲：她是谁！！
id=paragraph-987>她试图绕过谭婉去拉黎时宴,时宴,我们谈谈。
id=paragraph-988>你没有权利过问我的事。黎时宴从谭婉身后走出来,声音冰冷,情绪没有波动。
id=paragraph-989>我怎么没权利程雪声音发抖,我是你丈夫！我们结婚五年,你就这么容易变心
id=paragraph-990>商场明亮的灯光下,黎时宴突然笑了。
id=paragraph-991>那笑容让程雪想起签离婚协议那天,他也是这样笑着把笔递给她。
id=paragraph-992>变心他轻轻歪头,程总记性真差。婚内出轨的是谁强迫生病的丈夫给小三输血的是谁
id=paragraph-993>他上前一步,需要我提醒你,你做的事有多恶心吗
id=paragraph-994>程雪脸色惨白,踉跄着后退半步：我,我知道错了。孩子我已经打了,我——
id=paragraph-995>所以呢黎时宴打断她,我就要原谅你吗凭什么
id=paragraph-996>周围已经有人驻足围观。
id=paragraph-997>谭婉默默握住他发抖的手,温暖的掌心让他稍微平静了些。
id=paragraph-998>程雪突然跪了下来。
id=paragraph-999>商场光洁的地砖映出她狼狈的倒影。
id=paragraph-1000>她抓着黎时宴的衣角,声音哽咽：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id=paragraph-1001>黎时宴静静地看着这个曾经深爱过的女人。
id=paragraph-1002>她颤抖的肩膀,她眼里的泪水。
id=paragraph-1003>全都那么陌生。
id=paragraph-1004>程雪,他慢慢抽回衣角,程氏的破产是你应得的报应。至于我们.,他转身拉走谭婉,从你选择出轨许萧然的那一刻起,就彻底完了。
id=paragraph-1005>程雪瘫坐在地上,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
id=paragraph-1006>谭婉低头在黎时宴耳边说了什么,他轻轻点头,靠在她肩上。
id=paragraph-1007>那亲密的姿态像把刀,狠狠扎进程雪心里。
id=paragraph-1008>走出商场时,阳光正好。
id=paragraph-1009>谭婉突然停下脚步：要不要吃点东西你以前心情不好就爱吃东西,像个白白胖胖的小包子。
id=paragraph-1010>黎时宴望着她担忧的眼神,突然踮起脚尖,在她脸颊上轻轻一吻：我现在心情很好。
id=paragraph-1011>看着谭婉瞬间涨红的脸,他笑着补充,不过东西还是要吃的。
id=paragraph-1012>那个跪在地上的身影离她们越来越远。
id=paragraph-1013>
id=paragraph-1014>黎时宴坐在卧室的飘窗上,烦躁地划拉着手机。
id=paragraph-1015>楼下传来程雪嘶哑的喊声：时宴！求你给我五分钟……
id=paragraph-1016>他咬着嘴唇给谭婉发消息：【她又来了,在门口嚎了半小时,烦死了】
id=paragraph-1017>谭婉秒回：【要我过来吗】
id=paragraph-1018>还没等他回复,楼下突然传来砰的摔门声。
id=paragraph-1019>黎时宴跑到窗边,看见父亲站在台阶上,向来温和的脸阴沉得可怕。
id=paragraph-1020>程雪！黎志天的声音洪亮,带着怒气,你当初在婚礼上怎么跟我保证的嗯
id=paragraph-1021>程雪踉跄了一下,却固执地仰着头：爸,不,黎叔,让我见见时宴。
id=paragraph-1022>我们黎家的规矩,黎志天冷笑一声,出轨的女人想重新进门,得挨99鞭。你受得住
id=paragraph-1023>我受！程雪毫不犹豫地跪下,多少鞭都行。
id=paragraph-1024>黎时宴皱眉看着管家带人把程雪拖进客厅。
id=paragraph-1025>他本想不管,可鞭子抽在皮肉上的闷响还是让他坐立不安。
id=paragraph-1026>当他走到楼梯转角时,正看见程雪被两个保镖按在茶几上。
id=paragraph-1027>她后背已经血肉模糊,却仍执拗地喊着他的名字。
id=paragraph-1028>时宴！程雪看到他,灰败的眼睛突然亮起来,我就知道你会心疼我的。
id=paragraph-1029>黎时宴径直走向父亲,轻轻挽住她的胳膊：爸,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当。
id=paragraph-1030>他转头对保镖说,继续打,别停。
id=paragraph-1031>鞭子破空的声音再次响起。
id=paragraph-1032>程雪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直到剧痛让她发出闷哼。
id=paragraph-1033>还不改主意黎志天冷声问。
id=paragraph-1034>不……改……程雪的牙齿咬得咯咯响,是我……活该……
id=paragraph-1035>黎时宴瞥了眼她惨白的脸色,突然笑着对父亲开口：我和谭婉约好了去游湖,晚饭不用等我啦。
id=paragraph-1036>他哼着歌走向玄关,程雪嘶哑的喊声从身后传来：时宴！当年你说要一辈子陪着我不分开,都是骗我的吗
id=paragraph-1037>黎时宴的脚步顿了顿。
id=paragraph-1038>程总记错了。他头也不回地拉开门,出轨的是你！
id=paragraph-1039>门关上的瞬间,程雪终于昏了过去。
id=paragraph-1040>最后一刻,她恍惚看见五年前的黎时宴站在民政局门口,红着脸说：以后你的衣食住行,我全包了。
id=paragraph-1041>而现在,他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施舍。
id=paragraph-1042>湖面上波光粼粼,谭婉划着船,担忧地看着他：真没事
id=paragraph-1043>黎时宴把脚浸在清凉的湖水里,突然笑了：你看那边——
id=paragraph-1044>他指向岸边盛放的野蔷薇,小时候我老嫌它带刺,现在才发现,没刺的怎么配叫玫瑰。
id=paragraph-1045>谭婉怔了怔,随即会意地笑起来。
id=paragraph-1046>她伸手拂去他发间的花絮,动作轻柔得像对待珍宝。
id=paragraph-1047>黎时宴想起程雪,那个人,那些事,以后再也不会占据他心底的位置。
id=paragraph-1048>
id=paragraph-1049>程雪在消毒水的气味中缓缓睁开眼睛,后背火辣辣的疼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id=paragraph-1050>嘶。
id=paragraph-1051>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洒进来,在病床上投下一道道斑驳的光影。
id=paragraph-1052>她恍惚间还沉浸在刚才的梦境里。
id=paragraph-1053>梦里她没有背叛时宴,她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还有了一对可爱的双胞胎。
id=paragraph-1054>梦里时宴温柔的笑容那么真实,她甚至还能回忆起他发间的薄荷香气。
id=paragraph-1055>嘴角的笑意还未褪去,现实却如冷水般浇下。
id=paragraph-1056>空荡荡的病房里只有仪器发出的规律声响,没有梦中温馨的家,更没有那个会为她掖被角的丈夫。
id=paragraph-1057>呵。程雪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后背的鞭伤随着她的动作传来阵阵的疼痛。
id=paragraph-1058>但这肉体上的疼痛,比起心里的悔恨,根本不值一提。
id=paragraph-1059>她想起那天时宴冷漠的眼神,想起他说再也不会原谅她的决绝。
id=paragraph-1060>而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是她亲手推开了最爱她的人。
id=paragraph-1061>病房门突然被推开,程雪下意识抬头,在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时,心脏几乎停跳。
id=paragraph-1062>晚,时宴她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床单。
id=paragraph-1063>黎时宴站在门口,一身利落的运动装,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
id=paragraph-1064>他的目光在她身上短暂停留,不带任何感情。
id=paragraph-1065>没死就好。他走进来,将文件夹放在床头柜上,这是免责协议,记得签了证明你是自愿接受惩罚的。
id=paragraph-1066>程雪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
id=paragraph-1067>她贪婪地看着他的脸,发现他气色比离婚时好多了,眉宇间的郁结也消散不见。
id=paragraph-1068>你就,没有别的话要对我说吗她艰难地开口,喉咙干涩得发疼。
id=paragraph-1069>黎时宴整理了下衣服,连眼神都懒得给她：程总好好养伤。
id=paragraph-1070>就在他转身要走的那一刻,程雪突然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不顾后背伤口崩裂的疼痛：我不会放弃的！我会像当初追你一样,再追你一次！
id=paragraph-1071>黎时宴的脚步连停顿都没有,径直走向门口。
id=paragraph-1072>他的手搭上门把时,程雪又喊了一声：时宴！
id=paragraph-1073>这一次,他终于回过头来。
id=paragraph-1074>阳光从他身后照进来,让程雪看不清他的表情。
id=paragraph-1075>程雪,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有些错误,不是道歉就能挽回的。
id=paragraph-1076>门关上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重锤砸在程雪的心上。
id=paragraph-1077>她颓然倒在床上,后背的绷带已经被鲜血浸透,但这点疼痛比起心里的悔恨,根本不值一提。
id=paragraph-1078>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可程雪只觉得刺眼。
id=paragraph-1079>她慢慢蜷缩起来,将脸埋进枕头里,压抑的呜咽声在空荡荡的病房里回荡。
id=paragraph-1080>枕头渐渐被泪水浸湿,程雪想起那个美好的梦境,想起梦里时宴温柔的笑靥,想起她们可爱的孩子。
id=paragraph-1081>那本该是她的人生,却被她亲手毁掉了。
id=paragraph-1082>时宴,她对着空无一人的病房喃喃自语,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回来好不好。
id=paragraph-1083>但这一次,再没有人会温柔地回答她我原谅你了。
id=paragraph-1084>
id=paragraph-1085>黎时宴懒洋洋地窝在谭婉怀里,手指卷着她衬衫的纽扣玩。
id=paragraph-1086>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谭婉正在给他剥葡萄,修长的手指灵巧地一转,晶莹的果肉就完整地落在水果碗里。
id=paragraph-1087>谭婉,我想吃城东那家生煎包。他开口。
id=paragraph-1088>谭婉立刻放下葡萄,拿起手机：我现在让人去买。
id=paragraph-1089>黎时宴满足地眯起眼,这种被人捧在手心的感觉真好。
id=paragraph-1090>他刚想凑过去亲谭婉一下,窗外突然传来刺耳的喊声：
id=paragraph-1091>时宴！我会让你看到我的决心！
id=paragraph-1092>程雪站在黎家大门外,身上还穿着病号服,后背的鞭伤让她站得不太直,但眼神却异常执着。
id=paragraph-1093>黎时宴烦躁地皱眉：又来了……
id=paragraph-1094>谭婉安抚地拍拍他的手：我去处理。
id=paragraph-1095>大门外,两个女人对峙着。
id=paragraph-1096>程雪死死盯着谭婉：你没资格拦我。
id=paragraph-1097>谭婉轻笑一声,慢条斯理地抬眸：程总,时宴背上被你推下楼梯的淤青,手腕上被你攥出的指痕,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id=paragraph-1098>她眼神陡然转冷,现在,滚。
id=paragraph-1099>我是他妻子！
id=paragraph-1100>前妻。谭婉纠正道,突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既然程总这么有信心,不如一起逛个街
id=paragraph-1101>商场里,黎时宴挽着谭婉的手臂,故意忽略身后跟着的程雪。
id=paragraph-1102>他在一家奢侈品店前驻足,多看了几眼橱窗里的限量款领带。
id=paragraph-1103>包起来。谭婉已经递出黑卡。
id=paragraph-1104>程雪站在不远处,手指掐进掌心。
id=paragraph-1105>那个包的价格,相当于她现在的全部积蓄。
id=paragraph-1106>程总不表示表示谭婉挑眉,听说您以前经常给许先生买领带
id=paragraph-1107>黎时宴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id=paragraph-1108>程雪脸色煞白,僵硬地走上前：时宴,你喜欢的话,我就买。
id=paragraph-1109>不用了。他轻飘飘地打断,谭婉已经买了。
id=paragraph-1110>接下来的一路,谭婉变本加厉。
id=paragraph-1111>黎时宴多看一眼的东西,甚至只是随手翻看的香水,统统被她买下。
id=paragraph-1112>店员们殷勤地跟在她们身后,手里提满购物袋。
id=paragraph-1113>程总,谭婉在电梯里突然转身,不如这样,只要你现在能买下这家店任意一样东西,我立刻向你道歉。
id=paragraph-1114>程雪咽了下口水。
id=paragraph-1115>她破产后剩下的钱连个钱包都买不起,更别说动辄六位数的包包。
id=paragraph-1116>店员们探究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扎在她身上。
id=paragraph-1117>我……她的声音哽在喉咙里。
id=paragraph-1118>谭婉冷笑一声,挽着黎时宴的手臂走出电梯：做不到的事,就别来自取其辱了,时宴的生活,你负担不起,我可以。
id=paragraph-1119>身后传来程雪拳头砸在墙上的闷响。
id=paragraph-1120>黎时宴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却在转角处突然停下。
id=paragraph-1121>怎么了谭婉关切地问。
id=paragraph-1122>他摇摇头,把脸埋进谭婉胸口：就是突然觉得,我以前怎么会爱上那种人。
id=paragraph-1123>谭婉温柔地抚摸他的头发：以后有我爱你。
id=paragraph-1124>而程雪颓然站在不远处,像个格格不入的局外人。
id=paragraph-1125>她望着黎时宴脸上幸福的笑容,握紧了拳头。
id=paragraph-1126>时宴,你想要的生活,我也给得起。
id=paragraph-1127>
id=paragraph-1128>程雪站在黎家别墅门前,手里紧紧攥着那个价值不菲的限量款领带。
id=paragraph-1129>她的衣服已经磨出了毛边,鞋子也失去了光泽,但眼神却异常执着。
id=paragraph-1130>时宴！她看见黎时宴走出来,连忙上前,你看,你喜欢的领带,我买来了。
id=paragraph-1131>黎时宴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程雪手中的东西,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id=paragraph-1132>哦他伸手接过领带,在程雪期待的目光中,突然松手。
id=paragraph-1133>啪的一声,东西掉在地上。
id=paragraph-1134>黎时宴抬起脚毫不留情地踩了上去,来回碾了几下。
id=paragraph-1135>你！程雪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一幕。
id=paragraph-1136>昨天喜欢的,今天就不喜欢了。黎时宴轻描淡写地说,眼神冷漠得像在看一个陌生人,就像以前喜欢你,现在看见你就觉得恶心。
id=paragraph-1137>程雪的脸色瞬间惨白。
id=paragraph-1138>她倾尽所有买来的东西,在他眼里不过是随时可以丢弃的垃圾。
id=paragraph-1139>我们……我们之间真的不可能了吗程雪的声音发抖,我会努力给你想要的生活。
id=paragraph-1140>努力黎时宴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你上次努力成功,是靠谁家的资金和人脉他上下打量着程雪落魄的样子,怎么,软饭吃上瘾了
id=paragraph-1141>程雪的脸涨得通红,手指却不经意间碰到口袋里的东西。
id=paragraph-1142>她沉默了一会,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里面是那枚黎时宴取下的结婚戒指。
id=paragraph-1143>你还记得吗程雪声音哽咽,结婚那天你答应过我,永远不会摘下它。
id=paragraph-1144>黎时宴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波动,但很快又恢复冷漠。
id=paragraph-1145>他一把抓过戒指,在程雪期待的目光中,径直走到门前的下水道旁。
id=paragraph-1146>不要！程雪扑过去想要阻止。
id=paragraph-1147>但已经晚了。
id=paragraph-1148>戒指在空中划出一道痕迹,叮的一声落入了下水道。
id=paragraph-1149>现在,永远消失在我的生活里。黎时宴转身走向大门,背影决绝。
id=paragraph-1150>程雪跪在下水道旁,徒劳地伸手想去捞。
id=paragraph-1151>雨水开始落下,打湿了她的衣服,也冲走了她最后的希望。
id=paragraph-1152>时宴,我爱你。她对着紧闭的大门喃喃自语,却再也得不到回应。
id=paragraph-1153>雨水混合着泪水流过程雪的脸。
id=paragraph-1154>她终于明白,有些错误一旦犯下,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
id=paragraph-1155>那个曾经满眼都是她的男孩,如今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施舍。
id=paragraph-1156>戒指在下水道里发出的最后一声轻响,仿佛为她们五年的婚姻画上了句号。
id=paragraph-1157>
id=paragraph-1158>黎时宴站在窗前,谭婉从身后环抱住他,下巴轻轻磨蹭他后背。
id=paragraph-1159>在想什么她温热的呼吸拂过他耳畔。
id=paragraph-1160>黎时宴向后靠进她怀里,嘴角不自觉上扬：在想我们那次见面,你往我书包里塞青蛙的事。
id=paragraph-1161>谭婉低笑出声,胸口的震动透过后背传来：那你知不知道,那是因为你把我推进喷泉后,我做了三天噩梦。
id=paragraph-1162>楼下传来欢快的说笑声。
id=paragraph-1163>黎父和谭父正在花园里下棋,谭母和黎家的厨师在讨论婚宴菜单。
id=paragraph-1164>自从他和谭婉确定关系后,两家几乎每周都要聚一次。
id=paragraph-1165>时宴,来尝尝这个。谭母端着一碟点心走过来,我按你喜欢的口味改良的糖醋排骨,糖减半了。
id=paragraph-1166>黎时宴咬了一口,清甜的香气在舌尖绽放：好吃！谢谢阿姨。
id=paragraph-1167>还叫阿姨谭父在花园里大声调侃,该改口了吧
id=paragraph-1168>谭婉耳根通红,黎时宴笑着躲进她怀里。
id=paragraph-1169>阳光正好,风也温柔,连空气都带着甜味。
id=paragraph-1170>对了,谭婉突然神秘地眨眨眼,给你看个东西。
id=paragraph-1171>她牵着黎时宴来到书房,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泛黄的信封。
id=paragraph-1172>黎时宴认出那是他在整理大学相册时见过的,当时没来得及拆开。
id=paragraph-1173>现在可以看了。谭婉紧张地注视着他的表情。
id=paragraph-1174>信纸上是少年谭婉工整的字迹：【时宴,今天你又和王学姐说话了。我知道不该这么小心眼,可我就是……很喜欢你。如果你也有一点点喜欢我,明天请戴那条紫色护腕好吗】
id=paragraph-1175>黎时宴眼眶发热：所以那天你
id=paragraph-1176>我在校门口等了一整天。谭婉不好意思地挠头,结果你提前回家了。
id=paragraph-1177>两人相视而笑。
id=paragraph-1178>时光仿佛回到十七岁的夏天,蝉鸣震耳的篮球场边,少年不知道少女炽热的目光始终追随着他。
id=paragraph-1179>现在补上还来得及吗
id=paragraph-1180>黎时宴从口袋里掏出条淡紫色护腕,正是当年那款。
id=paragraph-1181>谭婉怔了怔,随即笑着接过,小心翼翼地为他系上。
id=paragraph-1182>阳光透过窗户,在她们身上投下交错的影子。
id=paragraph-1183>楼下突然传来欢呼声。
id=paragraph-1184>原来谭父赢了棋,正得意地举着棋子向黎父炫耀。
id=paragraph-1185>两位母亲凑在一起翻看老照片,时不时发出感慨的笑声。
id=paragraph-1186>下个月婚礼,我想在喷泉边办。黎时宴突然说。
id=paragraph-1187>谭婉会意地笑起来：就是当年我掉进去那个
id=paragraph-1188>嗯。他仰头亲了亲她的下巴,让所有人都知道,最后赢的是我。
id=paragraph-1189>傍晚时分,两家人围坐在花园长桌旁。
id=paragraph-1190>夕阳把每个人的笑脸都染成黄色。
id=paragraph-1191>黎时宴看着眼前其乐融融的场景,突然想起那天下午,程雪跪在下水道边找戒指的背影。
id=paragraph-1192>怎么了谭婉敏锐地察觉到他的走神。
id=paragraph-1193>黎时宴摇摇头,与她十指相扣：就是觉得,真好啊。
id=paragraph-1194>是啊,真好啊。
id=paragraph-1195>没有猜忌,没有背叛,有的只是两家人毫无保留的祝福。
id=paragraph-1196>谭婉会记得他不吃甜口,会珍藏一封不敢送出的情书十几年,会为他学会煲各种养胃的汤。
id=paragraph-1197>夜深了,黎时宴靠在谭婉肩头看星星。
id=paragraph-1198>她轻轻哼着歌,是那首《因为爱情》。
id=paragraph-1199>这一次,他不会再中途离场了。
id=paragraph-1200>晚晚。谭婉突然认真地看着他,我会让你每天都比昨天更幸福一点。
id=paragraph-1201>黎时宴笑着吻住她。
id=paragraph-1202>
id=paragraph-1203>婚礼那天,黎时宴穿着洁白的西装,站在红毯尽头,唇角含着温柔的笑意。
id=paragraph-1204>黎志天眼眶泛红,深吸一口气,低声说道：时宴,爸爸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看你幸福。
id=paragraph-1205>黎时宴鼻尖一酸,轻轻回握父亲的手：爸,我现在很幸福。
id=paragraph-1206>黎志天点点头,强忍着泪意,看着他一步步走向站在红毯尽头的谭婉。
id=paragraph-1207>谭婉一身雪白婚纱,目光灼灼地望着他,眼底盛满了毫不掩饰的爱意。
id=paragraph-1208>当黎时宴终于走到她面前时,她嗓音微哑：时宴,我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
id=paragraph-1209>牧师微笑着示意她们交换誓言。
id=paragraph-1210>谭婉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拿出那封她当年没敢送出的情书。
id=paragraph-1211>那年的谭婉,写这封信的时候,手抖得连字都写歪了。她声音微颤,一字一句地说道,时宴,如果你也有一点点喜欢我,明天请戴那条紫色护腕。
id=paragraph-1212>台下的宾客们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黎时宴的眼泪却瞬间落了下来。
id=paragraph-1213>可是那天,你没戴。谭婉眼眶通红,却笑着替他擦去眼泪,后来我想,没关系,我可以等。等你和别人分手,等你大学毕业,等你,终于看见我。
id=paragraph-1214>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哽咽：时宴,谢谢你,最后还是选择了我。
id=paragraph-1215>黎时宴再也忍不住,扑进她怀里。
id=paragraph-1216>台下掌声雷动,黎志天偷偷抹了把眼泪,谭母早已哭得不能自已,两家父母相视一笑,眼里全是欣慰。
id=paragraph-1217>整个教堂沉浸在幸福的氛围里,唯有角落里,一道落寞的身影静静伫立。
id=paragraph-1218>程雪站在最后一排的阴影处,裙子皱巴巴的,脸色苍白。
id=paragraph-1219>她看着台上相拥的两人,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
id=paragraph-1220>她想起自己曾经也有过这样的时候。
id=paragraph-1221>黎时宴穿着婚纱走向她,眼里全是期待和爱意。
id=paragraph-1222>可是后来,她亲手打破了那份幸福。
id=paragraph-1223>现在,她终于亲眼看见,他真正幸福的样子。
id=paragraph-1224>不是强颜欢笑,不是隐忍妥协,而是被毫无保留地爱着、宠着、珍惜着。
id=paragraph-1225>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牧师宣布。
id=paragraph-1226>谭婉捧起黎时宴的脸,温柔地吻了下去。
id=paragraph-1227>教堂里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彩带和花瓣纷纷扬扬地洒落。
id=paragraph-1228>程雪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
id=paragraph-1229>她本该是站在那里的那个人。
id=paragraph-1230>她本该是让他幸福的那个人。
id=paragraph-1231>可如今,她连上前说一句恭喜的资格都没有。
id=paragraph-1232>婚礼结束后,宾客们陆续离场。
id=paragraph-1233>程雪仍站在原地,直到教堂空无一人。
id=paragraph-1234>她缓缓走到红毯尽头,看着地上散落的花瓣,弯腰拾起一片,轻轻攥在掌心。
id=paragraph-1235>时宴,那就祝你幸福。她低声呢喃,声音沙哑。
id=paragraph-1236>
id=paragraph-1237>谭婉怀孕的消息,是在一个阳光正好的午后被发现的。
id=paragraph-1238>黎时宴拿着化验单,手指微微发抖,向来沉稳的嗓音罕见地发颤：真、真的
id=paragraph-1239>医生笑着点头：恭喜,已经六周了。
id=paragraph-1240>黎时宴猛地转身,一把将谭婉抱起来转了个圈,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赶紧轻轻放下,手忙脚乱地摸向她尚且平坦的小腹：会不会伤到孩子我太用力了。
id=paragraph-1241>谭婉噗嗤笑出声,捏了捏他紧绷的脸：哪有那么脆弱
id=paragraph-1242>可黎时宴还是紧张得不行。
id=paragraph-1243>从医院回家的路上,他车速降到40码,遇到减速带恨不得下车把路铲平。
id=paragraph-1244>到家后,他立刻翻出笔记本,开始列清单。
id=paragraph-1245>孕期营养、产检时间、孕妇注意事项……
id=paragraph-1246>时宴。谭婉无奈地抽走她的笔,你冷静点。
id=paragraph-1247>黎时宴抬起头,眼圈竟然有些发红：谭婉,我害怕。
id=paragraph-1248>我怕你难受,怕你疼。他声音低哑,手指轻轻抚上她的腹部,我更怕自己做得不够好。
id=paragraph-1249>谭婉心尖一软,捧住他的脸：你会是个很好的爸爸。
id=paragraph-1250>孕期的日子比想象中更难熬,因为太爱一个人,孕反会转移到伴侣身上。
id=paragraph-1251>前三个月,黎时宴吐得天昏地暗。
id=paragraph-1252>谭婉每天变着花样做清淡的饮食,他吃不下,她就一口一口哄着喂。
id=paragraph-1253>第四个月,他突然想吃大学后街的酸辣粉。
id=paragraph-1254>谭婉开车绕了大半个城市,最后发现那家店早就关门了。
id=paragraph-1255>她硬是找到当年的老板,求着人家重新开火,就为做一碗地道的酸辣粉。
id=paragraph-1256>你傻不傻黎时宴边吃边笑,眼泪却掉进碗里。
id=paragraph-1257>谭婉温柔地擦去他的泪：只要你开心。
id=paragraph-1258>生产那天,黎时宴在产房外站了整整八个小时。
id=paragraph-1259>两家父母忍不住说：你坐下歇会儿。
id=paragraph-1260>黎时宴摇头,眼睛死死盯着产房的门。
id=paragraph-1261>里面每传来一声谭婉的痛呼,他的脸色就白一分。
id=paragraph-1262>当婴儿的啼哭终于响起时,他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id=paragraph-1263>护士抱着襁褓出来：恭喜,是个健康的男孩！
id=paragraph-1264>黎时宴却径直冲向病床。
id=paragraph-1265>他颤抖着握住她的手,眼泪砸在她手背上：谭婉,我们再也不生了。
id=paragraph-1266>谭婉虚弱地笑了：傻瓜,看看孩子呀。
id=paragraph-1267>小婴儿被放在他怀里,皱巴巴的小脸像只红皮猴子。
id=paragraph-1268>黎时宴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儿子的手指,她手指好小。
id=paragraph-1269>月子里的日子鸡飞狗跳。
id=paragraph-1270>黎时宴请了长假,全天候伺候母子俩。
id=paragraph-1271>换尿布、冲奶粉、拍嗝。
id=paragraph-1272>他学得飞快,连月嫂都夸没见过这么细心的爸爸。
id=paragraph-1273>夜里孩子哭闹,他总是第一时间爬起来：我来,你睡。
id=paragraph-1274>满月宴上,两家老人抢着抱孙子。
id=paragraph-1275>小家伙穿着红色的小衣服,黑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世界。
id=paragraph-1276>取名字了吗谭父问。
id=paragraph-1277>黎时宴搂着谭婉的腰,笑道：黎慕铮。
id=paragraph-1278>慕你如初,铮铮情深。
id=paragraph-1279>夜深人静时,谭婉靠在黎时宴肩头,看着婴儿床里熟睡的小家伙。
id=paragraph-1280>幸福吗她轻声问。
id=paragraph-1281>黎时宴仰头亲了亲她的下巴：比想象中更幸福。
id=paragraph-1282>窗外星光温柔,谭婉低头吻住他的唇。
id=paragraph-1283>婴儿床里,小慕铮咂了咂嘴,似乎在做一个甜美的梦。
id=paragraph-1284>程雪最后一次见到黎时宴,是在财经新闻上。
id=paragraph-1285>电视里的他穿着干练的白色西装,作为黎氏集团新任总裁出席商业论坛。
id=paragraph-1286>镜头扫过台下时,谭婉抱着三岁的小男孩温柔注视着他,孩子手里还挥舞着印有爸爸照片的应援牌。
id=paragraph-1287>程雪关掉电视,小公寓重归寂静。
id=paragraph-1288>桌上摆着今天的药片。
id=paragraph-1289>胃药、抗抑郁药、安眠药。
id=paragraph-1290>医生说她胃出血严重,必须戒酒,可茶几下的空酒瓶还是越积越多。
id=paragraph-1291>叮——手机响起提示音。
id=paragraph-1292>【许萧然因诈骗罪被判七年,刚在狱中给您写了信。】
id=paragraph-1293>程雪直接删除了消息。
id=paragraph-1294>五年前许萧然骗她怀孕,想要和其他金主断干净,却不想被联合深挖,曝光他就是个烂人,吃绝户的凤凰男。
id=paragraph-1295>她冷笑一声,这大概就是报应。
id=paragraph-1296>酒劲上涌时,她恍惚看见二十二岁的黎时宴站在民政局门口,红着脸说：程雪,我会对你很好的。
id=paragraph-1297>而现在,她蜷缩在破旧的沙发上,床头抽屉里锁着离婚协议。
id=paragraph-1298>程雪吞下安眠药,在陷入黑暗前最后想：如果重来一次,她一定会在那个晚上,避开遇上许萧然的那条路。
id=paragraph-1299>这样或许幸福的人,就会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