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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的葬礼,办得格外体面。
顾建国一身黑衣,神情哀戚,在灵堂前接待着前来吊唁的宾客,表演着一个情深义重的丈夫。
顾莉哭得死去活来,仿佛失去的是她的亲生母亲。
不明真相的人,都在夸赞我爸有情有义,同情他中年丧妻。
只有我知道,这副悲痛的面具下,藏着怎样一颗急不可耐的心。
守灵夜,灵堂里只剩下我们几个亲人。
顾建国终于放下了伪装,他坐在我对面,开门见山:“顾晴,那笔钱,你拿出来吧。你一个女孩子,管不了这么多钱,爸先替你保管。”
“保管?”我抬起眼皮,看着他,“是拿去给你外面的女人和私生子买别墅吗?”
顾建国猛地站起来,脸色铁青,“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我从包里拿出一叠资料,甩在他面前,“陈秀梅,三十八岁,在城西玫瑰园有套房,房主是您。她还有个儿子,叫顾安,今年八岁,上个月的亲子鉴定报告,需要我念给您听吗?”
顾建国浑身一震,像见了鬼一样看着我,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一旁的顾莉和陆泽年也惊呆了。
他们大概做梦也想不到,一向温顺的我,手里竟然握着这样致命的实证。
“你你调查我?”顾建国声音发颤,眼神里第一次有了恐惧。
“不是我调查你,是妈,她早就知道了,只是在给你机会。”
可惜,他没有珍惜。
顾建国彻底瘫了,他看着我,眼神复杂,有震惊,有羞愧,但更多的是被拆穿后的恼羞成怒。
“就算就算我有错在先,我也是你爸!你不能这么对我!”他开始打亲情牌。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爸?我妈在病床上咳血,你转头就去给别的女人买包的时候,你想过你是她丈夫吗?在你把我们唯一的房子过户给你弟,断了我们母女后路的时候,你想过你是我爸吗?”
“顾建国,你不配。”
我的话彻底戳穿了这层假象。
他指着我,你了半天,最终一口气没上来,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
顾莉见状,立刻上来和稀泥,“晴晴,你看你把你爸气的!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你爸是个男人,犯了点错怎么了,你就不能原谅他这一次?”
“再说,你妈都没了,以后也只有你爸一个亲人,姑姑也是为了你好,别和你爸闹太僵。”
我看向她,眼神冰冷,“姑姑,我表哥那套婚房,一百三十平,市价三百多万,首付是九十万。你跟我妈借了三十万,又跟我爸借了二十万。剩下四十万,是你和我姑父的积蓄,对吗?”
顾莉愣住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我拿出手机,点开一段录音,是我妈的声音。
“小莉,这三十万,就当是我给你儿子的贺礼了,不用还了。但是,你得帮我做件事。建国私下里转移的那些财产,你知道多少,就告诉我多少”
录音播放完毕,顾莉的脸,比顾建国还要白。
“你你”顾莉指着我,像是看到了什么怪物,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姑姑,为了三十万,出卖自己的亲哥哥。这笔买卖,你做得不亏。”我收起手机,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
顾建国难以置信的瞪着顾莉,那眼神像是要活吃了她。
“你个吃里扒外的,我好心好意借你钱,你反倒还出卖我!”
顾莉吓得连连后退,“哥,你听我解释!是是嫂子逼我的!我也没办法啊!”
我冷眼旁观,看着他们狗咬狗。
直到陆泽年的声音响起。
“够了!”他站了出来,一脸正气地看着我,“晴晴,就算叔叔和姑姑有错,他们也是你的长辈!你一定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让所有人都下不来台吗?”
他走到我面前,带着一丝恳求:“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钱真的比亲情更重要吗?把钱拿出来,我们还像以前一样,不好吗?”
“像以前一样?”我看着这张曾经让我心动了十年的脸,只觉得无比讽刺,“像以前一样,等着你妈再来找我,让我别拖累你?还是像以前一样,等着你风风光光地娶了富家千金,再回头对我说一句我们不合适?”
陆泽年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晴晴,那是我妈的想法,不是我的!”
“是吗?”我拿出妈妈的日记本,翻到其中一页,递给他,“那你自己看看,这是不是你的想法。”
那一页上,清晰地记录着:
“七月十二日,泽年来看我,说他公司最近接到一个大项目,但是启动资金还差两百万。他说,只要我肯把这套老房子卖了再次支持他,等他公司上市,就给我和晴晴更好的生活。我问他,如果我不卖呢?他沉默了很久,说,那他只能选择能帮助他事业的人。”
选择能帮助他事业的人。
多么委婉,又多么现实。
陆泽年看着日记本上的字,手开始发抖。
他想抢过去,被我收了回来。
“陆泽年,你真是自私,你从来就没有爱过我,你爱的,不过是一个可以满足你所有需求的工具罢了!”
“现在,我这个工具开始不听你的话了,所以你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