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男子睫毛轻轻颤动,眼睛缓缓睁开,像是春季湖面荡起的一道涟漪。
苏衿宁只觉得心跳在这一刻忽然静止。
“嘭——”
苏衿宁被扔在床上,眼眶落下眼泪。
倒不是疼,是羞恼。
萧行简他竟然走了?
他?
苏衿宁把头埋进被子里,天杀的,刚才她做了什么?
她被蛊惑了!
一定是这样,苏衿宁捂着脸,只觉得活了十几年都没这一刻让人生恼。
这种羞恼中还带着一丝苦涩,原以为萧行简对她也该有几分情谊。
没想到,竟然全是她一厢情愿。
她真不该!
苏衿宁抱着被子,又是笑又是哭,闹了这一场,反倒让她的病情好转了许多。
书房里,萧行简同样不平静。
桌案上,当着一只木盒,里面摆放这一只绣着红松的锦帕。
女子赠帕,意为相思。
萧行简深深叹息。
当年,她把这方手帕赠予兄长。
如今这般,只怕也是因为把她当做兄长之故。
萧行简攥着帕子的手青筋凸起,眉头紧皱。
他深吸口气,挣扎许久,还是寻了个精良木盒,小心将手帕放进去。
手指轻轻抚过,帕子面料柔软,细看角落还秀有字。
不过他满脑子都是苏衿宁,哪还有心思去细看这帕子。
书房里萧行简对着手帕苦思,那边苏衿宁从被子中探出头,紧抓着被角,呆呆望天。
她试图说服自己,但萧行简直接把自己扔在床上就是他的不对。
更何况,那块手帕,还是她亲手绣的。
真是白忙活一场!
苏衿宁气呼呼睡着了,翌日醒来,正欲出门去把手帕要回来,却发现萧行简早已离开。
她推开门,小心探头望向他离去的方向,却见有位女子正巧路过。
高挽起,发髻上的金钗随着她的动作细微摇晃,若非刻意去看,倒是发现不了。
苏衿宁见她气度不凡,可一时间又记不起这是哪家小姐。
女子本是听说了萧行简在此处,才偷着来的,今日这一瞧,却发现只有苏衿宁一人,冷冷瞥了她一眼便离开了。
苏衿宁常年居于深闺之中,哪里会认得这女子,只当她是路过罢了。
但看她这模样,怕是大有来头。
可这样的人,又怎会出现在自己这小院子里?
察觉到她视线,女子状似不经意瞥向她,一时只觉这外室好生眼熟。
那女子并未久留,从苏衿宁看到她出现在小院门口到离开不过一刻钟的时间。
苏衿宁并未忘记自己此行目标,提起衣摆小步朝萧行简的书房去。
书房平日里无人看守,今天萧行简却留下了两名侍从。
门口侍从见来人是苏衿宁,立刻拱手,“苏娘子,大人有令,书房乃是大人办公之处,您到这里”
两个侍从谁都不愿得罪苏衿宁,毕竟她是萧行简的第一个女人,虽说是个外室,可萧行又没个正妻。
大家都心知肚明,他们家大人这是对苏娘子有意。
只可惜,唯有苏娘子,似乎并不知晓此事。
“那我不进去,劳烦二位去把我昨日送给郎君的帕子拿出来。”
“这”二人面露难色,“苏娘子,大人的东西,我们不敢妄动。还请娘子莫要为难我们二人。”
“罢了,”苏衿宁叹气,“不过是块帕子,全当被贼偷了去。”
早知道会是这样,她就不送了。
现在好了,手帕拿不回来了。
苏衿宁垂头丧气,也不知道萧行简看没看到帕子上的字
若是看到了,自己还怎么面对他啊!
苏衿宁越想越憋屈,又不甘心就这样便宜了他。
她列了萧行简爱吃的菜,转身进了灶房。
“哎呦,娘子今日怎的来这儿了?”
刚进灶房,府上掌勺的柳婶子便迎了上来。
“这不是瞧着郎君今日劳累,我这住在府上,旁的也帮不了郎君,唯独这厨艺,尚且拿得出手,”苏衿宁羞涩一笑,“便想着给郎君做顿饭,也当是报答那日的救命之恩。”
“娘子有心了,不过今日大人去醇王府上了,怕是不回来用午膳的。”
她笑容一僵,藏在袖中的手紧握,随即提议,“既如此,那便多备些,给郎君送去,也省得醇王府费心。”
这边苏衿宁在忙着准备给萧行简送午膳,另一边,方才从萧府出去的女子正和太子相对而坐,暗中密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