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下了飞机，我看到许久未见的爸妈。
这一切恍如隔世。
阳光照在脸上，闪烁着泪花。
「好孩子，国内的事儿爸妈已经出手帮你摆平了，只是那傅临川」
妈妈这样说是因为她知道我多爱那个男人。
妈妈不想让我难堪。
可这一切是傅临川先让我难堪的。
我点开手机。
四处散播视频的账号已经全部禁封。
就连已经保存的视频也莫名出现文件损坏。
这次禁封冲上热搜。
我的事情又被翻了出来。
可这次没有劈天盖地的辱骂。
爸妈帮我做了澄清，我是受害者。
有人为我发生，有人替我维护声誉。
我不再是孤单一人。
至于傅临川。
我把手机交给爸妈。
「里面有傅临川违法的证据，非法囚禁，买卖禁药，散播涩情视频，该怎么处置怎么处置。」
为了让妈妈放心。
我很坚定地看着她的眼神。
「妈，这次我真的放下了。」
做了许久的飞机，我太累了。
这一睡，就是整整三天三夜。
再醒来时，我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疤痕已经消失不见。
也没有了之前撕心裂肺的疼痛感。
头也不会觉得头昏脑涨。
就连记忆，好像也没了那些痛苦的事情。
身旁摆放着整洁的衣服。
是我曾经最喜欢的款式。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好像许久没穿过了。
爸妈说我病了。
发烧而已，已经好了。
他们叫我不要多想。
我有些疑惑，想什么？
或许是爸妈太担心我生病，毕竟他们一直很爱我。
白大褂医生黎深为我检查完身体后，声音沉稳。
「软软已经没事儿了，你们放心。」
出院后，我便全身心投入实验中。
似是不放心我的身体。
爸妈安排黎深成为我的主治医生。
甚至和我一起钻研医学科研。
除了关心我的身体，爸妈有时还总问我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大多是关于恋爱的，有没有记起什么。
可我一身心扑在科研上，哪儿有时间恋爱。
每次我都和黎深吐槽。
「我爸妈怕是上了年纪，都染上爱催婚的毛病了。」
黎深不仅是我的主治医生，还是爸妈的徒弟。
所以他出现在我身边的次数越来越多。
渐渐我们也熟络起来。
为了感谢他对我的照顾，我特意抢了两张博物馆的票。
正在检票时身后一阵喧闹。
「你有病吧？挤什么挤？」
「前面那小子别插队。」
「我找人！」
正要进门时，一双手突然拉住我。
「苏软软！」
6
男人声音十分急切。
在我转过身那刻，男人眼里甚至泛起泪花。
可
「我认识你吗？」
我不解的看向来人，用力抽回手。
「软软，你，你别开玩笑了，我是傅临川，你怎么可能不认识我？」
我努力在脑海里搜索傅临川这三个字。
可我想不到。
我勾了勾唇。
「你认错人了吧？」
随即我拉起一旁黎深的胳膊，正要走时傅临川又一次拽住我的手。
「不，我没认错，软软就是你。」
「我终于找到你了，跟我回家好不好？」
「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了多久。」
傅临川哽咽着，打湿我肩颈。
可这是黎深特意给我买的衣服。
「弄脏了」
我嫌恶地下意识开口。
紧接着傅临川便被黎深一脚踹下台阶。
看着我陌生的模样，傅临川不解。
直到嘴角流下鲜血我也没有关心他。
傅临川这才发现我的异样。
「软软你到底怎么了？你从前不会对我这样冷漠的。」
「我是傅临川啊，你真的不认识我吗？」
说着傅临川突然软了声音。
「我知道软软还在因为之前的事情和我生气对不对？」
「我知道，一定是这样的，软软我知道错了，你别走。」
这次傅临川直接抱住我。
我只觉一阵恶寒。
不等我开口。
身后传来一道女声。
「真够装的，做个心脏手术那么矫情，非让我认错。现在看见临川哥哥给你认错还摆那副贱样，勾引谁呢？」
下一瞬，傅临川狠狠扇了那女人一巴掌。
「柳如烟你要不是真心认错就给我滚！」
7
力道之大，柳如烟瞬间被打掉两颗牙。
「临川哥哥，你，你怎么能为了这个贱人打我？」
柳如烟还想说什么。
没想到傅临川又是一巴掌。
「要是再把软软吓走，劳资剁了你！」
看见傅临川当场暴走的模样，我没说什么。
在看向我时傅临川眼里满是乞求。
「软软你别听她乱说，我是真心给你道歉的，和我回家好不好？」
我嗤笑着掰开傅临川的手。
「回家？回家干什么？被逼着生理期浴血奋战吗？还是被带到什么破生日聚会逼着喝酒？」
「不，不是的，软软我们聊聊。」
「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
话落我转身离开。
一路上黎深眼里满是震惊，可他又不知如何开口。
我声音平淡。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用担心你的医术。」
「是你们测试我记忆的举动实在太反常，慢慢的就全想起来了，不说只是怕你们担心。」
我笑了笑。
「那黎医生能帮我瞒着爸妈吗？」
黎深点了点头。
傅临川的出现，我只当作是人生的一个插曲。
可我没想到，他居然那么死缠烂打。
我和黎深去打牌，他上赶着提前买通对手给我放水，只为哄我开心。
我和黎深去抓娃娃，他又屁颠屁颠买下一堆玩具币。
直到我和黎深去婚纱店。
傅临川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整个人像疯狗一样。
「苏软软你这样对我，就是因为这个男人吗？」
他愤恨的指着黎深。
我眉头紧蹙，可我的生活不需要向他报告。
「傅临川，你现在用什么身份指点我的生活？」
「前男友吗？你也配？」
我语气冷淡。
傅临川终于慌了神。
「不是的，我，我们没有分手，怎么可能是你前男友。」
「好了软软别闹了，我们的婚纱定好了，和我回国，我娶你，穿给我看好吗？」
婚纱？娶我？
我低语着。
「可我被人看光了，是二手货。你娶我是施舍吗？」
一字一句扎进傅临川心里。
他瞪大眼睛一脸不敢置信。
似是没想到这些话我都知道。
「不是的，软软不是的。」
傅临川下意识地反驳，我只觉可笑。
就算真的是，也和他无关。
我和黎深继续往里走。
傅临川竟直接跪在我面前。
「软软你不能走，你不能和他结婚。」
「你难道要眼睁睁抛下我吗？」
「自从你离开我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离不开你，软软我好不容易找到你，我不能亲眼看着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傅临川声泪俱下。
从前高傲不可一世的男人居然在我面前折腰掉泪。
还记得我唯一一次见他落泪。
还是柳如烟高烧不退时，傅临川着急的调来所有京城顶尖医学团队。
没想到，他如今也会为了我掉眼泪。
可我不稀罕了。
8
明天是我爸妈金婚的日子，我和黎深特意来帮他们挑挑婚纱。
不过我也和黎深订婚了，婚期将近，顺便挑挑我们自己的。
两句话，傅临川如遭雷击。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软软，我知道错了，当初那件事是我不好，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软软你别离开我。」
「除了我谁都不配娶你。」
傅临川跪在地上，狼狈得像条丧家犬。
可是他说错了。
最不配娶我的人是他自己才对。
黎深将我护在身后。
见到这一幕傅临川崩溃得嘶声大叫。
「放开她，我才是软软的男人，你算个什么东西？」
我看着傅临川的模样冷笑出声。
从前我深信不疑这句话。
他会爱我，爱我一辈子。
没想到我最信任的人却伤我最深。
来来往往的人群停下驻足观看热闹。
傅临川没了从前高高在上的模样。
反而小心翼翼跪在我的脚边，轻轻拽动裤脚。
声音沙哑。
「这里人好多，软软你可以给我留一点面子吗？」
傅临川更是难以启齿的看向黎深。
他甚至还在奢望我能在黎深面前给他面子。
可他曾经又何尝给过我面子？
撕毁我的口罩，让我忍受所有人异样的眼光。
在生日会上逼我喝下烈酒，给我下药。
甚至连我们一起欢好后的玩具都能拿出来沦为谈资。
那天我也紧紧抓着门把手，苦苦哀求他送我去医院，别让我难堪。
可他只是冷眼叫人别把我弄怀孕。
每次回忆涌上心头，我都要经历那种万箭穿心的疼痛。
好在有黎深一直陪我。
至于傅临川所说的那些，我早就不在意了。
傅临川垂着头，无助的眼泪砸在地板上噼啪作响。
「软软，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我真的很害怕失去你。」
此刻我才知道傅临川看见那群男人把我玩弄进医院时，他后悔了。
像疯了一样赶来医院陪我。
在我醒来前几乎是整夜没合眼。
可他听见柳如烟的消息还是选择把我一个人扔下。
后来回到病房找不到我。
傅临川疯了一样四处寻找我的身影。
他翻遍了所有去到的角落。
甚至花重金找黑客黑进我的手机，查看定位。
结果只发现那刷屏般的污言秽语。
傅临川说没想到把事情弄那么大，只是想给我点教训，没想到会真的失去我。
可是这些事情从他选择做的那刻开始，傅临川就已经不怕失去我了。
换作从前，我一定见不到傅临川这样脆弱的时刻。
我总是想用自己所有的力量温暖他。
可结果都是徒劳。
甚至我的一厢情愿变成刺向自己的利刃。
「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对不起软软，我不该那样，我不该，都是我不好」
「软软，我求你，我求求你和我回家好不好？再给我一次弥补过错的机会？」
傅临川字字句句言辞恳切。
看得出他这些天的疲惫，眼眶泛红。
下一瞬身后响起警车鸣笛。
想牵我的手被手铐拷住。
「我们是警察，现依法对傅临川进行审讯。」
9
原来从我出国时，傅临川就已经报警把参与生日派对的男人全部抓起来。
碍于傅家地位，那些人敢怒不敢言。
唯独柳如烟逃过一劫。
她幻想自己能取代我成为傅临川的妻子。
三番两次想要爬床，甚至对我污言秽语般辱骂。
傅临川本想留着她让她亲自给我道歉。
可柳如烟丝毫没有悔过之心。
傅临川把她也送了进去。
从前柳如烟掉一滴眼泪，傅临川都如临大敌。
如今竟舍得把自己的好继妹送进监狱。
那种地方，可不是养尊处优娇滴滴大小姐能待的地方。
傅临川望向我时满眼哀求。
好像在求我能施舍他些什么似的。
原谅？
爱？
从前跪在地上求施舍的人是我才对。
没想到如今也会风水轮流转。
傅临川挣脱警察。
「你们凭什么抓我？我又没犯法！」
「谁都不能阻碍我带软软回家，谁都不能！」
话落，身后响起一道阴恻恻女声。
「警察同志，我举报他，就是傅临川亲手买卖禁药。」
「还非法囚禁他人！」
「你没看还抓他，把他抓起来我就能减刑了。」
柳如烟样子有些疯癫。
不过让人第一眼注意到的还是她的肚子。
好似不像平常样子，更不像吃胖。
怀了？
似是看出我的疑惑，傅临川连忙一步步跪着靠近我。
他声音卑微可怜。
「不是我的，我没碰柳如烟，是她为了出狱不择手段给那群男人睡了。」
「我傅家不需要这种贱人。」
呵呵。
可是傅临川忘了。
从前我也是他口中的贱人。
我挑了挑眉。
我苏家也不需要像你这样的女婿。
傅临川被警察带走。
柳如烟笑的得意癫狂。
「桀桀桀，傅临川你也有今天，这一切可不能怪我，要怪只能怪那个贱人。」
「想让我老死在监狱，没门！」
这一幕落在眼里。
倒真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从前最相亲相爱的一对兄妹。
如今竟也成了死敌。
被带走时，傅临川还在挣扎着怒喊。
「软软你等我出来我一定娶你，你不能和他结婚，千万不能！」
「软软我求你一定要等我，给一个赎罪的机会，软软一定要等我！」
从前这话傅临川也说过无数次。
他说等我做完手术就娶我。
说等我养好身体就带我回家见爸妈。
可我等啊等。
一个春又过了一个冬。
最后直等到自己裸照满天飞。
等来了前途尽毁。
看着傅临川满眼绝望的模样，我心里掀不起一丁点波澜。
只觉可笑。
一个无关紧要的跳梁小丑罢了。
和黎深挑好婚纱后。
不知道这男人哪里来的危急感。
连夜拉着我领了红本本。
不仅如此，还自动变成了妻管严。
能按时按点下班绝不多待一分钟。
有同事约他去聚餐。
黎深都会不经意露出情侣表，佯装看看时间。
「太晚了，我妻子会生气。」
看到这一幕我被逗笑。
其实我从未管过他这些事情。
全靠男人的自觉。
和黎深大婚后，我的生活变得更加惬意。
但也有心烦意乱的时候。
就比如这个男人，孩子还没出生，非要嚷着去买房。
10
我们看了好几处房源。
我都走累了。
再看黎深，还是那样精神。
前面的房源都很好。
路过一处独栋别墅时，花园里的草都枯了。
「好凄凉，没有人打理吗？」
一个路过的好心老奶奶告诉我。
「哎呦我看你们是新婚小夫妻撒，来挑房的咯！」
「这栋可千万不行买撒！」
我疑惑为什么不能买。
老奶奶靠近些小声低估道。
「死过人，不止一个。」
「杀人凶手作案的时候装都不装，小区里都能听到惨叫。」
「好像是一个男人，因为买卖禁药进去了，叫什么傅临川。」
「出来时看到自己女人柳如烟在这栋别墅里拿钱养小白脸。」
「而且那女人怀着孕就出轨了，打的可惨嘞。」
老奶奶眼睛都不敢直视别墅。
听说警察赶到时，柳如烟半死不活。
傅临川一直给她打肾上腺素。
下体发烂发臭，肠子都被拖拽出来。
心脏里还插满了各种断掉的针头。
「那叫一个惨，也不知道什么仇，什么怨，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老奶奶自顾自说着。
大概意思就是后来那些参加生日聚会，对我动手动脚的男人全被傅临川弄了个遍。
傅临川拿着菜刀乱砍，致死的有五人。
剩下的不死也残。
余生只能苟延残喘。
傅临川本来可以成为傅家继承人，掌管傅氏集团。
如今也成了一枚弃子。
被关进精神病院时，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电锯。
他锯开大门跑了出来，又一次找到曾经那些伤害过我的人。
嘴里喊着什么偿命。
最后无一生还。
傅临川疯疯癫癫跑上马路。
被车撞了个残废。
面对警察盘问时，傅临川坚决一口咬定自己没有精神病。
老奶奶浑身一抖。
「听说今天那个傅临川就要判死刑了。」
「小姑娘小伙子，你们听我的，这房子可千万别买哟。」
我点了点头。
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傅临川怎样都与我无关。
毕竟现在的我很幸福。
和黎深确定房源，正要离开时。
身后响起一道苍老又沙哑的声音。
「软软」
「是你吗软软」
是傅临川。
从前矜贵不可一世的男人，一套西装都不穿第二次的男人。
此刻竟成了个落魄乞丐。
身上衣服破烂不敢。
人也憔悴枯瘦。
骨头恨不能直接戳破皮肤一样。
就连从前那双最炯炯有神的桃花眼如今也凹陷的没了光彩。
甚至还有一只已经失明。
「太，太好了，还能见到你软软。」
傅临川激动的想要跑过来。
可不等警察阻拦，他便摔倒在地。
原来他的两条腿连行走的能力都没有，如今只能别人架着。
此刻傅临川匍匐在我面前，真正变成了一条丧家之犬。
泪水决堤那刻，傅临川哭的声嘶力竭。
「软软，你别走，我们不应该变成这样的，软软」
抬头，傅临川看到我微微隆起的小腹。
「你你们」
傅临川眼里满是不甘心。
可他知道自己不配。
他再也配不上我，甚至连和我说话都已经变成奢望。
沉默许久。
傅临川哑声开口。
「他对你好吗？」
我没说话。
只是任由黎深将我抱住。
傅临川咬破了唇角，鲜血直直落下。
可他连一个吃醋的身份都没有了。
这一刻他终于慌了，彻彻底底的慌了。
但已经没有人能安抚他内心的慌乱，替他摆平一切，让事情回到从前。
「如果，如果我没有那样对你，现在站在你身边的男人是我才对。」
傅临川不甘心。
我声音冷淡。
「没有如果。」
这世界上哪儿那么多如果？
居然做了错事，那就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既然选择错过，那就别后悔自己做的一切。
傅临川彻彻底底哭成一个泪人。
良久，他神色卑微。
「我知道都是我不好，我是畜生，我不是个东西。」
「所以软软我不乞求这辈子能保护你，下辈子给我个机会可以吗？」
「哪怕肥牛当牛做马，不，哪怕变成一条狗给你看家护院都可以。」
变成狗看家护院？
可别脏了狗。
见我神色淡然冷漠。
傅临川深知自己和我再也回不到当初。
曾经做的那些肮脏龌龊事，更不配得到我的原谅。
傅临川只能带着满心不甘悔恨崩溃，了结自己的余生。
被押赴刑场时，傅临川从我身侧走过。
他声音很淡，很沙哑。
「软软，我来给你赎罪了」
其实我并不需要他的赎罪。
他的人生无论怎样都和我无关。
毕竟此刻我们甚至连最熟悉的陌生人都谈不上。
他只不过是我人生的一个插曲，一个bug。
不配我爱，不配我恨。
而值得我爱的人永远只有一个。
黎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