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我精准地踩在她最痛的神经上。
“沈知微？秦陌，你果然出轨了！”
“你这个渣男！”
“她那种女人根本不会爱你，她只是在利用你！”
电话那头传来崩溃的哭喊和摔东西的巨响。
“那也比被当成提款机和备胎强。”
我愤然挂断电话。
接着直接拉黑了楚丝颜。
世界骤然清净。
我将属于沈知微的那本结婚证收进西装内袋。
回到那个曾被我视为家的大平层。
客厅里一片狼藉。
沙发扶手上，搭着一条明显是男款的运动短裤。
浴室的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推开。
林骁只围着一条浴巾，湿漉漉的头发还在滴水，精壮的上半身裸露着。
他看到我，愣了一下，随即脸上堆起假笑。
“哟，陌哥，回来了？”
他语气轻松，仿佛自己是这里的半个主人。
“颜颜姐在里面洗澡呢。”
他甚至没抬眼多看我一下，注意力全在球赛上。
胃里一阵翻搅。
愤怒？不，更多的是一种深沉的荒谬感。
六年心血构筑的堡垒，如今成了别人寻欢作乐后随意糟蹋的旅馆。
我没理会他，径直走向主卧。
一把抓起床单和被套，团成一团，毫不犹豫地扔进了门边的垃圾桶。
动作干脆利落，仿佛丢掉的是过去六年所有的痴愚和不堪。
“秦陌！你干什么？”
一声尖锐的质问在门口炸响。
楚丝颜裹着浴袍，头发湿漉漉地披散着，脸上还带着沐浴后的红晕。
她瞪着垃圾桶里的床品，又惊又怒地看向我。
“脏了的东西，丢掉。”
我的声音没有起伏，平静地陈述事实。
打开衣柜，里面挂着我熨烫整齐的衬衫和西装。
我取下一套，开始换下身上这件为领证准备的讽刺礼服。
“你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
她几步冲到我面前，浴袍的带子松垮地系着，胸口剧烈起伏。
“你说谁脏？秦陌！你今天吃错药了是不是？一回来就阴阳怪气甩脸子！”
我扣上最后一粒衬衫纽扣，整理好袖口，这才抬眼看向她。
她的眼睛很大，此刻因为愤怒瞪得更圆，里面清晰地映出我面无表情的脸。
“意思很简单，”
我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客厅传来的电视噪音，“你，现在立刻搬出去。”
“搬出去？”
楚丝颜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不敢置信地拔高了音调。
随即是更深的恼怒，“你赶我走？秦陌！这房子是我们一起住的！是我的家！你有什么资格赶我走？”
“你的家？”
我被气笑了。
房产证上，写的是我的名字。每一分购房款，都是我秦陌没日没夜工作赚来的血汗钱。
我拿出房产证打开。
“你家？上面有你的名字吗？”
“你”
她被我噎住，显然从未想过我会如此强硬地主张所有权。
“这是我和我合法妻子的家。”
合法妻子四个字，像四根钢针，狠狠扎进楚丝颜的神经。
她猛地想起什么，脸色瞬间煞白。
“你你真的和那个沈知微”
她声音发抖，带着难以置信和一丝恐慌。
“需要我把结婚证拿出来给你确认吗？”
我平静地问，手已经下意识地按在了西装内袋的位置。
“不！我不信！”
她尖叫起来，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秦陌！你就是为了报复我！你故意气我是不是？”
“好！我承认！昨晚我是和林骁去温泉酒店了！但那又怎么样？我不过是心情不好，想放松一下！开了两间房！我们什么都没做！你能不能别这么小心眼？你能不能像个男人一样大度一点？”
又是这套说辞。
颠倒黑白，倒打一耙。
她的理直气壮，在此刻显得如此可笑而可悲。
“大度？楚丝颜，我的大度，就是供着你用我的亲密付，凌晨两点在温泉酒店开2280元的私汤套房，供你放松？”
我的目光扫过垃圾桶里那团肮脏的床单，又扫过她身上那件刺眼的浴袍。
“你的放松，成本可真高。”
她的脸彻底涨红了，羞愤交加，指着我：“秦陌！你混蛋！你无耻！你”
“够了。”
我打断她，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我给你们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如果你们还没消失，我会报警，告你们非法侵入住宅。”
说完，我不再看她那张因愤怒和惊慌而扭曲的脸，转身大步走向门口。
经过客厅时，林骁终于从球赛里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看戏的玩味和不易察觉的紧张。
“陌哥，何必呢？有话好好说嘛，颜颜姐也是”
“闭嘴。”
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那目光让他后面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收拾好你的东西，滚。”
沈知微发消息说晚上要回我家住，我把位置发给她。
等她回来时，已是深夜。
“还没睡？”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少了白天的锋利，多了一点工作后的倦怠。
“嗯。”我应了一声。
就在这时，我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机，屏幕突然疯狂地亮起，嗡嗡震动个不停。
不是电话，而是微信消息的狂轰滥炸
我拿起手机解锁。
几十条未读信息，带着强烈的情绪穿透屏幕。
5
【秦陌！接电话！你把我拉黑什么意思？】
【你凭什么赶我走？！那房子有我一半！我住了六年！】
【我就在楼下！你下来！我们当面说清楚！】
【秦陌！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和林骁去酒店！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我是爱你的！我只是只是一时糊涂！是他勾引我的！】
【求求你，别不要我这六年，我只有你啊】
【外面下雨了，好冷我没地方去了秦陌，你忍心看我流落街头吗？】
【你再不下来，我就去死！我真的会死给你看！】
最后一条，附带了一张照片。
拍摄地点显然是在楼下的街边，路灯昏黄的光线下，密集的雨丝清晰可见。
楚丝颜浑身湿透地跪在人行道上，头发黏在苍白的脸上。
仰着头，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眼神绝望而空洞地看着镜头。
背景是雨幕中这栋高耸的五星级酒店模糊的轮廓。
她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被无情抛弃、走投无路的悲情女主角。
苦肉计。
博同情。
以死相逼。
她惯用的三板斧。
一股冰冷的烦躁涌上心头。
六年了，她太清楚我的软肋在哪里。
她赌我还会心软，赌我还会被她的眼泪和寻死威胁拿捏。
我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冰冷的决绝。
手指点开输入框，飞快地打字回复，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
【楚丝颜，收起你的表演。】
【房产证是我的名字，你住了六年，是非法侵占。再纠缠，法庭见。】
【另外，查了一下我的亲密付账单。过去一年，你以各种姐妹散心、闺蜜聚会、帮助朋友的名义，在各大酒店共有十八笔消费记录，总计金额四万七千六百元。请于三日内归还。否则，这将成为我起诉你不当得利的证据。】
【最后，你的死活，与我无关。】
信息发送。
附带了一张截图，是我刚刚紧急从银行app里导出的部分酒店消费明细，时间、地点、金额，清清楚楚。
世界再次清净。
“处理得不错。”
沈知微淡淡开口，打破了沉默。
语气平静，听不出褒贬。
“证据链意识很强。酒店消费记录，是很好的切入点。”
“律师教得好。”
我随口回了一句。
沈知微似乎轻轻牵动了一下嘴角，那弧度快得像是错觉。
“早点休息。”她站起身，拿起自己的笔记本和空杯走向主卧。
清晨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客厅，驱散了雨夜的阴霾。
沈知微早已离开，主卧的门开着，里面整洁得仿佛无人居住。
空气里那丝清冽的雪松柑橘香也淡了许多。
我坐在沙发上，手机屏幕亮着。
一夜之间，风暴的中心已从酒店楼下，转移到了虚拟的网络世界。
楚丝颜的反扑，比预想的更疯狂，也更下作。
她注册了一个全新的微博小号，id赤裸裸地叫【被凤凰男抛弃的原配】。
凌晨时分，她发布了一篇长文，配图正是昨晚那张跪在酒店楼下、浑身湿透的凄惨照片。
长文的标题触目惊心。
【泣血控诉！六年真情喂了狗！软饭男攀上高枝律师，联手设局夺我房产，逼我流落街头！】
更是极尽煽动之能事，颠倒黑白，春秋笔法。
她的文字极具感染力，配合那张跪在雨中的凄惨照片，瞬间点燃了不明真相网友的怒火。
一夜发酵，凤凰男律师妻联手夺产、心疼原配小姐姐、重婚律师沈知微等词条已经爬上了本地热搜的尾巴。
她的那条长文转发过万，评论区彻底沦陷：
【天哪！看得我气死了！这男的还是人吗？六年啊！】
【沈知微？那个知名律师？看着人模狗样的，背地里这么龌龊？知法犯法！必须严惩！】
【支持小姐姐维权！告死这对狗男女！曝光他们！】
【凤凰男不得好死！律师败类滚出法律界！】
【求深扒！那个渣男秦陌和贱人律师沈知微的工作单位！人肉他们！】
【小姐姐别怕！我们帮你！众筹打官司！】
【只有我觉得那张聊天记录截图有点假吗？码打得太厚了】
【楼上洗地的？受害者有罪论？没看到小姐姐都跪在雨里了吗？心是石头做的？】
手机在我手里微微发烫。
楚丝颜为了报复，为了博取同情。
她已经完全不顾廉耻，彻底撕下了最后一点伪装。
不惜用最恶毒的方式，将我和沈知微拖入万劫不复的舆论深渊。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是沈知微。
我接起。
“醒了？”
6
她的声音透过电波传来，依旧冷静，听不出丝毫被卷入风暴中心的慌乱，反而带着一种掌控节奏的从容。“看到热搜了？”
“嗯。”我应道，喉咙有些发干。
“很好。”她似乎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极冷。“看来我需要正式亮相了。”
“你打算怎么做？”我问。
沈知微的语气带着一丝凛冽的锋芒，“当然是，用他们最怕的方式，打回去。”
市律师协会的会议厅，此刻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
巨大的椭圆形会议桌旁，坐满了面色严肃的律协领导、几位特邀的媒体监督员代表。
长枪短炮的摄像机、录音笔对准了主位。
会议厅的门被推开。律协的工作人员引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是楚丝颜。
她显然精心打扮过，试图挽回昨晚雨中狼狈的形象。
一身素雅的米白色连衣裙，脸上化了淡妆，但眼底浓重的黑眼圈和憔悴的气色，是再厚的粉底也掩盖不住的。
她走进来时，眼神带着一种虚张声势的悲愤和委屈，目光扫过满场的“大人物”，最后狠狠地剜了我和沈知微一眼，带着怨毒。
“各位领导！各位记者！请为我做主啊！”
她指着我和沈知微，手指都在颤抖，“就是他们！秦陌！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他和我在一起整整六年！我为他付出了一切！青春，金钱，感情！他创业失败时，是我用我爸妈的养老钱支持他！他买房时，首付不够，是我”
“楚女士！”
沈知微冷冽的声音如同冰锥，瞬间刺破了楚丝颜声泪俱下的控诉。
她没有起身，只是微微抬起下巴，目光如炬地直视着楚丝颜，那份从容与楚丝颜的激动形成了鲜明对比。
“请注意你的言辞。这里是律协听证会，不是情感调解节目。你指控我和秦陌先生‘重婚’、‘谋夺财产’，请出示具有法律效力的证据。否则，你的每一句不实指控，都将成为法庭上对你加重处罚的依据！”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强大的气场和法律的威严，清晰地传遍整个会议厅。楚丝颜被噎得一滞，脸上的悲愤僵住了。
“证据？我有！”
楚丝颜强撑着，从随身的包里拿出手机，手指哆嗦着点开屏幕，“大家看！这是我和他六年的聊天记录！还有转账记录！证明我们一直以夫妻名义生活！还有这张！”
她举起手机，屏幕上正是那张伪造的、厚码的微信截图。
“这是他亲口说的！要伙同这个姓沈的律师，谋夺我的房产！这就是铁证！”
几位律协领导和媒体代表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张模糊的截图上，眉头微蹙。
这显然算不上什么“铁证”。
沈知微嘴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
她甚至没有看楚丝颜的手机，而是对旁边的助理jan微微颔首。
jan立刻起身，将几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复印件，分发给在场的每一位律协领导和媒体代表。同时，会议厅前方巨大的电子屏幕亮了起来。
“各位领导，各位媒体朋友，”沈知微的声音清晰而沉稳，带着掌控全局的力量，“针对楚丝颜女士在网络及刚才的不实指控，我代表我的当事人秦陌先生及我本人，做出如下澄清，并出示证据。”
屏幕上的ppt开始播放。
7
铁证如山！每一张ppt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楚丝颜的脸上！
会议厅里一片死寂。只能听到楚丝颜骤然变得粗重、惊恐的喘息声。
她死死地盯着屏幕，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最后变成一片死灰。
她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和绝望。
她精心编织的谎言世界，在沈知微精准投掷的证据核弹下，轰然倒塌，碎得连渣都不剩！
“啊——！！！”楚丝颜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整个人像一滩烂泥般，直挺挺地瘫倒在地，昏死过去。
会议厅里顿时一片混乱。
沈知微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她转向律协领导和媒体，微微颔首，姿态从容优雅。
“各位。事实胜于雄辩，法律终将制裁造谣诽谤者。对于楚丝颜女士的违法行为，我们将坚决追究到底，绝不姑息。相信律协和司法机关，会还我们一个清白。”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为这场风暴，画上了一个无比清晰而有力的句点。
一场精心策划的舆论风暴，在沈知微雷霆万钧的反击下，以造谣者楚丝颜的彻底崩溃和身败名裂而告终。
那些曾经喧嚣的“心疼原配小姐姐”话题，迅速被新的词条取代：楚丝颜伪造证据诬陷、亲属卡开房十八次、沈知微律师硬核反击、求锤得锤的典范。
网络风向瞬间逆转。
愤怒的网友将矛头对准了楚丝颜，她的个人信息、和林骁的“光辉事迹”被扒得底朝天。
谩骂、嘲讽、人肉搜索当初她泼向我们的脏水，如今百倍千倍地反噬回她自己身上。
沈知微律所官网发布的正式声明和律师函截图被疯狂转发，成为了这场舆论战胜利的标志。
尘埃落定。
生活似乎重新回到了冰冷的契约轨道。
沈知微放下水杯，没有再看我，目光却投向客厅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外。
城市的灯火璀璨如星河，倒映在她清澈的眼眸里。
她沉默了几秒，像是在做什么决定，然后才转回视线，重新落在我身上。
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穿透了寂静：
“秦先生。”
“协议第七条的履行义务，你似乎一直很被动？”
“现在，”她微微抬起下巴，灯光下，她的耳根似乎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但眼神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和一丝极淡的期待？
“该认真履行婚姻协议第七条的互助义务了。”
她顿了顿，红唇轻启，吐出的字眼清晰而坚定：
“比如，陪你的合法妻子，沈知微女士，去度个蜜月？”
“地点么”她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像流星划过夜空，“我看云顶温泉酒店就不错。”
她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的弧度。
“还有你的亲属卡，以后应该用在正确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