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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医院里,厉寒枭把全国最顶尖的医疗团队都叫了过来,只为给白珊珊治疗。
“还疼吗?你放心,我已经让她付出代价了,我向你保证,以后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再发生!”
白珊珊的睫毛颤了颤,抬手抓住厉寒枭的衣袖,
“寒枭哥,你别怪姐姐,她一定是太痛苦了才会那样。”
厉寒枭握住她微凉的手,“你就是心太软,换成别人,敢动你一根头发,我早让他碎尸万段了。”
白珊珊垂下眼睑,掩去眸底一闪而过的算计,轻声道,“可她毕竟是…”
厉寒枭打断她,俯身查看她后脑勺的伤口,语气瞬间放柔,“医生说要静养,你乖乖睡会儿,我守着你。”
白珊珊“嗯”了一声,往他怀里缩了缩,很快便睡了过去。
厉寒枭看着她恬静的睡颜,指尖无意识地收紧。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白盈盈虽然性子烈,却从不是冲动的人,那天在酒吧砸人的模样,倒像是破釜沉舟。
正思忖间,手机突然震动,是看守地下室的手下打来的。
“老大,不好了!夫人她…”
厉寒枭心头一紧,快步走到走廊接起电话,“说清楚,她怎么了?”
手下的声音带着颤抖,“她…她消失了。我们刚才送饭的时候发现铁链断了,通风口的栏杆被撬开。”
厉寒枭捏紧手机,指节泛白,“废物!连个人都看不住!”
他踹开地下室的门时,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断裂的铁链扔在地上,铁栏杆的缺口处还挂着半片带血的布料,显然是被人硬生生拽开的。
“查监控!查所有出城的路口!”
厉寒枭的声音冷得像冰,“告诉所有人,找到白盈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与此同时,我和女手下小青正在陈叔派来的私人飞机上。
小青帮了我,以她的性格留在这里必死无疑,所以我决定让她跟我一起走。
飞机冲上云霄,将港城的万家灯火远远抛在身后。
我望着舷窗外厚重的云层,像被揉皱的棉絮,遮住了所有不堪的过往。
小青递给我一杯温水,“陈叔说,到了南美先养伤,那边有最好的私人医院,还有全新的身份。”
我接过水杯,指尖触到杯壁的凉意,才真正有了“活着”的实感。
“谢谢你,小青。”
若不是她趁送饭时塞给我磨尖的铁片,恐怕此刻我还困在那不见天日的地下室里。
小青别开眼,耳根泛红,“夫人,不,白小姐,其实我早就看不惯白珊珊那副样子了。老大他被猪油蒙了心,您值得更好的。”
我笑了笑,却牵动了嘴角的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更好的?或许吧。
6
飞机穿越云层时,我望着舷窗外逐渐缩小的港城轮廓,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疼痛让我保持清醒,从今天起,白盈盈已经死了
小青递给我一份新的身份证明,照片上的女人眉眼冷冽,唇角紧抿,和过去那个围着厉寒枭打转的痴傻模样判若两人。
“陈叔说,南美那边有我们的产业,您可以先以‘林晚’的身份定居,安全绝对有保障。”
我接过证件,指尖在“林晚”两个字上摩挲片刻,忽然笑了。
“安全?在这个世界上,能护着我的从来只有我自己。”
过去三年,我以为厉寒枭的宠爱是铠甲,到头来才发现那是穿肠的毒药。
他给的糖里裹着砒霜,我却像个傻子一样,甘之如饴地吞了三年。
飞机落地时,南美潮湿的风裹挟着栀子花的香气扑面而来。
陈叔早已安排好别墅,“这里的医疗团队明天就到,您的伤需要好好调养。”
小青帮我整理着行李,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的关切,“厉寒枭那边已经炸开锅了,他封锁了所有港口,正在疯狂找您。”
我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在指尖转了个圈,刀刃映出我眼底的寒意。
“让他找。找到又怎样?现在的我,可不是任他拿捏的软柿子了。”
当年父亲去世前,曾偷偷交给我一份股权转让协议,说白家的产业里,有三成本该是我的。
只是那时我被厉寒枭的“深情”蒙蔽,从未放在心上。
如今想来,父亲恐怕早就察觉到了白珊珊的不对劲,那份协议,是他留给我的最后一道护身符。
“小青,帮我联系律师,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我将协议拍在桌上,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还有,查清楚当年我被拐卖的真相。我总觉得,那不是意外。”
小青愣住了,随即重重点头,“好!”
而此时的港城,厉寒枭正将手机狠狠砸在地上。
屏幕碎裂的声音里,他猩红着眼看向手下,“三天了!整整三天!你们连个人影都找不到?”
手下们噤若寒蝉,没人敢抬头。
白珊珊怯生生地走过来,递上一杯温水,“寒枭哥,你别生气了,伤身体。盈盈姐姐她或许只是一时想不开,过阵子就回来了。”
厉寒枭一把挥开她的手,水杯摔在地上,水渍漫延开来。
“回来?她捅了这么大的篓子,还想回来?”
话虽如此,他心里却像被掏空了一块。
地下室里那摊暗红色的血迹总在眼前晃,通风口的栏杆那么粗,她是怎么硬生生掰开的?
她身上还有伤,走的时候疼不疼?
这些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强行压下。
他冷哼一声,“她最好别落在我手里,否则我定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转身回房时,他却鬼使神差地走进了主卧。
这里还保持着我离开时的样子,梳妆台上放着我常用的香水,衣柜里挂着他给我买的裙子,甚至床头柜上,还摆着我们结婚时的合照。
照片上的我笑得一脸灿烂,依偎在他怀里,而他低头看着我,眼里的温柔仿佛能溢出来。
厉寒枭的心脏猛地一缩。
那些温柔是假的吗?可他记得,每次我生病时,他会通宵守在床边。
每次我受委屈时,他会第一时间替我出头。
甚至有一次,我随口说想吃城南的馄饨,他冒着大雨开车去买,回来时浑身湿透,却把馄饨护得严严实实。
那些瞬间,也是演的吗?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将照片扫落在地。
“假的,全都是假的!”
他低吼着,仿佛这样就能说服自己。
这时,白珊珊推门进来,看到地上的照片,眼眶瞬间红了,“寒枭哥,你是不是还想着她?”
厉寒枭皱眉,“胡说什么。”
白珊珊扑进他怀里,泪水打湿了他的衬衫,“你是不是后悔了?后悔对她那么狠?”
厉寒枭的心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他推开白珊珊,语气冰冷,“别胡思乱想。我对她,从来只有利用。”
可那晚,他失眠了。
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我在暗室里说“离婚”时的眼神,空洞、绝望,像一盏彻底熄灭的灯。
他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7
半年后,南美。
我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夕阳沉入海底。
身上的伤早已痊愈,只是后背那道撞在桌角留下的疤痕,偶尔还会在阴雨天隐隐作痛。
这半年里,我没日没夜地学习金融和格斗。
曾经连杀鸡都怕的人,现在能面不改色地拆解一支手枪。
曾经对商业一窍不通的我,已经能看懂复杂的财报,甚至在陈叔的帮助下,悄悄收购了白家几家不起眼的子公司。
小青推门进来,递上一份文件,“林小姐,港城那边有消息了。”
“厉寒枭最近动作很大,他似乎查到了您在南美,已经派了不少人过来。”
我接过文件,上面是厉寒枭手下的资料,照片上的人个个面露凶光。
我淡淡道,“知道了。让我们的人做好准备,既然他送上门来,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小青点头,犹豫了一下又说,“还有件事。”
“白珊珊最近频繁出现在公众视野,她以白家继承人的身份参加了不少慈善晚宴,还对外宣称,您已经意外去世了。”
我笑了,指尖划过文件上白珊珊的照片,“她倒是急着给我盖棺定论。”
小青不解,“厉寒枭就任由她这么做?”
我放下文件,走到酒柜前倒了杯红酒,“他现在恐怕是焦头烂额吧。”
“我收购的那几家子公司,虽然不起眼,但都握着白家核心产业的供应链。他想稳住局面,就得靠白珊珊这个‘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这半年来,厉寒枭一边疯狂找我,一边要应付白家动荡的局面。
父亲留下的产业看似被白珊珊接手,实则内部早已被厉寒枭掏空。
如今我在暗中搅局,他怕是分身乏术了。
小青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陈叔说,厉寒枭上个月去了您母亲的墓地,在那里站了整整一夜。”
我的手顿了顿,红酒在杯中晃出涟漪。
我仰头饮尽杯中酒,喉间泛起涩意,“知道了。通知陈叔,计划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而此时的港城,厉寒枭正站在母亲的墓碑前。
他还记得,母亲生前最疼我,总是拉着我的手说,“盈盈啊,寒枭这孩子看着冷,其实心细,你要好好跟他过日子。”
可他却亲手策划了她的死亡。
那天找到肾源时,白珊珊哭着说害怕手术失败,让他晚些通知医院。
他一时心软答应了,却没想到,就因为那几个小时的耽搁,母亲永远地离开了。
他以为只要对白盈盈好一点,就能弥补。
可到头来,他却把她伤得最深。
厉寒枭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墓碑上的照片,声音沙哑,“阿姨,我好像弄丢她了。”
这半年来,他派人翻遍了南美,却连一点线索都没有。
白盈盈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连同她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的痕迹,都被悄悄抹去。
他开始疯狂地回忆和她有关的一切。
想起她第一次下厨,把厨房弄得一团糟,却举着焦黑的牛排笑得一脸期待。
想起她看恐怖片时吓得钻进他怀里,却嘴硬说自己不怕。
想起她怀孕时,小心翼翼地摸着肚子,眼里的光芒比星星还亮。
那些被他忽略的细节,如今像针一样扎在心上。
他终于明白,所谓的“利用”,早已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变了质。
他对她的好,或许有一半是演给白珊珊看的,但另一半,却是发自内心的。
可他醒悟得太晚了。
8
白珊珊撑着伞走过来,语气温柔,“寒枭哥,天凉了,我们回去吧。”
厉寒枭站起身,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这半年来,他越来越觉得白珊珊不对劲,她总是有意无意地挑拨他和白盈盈的关系。
厉寒枭的声音带着审视,“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白珊珊脸色一白,眼眶瞬间红了,“寒枭哥,你怎么这么问?我对你从来都是真心的啊。”
厉寒枭没再说话,转身就走。
他心里有种预感,白盈盈的消失,和白珊珊脱不了干系。
回到家,他立刻让人去查白珊珊的通话记录。
当看到她半年前和一个陌生号码的频繁通话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个号码的归属地,是南美。
三个月后,白氏集团的年度股东大会上。
白珊珊穿着一身昂贵的定制套装,坐在董事长的位置上,正意气风发地阐述着新的发展计划。
台下的股东们却大多面露不满,这半年来,白家的股价跌了近三成,供应链问题频发,早已人心惶惶。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
我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踩着高跟鞋,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走进来。
小青跟在我身后,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我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白珊珊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抱歉,我来晚了。白小姐,我的位置,你坐得还习惯吗?”
白珊珊猛地站起来,脸色惨白如纸,“你没死?”
我走到她面前,将文件拍在桌上,“托你的福,活的好好的。”
“各位股东,我是白盈盈,白家真正的继承人。这是我父亲生前签署的股权转让协议,具有法律效力。”
股东们哗然,纷纷传阅着文件。
白珊珊尖叫道,“不可能,这份协议是假的!我才是白家的继承人!”
“是不是假的,一查便知。”
我看向一旁的律师,“张律师,麻烦你了。”
张律师是父亲生前的好友,也是少数知道真相的人。
他拿出公证文件,一一展示给众人看。
证据确凿,白珊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厉寒枭站在门口,目光死死地盯着我,眼底翻涌着震惊、狂喜和愧疚。
他声音颤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盈盈。”
我没有看他,只是冷冷地对股东们说,
“另外,我还要宣布一件事。过去半年,白家子公司的供应链问题,都是我一手造成的。”
众人再次哗然。
我不紧不慢道,“我这么做,只是想让大家看清楚,白珊珊根本没有能力管理白家。”
“她不仅伙同厉寒枭侵吞家产,更害死了我的母亲!”
白珊珊歇斯底里地喊道,“你胡说!是你自己嫉妒我,故意陷害我!”
我终于看向厉寒枭,眼神冰冷,“我有没有陷害你,厉寒枭最清楚。”
“厉寒枭,你敢当着大家的面,说我母亲的死和你没关系吗?你敢说,你对我做的那些事,都是心甘情愿的吗?”
厉寒枭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看着我脸上陌生的冷漠,看着我眼底熄灭的爱意,终于明白自己失去了什么。
他艰难地吐出三个字,声音里充满了悔恨,“对不起。”
这三个字,我等了太久,久到已经不需要了。
“道歉就不必了。”
我转过身,对股东们说,
“从今天起,白家由我接管。至于厉寒枭和白珊珊,他们欠我的,我会一笔一笔讨回来。”
说完,我不再看厉寒枭一眼,径直走出了会议室。
阳光透过玻璃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我却觉得无比轻松。
属于白盈盈的过去已经结束,从今天起,我是林晚,是为自己而活的林晚。
9
厉寒枭追了出来,在走廊上一把攥住我的手腕。
他的掌心滚烫,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
他声音嘶哑得不像话,“盈盈,我们谈谈。”
我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厉总,请自重。”
他几步跨到我面前,高大的身影挡住去路。
半年不见,他憔悴了许多,眼底布满血丝,下巴上冒出青黑的胡茬。
曾经一丝不苟的黑西装皱巴巴的,领带也歪在一边。
他的声音发颤,“我知道错了。这半年我”
我打断他,嘴角勾起讽刺的弧度,“厉总,你的白小姐还在里面等着呢。”
他瞳孔猛地收缩,伸手想碰我的脸,却被我侧身避开。
这个曾经让我魂牵梦萦的动作,如今只让我感到恶心。
厉寒枭的手僵在半空,眼底翻涌着痛苦与悔恨。
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盈盈,我找了你整整半年。这半年里,我每一天都在后悔。”
我冷笑一声,目光冰冷地扫过他,“后悔?后悔什么?后悔没早点弄死我,还是后悔让我逃了?”
他的脸色瞬间惨白,像是被狠狠刺了一刀。
他摇头,声音低哑,“我后悔…后悔没有早点看清自己的心。”
我讽刺地勾唇,“厉寒枭,别自欺欺人了。你爱的从来都是白珊珊,而我,不过是你用来帮她挡刀的工具。”
他猛地提高声音,眼底猩红一片,“我承认,一开始我确实是为了珊珊才接近你,可是后来…”
我打断他,眼神彻底冷下来,
“后来你眼睁睁看着我被绑架,看着我们的孩子被活活踢死,看着我被折磨三天三夜,却只顾着哄白珊珊?”
“厉寒枭,你的爱,可真廉价。”
他浑身一颤,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厉寒枭,从你选择白珊珊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结束了。”
说完,我转身就走,再也不想多看他一眼。
可他却疯了一样冲上来,从背后死死抱住我,双臂箍得我几乎喘不过气。
他的声音哽咽,滚烫的眼泪砸在我的颈窝,“盈盈,你别走。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发誓,我会用一辈子补偿你…”
我闭了闭眼,压下胸腔里翻涌的痛楚,然后狠狠掰开他的手,转身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走廊里回荡。
厉寒枭的脸偏到一边,嘴角渗出一丝血迹,可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只是固执地看着我,眼底满是哀求。
“这一巴掌,是替我的孩子打的。”
我冷冷道,“厉寒枭,我们之间,早就完了。”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离开,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一次,他没有再追上来。
10
一个月后,白氏集团正式易主,我以林晚的身份接手了所有产业。
白珊珊因涉嫌商业欺诈和故意伤害罪被警方带走调查。
而厉寒枭,听说他解散了黑道势力,变卖了所有资产,独自离开了港城。
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而我,站在白氏集团顶楼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城市的灯火。
小青推门进来,递给我一杯热咖啡。
“林总,一切都处理好了。”
我接过咖啡,轻轻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
“嗯。”我淡淡应了一声,目光望向远方。
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人能伤害我。
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