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响又闷又长,还带着一股子懂的都懂的味道。
“滚滚滚!”嬷嬷嫌恶地捏着鼻子连退几步,挥着手像是赶苍蝇似的,“懒驴上磨屎尿多,赶紧滚,可别在这儿拉裤裆里了!”
“谢嬷嬷!”刘小如蒙大赦,夹着腿一溜烟就往外跑。
但他根本没去茅房,而是抄了条僻静的小路绕到了那送药小厮的前头。
他闪身躲在一座假山后,心跳得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被体温捂得发热的纸包,手心里全是黏腻的冷汗。
这里面包着的是能见血封喉的鹤顶红,是他多年前从一个江湖郎中手里买来防身的,没想到今天竟能派上这样的大用场!
他知道这是在拿自己的脑袋做赌注,一旦败露就是千刀万剐的下场。
可一想到刘斯大哥的恩情,一想到事成之后那泼天的富贵,那点恐惧瞬间就被巨大贪婪给压下了。
干了!
他听到了哼着小曲的脚步声。
送药小厮提着食盒,哼着小曲悠哉悠哉地走了过来。
就在他正要路过假山的瞬间,刘小猛地窜了出去!
“哎哟!”他像是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直挺挺地朝着小厮撞了过去。
小厮猝不及防的被他撞得一个踉跄,手里的食盒“哐当”一声倾斜,眼看就要脱手落地。
他又惊又怒,破口大骂道:“你他娘的没长眼啊!”
“对不住,对不住,兄弟!”刘小连声道歉,手忙脚乱地去扶食盒。
就在他手接触食盒的瞬间,他飞快地打开食盒盖子,将手中纸包里的白色粉末闪电般地倒进了那个还冒着热气的药罐里,然后迅速合上盖子将食盒扶正。
整个过程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快得让人无法察觉。
“行了行了,算我倒霉!”小厮检查了一下,见药罐没碎,只是食盒外面沾了些灰,便不耐烦地推开刘小,“赶紧滚蛋,耽误了王爷喝药,有你好看的!”
说完,他提着食盒骂骂咧咧地走了。
刘小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月色中,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经过方才这件事,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
他靠在假山上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但他脸上,却缓缓浮现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孟煜城,任你奸诈似鬼,任你有什么狗屁祥瑞护体,喝了这碗药,你就等着去见阎王吧!
他整理了一下衣衫,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慢悠悠地晃回了后厨。
另一边,孟家老宅的正厅里宴席已经摆开。
长长的紫檀木桌上,全是山珍海味,佳肴满陈。
这些美食没能让人的心情变好,反倒是滋生出了诡异的气氛。
孟徹坐在老太妃的下首,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他端着酒杯频频向孟煜城敬酒,嘴里说着各种“侄儿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漂亮话。
宗亲们更是如坐针毡,一个个埋头吃饭不敢多言。他们时不时偷偷觑一眼上首的孟煜城,又飞快地低下头,生怕被他那双眼睛看到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连筷子碰撞碗碟的声音都显得格外刺耳。
老太妃倒是气定神闲,她慢条斯理地用着饭,时不时给花无眠夹一筷子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