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眠这话听着是小孩子怕生,但孟煜城却是听懂了。
他的小王妃又在拐着弯儿提醒他今晚是鸿门宴,孟煜城把人往怀里紧了紧,下巴搁在花无眠的发顶上轻轻摩挲。
“放心,有我在。”他的声音又沉又稳,但仔细听又带着一股子血腥气。
“菜不好吃,咱们就回府让后厨给你开小灶。谁敢当着你的面说三道四,我就让人去割了他的舌头。”
“至于我那个好二叔”孟煜城的声音陡然结了冰,“他要是真敢搭台子唱戏,我就让他连人带台全都赔进去!”
花无眠心里咯噔一下,好家伙,怎么动不动就割人舌头,好怕怕哦!
孟煜城感觉到怀里人的僵硬,又在她发间蹭了蹭,跟哄小猫似的安慰她别怕。
花无眠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小声嘟囔:“那就穿那件海棠红的吧,都听你的。”
孟煜城嘴角勾起一抹笑,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一下。
直到花无眠的注意力又被那些亮晶晶的首饰勾了过去,孟煜城脸上的笑意才一点点收敛,周身的气息也跟着沉了下来。
宫宴设在太和殿,殿内琉璃灯盏与夜明珠交相辉映让这里亮如白昼。
孟煜城牵着花无眠的手一踏入殿门,那原本喧闹的丝竹管弦之声好像突然戛然而止,无数人的动作僵在原地,目光齐刷刷地望了过来。
孟煜城一身玄色亲王蟒袍,袍上金线绣的四爪盘龙仿佛活物,他将身侧的女子护得密不透风。
花无眠身上是那件海棠红的宫装,宽大的裙衫,高束的腰线,再加上层层叠叠的轻纱裙摆正好将她微微隆起的小腹遮掩得滴水不漏。
孟煜城的视线在殿内飞快地扫了一圈,他的二叔孟徹正端着酒杯满脸堆笑地在人群中周旋。
女眷席那边,张婉婷画着精致的妆,可那双死死绞着帕子的手还是暴露了她的紧张。
她怨毒的视线几乎要将花无眠身上的华服烧穿,她不安地朝孟徹身后看了一眼,昏暗的角落里,有个人影对她几不可察地一点头。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内侍尖细的嗓音划破大殿,众人瞬间回神,乌压压跪了一地。
皇帝携皇后走上高台抬手示意众人平身,最后定定地看向孟煜城。“煜亲王,平身。”
“谢皇上。”
“阳城的事,你办得极好。”皇帝的声音传遍大殿,“既解了灾民之困,又为我大昭明揪出了朝中蛀虫,功不可没,朕心甚慰!”
这话一出底下不少大臣的脸都白了,皇上这般不加掩饰的褒奖是在向所有人宣告,煜亲王的地位谁也别想撼动。
孟煜城神色未变,只躬身道:“此乃臣分内之事。”
“好一个分内之事!”皇帝朗声大笑,“今日宫宴既是庆贺阳城大捷,也是为你接风洗尘!众爱卿,满饮此杯!”
宴会再度开始,歌舞声起。
女眷席上的张婉婷坐立难安,她捏着酒杯假意与旁人说笑,杯中酒液却一滴未动。
她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不远处的一个人身上。
一个穿着浮夸的年轻公子哥正被几个狐朋狗友围着灌酒,没一会儿就喝得满脸通红,站都站不稳。
那是张婉婷那个好色又愚蠢的表弟,京中有名的草包纨绔。
此刻,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端着酒杯竟直直地朝着孟煜城和花无眠这一席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