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楚墨渊陷入梦魇。
他站在一个陌生的院落前。
院墙高耸,朱漆剥落,依稀能辨出这是一处贵族人家的宅邸。
可周遭寂静得诡异。
院门开着,他走了进去。
院中杂草丛生,角落里堆满杂物,像是被人遗弃已久的院子,似乎无人居住。
他本欲转身离开,却听见一声微弱的呻吟,从院落深处飘来。
楚墨渊不是好奇之人。
但这一次,他却停住脚。
循着声音的来源而去。
阴暗的树丛旁,有一间屋子。
昏暗破败。
门虚掩着,风吹动时吱呀作响。
屋内幽暗潮湿,地上铺着发霉的草席,墙角还有漏雨留下的大片水渍。
屋中的床上——
不,确切说是一块木板上,躺着一个女子。
衣衫褴褛,骨瘦如柴。
她被捆住手脚,蜷缩着。
楚墨渊看不清那女子的面目。
但能听见她的哀求:“救——救——我——”
她的声音干涸、嘶哑,像是用尽全力撕破了喉咙,破碎的地钻入耳膜。
他皱眉,沉声问:“你是谁?为何在这?”
女子似乎听不懂,只是一遍又一遍重复“救——救——我——”、“救——救——我——”。
她的声音很难听,音调也不成形。
但不知怎么,却揪着他的心口。
让他没来由的陷入痛苦。
他下意识的走进屋内,女子抬起头——
就在他即将看清那女子的样貌时。
眉心一阵刺痛
他猛地睁眼,骤然坐起。
胸口剧烈起伏。
面前,沈砚之正收起银针,也是一头冷汗。
见他醒来,这位一向气定神闲的太医院副史,长长松了口气:“殿下终于醒了。”
楚墨渊蹙眉:“本宫怎么了?”
他转头看向窗外,日光已盛。
“现在是什么时辰?”他极少睡到这个时辰。
“已到巳时。”沈砚之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今日本是为殿下请平安脉的日子。谁知等了许久,始终不见殿下起身。我进来时,殿下已经陷入梦魇,见您神色不对,我只能施针将您强行唤醒。”
殿下体内还有未尽之毒,沈砚之此举实在有些冒险。
楚墨渊闻言,长眸敛起。
原来,只是一场梦
竟然那般真实。
那个被困在房中的女子是谁?
他能感受到,那种从骨髓中渗出的痛苦与哀求。
他虽然没能看清她的脸,却似乎认识她。
见他神情仍怔怔未散,沈砚之问他:“殿下可还有其他不适?”
楚墨渊摇头。
这场奇怪的梦境,他不打算告诉任何人。
沈砚之见他不欲多谈,也不再追问。
他收好药箱:“殿下许是近日闷得久了,今日宫里倒有一桩热闹事,殿下不去瞧瞧?”
楚墨渊语调淡淡:“什么热闹?”
“漱玉斋从西域进贡一块雪骨凝脂的碧玉,进献给了陛下。听说三皇子瞧上了这块玉,今日一早便入宫请安,顺带向陛下讨要呢。”
“老三什么时候喜欢上玉器了?”楚墨渊轻嗤一声,“不过是替他母妃,去试探父皇的态度罢了。”
前些日子江与死了,贵妃很是夹起尾巴低调了一阵。
如今见父皇给了她主持常宁郡主及笄礼的差事,便以为圣心回转。
便想着趁热打铁再试探下父皇的态度,看看自己能否恢复往日荣宠罢了。
“殿下不去凑凑热闹?”沈砚之了解他。
这位皇长子是干得出当着江贵妃母子的面,把东西抱走的事。
可今日的楚墨渊,却有些意兴阑珊:
“不过是件玩意儿罢了,随他们去吧,他们母子恢复宠幸后,左不过继续害人罢了且看下个倒霉蛋是谁。”
见他如此无趣,沈砚之又换了个话题:“郡主及笄礼,殿下可准备了什么礼物?”
听见孟瑶的名字,楚墨渊脸色愈加捉摸不透。
他皱着眉,乜了沈砚之一眼:“你很闲?”
她那么讨厌他,他还赶着去送礼,岂不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