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侍卫去年押送粮草时掉崖下去了,说是路上不小心出的意外。”
又是一个“意外”。
楚知夏心中已有了数,继续旁敲侧击地问了几个旧部的情况。
萧玉绝虽察觉她今日问话格外细致,却也一一作答,甚至主动找来旧部名单和履历给她看。
他终是忍不住问:“这些人有问题?”
“现在还不好说,但账目上有些疑点。你若信我,我会查清楚。”
萧玉绝毫不犹豫:“我信你。需要什么尽管开口,府中所有卷宗、人脉,你都可以调用。”
有了他的支持,楚知夏全权接管了府中的账目。
她前世在军中历练多年,对军需采买的流程、账目勾稽的门道早已烂熟于心,此刻翻查起来,总能精准地捕捉到寻常人忽略的破绽。
不过三日,她便在那些密密麻麻的记录中看出了端倪。
按着账册上标注的接收军营去查,竟发现那些军营要么早已裁撤,要么根本否认收到过这批物资。
这些巨额“军需采买”的货物最终并未送达指定军营。
“接收方模糊不清,货物去向成谜”
楚知夏看着泛黄的纸页,眸色渐深。
这绝非正常的军需流程,倒像是有人借着将军府的名头,在账目上做了手脚。
她没有声张,只借着整顿府务、厘清旧账的由头,陆续叫来几个在府中任职多年的老人。
先是账房的老周头。
“周伯在府里当差三十年,府中账目该是最清楚的,”楚知夏亲手为他斟了杯茶,目光落在案上摊开的旧账上,“我瞧着近三年的军需采买项有些模糊,比如这笔——”
她指尖点向其中一页,“天启二十三年冬,支出白银三万两,只写‘采办军需’,却没附清单,不知周伯还有印象么?”
老周头的视线刚触及那行字,喉结便剧烈滚动了一下,端茶杯的手晃了晃,茶水溅在袖口也浑然不觉。
“夫人”他干笑两声,眼神往窗棂外飘,“这都是陈年旧账了,老奴记性差,只记得当年是按上头的条子记的账,具体买了什么、送哪儿去了,实在记不清了。”
“上头的条子?”楚知夏追问,“是哪位大人的吩咐?可有凭证?”
“这”老周头的脸涨成了猪肝色,索性将账本往桌上一推,“老奴年纪大了,真记不清了!夫人若不信,可去问当年的采买管事!”
送走老周头,楚知夏立刻让人叫来曾负责采买对接的王二。
那汉子刚进偏厅,瞧见案上的账册,脸“唰”地白了。
“不必紧张,只是问你些旧事。”
楚知夏指了指账上的采买记录,“天启二十四年春,你负责对接的那批‘军需物资’,是送往哪个军营的?验收人是谁?”
王二的头摇得像拨浪鼓,双手乱摆。
“夫人弄错了!小的从没过问过军需的事!采买对接都是刘管事和张管事经手,小的就管过府里的油盐酱醋!”他说话时牙齿打颤,额头上的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府里还有活计,小的先告退了——”
“站住,”楚知夏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我只问你,见过这批物资的清单吗?”
王二的脚像钉在地上,后背的衣料瞬间被冷汗浸透,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声。
“没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