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铁山!农转非的名额,我现在就批了!”
“我代表公社,再奖励你:二百块现金!一百斤全国粮票!三十尺布票!外加十斤肉票!”
刘主任洪亮的嗓音响彻晒谷场上空,整个村子仿佛瞬间定格。
农转非!
二百块现钱!
一百斤全国粮票!
三十尺布票!
十斤肉票!
这三样,任何一样都足以让普通农家激动数日!而它们一齐砸向王铁山,那冲击力如同重磅炸弹,轰然点燃了全村!
短暂的死寂过后,人群爆发出比修好拖拉机时响亮十倍的惊呼!
“老天爷!听真了吗?农转非!铁山要变城里人了!”
“二百块!比我们一大家子干一年工分都多!”
“还有粮票肉票!那可是全国通行的宝!有钱难换的宝贝啊!”
村民的眼神彻底变了。如果说先前是敬佩和震惊,此刻就只剩滚烫的羡慕与敬畏!
钱是巨款,但这年月,真正撑起日子好坏的是那些花花绿绿的票证。它们是身份,是资源,更是横在温饱和饥寒、体面与褴褛间的天堑。
王铁山从刘主任手中接过厚厚一沓“大团结”和沉甸甸的票证,手虽稳,心却激荡。
他快步走到家人面前,郑重将东西交到母亲马凤手里:“娘,收好。”
马凤的手抖得厉害,看着儿子又看着钱票,泪水再也止不住,大颗滚落。王崇军站在一旁,这极少落泪的庄稼汉也是虎目含泪,激动得嘴唇哆嗦,半个字也吐不出。
王银贵早已冲回屋翻出宝贝本子,一笔一划写下“二百元”,又仔细照着票样画下小方块,标上“粮”、“布”、“肉”。在她的小小世界里,哥哥带回来的,是全家过上好日子的希望。
周遭村民的羡慕几乎要流淌出来,纷纷围上,脸上堆满最热切的笑。
“铁山真是出息!全村的骄傲!”
“王家大哥,凤嫂子,好福气啊!养出个金疙瘩!”
“铁山兄弟,往后在城里当了官,可别忘了穷乡亲啊!”
恭维声不绝于耳,王家破旧院门前所未有地喧腾。他们羡慕的何止是钱,更是那能真正吃饱穿暖的宝贵票证。
人群角落,李二狗和他娘李寡妇死死盯着被簇拥的王铁山,嫉妒扭曲了脸孔,眼中喷火:凭啥?凭啥这穷掉底的王家能一步登天!
夜色渐深,王家小院依然灯火通明,道贺村民络绎不绝,门槛几乎踏平。王崇军和马凤虽疲累,脸上却光彩焕发。
终于送走最后一批客人,小院重归寂静。
王铁山正要回屋,却被父亲叫到院中。
夜风微凉,王崇军摸出老旱烟袋,点上烟丝,吧嗒抽了两口。昏黄月光下,他脸上笑意退去,留下深深忧虑。
烟雾缭绕中,王崇军看着已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儿子,沉声道。
“山子,今儿给家挣了大脸,爹打心眼里替你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