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师——傅!”
这一声“王师傅”,发自肺腑!
它彻底奠定了王铁山在这个充满汗水、机油和钢铁气息的男人世界里的地位。
周铁牛身后的徒弟们,看王铁山的眼神也瞬间从怀疑嘲讽,变成了狂热的崇拜——连他们天不怕地不怕的师傅都低头了!
“王师傅!”他们跟着齐声喊道,满是敬畏。
马援朝场长激动得满脸通红,大步冲上来,不管王铁山手上是否有油污,紧紧握住他的手放声大笑:“好!好啊!我就知道钱广发那老小子没骗我!王师傅,你可算解了农场的大难题了!”
然而,短暂的兴奋很快被现实浇灭。
周铁牛重重叹气,指着手中坏掉的齿轮,仿佛泼下一盆冷水:“王师傅,问题是找到了。可是这有什么用呢?”
他愁容满面,苦涩道:“这齿轮是当年苏联进口的特种合金钢,用了咱们听都没听过的高频淬火和超精密锻造。别说造,我们连材料都分析不了。省里专家想尽办法,动用所有关系都找不到替换件,这才放弃的。”
他托着齿轮,眼中绝望,“找不到病因是等死,现在找到病因却没有药,这是眼睁睁看着希望,再绝望啊!这台‘老伙计’,终究还是废铁。”
刚燃起的希望,啪嚓一下,灭了。
车间里落针可闻。烟气沉得呛人,汗珠砸在水泥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全车间几十号人的眼珠子,都死死钉在王铁山身上。就看他,怎么破这死疙瘩。
王铁山没说话,手伸过去,从周铁牛手里接过了那枚坏了的齿轮。世界顶尖的玩意儿,死沉。他在手心里掂了掂分量,翻来覆去,断口、磨损处,一寸寸看得仔细。
边上人喘气都收着,等着看他也得像他们一样垮下脸。
可怪了。
王铁山脸上别说愁容,连个皱褶都没多。
嘴角边,倒是慢慢勾起一道弧。那不是苦笑,是实打实的自信,稳得很。
“谁他娘规定的,”他抬头,扫了一圈傻眼的众人,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锤进人耳朵里,“必须得用一模一样的东西?”这话一出,所有人脑子嗡地一下,成了浆糊。
“没现成的?那咱就自个儿造。”王铁山指尖一弹那齿轮,噌儿一声响。
“不就一颗铁疙瘩么?”
“马头儿,周头儿,”他看向彻底僵住的两位领导,话说得平平淡淡,“腾个锻工间给我,找几个嘴严、手快、能卖力气的弟兄。”
“三天。”他伸出三根指头。
“三天,我还你们个奇迹。”王铁山的话如同惊雷,在刚平息的众人心中炸响!
他刚才听音辨症已是神乎其技,让人震惊佩服。
此刻,他却说要亲手打造一枚连省城专家都束手无策的苏联特种合金齿轮?听在众人耳中,只剩下“狂妄”与“荒谬”。
周铁牛脸上那声“王师傅”带来的敬意瞬间被浓重的怀疑取代。
“王师傅!这可不能开玩笑!”周铁牛第一个急了,黑脸膛上满是焦急困惑。他抢上一步,几乎是恳求:
“王师傅,我周铁牛,我全班弟兄,都服你修机器的本事!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话锋急转,声音拔高:
“可锻造和修理,压根是两码事!这不是捏泥巴,是要跟钢火玩命的硬功夫!那齿轮材料,那工艺,我们听都没听过,您怎么造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