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柔并济!这才是真正的百炼精钢!
“好钢!好活啊!”
老孙头再也抑制不住,“当啷”一声扔了锤子,双手颤抖着,无比珍重地捧起那尚有余温的齿轮,仿佛托着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
沟壑纵横的老脸上,泪水汹涌。
“打了一辈子铁,跟火和钢较劲一辈子!到今儿,今儿才算开眼!才知道啥叫真正的淬火神技!”
周铁牛和机修工们再看向王铁山的眼神,已然超越了对待“师傅”的范畴。那是凡人仰望神祇般的敬畏与崇拜!这个年轻人,又一次用他们无法理解的技艺,创造了不敢想象的奇迹!
面对这足以载入农场史册的巨大成功,王铁山脸上毫无倨傲之色。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小笔记本——里面记录着这几天所有关键数据。他走到老泪纵横的老孙头面前,郑重地将笔记本塞进那双老茧遍布的手里。
“孙师傅,我只是给了方子。真正把这方子变成现实的,是您这双浸透铁魂的手。
“这本事,还得是您老传给下面。”
“里头记着炼钢温控、淬火时机、废料添多少,您收着。往后咱农场这锻打的根本,离不得您这样老师傅,一点一点往下带。”
这几句话砸得老孙头心里滚烫。那本子沉甸甸压着手,王铁山眼神没半点虚的,最后那点距离也消了。老孙头打心眼里认了这个能托付饭碗子的老小伙。这东西,是根基。
那齿轮总算做成了,没得挑。
可终究还是个死物件。
新鲜劲儿过去,周铁牛问出了压箱底的问题,也是真家伙。
他望着王铁山,眼巴巴带着点藏起的担忧:
“王师傅,活儿做得是真叫硬可这玩意扛不扛住‘老伙计’下死劲糟践?安得上、转得动,那才算咱们的最后一脚。”
“零件是造出来了,也完美得超乎想象可这只是一个零件,能有用吗?”
王铁山瞥了眼周铁牛那绷紧的兴奋脸庞,只淡淡一笑:“脾气暴不暴?装上让它自个儿叫唤两声,不就明白了?”
这斩钉截铁的话,像滚烫的油,滋啦一下浇灭了周铁牛最后那点犹疑。
“对!装车试!”周铁牛吼了一嗓子。
零件成了,整个机修班像灌了烈酒,憋屈劲儿一扫而空,人人眼里冒光,浑身是劲!在王铁山喝令下,一场精密的总装战迅速打响。
周铁牛和老孙头,早死心塌地当了王铁山的左右手,一个眼色,一个手势,门儿清。年轻学徒们更把王铁山当神供着,干活嗷嗷叫,一丝不苟。
拆解花了三天,摸索排查,处处小心。现在,王铁山指挥若定,大伙儿心有灵犀,组装速度何止快了一倍!
拆下的零件被洗得锃亮,又被一双双沾满油污却异常稳当的手,精准归位。
每颗螺丝,都用扭力扳手恰到好处地紧固——不松垮,不伤螺纹。每个接口,涂上新密封胶,严丝合缝,绝不留病根儿。
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不到一天,那曾被大卸八块的“斯大林-80”心脏,宣告新生!
决战时刻,到了。
消息跟长了腿似的,农场工人们纷纷扔下手头活计,从四面八方涌来,把偌大的车间围得密不透风。个个伸长了脖子,脸上绷着紧张,眼里全是期盼。无数道目光聚焦下,王铁山坦然擦了擦手,在众人簇拥中,爬上了驾驶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