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王小二就揣着积攒的猎物出门了。空间里躺着三只肥硕的飞龙、两只雪兔,还有昨天挖的三株黄芪,这趟去供销社,少说也能换些钱给娘抓药。
他特意绕开大伯家的方向,踩着厚厚的积雪往公社驻地走。零下三十多度的清晨,呼出的白气瞬间凝成霜花,挂在眉毛上刺痒难耐。王小二裹紧棉袄,心里盘算着:“娘的咳嗽药得要两角七分,给丫蛋买块糖,再换点粗粮……”
公社供销社的木门挂着厚厚的棉布帘子,掀开时一股混合着煤油和糖果的暖空气扑面而来。柜台后站着个梳着齐耳短发的姑娘,正低头记账,听到动静抬头看了眼,正是赵奎的侄女赵晓燕。
“要点啥好东西呢?”赵晓燕的声音清脆悦耳,如同春日里溪流轻响,而她的眼神却微妙地带着一丝探究与好奇。
王小二轻轻将肩上的麻袋搁在斑驳的木柜台上,故意没直接显露那深藏的秘密,添了几分神秘感。“同志,我这儿有些山里的鲜货想出手。”他边说边缓缓解开麻袋口的绳索,仿佛揭开一场小小的惊喜。
赵晓燕的目光瞬间被吸引,眸光闪烁,她轻巧地伸手,指尖在飞龙和雪兔间跳跃,估量着它们的分量。“飞龙嘛,六毛钱一斤,雪兔则是四毛。”她嘴里念叨着,心算迅速,“瞧这三只飞龙,足足有三斤二两重,而那两只雪兔,也有两斤七两的份量……”
“等等!”一个粗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赵奎披着军大衣慢悠悠走进来,三角眼在猎物上转了圈,“小丫头片子懂啥?这飞龙毛没褪干净,兔子少了条后腿,得压价。”
王小二心里冷笑,果然来了。他昨天就猜到赵奎会使绊子,不动声色地说:“赵主任,这飞龙是我亲手褪的毛,你看这皮张多完整;兔子后腿是被捕兽夹夹伤的,肉没坏。”
赵奎把烟袋锅在柜台上磕了磕:“我说不行就不行!飞龙五毛,兔子三毛,要卖就卖,不卖拉倒。”他笃定王小二急着用钱,这种山民没见过世面,吓唬两句就怂了。
旁边几个买东西的社员都看了过来,有人小声议论:“这价也太黑了……”
赵晓燕皱了皱眉,刚想说话就被赵奎瞪了回去。
王小二摸了摸口袋里昨天剩的半截烤肉,突然提高声音:“赵主任是觉得我这山货不值钱?那我不如送给王大伯,他昨天还说要给怀孕的嫂子补补呢。”
这话正戳在赵奎痛处——王富贵昨天就托他留意王小二的猎物,想低价弄到手。赵奎脸色一沉:“少废话,卖不卖?”
“不卖了。”王小二突然把猎物往麻袋里装,“我听说林场那边收价高,大不了多走几里路。”他故意转身要走,眼角余光瞥见赵晓燕偷偷给他使了个眼色。
“站住!”赵奎急了,林场是国营单位,真被他们收去,自己可捞不到好处,“五毛五,四毛,不能再高了!”
王小二心里有数,这已经比预想的好。他装作犹豫片刻,点头道:“行,就按你说的。再给我拿两盒咳嗽糖浆,要玻璃瓶的那种。”
赵晓燕麻利地算账打包,趁赵奎转身的功夫,悄悄往纸袋里塞了块水果糖,低声说:“下次直接找我,别让他看见。”
王小二接过钱和东西,指尖触到那小块硬糖,心里暖了下。刚走出供销社,就见王富贵蹲在墙角抽烟,看见他出来赶紧掐了烟迎上来:“小二,卖了多少钱?给大伯看看。”
“没多少。”王小二把钱揣进内兜,紧紧按住。
王富贵眼尖,瞥见他手里的药盒:“买了药?你娘那病就是无底洞,不如把药给我,你嫂子怀着孕也需要补补。”说着就来抢。
王小二早有防备,侧身躲开,想起刚学会的精准投掷技能,顺手抄起路边一块拳头大的冻雪团,瞄准王富贵的手腕掷过去。
“哎哟!”王富贵被砸得嗷嗷叫,手腕瞬间红了一片,“你个小兔崽子敢动手?”
“大伯再抢,我就用石头了。”王小二捡起块石头,眼神冷得像冰。他算准了距离和力度,刚才那下只是警告。
王富贵被他眼里的狠劲吓住,眼睁睁看着王小二走远,狠狠往地上啐了口:“等着瞧!”
归家途中,王小二悄然自随身空间内取出那三株珍贵的黄芪,心中盘算着寻个识货的买家,或许能换个不菲的价钱。行至村头那棵历经沧桑的老槐树下,一抹不同寻常的风景跃入眼帘——一位身着补丁点缀军装的青年正凝神写生,画板之上,大兴安岭银装素裹的雪景栩栩如生,透着股子不凡的灵气。
“嘿,同志,打扰一下,您可知道村里头有谁收药材吗?”王小二迈步上前,礼貌地询问道。
青年闻言,缓缓转过头来,一张清癯的面容映入眼帘,眉宇间透着几分书卷气,正是下乡锻炼的知青林晚秋。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王小二手中紧握的黄芪,眼中顿时闪烁起惊喜的光芒:“这可是难得一见的五年生黄芪?你是在何处寻得这等好物?”言语间,满是好奇与赞叹。
“山里碰巧找到的。”王小二没说实话。
林晚秋犹豫了下:“我认识县药材站的人,能给你个公道价,不过得等我回城的时候帮你带过去。”
“真的?”王小二又惊又喜,“太谢谢你了!”
“不客气,举手之劳。”林晚秋笑了笑,“对了,我叫林晚秋,就住在知青点。”
“我叫王小二。”他把黄芪递给她,“那麻烦你了。”
看着林晚秋抱着画板离开的背影,王小二觉得今天的运气不算太差。手里攥着沉甸甸的钱,他仿佛已经看到母亲咳嗽减轻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