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冰山总监的温柔面
周一早上九点,空气里还飘荡着周末的懒散余温。我,陈默,一个在星耀互娱游戏公司底层挣扎的策划狗,正蜷在工位椅子里,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戳得飞快,嘴角咧到耳根。
老婆大人,早餐吃光光没你老公我深藏功与名煎的爱心溏心蛋,宇宙无敌好吃吧后面紧跟着三个贱兮兮的流口水表情包。
几秒后,屏幕亮了。
吃光啦！老公超棒！比楼下王记的还好吃一百倍！（亲亲.jpg）（转圈圈.jpg）爱你么么哒！后面附赠一个自家老婆林薇专属的、脸蛋红扑扑疯狂发射爱心的动图,萌得人心肝颤。
我盯着屏幕傻笑,心里咕嘟咕嘟冒泡。谁能想到,家里这个说话能甜齁死人、会抱着我脖子撒娇要亲亲、看个恐怖片能尖叫着往我怀里钻的小可爱……
陈默！还笑！几点了！晨会准备！斜对面工位的老张,我死党兼难兄难弟,冲我挤眉弄眼,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我赶紧把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桌上,脸上还残留着傻笑：慌啥,这不还有两分钟……
话音未落,一股无形的、冰冷的气压如同西伯利亚寒流般,猛地从办公室入口方向席卷而来。原本嗡嗡作响的开放式办公区,瞬间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所有杂音戛然而止。敲键盘的、聊天的、偷吃早餐的……动作统统凝固。
哒。
哒。
哒。
高跟鞋敲击光洁地砖的声音,清脆、稳定,带着一种精确到秒的冷酷节奏,由远及近,每一下都像踩在众人的心脏上。
我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肌肉有点不听使唤。一股熟悉的、混合着顶级香水与绝对权力的压迫感,劈头盖脸砸了下来。不用抬头,我知道是谁。
新任主策划,空降不到一周,就以雷霆手段和零下五十度的冰山气场,把整个策划部收拾得服服帖帖、噤若寒蝉的女魔头——林薇总监。
我脖子僵硬地、一点点抬起。
视线穿过几张瞬间低下去恨不得钻进桌洞的同事脑袋,精准地捕捉到了那个身影。
黑色修身西装套裙,剪裁利落得像刀锋,完美勾勒出她纤细却极具力量感的腰身。同色系的尖头细高跟,鞋跟又细又高,踩在地上发出的每一声哒,都宣告着生人勿近。长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那张昨晚还被我亲得迷迷糊糊、娇憨无比的精致脸蛋,此刻绷得如同最完美的冰雕,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她目不斜视,径直走向会议室方向,步伐迅捷带风。只是在经过我们这片区域时,那冷冽如手术刀的目光,极其短暂、极其公式化地扫视了一圈。
当那目光掠过我的工位时,我感觉空气骤然又降了几度。那眼神里,没有昨晚的依恋,没有撒娇的软糯,更没有一丝一毫属于老婆林薇的温度。只有审视,只有公事公办的漠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嗯,大概是你这家伙又在摸鱼的严厉。
冰冷的视线在我脸上停留了不到半秒,快得仿佛只是我的错觉,随即毫不停留地移开。
哒…哒…哒…高跟鞋的声音带着那股冻死人的气场,消失在会议室门口。
直到那扇磨砂玻璃门在她身后无声合拢,办公室才像解冻的河面,响起一片压抑的、劫后余生般的吐气声。
卧槽……林总监这气场,绝了！每次她一出现,我特么都觉得自己像砧板上的肉。老张拍着胸口,心有余悸。
谁说不是呢,旁边的小李咂咂嘴,压着嗓子,听说上周运营部那个刺头老刘,仗着资历老想跟她掰手腕,结果在会上被她用数据怼得哑口无言,当场脸都绿了,现在乖得跟鹌鹑似的。
灭绝师太啊！绝对的灭绝师太！另一个同事小声哀嚎。
我默默地听着,心里五味杂陈。胃里残留的早餐暖意,被刚才那一眼彻底冻成了冰坨。那是我老婆昨晚还像只小猫一样蜷在我怀里,用软乎乎的声音说老公抱紧一点的老婆
这巨大的割裂感,让我每次在公司看到她,都像是经历一场精神分裂的现场教学。
2
方案风暴
会议室里,巨大的投影仪嗡嗡作响,冷白的光线打在每个人脸上,映出一片紧张和肃穆。空气凝重得能拧出水来。长条会议桌顶端的主位上,林薇总监背脊挺得笔直,如同悬崖边一株迎风的雪松,孤绝而冷硬。她的目光像探照灯,缓缓扫过围坐的每一个人,最终,那束冰冷的光柱,稳稳地落在了我的脸上。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下意识地挺直了背,手心里瞬间沁出一层薄汗。
陈默,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冷硬质感,穿透凝滞的空气,你负责的‘幻宠进化’系统核心玩法框架,说一下进度。
来了！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喉咙口的干涩,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自信：好的,林总监。核心玩法围绕‘元素融合’与‘血脉觉醒’展开。玩家通过捕捉不同属性的基础幻宠,在‘熔炉’中进行融合,有概率……
我一边快速阐述着构思了好几个日夜的框架,一边偷偷观察着她的表情。那张冰雕般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只有微微蹙起的眉心,透露出一种近乎苛刻的专注。她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洁的桌面,那笃、笃、笃的轻响,像小锤子一下下砸在我的神经上。
……最终目标是形成独特的进化分支树,大幅提升策略深度和收集乐趣。我终于说完了最后一个字,感觉后背的衬衫已经有点湿了。会议室里一片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主位。
林薇沉默着,指尖的敲击也停了。那短暂的几秒钟,漫长得像一个世纪。然后,她抬起眼,目光锐利如刀锋,直直刺向我。
‘概率’她轻轻重复了一遍我的用词,嘴角似乎向上扯了一下,但那弧度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赤裸裸的嘲讽,陈默,告诉我,这个‘概率’,具体数值是多少依据是什么玩家投入资源进行融合,如果失败十次、二十次,他们的挫败感如何量化用什么机制来对冲
她的语速不快,每一个问题却都像一颗精准的子弹,呼啸着击中我框架中那些模糊的、未经充分论证的薄弱点。
我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数值依据挫败感对冲这些细节……这些魔鬼般的细节,我确实还没来得及深挖到那种程度。
还有,她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血脉觉醒’听起来很酷。觉醒条件是什么触发逻辑觉醒后的能力提升幅度如何控制会不会导致数值膨胀对游戏整体生态平衡的影响评估呢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冰雹劈头盖脸砸下。我脑子里嗡嗡作响,那些精心构思的、自以为巧妙的想法,在她的追问下,瞬间显得苍白无力,漏洞百出。我甚至能感觉到旁边老张投来的同情目光。
策略深度收集乐趣林薇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撑在桌面上,那强大的压迫感几乎让人窒息。她的目光紧紧锁着我,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地宣判：
在我看来,你这份报告里充斥着的,是模糊不清的概念、未经推敲的假设,以及大量……嗯,异想天开的空谈。
她顿了顿,会议室里死寂一片,落针可闻。我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冲上头顶的轰鸣声。
空洞,缺乏数据支撑,逻辑链条脆弱不堪。她的声音冰冷得像淬了毒的刀锋,每一个字都精准地割在我的自尊心上,距离项目立项要求的专业性和可行性,差了十万八千里。
她拿起我那份熬夜熬出黑眼圈、自认为倾注了心血的方案文档,随意地翻了翻,动作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轻蔑。然后,啪的一声脆响,那份文档被她像丢垃圾一样,扔回了我面前的桌子上。
那声响,不大,却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得我脸颊火辣辣的。
重做。她吐出两个冰冷的字眼,目光扫过墙上的挂钟,今天下班前,我要看到一份全新的、经得起推敲的、有数据模型支撑的框架方案。
她的目光重新落回我惨白的脸上,补充了一句,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记住,我要看到实质性的东西,而不是一坨……她似乎斟酌了一下用词,但最终选择了最直接、最具侮辱性的那个,……包装精美的垃圾。
散会。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再次响起,哒、哒、哒……像冰冷的鼓点,敲打着我碎裂的自尊心,消失在门外。留下会议室里一片死寂,以及一个被当众扒光了衣服、钉在耻辱柱上的我。
3
深夜的救赎
办公室里只剩下日光灯管发出的、单调乏味的嗡嗡声。同事们早已走光,窗外的城市灯火璀璨,像一条流淌的星河,映照着我的孤独和狼狈。我瘫在椅子上,电脑屏幕幽幽地亮着,上面是那个被批得一无是处的方案文档,光标在空白处绝望地闪烁。
下班前重做一份全新的、有数据支撑的方案这他妈简直是天方夜谭！那些复杂的数学模型、平衡性验证,没个几天几夜根本搞不定。灭绝师太这是存心要玩死我
一股邪火混合着巨大的委屈,在胸腔里横冲直撞。我猛地抄起手机,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点开置顶的那个粉色兔子头像,噼里啪啦地开始打字,每个字都带着火星子：
林总监！您可真行！当着全部门的面骂我方案是垃圾是坨屎！我熬了三个通宵！眼睛都快熬瞎了！在你眼里就一文不值！
重做下班前！你不如直接杀了我！！
行！林总监！您厉害！您高高在上！我陈默就是个废物！我今晚就睡公司！做不出来我提头来见！满意了吧！
手指狠狠戳在发送键上,红色的气泡刺眼地出现在对话框里。我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像一头困兽。发泄完了,随之而来的却是更深重的疲惫和一种难以言说的憋屈。她是我老婆啊！在家里,我咳嗽一声她都紧张得不行,现在却能在公司里,用最冷酷的语言,把我踩进泥里
手机屏幕安静得可怕。没有秒回,没有跳动的正在输入…。只有我那条充满火药味的信息孤零零地挂着,像一颗投入深海的石子,连个涟漪都没溅起来。
一股更深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她看到了懒得理我还是觉得我无理取闹怒火渐渐被一种钝重的、被彻底无视的冰凉感取代。
行！睡公司！老子拼了！
我猛地坐直身体,双眼赤红地瞪着屏幕,手指像上了发条一样疯狂地敲击键盘。查资料,翻案例,尝试建立基础模型……可脑子里一团乱麻,白天被当众羞辱的画面和老婆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交替闪现,根本无法集中精神。屏幕上的数字和符号扭曲跳动,像是在嘲笑我的无能。
时间在绝望的敲打声中一分一秒流逝。窗外璀璨的灯火似乎也黯淡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一小时,也许两小时胃里空得发慌,眼前阵阵发黑。我颓然地向后靠去,手指无力地从键盘上滑落。不行了,真的到极限了。眼皮重得像灌了铅,意识开始模糊。算了,毁灭吧,明天爱咋咋地……念头沉下去,黑暗席卷而来。
4
泪光中的秘密
意识是被一阵细微的、压抑的抽泣声拽回来的。
很轻,断断续续,像是怕惊扰到什么。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刺目的光线让我下意识地眯了眯。自己还瘫在客厅的懒人沙发上,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毯子——昨晚回来太累,澡都没洗就倒这儿了。电脑包歪倒在脚边。
抽泣声还在继续,是从厨房方向传来的。
我挣扎着坐起身,毯子滑落。循着声音,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悄无声息地走到厨房门口。
厨房只开着一盏昏暗的壁灯。昏黄的光线下,一个穿着我宽大旧T恤的娇小身影,背对着门口,正站在料理台前。那件T恤下摆很长,遮住了她的大腿,露出两条纤细光洁的小腿。不是林薇是谁
她肩膀微微耸动着,低垂着头,手里还捏着半片……沾着红色酱汁的面包料理台上摊着我的笔记本电脑,屏幕幽幽地亮着,旁边还放着一盒开了封的番茄酱,盖子都没来得及盖上,红色的酱料沾了一点在台面上。
她一边小口地、委屈巴巴地啃着那片可怜的面包,一边盯着我的电脑屏幕,另一只手还握着鼠标,时不时点一下。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清晰地照出她脸颊上未干的泪痕,鼻尖红红的,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细小的泪珠。
这副模样,哪里还有半点白天在公司里那个叱咤风云、冷酷无情的灭绝师太影子活脱脱就是一只受了天大委屈、躲在角落里偷偷舔伤口的小奶猫。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攥了一下,又酸又软,白天积攒的所有怨气和委屈,瞬间被这画面冲得七零八落。
咳…我清了清嗓子,声音还有点哑。
她像是受惊的兔子,猛地一颤,飞快地把手里的面包塞进嘴里,胡乱用手背抹了一把脸,试图擦掉眼泪,结果却把沾在手指上的番茄酱蹭到了脸颊上,留下了一道滑稽的红痕。
她转过身,大眼睛里还氤氲着水汽,努力想绷起脸,但红红的鼻头和脸颊上的酱渍让她看起来毫无威慑力,反而更添了几分可怜兮兮。
你…你醒了她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瓮声瓮气的,眼神躲闪,不敢看我。
我没说话,走过去,目光越过她,落在我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屏幕上显示的,正是我那个被批得体无完肤的幻宠进化方案文档。但此刻,文档里密密麻麻布满了红色的修订批注,旁边甚至还新建了几个表格,里面填满了复杂的数值公式和推演逻辑！方案的核心部分,几乎被完全重构了！思路清晰,结构严谨,数据详实！和我那坨包装精美的垃圾相比,简直是脱胎换骨！
我震惊地转过头,看向她,一时说不出话。
她被我盯得更加窘迫,低下头,手指不安地绞着宽大的T恤下摆,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那…那个…我…我看你回来倒头就睡…电脑都没关…就…就顺手看了看…她顿了顿,鼓起勇气飞快地抬头瞄了我一眼,又迅速低下,带着浓重的哭腔补充道：
老公…你…你明天…能不能…假装这方案是你自己熬夜改出来的…交上去…行吗
5
老婆的怒火
为什么
我的声音有点干涩,目光紧紧锁在她脸上,看着她脸颊上那抹滑稽又惹人心疼的番茄酱渍,在公司把我骂得狗血淋头,转头又偷偷摸摸帮我改方案
我伸出手指,用指腹小心翼翼地、轻轻地擦掉她嘴角沾着的酱汁。她的皮肤温热,带着点湿润。
这个动作似乎击溃了她最后一点强装的镇定。她猛地抬起头,那双水汽氤氲的大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她扁着嘴,委屈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羞恼同时爆发出来,带着浓重的哭腔,几乎是控诉般地冲我喊：
为什么！你说为什么！！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哭过头的沙哑和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急切：
你写的那个东西！那个方案！它就是一坨屎！！
又臭又硬！逻辑不通！数据没有！空想一大堆！
她一边哭喊,一边用纤细的手指,气急败坏地戳着我胸口的位置,力道不大,却带着十足的焦躁：
那么烂的东西！拿出去！丢的是谁的脸！啊！
是我林薇的脸！！
她越说越激动,眼泪流得更凶,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们…他们都会在背后说！看！林总监的老公！就这水平！她在家怎么教的！她眼光怎么这么差！找了个草包！！
我…我丢不起这个人！！
她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一种小兽护食般的倔强和羞耻感,脸颊涨得通红,眼泪鼻涕一起流,完全没了形象。
看着眼前这个哭得稀里哗啦、语无伦次、却又理直气壮地指责我丢她脸的小女人,我整个人都懵了。白天在公司那个用冰山气场冻死人的女总监,和眼前这个因为怕老公丢脸而急得跳脚、哭成小花猫的撒娇精,两张脸在我脑海里疯狂切换、重叠。
巨大的荒谬感之后,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暖流,猛地冲垮了我心里最后那点壁垒。原来是这样！原来她那冷酷无情的否定,那近乎苛刻的要求,甚至不惜当众给我难堪,根源竟然在这里不是看不起我,而是……怕我给她丢人怕别人因为我看轻了她
这个理由……幼稚、霸道、蛮不讲理,却又带着一种属于林薇式的、极其别扭的在乎和占有欲。
我看着她哭得直打嗝,还倔强地瞪着我等我回答的样子,心头那点残存的怨气彻底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又好笑又心疼的酸软。
行行行,不丢人,不丢人,我赶紧伸手把她揽进怀里,用指腹笨拙地擦她脸上的泪痕和酱渍,声音不自觉地放软,我老婆的脸面最重要！金贵着呢！我明天保证演好,演得比奥斯卡影帝还像！方案就是我呕心沥血、脱胎换骨、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成果！绝对不给林总监丢脸！
她在我怀里抽抽噎噎,身体因为哭泣还在微微颤抖,但紧绷的神经似乎放松了一些。她胡乱地用我的T恤袖子蹭了蹭脸,闷闷地、带着浓重鼻音警告：你…你最好说到做到！演像一点！要是…要是被戳穿了…我…我就…
你就怎样我低头看她。
她抬起哭得红肿的眼睛,努力想做出凶巴巴的样子：我就让你睡一个月书房！不！睡一辈子沙发！
看着她这副色厉内荏的模样,我再也忍不住,胸腔震动,低低地笑了起来。手臂收紧,把她更用力地圈在怀里,下巴轻轻蹭了蹭她带着洗发水香气的发顶。
遵命,林总监。我含着笑意在她耳边低声说,保证完成任务。
怀里的小女人哼了一声,把脸更深地埋进我胸口,像只终于找到安全港湾的小兽,只剩下细微的抽噎。
6
庆功宴的意外
会议室里气氛凝重,空气像是被抽干了氧气,闷得人喘不过气。巨大的投影仪将幻宠进化系统全新的核心框架清晰地投在幕布上。我站在幕布旁,手心微微出汗,但声音还算平稳,逐条讲解着那份由我熬夜重做的方案。
……核心修改点在于,将模糊的‘概率’机制,转化为基于玩家资源投入和幻宠亲密度等级的双重权重算法模型。具体数值支撑请看附件三的详细推演表格……
……‘血脉觉醒’不再是随机触发,而是设定为满足特定隐藏任务链和资源积累后的可控选择,觉醒后的能力提升幅度严格对标整体战力曲线,并引入‘觉醒之核’作为稀有消耗品进行硬性限制,确保生态平衡……
……策略深度方面,增加了元素相克、羁绊组合等实时策略玩法,收集乐趣则通过稀有幻宠的独特外观和地域性分布来强化……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会议桌的主位。
林薇靠在高背椅里,双手交叠放在桌上,姿态依旧带着总监的威严。她微微侧着头,目光专注地落在幕布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依旧是那副公事公办的冰山模样。只是,在她微微抿紧的唇角,我似乎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像是……满意
当我讲解到关键的数据平衡模型时,她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这个微小的动作,像一针强心剂,让我绷紧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些。
讲解完毕,我深吸一口气：……以上是修改后的核心框架,请林总监和各位同事指正。
会议室里一片安静。策划部的同事们都有些发愣,看看幕布上逻辑严密、数据详实的方案,又看看我,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毕竟,这和我之前那份被批得体无完肤的方案,简直是云泥之别。一夜之间脱胎换骨这效率也太逆天了！
老张更是偷偷冲我竖了个大拇指,嘴巴无声地张合：牛逼啊兄弟！
林薇终于动了。她坐直身体,目光锐利地扫视全场,最后落在我身上。那眼神依旧清冷,带着审视。
嗯。她终于开口,声音平稳无波,这份方案,思路清晰了,逻辑闭环了,数据支撑也到位了。虽然细节上仍有打磨空间,她话锋一转,目光扫过其他人,但核心框架,算是达到了立项的基本要求。
她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点了两下,做出最终裁决：方向没问题,陈默负责的这个模块,可以进入下一阶段,详细设计开发。散会。
没有掌声,没有欢呼。但那股笼罩在会议室里的沉重压力,随着她这一句方向没问题,瞬间消散了大半。同事们纷纷收拾东西起身,投向我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复杂,有惊讶,有佩服,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林薇也站起身,利落地整理了一下手中的文件,目不斜视,踩着标志性的高跟鞋,哒、哒、哒…第一个走出了会议室。经过我身边时,带起一阵熟悉的、冷冽的香风,没有半分停留。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浊气。后背的衬衫,又湿了一层。
这关,算是……暂时过了全靠老婆大人深夜力挽狂澜。
7
电梯里的告白
项目代号灵境的手游,像一匹横空出世的黑马,裹挟着玩家对幻宠进化系统空前的热情和讨论度,以雷霆之势杀入了市场。上线首月,DAU（日活跃用户）一路飙升,付费率远超预期,各大游戏媒体评分居高不下,论坛里关于如何搭配最强幻宠、隐藏血脉觉醒任务攻略的帖子铺天盖地。公司上下,一片欢腾。
季度总结暨庆功宴,选在了市中心一家颇有格调的星级酒店宴会厅。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着香槟、美食和成功的气息。西装革履,裙裾飞扬,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志得意满的笑容。
大老板红光满面,站在临时搭建的小舞台上,中气十足地总结着辉煌战绩,最后,目光投向了策划部区域,准确地落在我身上。
……尤其是‘幻宠进化’核心玩法,作为我们‘灵境’项目最大的创新点和引爆点,获得了玩家和市场的一致认可！这背后,我们的主策划林薇总监运筹帷幄,领导有方,功不可没！掌声雷动。
大老板话锋一转,笑容更深：当然,具体执行者,我们的核心策划陈默,同样展现出了非凡的创造力和执行力！在关键时刻顶住了压力,拿出了令人惊艳的成果！经公司研究决定,晋升陈默为高级策划,负责主导新模块的开发！同时,授予本季度‘最佳突破奖’！
聚光灯唰地打在我身上,瞬间成为全场焦点。掌声、欢呼声、夹杂着羡慕嫉妒的目光,潮水般涌来。老张在旁边激动地猛拍我后背。我有些发懵,下意识地站起身,感受到无数视线的聚焦,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狂跳。目光下意识地越过人群,去寻找那个身影。
林薇就站在不远处,被几个高管簇拥着。她今天穿了一身酒红色的丝绒晚礼服,衬得肌肤胜雪,优雅夺目。她端着香槟杯,脸上挂着得体而疏离的职业微笑,正微微颔首,似乎在回应身边人的恭维。聚光灯扫过她时,她显得格外耀眼,如同冰山顶端盛放的雪莲,美丽而不可攀。
当大老板提到我的名字时,她的目光也淡淡地扫了过来,平静无波,仿佛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下属获得了应有的奖励,与她毫无瓜葛。
请陈默上来说两句！大老板热情地招呼。
我定了定神,在掌声中走上小舞台。接过话筒,手心有点汗湿。台下是黑压压的人群,熟悉的、不熟悉的面孔都带着笑意望着我。我清了清嗓子,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牢牢锁定台下那个酒红色的、光芒四射的身影。
感谢公司,感谢老板的信任。我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整个大厅,更要感谢……我们策划部每一位同事的共同努力。
我顿了顿,目光没有离开林薇。她依旧维持着那副优雅从容的姿态,只是握着香槟杯的手指,似乎微微收紧了些。
但今天,
我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种豁出去的、不管不顾的冲动,清晰地说道,我最想感谢的,是我的老婆！
嗡——
台下瞬间一片哗然！
所有人都愣住了,交头接耳声四起。什么情况陈默的老婆谁啊在这种场合突然提老婆喝多了吧
无数道惊愕、好奇、探寻的目光在我和林薇之间疯狂扫视。
我看到林薇脸上的职业微笑瞬间凝固！那双漂亮的、总是带着冷意的眼睛,此刻猛地睁大了,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和一丝……猝不及防的慌乱她身边的高管们也全都一脸错愕地看着她。
我无视了所有的骚动,心一横,继续大声说,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得意和炫耀：
真的！家里家外,全靠我老婆一手操持！没有她在背后默默支持,没有她……嗯,关键时刻的‘指导’,我陈默今天绝对站不到这里！
轰！
这下彻底炸锅了！议论声陡然拔高！
指导什么指导
他老婆到底是谁啊
我的天！快看林总监的脸！
聚光灯仿佛也感知到了这爆炸性的八卦,光束不安分地移动着,似乎想捕捉林薇此刻的表情。
林薇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腾地一下飞起两朵异常鲜艳的红云,一直蔓延到耳根！那抹红,在她白皙的肌肤和酒红色礼服的映衬下,简直像燃烧的晚霞！她眼中的惊愕迅速被一种混合着羞愤和杀气的风暴取代。她死死地瞪着我,如果眼神能杀人,我现在肯定已经千疮百孔了。
就在全场目光聚焦、八卦之火熊熊燃烧、气氛达到最诡异的顶点时——
林薇动了！
她猛地将手中的香槟杯塞到旁边一个还在发懵的高管手里,动作快得像一道红色的闪电！在所有人,包括我,都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之际,她踩着那双足以当凶器的十厘米细高跟,噔噔噔几步就冲到了舞台边！
我甚至能看到她眼中燃烧的怒火和羞愤欲绝的水光。
下一秒,在我还傻乎乎地拿着话筒、沉浸在当众表白的莫名爽感中时——
那只穿着昂贵丝袜、线条优美的小脚,精准无比地、带着千钧之力,狠狠地、狠狠地踩在了我光亮的皮鞋上！
嘶——！！！
一股钻心的剧痛瞬间从脚背传遍全身！我毫无防备,痛得倒抽一口冷气,脸都扭曲了,差点当场叫出声！话筒都差点脱手！
高跟鞋的细跟,绝对是这世界上最反人类的发明之一！尤其是当它被一个羞怒交加的女人全力碾下的时候！
她踩着我,身体微微前倾,凑近话筒——或者说,凑近龇牙咧嘴的我。那张美得惊心动魄、此刻却布满红霞和煞气的脸近在咫尺,我甚至能看清她微微颤抖的长睫毛。她用一种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浓重鼻音（绝对是气出来的）的声音,恶狠狠地低语：
陈默！你！完！了！
说完,她像一只被彻底惹毛的红色波斯猫,猛地收回脚（又带起一阵剧痛）,狠狠地剜了我一眼,那眼神里的意思无比清晰：回家等死吧你！
然后,她倏然转身,挺直背脊,努力维持着最后的优雅和镇定,但那微微凌乱的步伐和红透的耳根,彻底出卖了她内心的惊涛骇浪。她快步穿过人群自动分开的道路,目标明确——宴会厅那扇通往安全地带的侧门！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哒、哒、哒……比平时更急、更重,像是她此刻狂乱的心跳和无处发泄的怒火。
整个宴会厅,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林总监行凶后匆匆逃离的背影,又僵硬地转回头,看向舞台上抱着脚、疼得龇牙咧嘴、表情扭曲的我。
大老板拿着话筒,张着嘴,一脸我是谁我在哪儿发生了什么的茫然。
老张在台下拼命给我使眼色,用口型无声咆哮：你他妈疯啦！
脚背上的剧痛还在持续,火辣辣的。但我看着林薇消失在侧门、那抹酒红色彻底不见的瞬间,看着她最后那又羞又怒、几乎要哭出来的眼神……一种奇异的、巨大的满足感和恶作剧得逞的爽快感,像气泡水一样咕嘟咕嘟从心底冒上来,瞬间压过了脚上的疼痛。
我甚至忍不住咧开嘴,对着台下无数双呆滞的眼睛,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混合着疼痛和极度欠揍的笑容。
值了！
这波,血赚！
虽然今晚回家,书房的地板可能就是我永恒的归宿了。
8
回家跪键盘
电梯门缓缓合拢,将宴会厅里那些震惊、探究、好奇、幸灾乐祸的目光彻底隔绝在外。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我和她,以及……那几乎要凝结成冰的低气压。
林薇背对着我,站在电梯按键前,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酒红色的丝绒礼服包裹着她纤细却僵硬的背脊,盘起的发髻一丝不乱,露出的脖颈肌肤在电梯冷白灯光的照射下,白得晃眼,却透着一股凛冽的寒意。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几乎化为实质的怒火和羞愤,从她身上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充斥了整个轿厢。空气粘稠得让人窒息。
我缩在角落,像个做错事等待审判的小学生,脚背上的疼痛感还在隐隐提醒着刚才的惨烈。我偷偷瞄了一眼她的侧脸——线条紧绷,下颌咬得死紧,嘴唇抿成一条毫无血色的直线。完了,这回是真捅了马蜂窝了。
电梯无声地下行,数字缓慢地跳动。
我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酝酿了半天,才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干巴巴的,带着点讨好：
那个…老婆…
闭嘴！
她猛地转过身,动作快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此刻燃烧着熊熊怒火,眼尾还带着一丝未褪尽的、被逼出来的嫣红,像两簇跳跃的火焰,几乎要将我烧穿。
陈默！谁是你老婆！
她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发颤,拔高了音调,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在公司！我是你的总监！林总监！懂不懂规矩！谁给你的胆子！啊！
她一步步逼近,高跟鞋踩在电梯地毯上,发出沉闷的笃笃声,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心尖上。强大的压迫感让我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背,紧紧贴住冰凉的轿厢壁。
当着全公司！当着老板！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说什么！感谢你老婆！你脑子里装的都是浆糊吗！显着你了！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的关系是不是！
她越说越气,胸口剧烈起伏,脸颊上的红晕因为愤怒而更加艳丽夺目,几乎要将那酒红色礼服的艳光都比下去。
还‘家里家外一手操持’还‘关键时刻的指导’！
她气得简直要笑出来,但那笑容冰冷刺骨,陈默！你要点脸行不行！那方案是谁熬夜给你擦的屁股！是我！是我林薇！结果呢功劳全成你的了！你还敢拿出来显摆！还要当众‘感谢’我！你…你…
她气得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手指颤抖地指着我,你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你简直无耻之尤！！
看着她因为愤怒而显得格外生动、甚至有些气急败坏的脸,看着她眼中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火焰和……那掩饰不住的、被当众揭穿隐秘的羞窘……白天在公司那个永远高高在上、冷静自持的林总监形象,在这一刻彻底崩塌、碎裂。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真实的、鲜活的、会暴怒、会跳脚、会害羞、会因为老公丢脸而偷偷哭鼻子的林薇。是我的老婆。
白天那个冷冰冰的称呼,此刻从她嘴里带着怒火吼出来,反而像一根羽毛,轻轻搔刮在我心尖上,带起一阵奇异的酥麻和……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我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看着她眼底深处那抹被怒火掩盖的、独属于我的羞意,白天在公司里被她当众训斥的憋屈没了。被她高跟鞋狠踩的疼痛值了。
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来。
在她愤怒的控诉稍稍停歇、正喘着粗气狠狠瞪我的间隙,我突然上前一步。
在她惊愕的目光中,伸出手臂,不管不顾地,一把将她用力地搂进了怀里！
啊！你…陈默！放开我！
她猝不及防,身体瞬间僵硬,反应过来后开始用力挣扎,拳头捶打我的后背,像炸毛的猫,混蛋！谁让你抱我的！放开！听见没有！
我收紧手臂,将她牢牢禁锢在怀里,下巴抵在她散发着馨香的发顶。她的挣扎在我怀里显得那么微弱,捶打更像是撒娇。我低下头,在她气得通红的耳边,压低声音,带着笑意,又无比清晰地、一字一顿地说：
就不放。老婆。
怀里挣扎的身体猛地一僵。
在公司,你是林总监,我认。
我继续在她耳边低语,热气拂过她敏感的耳廓,但出了公司门,下了电梯,
我顿了顿,声音更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和一丝无赖般的亲昵,你就是我老婆。我一个人的林薇。
刚才……踩得可真够狠的。
我故意吸了口凉气,蹭了蹭她的头发,不过,值了。能让灭绝师太当众破功,露出这么可爱的样子,我脚背肿了都值。
陈默！你…你无赖！
她在我怀里闷闷地吼,声音却没了刚才那股冲天的怒火,反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被戳破心思般的慌乱和娇嗔,挣扎的力道也小了很多。
嗯,我就无赖。
我坦然承认,手臂又紧了紧,感受着她身体的柔软和温热,只对你无赖。
电梯叮的一声脆响,到达了地下停车场。轿厢门缓缓向两侧滑开,外面是空旷安静、光线略显昏暗的停车区。
我依旧抱着她,没有松手的意思。
她终于停止了挣扎,安静地伏在我怀里,只有急促的呼吸和微微发烫的脸颊暴露着她内心的不平静。
我低头,看着她露出的、泛着可爱粉色的耳朵尖,忍不住轻轻啄了一下。
怀里的人儿猛地一颤。
走了,老婆,
我揽着她,迈步走出电梯,皮鞋踩在水泥地上,脚背的疼痛提醒着我今晚的壮举,但心里却像揣了个小太阳,暖烘烘、亮堂堂的,回家。
回家……跪键盘去
怀里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带着浓浓鼻音的轻哼：
哼！算你还有自知之明！今晚别想上床！
键盘便宜你了！给我跪榴莲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