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玄幻小说 > 废柴皇太女:朕,登基为王 > 第1章 寒梅泣血,风魂归位

残雪敲打着窗棂,像谁在用枯骨指甲一遍遍刮擦,听得人心头发紧。
沈惊鸿在一片刺骨的冰寒里睁开眼时,首先闻到的是混合着草药渣子和霉味的气息。她费力地转动眼珠,视线所及是斑驳的青灰色帐顶,绣着的缠枝莲早已褪成浅淡的白,几处破洞被粗麻线草草缝补过,针脚歪歪扭扭,像极了她此刻混沌的意识。
“水……”喉咙里像是吞了把火,她咳了两声,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已的。
“殿下!您醒了?”一个带着哭腔的惊喜声音猛地响起,紧接着,一张沾着泪痕的小脸凑到眼前。丫鬟梳着双丫髻,青布裙上打了两个补丁,眼眶红肿得像核桃,正是原主记忆里唯一贴心的侍女春桃。
春桃手忙脚乱地去倒温水,粗瓷碗沿磕出个豁口,她却顾不上,只拿着银勺一点点往沈惊鸿嘴里送。温水滑过干涸的喉咙,沈惊鸿才算找回几分活气,那些属于另一个灵魂的记忆碎片,也终于不再是乱撞的蜂群,开始慢慢拼凑成完整的画面。
她,沈惊鸿,二十一世纪古籍修复师,三天前在博物馆整理一批新出土的唐代宫廷档案时,被一个突然炸裂的青铜灯台砸中额头。再睁眼,就成了大靖朝这位通名通姓、处境却堪称凄惨的皇太女。
大靖朝开国百年,从未有过女子为储的先例。她这个皇太女的头衔,是先帝弥留之际,为了制衡外戚势力硬塞给当今圣上萧衍的。可萧衍心里,从来没认过这个女儿。生母苏氏是罪臣之女,入宫三年便“意外”溺亡在荷花池,留下年仅三岁的她,在这吃人的后宫里像株无人问津的野草。
三天前那场“风寒”,哪是什么意外。
记忆里,她按例去中宫给皇后请安,三皇子萧景琰带着一群内侍从回廊冲过来,明明看见她了,却故意撞过来。她摔在半融的雪水里,锦缎裙摆吸饱了冰水,冻得她浑身发抖,萧景琰却站在廊下嗤笑:“皇姐这身子骨,怕不是风一吹就要散架?父皇要是知道你这般孱弱,怕是要改立储君了。”
周围的宫人低着头,没一个敢出声。
她挣扎着爬起来,回到这偏僻的“静思苑”,当晚就发起高烧。请来的太医只搭了搭脉,开了两副无关痛痒的柴胡汤,连炭火都没请旨添。春桃去内务府要炭火,被管事太监指着鼻子骂:“三殿下说了,皇太女清心寡欲,用不上那些俗物。”
沈惊鸿闭上眼,原主残留的情绪像潮水般涌来——委屈、恐惧,还有深入骨髓的绝望。这具身l才十六岁,却已经被磋磨得像株过早枯萎的梅。
“殿下,您别生气,奴婢这就去给您煮药。”春桃见她脸色发白,慌忙要去端那碗黑褐色的药汁。
“等等。”沈惊鸿抓住她的手腕,指尖触到的皮肤冰凉粗糙,“药先放着,你去把我院子里那株墨梅底下埋着的木盒取来。”
春桃愣了愣:“就是……苏娘娘留下的那个?”
“嗯。”
原主的生母苏氏虽是罪臣之女,却出身江南书香门第,颇通文墨。她去世前,偷偷让心腹在院子里埋了个紫檀木盒,里面是几件首饰和一本手抄的《孙武兵法》。原主胆小,怕被人搜去惹祸,从没敢动过,如今却成了沈惊鸿唯一的依仗。
春桃很快捧着木盒回来,盒子上蒙着层薄雪,边角已经有些磨损。沈惊鸿接过,用冻得发僵的手指解开黄铜锁扣,一股淡淡的樟木香气混着霉味飘出来。
底层铺着块褪色的锦缎,上面放着一支梅花纹银簪,两对珍珠耳坠,还有半块断裂的玉佩。最上面,就是那本线装的兵法,纸页已经泛黄发脆,墨迹却依旧清晰,一笔一划透着风骨。
沈惊鸿指尖抚过“兵者,诡道也”那行字,忽然注意到兵法的封皮夹层似乎有些异样。她小心地撕开边角,一张折叠得极细的素笺掉了出来。
展开一看,上面是几行娟秀的小楷,墨迹却带着几分仓促的凌乱:“吾儿惊鸿,母妃恐难护你周全。坤宁宫偏殿地砖下,有母妃为你留的后路,切记,非到万不得已,不可开启。”
坤宁宫?皇后的寝宫?
沈惊鸿心头猛地一跳。苏氏当年与皇后是死对头,怎么会在皇后宫里藏东西?
正思忖着,手腕上忽然传来一阵温热。她低头一看,是穿越时戴的那只银质手镯,镯身上雕刻着繁复的云纹,此刻竟隐隐泛着微光。这手镯是外婆留给她的遗物,说是祖传的,她戴了十几年,从没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
难道……
她下意识地用手镯去碰那张素笺,奇异的事情发生了——素笺上的字迹像是被水洇过一般,竟慢慢变淡,最后消失无踪,只留下一张空白的纸。
沈惊鸿瞳孔骤缩。
这手镯,竟是个金手指?
“殿下,您怎么了?”春桃见她脸色变幻不定,担忧地问。
“没事。”沈惊鸿迅速将素笺凑到烛火边,看着它化为灰烬,“把东西收起来,藏好。”
春桃虽记心疑惑,却还是依言将木盒重新埋回梅树下。沈惊鸿裹紧了单薄的被褥,望着窗外光秃秃的梅枝,脑子里飞速运转。
皇后柳氏出身将门,其兄柳成是手握兵权的镇国大将军,在朝中势力盘根错节。三皇子萧景琰是她的亲生儿子,也是最有可能取代自已的人。苏氏在坤宁宫藏的东西,会是什么?会不会与她当年的死因有关?
还有这手镯,除了能让字迹消失,还有别的用处吗?
正想着,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瓷器碎裂的声音。春桃吓得一哆嗦:“殿下,好像是……是三皇子的人来了!”
沈惊鸿的心沉了下去。她才刚醒,萧景琰就迫不及待地来了?是想斩草除根吗?
“慌什么。”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已冷静下来,“去看看。”
刚披好外衣,院门就被“砰”地一声踹开,十几个穿着锦缎袄子的内侍簇拥着一个锦衣少年走了进来。少年约莫十五六岁,生得眉清目秀,只是眉宇间带着股挥之不去的倨傲,正是三皇子萧景琰。
他身后跟着的管事太监,正是前两天克扣炭火的李德全。此刻李德全手里捧着个食盒,脸上堆着谄媚的笑:“三殿下听闻皇太女醒了,特意让人炖了燕窝来探望呢。”
萧景琰瞥了眼站在廊下的沈惊鸿,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皇姐这病,倒是来得巧。父皇刚下旨说要考较我们功课,皇姐就病了,莫不是怕输给弟弟,故意躲懒?”
沈惊鸿看着他身上那件银鼠皮袄,再低头看看自已身上洗得发白的棉袍,眼底掠过一丝冷意。原主面对他总是畏缩退让,可她不是原主。
“殿下说笑了。”她微微屈膝,声音平静无波,“臣女只是偶感风寒,不敢劳烦殿下挂心。这燕窝太过金贵,臣女消受不起,还是请殿下带回吧。”
萧景琰没想到她会这样回话,愣了一下,随即脸色沉了下来:“皇姐这是在怪本王?前几日不过是碰了你一下,你就病成这样,传出去,怕是要有人说本王苛待皇姐了。”
他说着,眼神扫过院子里光秃秃的炭盆,故意提高了声音:“哟,这静思苑怎么连炭火都没有?李德全,是怎么回事?”
李德全立刻跪下,哭丧着脸:“回殿下,奴才早就备好了炭火,是……是皇太女身边的人说,殿下有令,不让送来……”
“混账!”萧景琰怒喝一声,抬脚踹在李德全身上,“本王何时说过这话?皇姐是储君,你们竟敢怠慢,是活腻了吗?”
这出戏演得真是精彩。沈惊鸿冷眼看着,不发一语。
萧景琰踹完李德全,又转向沈惊鸿,脸上堆起假惺惺的关切:“皇姐,你看这事闹的,都是底下人不懂事。本王已经罚了他,这就让人把炭火送来,再给你添几个得力的宫人,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他这是想安插自已的人进来监视她。
沈惊鸿抬起眼,目光清澈却带着不容忽视的锐利:“多谢殿下好意。只是臣女性子寡淡,惯了清静,就不劳殿下费心了。至于李德全,怠慢储君,按宫规当杖责三十,发往浣衣局。殿下觉得,这样处置妥当吗?”
萧景琰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没想到,这个一向懦弱的皇姐,眼神里竟有了这样的锋芒。
寒风卷着雪沫子穿过庭院,吹动沈惊鸿额前的碎发,露出那双沉静如深潭的眼眸。她就站在那里,穿着单薄的棉袍,却像一株在风雪里骤然挺立的寒梅,带着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
萧景琰心里莫名升起一丝寒意,随即又被恼怒取代。一个失宠的皇太女,还敢跟他叫板?
“皇姐说的是,自然按宫规处置。”他咬了咬牙,强压下怒火,“既然皇姐想清静,那本王就不打扰了。”
说罢,他狠狠瞪了李德全一眼,带着人拂袖而去。
直到那群人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春桃才腿一软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殿下……您刚才好吓人……三殿下肯定会报复的……”
沈惊鸿望着萧景琰离去的方向,轻轻呵出一口白气。
报复?她早就身处旋涡中心,退一步是万丈深渊,唯有向前,才有生路。
她低头看向手腕上的银镯,此刻那微光已经消失,与普通手镯无异。但沈惊鸿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这深宫之路,她不会再像原主那样走得步步惊心。
她要活下去,要查清苏氏死亡的真相,要夺回属于自已的一切。
风雪渐大,静思苑的梅枝在寒风中摇曳,枝头未谢的残梅沾着白雪,红得像血。
沈惊鸿拢了拢衣襟,转身回屋。
第一步,先从站稳脚跟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