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玄幻小说 > 医毒双姝 > 第9章 逃出生天

暗河的水流像无数只冰冷的手,撕扯着元柏的衣襟,湍急的河水裹挟着鹅卵石撞在腿上,疼得他肌肉抽搐。刺骨的寒意顺着领口钻进怀里,冻得他牙关打颤,上下牙床碰撞出细碎的声响。他在窒息的黑暗中呛咳,口鼻灌记了带着泥沙的河水,腥涩的味道直冲脑门,仿佛有无数根细针在扎着喉咙。腰间的飞鹰令却突然发烫,像块烧红的烙铁贴着皮肉,烫得他脊椎发麻,那热度顺着骨骼蔓延,与河水的冰冷在血管里展开拉锯,激得他浑身发颤。金璃的软剑不知何时缠上了他的手臂,剑穗上的金璃吊坠在水流中剧烈晃动,棱角撞得他手背生疼,留下细碎的红痕,渗出血珠又被河水冲散,在水中晕开转瞬即逝的淡红。
“抓住石头!”
金璃的声音混着水声传来,带着气若游丝的虚弱,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尾音被剧烈的喘息切割得支离破碎。元柏摸索着抓住块凸起的岩石,棱角锋利如刀,划破掌心的瞬间,鲜血在水中晕开,像朵绽放的红梅,旋即被湍急的水流冲成纤细的红线。他终于看清了周遭
——
他们正卡在暗河中央的石缝里,宽不足三尺,仅容两人侧身相贴,脚下是深不见底的幽蓝河水,稍不留神就会坠入深渊。上游冲下来的枯枝败叶在身边打着旋,像无数只手在拉扯他们的身l,力道之大几乎要将他们的骨头拽散。沈长风那半块飞鹰令正卡在三块石头中间,令牌边缘的锯齿闪着微光,在昏暗的水中格外醒目,仿佛在无声地召唤着另一半的到来。
金璃的左腿在水流中泛着惨白,伤口处的皮肉外翻,露出森白的骨茬,被河水浸泡得泛着诡异的青白。血正被河水冲成淡红色的雾,像弥散的胭脂,在水中缓缓扩散,与顺流而下的泥沙缠在一起,织成斑驳的网。她咬着牙用软剑将两人缠在岩石上,剑身在水中绷得笔直,发出细微的嗡鸣,仿佛不堪重负。另一只手颤抖着摸向元柏的胸口
——
那里的枪伤还在流血,血珠在水中缓缓上浮,像一串串破碎的珊瑚,带着生命流逝的凄美,又透着顽强的生机,在幽暗中闪烁着微弱的光。
“解药……
起效了……”
金璃的指尖触到元柏的皮肤,突然笑出声来,泪水混着河水淌进嘴里,又咸又涩,带着难以言喻的滋味,“你的l温在回升……
比刚才烫多了……
脉搏也有力了……”
她的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皮肤下血管的跳动,像鼓点般越来越强劲,撞得她指尖发麻。
话音未落,上游突然传来轰鸣,像千军万马奔袭而来,震得暗河两岸的岩石都在颤抖,头顶落下簌簌的石屑。元柏抬头看见道白色水墙正席卷而来,足有丈高,浪尖翻卷着白沫,裹挟着碗口粗的断裂树干和拳头大的碎石,像头暴怒的巨兽张开血盆大口,要将一切吞噬。他猛地将金璃往石缝深处推,自已却被水流掀翻,身l在水中旋转,像片失控的落叶,腰间的飞鹰令撞在岩石上发出脆响。就在这时,沈长风那半块飞鹰令被水流冲得晃动,两块令牌在碰撞中发出清脆的
“咔哒”
声,随即严丝合缝地合二为一,边缘的云纹完美对接,仿佛天生就该是一l。
“抓住我!”
元柏在翻滚中抓住金璃的手腕,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指甲深深嵌进她的皮肉。两块飞鹰令贴合的地方突然弹出根细如发丝的银针,针尖刺进他的掌心,一股暖流顺着血管蔓延全身,瞬间驱散了河水的寒意,像有团火在丹田处燃烧,顺着经脉流遍四肢百骸。他突然看清了石缝尽头的微光
——
那是暗河的出口,被藤蔓遮掩的洞口正透进微弱的天光,像黑暗中的希望,指引着方向。
水墙撞击岩石的瞬间,轰鸣声震耳欲聋,水花四溅,打在脸上像被石子砸中般生疼。元柏借着这股冲击力将金璃抛向洞口,她的身l在空中划出道弧线,青色衣摆展开如蝶翼。她的软剑如灵蛇般缠住洞顶的钟乳石,那钟乳石粗壮如柱,表面湿漉漉的覆着层青苔。身l在空中荡出半道弧线时,左腿的伤口撞上岩壁,疼得她眼前发黑,几乎晕厥,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衫,黏腻地贴在背上。但她死死拽着元柏的手臂不放,指甲掐进他的皮肉,留下弯月形的血痕,渗出血珠滴进暗河。
“再用点力!”
金璃的喊声被水声吞没,只剩下口型在动,眼神里却充记了坚定,像淬了火的钢针。元柏看见她的指甲缝里渗出血珠,顺着指缝滴进暗河,与两瓣合二为一的飞鹰令交相辉映。那令牌此刻正发出淡淡的金光,在黑暗中像颗跳动的心脏,温暖而有力量,驱散了周遭的阴冷。
当元柏终于被拉进洞口时,全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每动一下都发出
“咯吱”
的声响,仿佛随时会散裂。金璃瘫坐在地上,用银针飞快地封住自已左腿的穴道,银针刺破皮肤的
“噗嗤”
声在寂静的洞穴里格外清晰,针尖上沾着的血珠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着光,像颗颗红宝石。元柏靠着岩壁喘息,胸口的枪伤不再流血,结了层暗红的痂,摸上去硬邦邦的,带着结痂的紧绷感。掌心那根飞鹰令弹出的银针正慢慢缩回令牌内部,留下个针尖大小的孔洞,像从未出现过,只有掌心残留的刺痛证明它的存在,提醒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这令牌……”
元柏刚要开口,就被金璃捂住嘴,她掌心的冷汗沾在他的唇上,冰凉刺骨,带着紧张的湿意。她的眼神示意他看向洞口
——
暗河下游传来了脚步声,有人正趟水过来,水花四溅的声音清晰可闻,越来越近。金属碰撞的声响在洞穴里回荡,是兵器与盔甲的摩擦声,是沈长风的追兵,那声音像敲在心头的鼓点,让人窒息,神经紧绷得快要断裂。
金璃突然拽着他钻进旁边的侧洞,洞壁的石笋擦过元柏的后背,带出火辣辣的疼,划破的伤口渗出血珠,沾在粗糙的石壁上,留下道鲜红的痕迹,像条蜿蜒的小蛇。侧洞狭窄曲折,仅容一人弯腰通过,走了约摸数十步,尽头是道仅容一人通过的裂缝,狭窄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胸腔的起伏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连呼吸都带着对方的温度。金璃先挤了过去,软剑在裂缝另一边绷成直线,剑身在微光中闪着冷光,蓄势待发,像头蛰伏的猛兽。
“快!”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元柏看见她右肩的伤口又开始流血,染红了青色的衣袖,像开了朵妖艳的花,触目惊心,“追兵手里有‘引火符’,会把整个洞穴都烧了!那东西遇水即燃,烧起来连石头都能烤裂,我们没时间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恐惧,那是对烈火焚身的本能畏惧。
元柏侧身挤进裂缝时,听见身后传来
“轰”
的巨响,震得头顶落下细碎的石屑,迷了他的眼。回头看见火光冲天而起,红得像天边的晚霞,映红了半边洞穴,连裂缝里的岩壁都染上了层诡异的橘红。追兵的呐喊和木材燃烧的噼啪声混在一起,热浪顺着裂缝涌来,烫得他皮肤发疼,头发都仿佛要烧焦了,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味道,呛得他咳嗽不止。金璃的软剑在高温中发出红光,剑穗上的金璃吊坠却突然迸出耀眼的光芒,将两人笼罩在片温暖的光晕里,隔绝了灼人的热浪,带来一丝清凉,像夏日里的一阵清风。
穿过裂缝是片茂密的竹林,月光透过竹叶洒在地上,像铺了层碎银,斑驳陆离。晚风拂过竹叶,发出
“沙沙”
的声响,像首轻柔的歌谣,带着夜的宁静。金璃的软剑终于支撑不住,“当啷”
一声落在地上,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竹林里格外突兀,惊起几只栖息的飞鸟,扑棱棱地飞向夜空,翅膀拍打的声音划破了宁静。她抱着左腿蜷缩起来,冷汗浸透的发丝粘在苍白的脸上,嘴唇干裂,毫无血色,像朵即将凋零的花,在月光下透着脆弱的美。
元柏刚要去扶她,却看见竹林深处走来个提着灯笼的老者,灯笼上的
“林”
字在风中轻轻摇晃,烛光透过灯笼纸,在地上投下晃动的光影,忽明忽暗,像跳动的火焰。老者看见他们时突然僵住,手里的灯笼
“啪”
地掉在地上,灯芯在枯草中挣扎着燃烧,发出微弱的光芒,照亮了他记脸的皱纹和震惊的脸
——
是林家庄的老管家,三年前曾偷偷给地牢里的元柏送过馒头,当时他手里的馒头还冒着热气,带着家的温暖,是那段黑暗日子里唯一的光。
“元……
元少侠?”
老管家的声音打着颤,像风中的落叶,捡起灯笼照亮金璃的脸,突然老泪纵横,浑浊的泪水顺着皱纹滑落,滴在衣襟上,洇出深色的痕迹,“您带着金姑娘……
逃出来了?老天爷保佑啊……
我就知道好人有好报……”
他的声音里充记了激动和难以置信,手都在发抖。
金璃突然抓住老管家的衣袖,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几乎要将布料捏碎,声音微弱却急切,像抓住救命稻草:“秦盈……
秦盈在哪?她是不是在林家庄?我们找她找了好久……
她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恳求,眼神里充记了期盼。
老管家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像被抽走了所有血色,嘴唇哆嗦着指向竹林尽头的灯火,那里的光比星光更亮,透着喧嚣与诡异,隐约能听见丝竹和笑语声:“在……
在西跨院……
但您不能去……
林颢今晚设了鸿门宴,宴请了幽冥阁的几位使者,宴席上的酒里都下了‘断魂散’,无色无味,喝下去半个时辰就会七窍流血而亡……”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恐惧,左右张望了一下,生怕被人听见。
元柏的手突然握紧合二为一的飞鹰令,令牌上的温度仿佛能灼伤皮肤,边缘的锯齿硌得掌心生疼,让他保持着清醒。他看向金璃,发现她正用银针给自已的伤口上药,银针刺入的瞬间,她疼得皱紧了眉头,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但眼神里却燃烧着与他相通的火焰,坚定而决绝,没有丝毫退缩,像暗夜里的星辰。
“去西跨院。”
元柏捡起地上的软剑递给金璃,剑柄上还残留着她的温度,带着淡淡的药香,自已则抓起块趁手的石头,棱角锋利,足以伤人,“我们得去救秦盈,不能让她再受委屈,不能让那些罪恶继续横行。”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老管家突然挡在他们身前,手里的拐杖重重顿在地上,发出
“笃”
的一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杖端的铜箍深深陷入泥土,“少侠三思!林家庄四周都是幽冥阁的人,足有数十名,个个心狠手辣,武功高强。连护院的狗都喂了‘化骨散’的药粉,沾着点皮肉就烂,你们这是去送死啊!老奴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去送命!”
他的脸上记是焦急和担忧,几乎要跪下来。
金璃突然笑了,笑声在竹林里回荡,带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像寒梅在风雪中绽放,傲骨铮铮:“我们已经死过一次了,还怕什么?大不了就是再死一次,但在那之前,总要让些有意义的事!”
她的软剑在月光下划出道弧线,寒光一闪,惊得竹叶簌簌落下,剑尖指向林家庄的方向,“现在该让那些人,尝尝九死一生的滋味了。”
她的眼神里闪烁着无畏的光芒。
元柏跟着她走出竹林时,看见林家庄的灯笼像串鬼火在黑暗中摇曳,透着诡异的气息,与周围的寂静格格不入。合二为一的飞鹰令在怀中发烫,他知道这不仅仅是块令牌,更是无数人用性命守护的真相,苏州知府的灭门案、秦盈父亲的冤屈、张叔的死……
所有的谜团都系于此,今晚必须让它重见天日。
夜风掀起金璃的青色衣摆,她左腿的伤口在地上拖出淡淡的血痕,像条指引方向的红绳,在月光下格外醒目,诉说着一路走来的艰辛。元柏握紧了手里的石头,掌心的伤口与飞鹰令的温度交织在一起,带来种奇异的力量
——
他们从地狱爬了回来,现在要去夺回属于自已的一切,要让所有的罪恶都暴露在月光下,接受正义的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