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山河四省贫困家庭的高中生,极度渴望通过清北改变命运。
但本省高考难度高,我目前能考660+,冲击清北这种顶尖学府还是不够。
高三关键期,意外得知我是南家的真千金。
南氏一族底蕴深厚,但奇怪的是南家人学习都不好,前十任家主称得上学习极差,南家发展也停滞不前。
第十一任家主破大财请高人算卦。
高人指点,未来南家子孙学习会越来越好,直到出一个第一名,南家将会涅槃重生,大有造化。
但过了数代,还是没有等到这个人的出现,连第二名都没有。
南家隔出长老会隐世不出,专攻此密辛,只管家族存亡。
南家唯一的祖训就是在学习之路上不得动歪脑筋。
南氏一族尚学,早些年就在Z国成立贵族学校。
南盛高中招收两国学子,大部分都是富家子弟,普通人占少数。
南盛高中所有学子都是参加京市高考。
我与辛苦供养我的贫寒父母不舍告别。
他们希望我能改变命运,愿意送我一程。
妈妈比我还紧张、还担心。
羡野,妈听手机上说宗室是非多,你一定要小心着点,照顾好自己。
我紧紧抱住妈妈,用开玩笑来安慰着她。
放心吧妈妈,我不掺和,我只想好好学习,考上好大学,然后回来跟你们团聚。
我跟他们挥手告别,登上直升机,回归南家,转入贵族学校备考。
01
直升机的螺旋桨还在头顶呼呼作响时,我就被一股蛮力推了下来。
本就旧旧的帆布书包重重砸在青石板上。
拉链崩开个小口,露出半本卷边的英语8000词。
我刚来得及抓住滑出来的单词卡,那架银灰色的大家伙就猛地拔高,尾气喷得我满脸灰。
什么破地方。
我揉着被震麻的耳朵,抬头看见门楣上悬着块黑檀木匾,烫金的南字笔画锋利。
伸手按响铜门铃,叮咚声在空荡荡的巷子回荡,半天没动静。
指尖在门铃按钮上又按了三下,朱漆大门还是纹丝不动。
风卷着几片落叶打在裤腿上。
我蹲下身把单词卡塞进书包,掏出那本封面用透明胶带粘了三层的词汇书。
又该重头过一遍了,我算了算这应该是第七遍了。
abandon,放弃……
我靠着门柱出声念,手指在磨白的页边划动。
abnormal,异常的……
背到第50个词时,身后传来细微的响动,回头却只看见只灰喜鹊扑棱棱飞走了。
直到第300个词ambulance念出口,我的喉咙开始感到发紧、疲倦。
时间被我拿捏得恰到好处,我一次性最多能背300个是我多次实验得出来的结论。
完成今天的背单词任务,我看着规划本上的下一项任务,做五三。
我干脆盘腿坐在冰凉的石板上,从书包里抽出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笔尖在演算纸上飞快游走,解到解析几何的最后一步时,我突然听见远处传来引擎声。
加长林肯车的黑色车身像条游蛇丝滑得滑到门前,车窗降下时,我正咬着笔杆核对答案。
穿西装的司机小跑着拉开车门。
首先下来的中年女人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一步三晃地站定,香奈儿套装的裙摆扫过我的练习册边角。
这就是……
她话没说完就被高跟鞋崴了下,踉跄着抓住身旁男人的胳膊。
老公你看!她怎么坐在地上
被叫做老公的男人皱眉推了推金丝眼镜,皮鞋尖踢了踢我的书包。
你是程羡野
我笔尖一顿,在答题纸上划出个墨团。
刚要起身,就被道娇俏的女声打断。
爸!你看她的鞋!
扎着高马尾的女孩蹦到我面前,白色连衣裙下摆扫过我的膝盖。
都破洞了呢,是从哪个地摊淘来的呀
南娴月!
南父低喝一声,却没真生气。
我拍了拍裤子上的灰站起来,把练习册卷成筒状夹在腋下。
我是程羡野。
目光越过他们看向最后下来的两个年轻人。
男生插着兜靠在车门上,领口松垮地敞开两颗扣子。
胖圆小男孩躲在中年女人身后,抱着个限量版游戏机,屏幕还亮着。
穷人,你的书好旧哦。
小男孩突然探出头,手指着我手里的词汇书。
我有最新的点读笔,比这个好用一百倍。
小澈别乱说话。
中年女人把男孩往身后拽了拽,皮包里的粉饼盒掉出来,摔在我脚边裂成两半。
她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弯腰去捡时,看见我练习册上密密麻麻的批注,突然笑了。
还真在做题啊我们家月月要是有你一半用功……
妈!
南娴月跺着脚抢过话头,伸手来抢我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让我看看乡下学校的题有多简单!
我侧身躲开,指尖捏紧练习册封皮.
麻烦开门,我要复习。
靠在车门上的男生突然嗤笑出声,抬脚碾过地上的粉饼碎渣。
叫张妈开门。
他说话时没看我,像是这辈子都吝啬施舍我一个眼神。
别耽误这位好学生刷题。
语气奇怪,更像是讽刺。
这就是我的亲大哥南阳烁。
南娴月嘟着个嘴跑到南阳烁身边,挽着哥哥的手装作气恼。
哥哥你踩碎了我的限量版粉饼。
赔我们月儿十个够不够
我趁着他们兄妹情深的空档,弯腰把散落的单词卡捡进书包。
金属门闩转动的声音响起,我正好把最后一张卡片塞进夹层。
我抬头看见穿佣人服的张妈站在门内,手里还拿着块擦得锃亮的黄铜门把手。
羡野小姐里面请。
张妈的目光在我沾着灰尘的帆布鞋上顿了顿,很快移开视线。
我抬脚进门的瞬间,听见南娴月在身后嘀咕。
穿成这样还想考清北别做梦了。
笔尖在掌心硌出的印子还没消,我摸了摸书包里那本被体温焐热的练习册。
突然想起临走前爸爸往我兜里塞的阿尔卑斯糖,草莓味的,现在大概已经化了。
02
我站在南家客厅的波斯地毯上,帆布书包带磨得锁骨生疼。
米白色的羊绒沙发像朵巨大的云,而我这洗得发白的校服裤脚还沾着泥点,活像不小心掉进奶油蛋糕的煤渣。
呵,
南娴月突然嗤笑出声。
她刚涂了唇釉的嘴唇撇成个刻薄的弧度,抬手用法国香水往手腕上补了点。
爸妈,你们看她那鞋,鞋跟都磨歪了,一股子乡下泥腥味,真让人恶心。
我攥紧书包带,指节发白。
我这身土气,不正好衬得你金贵吗
往前迈了半步,帆布鞋在地毯上蹭出灰痕。
你在恒温房里喝进口牛奶的时候,我在给隔壁王奶奶挑水。
你背限量版书包的时候,我正蹲在路灯下刷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南娴月的脸唰地红了,厉声叫嚷着。
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
我从书包侧袋掏出张皱巴巴的照片,是养父母抱着刚会走路的我在麦田里拍的。
找到我的时候,可是把
DNA
报告、当年的监控录像都摊开给我看了。你亲妈怕掉包的事败露,趁人不注意把我扔进河里想要永绝后患。要不是我养父母路过捞我上来,我早就没命了!
我被找到后,盛家作为南氏的守护家族把事情来龙去脉和证据都告诉了我,不然我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跟人走,给我卖了怎么办。
也就是那个时候,我发现我所在世界是一本小说。
不然,南氏一族设定也太离谱了,谁家对标这么死,玩量身定做。
南家父母最近总是听到小女儿半夜偷偷躲在房间里哭,对这个虽没有血缘关系但悉心养育十七年的女儿,他们满是心疼。
南宅隔音效果多好自是不必说,这都能听到女儿在哭,可想她得多伤心、多没有办法接受啊。
两个儿子也说着听说来的坏话与恶意的揣测,程羡野将会多么愚蠢无知、粗鄙不堪,比不上南娴月一根手指头,根本拿不出手。
他们都表示不想让外界知道程羡野是他们的亲妹亲姐,强调乡野丫头该多么拿不出手。
南父南母作为父母受儿女们的影响,或者说是南家人都是一种人,他们心里也认同三个孩子的看法。
他们夫妻渐渐地再没了对素未谋面的亲生女儿的期待和关心,甚至说有些遗忘。
因为不在意,才会遗忘。
刚刚在所谓的我家门口,就摆着这样的事实。
南母一直觉得一家人没什么需要太计较的,反正现在亲生女儿已经找回来了,以后好好补偿就是了。
她可是对程羡野有生育之恩,现在找回来又成为了南家的千金小姐,程羡野一辈子都应该对他感恩戴德才对。
南母听到亲女儿亲口诉说苦难,这种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她对我燃起了难得的慈母心,想要上前关心我。
南母想要牵我,但又想起我刚从乡野上来,伸出的手顺势捋了捋发鬓间不存在的乱糟发丝,又收回去了。
只剩下表达母爱的话。
羡野,妈也是心疼你的......
南母话音未落,南娴月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噼里啪啦砸在地毯上。
哭声却卡在喉咙里,半天才缓缓挤出。
不是……不是那样的……我从没想过抢你的位置。我当时那么小,我是无辜的我没有害过你。
南娴月从小如此,只要察觉到南家人不偏袒她时,她都会从娇蛮大小姐转变成清纯小白花。
南家人很吃这一套,她还从未有失手的时候。
小白花的肩膀剧烈颤抖,圆眼睛湿润润地看着南父南母,看起来柔弱无助极了。
南母动摇的心又重新偏向南娴月,毕竟是呵护备至长大的女儿从来没哭成这样过。
她抿了抿唇,没再继续说。
胖小孩见从小被他和哥哥谦让保护的姐姐哭了,立马跟打开了开关一样,开始爆炸。
姐!
南阳澈像只炸毛的小狮子冲过来,小拳头挥得虎虎生风。
你凭什么说我姐!我们刚在米其林餐厅给她包下了所有限量黑松露蛋糕,她才肯让你进门的!
我侧身躲过他的拳头,左手闪电般探出,精准揪住他肉乎乎的耳垂。
这招是我对付邻居家小孩欠揍时练出来的绝技,力道拿捏得刚好。
小屁孩,大人说话别插嘴。
南阳澈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
三秒后,惊天动地的哭声炸开。
啊——疼!你敢打我!
他猛地坐在地毯上,定制皮鞋蹬得波斯毯起了毛球。
爸爸妈妈!哥哥!她是坏人!把她扔出去喂狗!
南父脸色铁青得,伸手就要来拽我。
放手!
我非但没松,反而轻轻往上提了提。
南阳澈哭得更凶了,眼泪鼻涕糊了满脸。
我要让管家把你关进地下室!我要让厨师给你吃馊掉的面包!
哦
我挑眉看着他,那我就把你的奥特曼卡片全送给收废品的。
这个年龄段的小男孩,正沉迷于奥特曼卡片,就算是少爷也不例外。
南阳澈的哭声戛然而止,嘴巴张成O型,这是被人扼住了命运的后颈。
南娴月柔柔弱弱的声音再次响起。
姐姐,我求求你不要打小弟好不好,小弟也是与我感情深,见不得别人欺负我。他还小,求你放过他好不好......
此话一出,南家所有人都瞪着我这个进门第一天就欺负无辜妹妹,打了亲弟弟的野丫头。
南阳烁蹙眉看着我,满脸都是对我的不满和审视。
他开始只觉得一个h省那种乡村来的女孩,来到南家根本掀不起任何风浪,只会静静地湮没在尘埃里。
却没想到我一身反骨,根本不是善茬,刚来就搅得家里乱成一锅粥,还意图赶走娴月。
他声音冷冷的,怒意没有丝毫隐藏。
程羡野,你不应该怨我们,是你倒霉,我们家没人对不起你。快撒开手。
我松开手时,南阳澈的耳垂已经红透了。
他摸着耳朵愣了三秒,突然爆发出更响亮的哭声,这次连滚带爬扑向南母。
妈!我要她死!
南母心疼地把他搂进怀里,眼神淬了冰般射向我。
程羡野,我们南家里容不下你这种没规矩的野丫头!
南父冷哼出声,对我的不满也显而易见。
我毫不在意这一家子脑残,拍了拍手上的灰,从书包里掏出五三。
规矩能帮我考上清北吗
指尖划过书页,要是不能,就别耽误我刷题。
03
我住哪间房
我被佣人领下去在一楼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南家人嫌我脏,只让我在佣人间洗。
南母说一楼方便,拙劣的借口都懒得费心思圆一圆。
南父正用丝绸手帕擦着金丝眼镜,闻言抬眼往二楼瞥了瞥。
楼上房间多得是,你随便挑。
他说话时眼皮都没抬,仿佛在打发讨食的野猫。
我踩着旋转楼梯往上走,实木台阶被擦得能照见人影。
走到二楼拐角,右手边那扇雕花木门敞着,暖黄色的灯光淌出来,混着股甜腻的香氛味。
我顺着光看去,差点被满屋子的蕾丝闪到眼。
天鹅绒地毯踩上去像陷进云朵,水晶吊灯折射出细碎的光,梳妆台的镜子镶着圈珍珠,床头柜上的玩偶都是限量版的芭比。
我伸手碰了碰鎏金把手,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爬上来。
墙上挂着的油画里,穿公主裙的小女孩笑得天真烂漫。
不用问也知道是南娴月。
土包子就是土包子。
冷不丁的嘲讽从楼梯口飘进来,南阳烁斜倚在墙上,衣服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块价值七位数的手表。
这点排场就看呆了月儿十岁生日时,爸妈送的城堡模型比这房间还大。
土包子没见识!
南阳澈踮着脚扒着楼梯扶手,刚哭过的眼睛还红通通的,却不忘学舌,抢姐姐房间不要脸!
他攥着小拳头捶门,指节敲在实木门上砰砰响。
南父和南母跟在后面,看见我站在房间门口,两人对视一眼,脸上都堆起微妙的表情。
南父清了清嗓子。
羡野啊,这房间……
我知道。
我转身看向他们,目光扫过南娴月。
她正用丝帕擦眼睛,那手帕大得能当桌布,半遮着脸,露出的眼睛却偷偷瞟我,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演技比村口唱戏的还差劲。
我刚要开口说我不会抢房间我只想安静学习考大学。
南母已经抢着往前迈了两步。
羡野,你看这房间,是娴月没出生时就给她准备的,墙上的壁画都是请意大利画师画的呢。她在这儿住了十七年,换地方肯定睡不好……
就是。
南父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是姐姐,做姐姐的就得有姐姐的样子,别总想着跟妹妹抢东西。
其实我比南娴月晚出生,有些事实他们不会睁开眼看。
他往旁边挪了挪,露出身后几间房的门牌。
那几间也不错,都带独立卫浴。
我没接话,只是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欧式挂钟,时针已经指向八点。
在我们家,搁平时这个点我已经刷完一套数学卷了。
我心里有些烦躁。
啧。
我咂了下嘴,抓起放在脚边的书包往肩上一甩。
没时间跟你们耗。
南阳烁嗤笑。
怎么被说中了心虚了知道自己不要脸地想抢月儿的房间……
他的话没说完,我已经径直从他身边挤过去,脚步声噔噔噔冲向走廊最尽头那扇不起眼的木门。
门没锁,一推就开,扑面而来的是股灰尘味。
这房间大概久没人住,最近也没人打扫。
装修明显都是统一的样板房,但窗外正对着后院的老槐树,倒清静。
我住这。
我把书包往书桌上一扔,掏出数学卷啪地拍在桌面上,声音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响亮。
别来烦我,除非想替我刷卷子。
说完关上门,反手扣上插销。
门外传来南阳澈的尖叫。
爸爸!她还敢凶!
接着是南母低声哄劝的声音,隐约夹杂着南娴月假惺惺的谦让。
要不我就让给姐姐吧,毕竟是我不知情地占了姐姐的位置。姐姐才是爸妈的亲女儿,我才是那个外人......
声音很大,说给我听的吧。
南父对我的不满因南娴月的话达到顶点,怒意爆发。
她像什么话,哪里有对父母的半点敬意,早知道她是这副争强好胜、欺负姐妹的性子,就应该给她扔在h省!
南母安慰着怀里的女儿,赞同地附和。
就是啊。月儿你放心,爸妈和你哥哥弟弟都会护着你,她比不上你,更不会让她欺负了你去。妈只有你这个乖女儿,你就当个远房亲戚处着。过几年妈给她送得远远的,绝不碍你的眼。
她和南父私下聊过,都觉得程羡野亲生女儿就是在提醒他们,他们犯的错。
虽然他们从来不会承认,当年光顾着贪下皇位,导致管理松散,才让女儿轻易被婢女换了去。
南母舍不得娇养了多年的女儿,与亲生女儿站在一起,更是觉得亲生女儿没教养没礼仪,比不上月儿。
盛家找回了我,我暗中打听过南家。
南父南母虽是南家的掌权人,但因是捡漏上位,哪有什么继承宗族的本事,南氏一族纯当他们是吉祥物,在外行商,氏族大权实际上被宗亲和盛家监管。
我懒得理会,拉开椅子坐下,指尖划过冰凉的桌面。
窗外的槐树比那间公主房里的香氛好闻得多。
书包里放着我家香甜的红薯干,临走前妈妈塞给我的,说饿了垫肚子。
我捏起一小块放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散开。
爸爸妈妈给予我足够的爱,所以我才这么强大。
亲生的不爱,冒牌货当成宝。
我用笔尖戳了戳练习册上的函数图像,忍不住嗤笑一声。
这南家人,怕不是真的脑子进了陈年粪水。
04
校服领口的标签还没拆,硌得脖子发痒。
我攥着资助生入学通知书站在南盛高中公告栏前看班级总表。
程羡野
三个字紧挨着
南娴月。
哟,这不是南家捡来的那个吗
染着银灰色头发的男生突然撞了下我的胳膊,他校服外套敞开着,露出里面印着骷髅头的
T
恤。
听说你爸妈是种地的怎么,攒够钱来南盛蹭京市户口了
我一看这种人就知道他是那种你反击他更没完没了的人。
我往旁边躲了躲,书包带勒得肩膀生疼,里面装着从老家带来的三套模拟卷,沉甸甸的。
让让。
装什么清高
另一个女生用涂着亮片美甲的手指戳我后背。
娴月说你天天赖在她家不走,是不是想攀附南家啊
她的声音尖得像指甲刮玻璃。
也不看看自己穿的什么破烂,地摊货都嫌磕碜。
我低头看了眼洗得发白的帆布鞋,鞋边的胶开了个小口,很小,并不影响穿。
刚要开口,就听见南娴月娇柔的声音。
大家别这么说呀,程羡野是很努力的。
出了家门,姐姐也不叫了。
她穿着定制款校服,裙摆比标准款短两寸,衬得双腿又细又长。
以后我们就是同学啦,要互相帮助才对。
南娴月说着朝我伸出手。
我没接,转身往教学楼走,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哄笑,夹杂着南娴月委屈的声音。
她总是对我这样冷漠,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第一节课的铃声还没响,我座位周围的桌子就全空了。
南娴月坐在斜后方,正和几个女生分享进口巧克力,包装纸窸窸窣窣响。
听说了吗她老家在h省的山沟里,连星巴克都没见过。
怪不得穿得跟乞丐似的,南家也是心善,居然肯资助这种人。
是啊。居然还敢对娴月摆脸子,她就是欠收拾,才知道娴月对她的恩情是她这种贫民一辈子都还不完的。
我大战物理题到入迷,根本没在意到狗吠。
突然听见啪的一声,半块没吃完的巧克力砸在我的卷子上,棕色的糖渍晕开,糊了道解析几何题。
呀,对不起呀程羡野。
南娴月转过身,眼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手滑了。
我没理她,抽出纸巾擦掉糖渍,纸页被洇得发皱。
我已经想到了对策,至于账,我们慢慢算。
后排传来窃笑声,我丝毫不受影响。
我的时间可比南娴月的时间珍贵太多了。
放学回家时,南娴月的加长林肯车正堵在路口。
她探出头朝我笑。
姐姐,要不要上车呀我让司机打开门。
我绕开汽车往前走,听见她在后面喊。
爸妈要是知道你在学校不合群,肯定会担心的。
果然,晚饭时南母把汤碗往我面前一推,瓷碗撞在桌面上发出脆响。
羡野,娴月说你在学校总跟同学吵架
她往南娴月碗里夹了块排骨。
你看娴月多懂事,在学校人缘多好,你就不能学学她
那些富家子弟可都是人脉,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注意到我们家的脸面。
南父放下筷子,镜片后的眼睛冷冰冰的。
我们让你上南盛,是让你好好学习的,不是让你惹事生非丢人的。
他瞥了眼我胳膊上的淤青。
那是体育课被人故意推搡撞在单杠上弄的。
下次再这样,就别去学校了。
南娴月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装作替我难过。
爸妈,你们别怪姐姐了,她可能只是不太适应……
适应
南阳烁突然开口,他刚从外面回来。
南盛的资助生名额多金贵多少人挤破头想进来,她倒好,天天惹是生非。
他把往沙发上一躺,讽刺道。
我看就是学习不好,才总想着惹事。
我扒拉着碗里的米饭,没说话。
没多久就二模了,我不仅要打南家人的脸,还要狠狠扇,当众扇。
二模考前一周,我胳膊上又添了块新的淤青。
我被几个男生堵在楼梯间,说我抢了南娴月的风头。
莫名其妙。
人多势众,我死死护着怀里的复习资料,直到他们骂骂咧咧地走了才动。
晚自习时,南娴月看着我胳膊上的伤,假惺惺地掏出药膏。
程羡野,你怎么又受伤了是不是又跟人吵架了
我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全班同学的目光都投过来,我抓起书包往外走,南娴月在后面喊。
你去哪呀快上课了!
我没回头,径直闯进年级主任办公室。
李主任正戴着老花镜改卷子,看见我愣了愣。
程羡野怎么了
李主任,
我把书包往桌上一放,掏出我一模的成绩单拍在她面前。
如果这次二模我过了清北线,能不能给我调班
李主任推了推眼镜,目光落在我胳膊的淤青上,眉头皱了皱。
听说你在班里……不太顺心
是。
我盯着她的眼睛,声音很稳。
我能考高分。如果我达到清北线,麻烦您帮我调到最安静的班。
李主任沉默了几秒,突然笑了。
南盛建校以来,还没人敢跟我这么谈条件。
她拿起我的成绩单翻了翻。
行,我跟你赌一把。如果你真能过线,别说调班,我让你挑老师。
05
二模成绩公布那天,公告栏前围得水泄不通。
我挤进去时,指尖在榜单上划过一排排名字,直到最顶端看见程羡野
701。
红色的数字很显眼。
不可能!
南娴月的尖叫刺破人群,她攥着自己的成绩单,指节发白。
她怎么可能考第一肯定是抄的!
银灰色头发的男生凑过来看了眼我的分数,吹了声口哨。
哟,土包子还藏着掖着701
分,够上清北了吧
我没理会周围的议论,转身往年级主任办公室走。
刚到门口,就听见李主任激动的声音。
少主,您是没看见,这孩子的数学和三小科几乎满分!咱们南盛多少年没出过这么好的苗子了!
知道了。
一个低沉年轻的男声传来。
我推门进去,看见办公桌后坐着个穿黑色西装的年轻男人,眉眼深邃,正用钢笔敲着桌面。
他抬眼看向我,目光淡淡,却又有丝熟悉。
是当初把
DNA
报告递给我的人。
盛校长。
李主任连忙介绍,这就是程羡野。
盛擎没起身,只是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坐。
他的钢笔在成绩单上圈出我的名字,想去哪个班
最安静的那个。
我挺直脊背。
已经安排好了。
他打断我,钢笔在纸上写下高三(7)班。
收拾东西,现在就过去。
我刚走出办公室,就撞见1班就是南娴月所在班的班主任王老师。
烫着精致的卷发,妆容一丝不苟,看见我手里的调班通知,脸瞬间沉得像锅底.
程羡野,你什么意思我们1班哪里容不下你
她是南氏任命的老师,还是能镇得住这些小孩的。
王老师,
李主任跟出来打圆场,这是少主的意思……
盛少
王老师冷笑一声,踩着高跟鞋往校长办公室走。
我倒要问问盛少,南氏花重金办精英班,是让他随便调人的吗
程羡野同学在1班遭受到霸凌,校长按校规办事,王老师回去好好搞清楚情况。
李主任直说道。
王老师脚步顿住,突然想起班里说程羡野考试作弊的流言,转身离开。
她的声音越来越远,夹杂着愤愤不平的抱怨。
傀儡家主真是瞎了眼,放着真金不捡,偏要捧块破石头!
她越想越气,程羡野是她监考的,作没作弊她不知道吗。
王老师立马给宗室长老打去了电话。
放学回家时,我刚进门就听见南父的怒吼。
他把手机摔在茶几上,屏幕裂成蛛网。
废物!都是废物!
南母坐在沙发上抹眼泪,南娴月站在一旁,手里的成绩单被捏得皱巴巴的。
爸,妈,你们别生气了。
南娴月哽咽着。
我这次比一本线高了三十多,比上次进步了……
进步有个屁用!
南父指着门口。
你看看人家!701
分!全校第一!长老刚才打电话,说我们眼瞎心盲,放着真公主不疼,倒把个冒牌货当宝!
南父从小到大都不被南氏看好,自卑于自己的无能,最讨厌被宗室长老指着鼻子说他不如继承人们。
只有继承人,宗族长老和盛家家主一脉知道那个密辛,南父这带继承人死绝了,密辛也就断带了,南父这种盗版并不知晓,他只是不能忍受被骂。
这次南父是真气极了,都顾不上这话多伤南娴月这个宝贝女儿的心了。
南母和南娴月在旁边一句话也不敢说。
我静静站在门口看南父发疯,不敢向前怕被误伤。
南父猛地转过身,眼睛红得像要吃人。
他几步冲过来,扬手就给了我一巴掌。
啪!
一声脆响,我的脸颊瞬间麻了,火辣辣的疼顺着神经爬满全身。
我懵在原地,耳朵里嗡嗡作响,看着他因愤怒而扭曲的脸。
你为什么不早说
南父的手还扬在半空,指节发白。
你知不知道宗室长老刚才怎么骂我们说我是废物!是蠢货!
南母扑过来拉住他,哭喊道。
你打她干什么!现在打她有用吗长老那边怎么交代啊!
她不心疼我,只是害怕得罪长老。
南娴月躲在南母身后,偷偷瞟我,眼里闪过丝窃喜。
南阳澈抱着游戏机,吓得缩在沙发角落,却不忘喊。
打得好!让她装!
我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突然笑了。
因为我突然想起来了一句话,无能的人才会无能狂怒。
南父被我笑得一愣,扬手还要打,却被我攥住了手腕。
南先生,
我的声音很稳,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我从没说过自己学习不好。是你们从来没问过,也从来不信。
我甩开他的手,捡起地上的书包往楼梯走。
从今天起,我会搬出去。
走到二楼拐角时,听见南父气急败坏的声音。
你敢!你要是敢走,就别认我们南家!
我没回头,加快了脚步。
走廊尽头的窗户没关,晚风灌进来,吹得窗帘猎猎作响。
我摸了摸发烫的脸颊,指尖沾到点血,大概是嘴角被打破了。
抿了抿唇,血腥味在舌尖散开。
06
我把课本往行李箱里一摞,帆布书包塞进角落,拉链扣上时,窗外的天色已经擦黑。
抓起手机拨号时,脸颊还在发烫。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盛擎的声音混着电流声传来。
收拾好了
嗯。
我拖着行李箱往楼下走,轮子碾过大理石地面,发出单调的声响。
在南家门口。
等十分钟。
他没多问,直接挂了电话。
南母听见动静从房间冲出来。
你真要走
她伸手想拦,却被我侧身躲开。
行李箱的拉杆硌得手心发疼,却比攥着南宫家的门把手踏实。
妈!
南娴月从楼上跑下来,睡裙的蕾丝边蹭过楼梯扶手。
你别拦她了,她就是不想认我们!
我早就说过,她根本没把我们当家人……
我没回头,拉开大门的瞬间,晚风灌进领口,带着点凉意。
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滑到门口,盛擎倚在车门上。
上车。
行李箱被司机接过时,我听见南阳烁在身后喊。
程羡野!你会后悔的!
车窗升起的瞬间,隔绝了南家的灯光。
盛擎把瓶冰矿泉水丢过来。
宗室在南盛附近给你租了公寓,两居室。
他看着我脸上的淤青,那巴掌印还没消。
需要找医生吗
不用。
我拧开瓶盖灌了口,水顺着喉咙滑下去,带着点甜味。
能住就行。
公寓在9楼,落地窗正对着南盛高中的操场。
我推开卧室门时,看见书桌上摆着套崭新的卷子,封面上贴着张便签,是盛擎的字迹。
缺什么让管家买。
盛家每个月会给你打生活费。
他靠在门框上,指尖敲了敲墙面。
比南家给的多,够你请个阿姨。
我摸着卷子的塑封膜,突然笑了。
盛校长这是投资
是。
他倒坦诚,目光落在我行李箱里露出的红薯干袋子上。
南氏需要能撑得起场面的人,而你……
他顿了顿,在斟酌词句。
比我们想象的更有潜力。
第二天我就给老家打了电话。
妈妈在那头絮絮叨叨问东问西。
直到我说我想你们了,我需要你们,她才犹犹豫豫地答应。
养父母来的那天,我去高铁站接他们。
爸爸背着个蛇皮袋,里面塞满了家里的红薯干和花生,妈妈拎着捆大葱,说是城里的菜没家里的香。
看见他们在人群里踮脚张望的样子,我突然鼻子一酸,走过去接过蛇皮袋。
沉不沉
不沉不沉。
爸爸咧着嘴笑,眼角的皱纹挤成了褶。
羡羡,这房子可真亮堂!
我们一家三口挤在沙发上吃第一顿饭时,妈妈往我碗里夹了块排骨。
南家是不是欺负你了你脸上这印子……
摔的。
我扒拉着米饭,含糊不清地说,我不想让他们担心,因为我能应付的过来。
日子过得飞快,晨光里的早读声、书桌前的演算纸、晚饭后爸妈散步的背影,把公寓填得满满当当。
生活费按时到账,我给爸买了双防滑鞋,给妈添了台洗衣机。
三模成绩出来那天,我正在给妈妈讲趣事。
手机突然响了,是南父。
羡野啊,
他的声音透着股刻意的温和。
三模考得不错吧710
分,真是……
有事
我打断他,指尖划过成绩单上的排名。
还是第一。
你看,周末回家吃顿饭你妈做了你爱吃的红烧鱼。
嗯,我从小最讨厌吃鱼了,这是南娴月爱吃的。
真是一点诚意也没有。
他顿了顿,你哥哥和弟弟妹妹都挺想你的。
不了。
我看着窗外飞过的鸽子,我爸妈在这儿,走不开。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突然传来南母的尖叫。
程羡野你别给脸不要脸!要不是我们南家,你能有今天现在翅膀硬了就不认人了
啪的一声,电话被挂断了。
爸爸在旁边削苹果的手顿了顿。
羡羡,是不是为难你了要不……
没事。
我接过苹果咬了口,甜丝丝的。
他们就是觉得我有用了,想把我拉回去。
我知道他们为什么,他们只是才相信这是我真材实料考出来的罢了。
果然,没过几天,南阳烁就打来电话,语气吊儿郎当的。
程羡野,我听说你跟盛校长走挺近帮我跟他说声,下次马术比赛给我留个好位置呗。
没空。
我直接挂了。
南家的车后来还在公寓楼下停过几次,我没下去。
有些人,不值得回头看。
07
高考那几天,天刚蒙蒙亮,厨房里就飘来葱花饼的香味。
我揉着眼睛推开门,看见妈妈正踮着脚往平底锅上撒芝麻,爸爸蹲在地上给我擦运动鞋,鞋边的白漆补得整整齐齐。
醒啦
妈妈回头冲我笑,围裙上沾着面粉。
快洗漱,今天给你煎了六个鸡蛋,寓意六六大顺。
她把饼铲进盘子,热气腾腾的。
爸爸直起身,把鞋往我面前一推。
试试合脚不鞋底贴了防滑垫,监考老师说不能穿带响的鞋。
他挠了挠头,从口袋里掏出个红布包。
这是你奶奶留的护身符,揣兜里。
进考场前,妈妈突然拽住我的胳膊,往我手心里塞了颗水果糖。
含着,脑子转得快。
她眼圈红红的,别紧张,就当平时模考。
知道啦。
我剥开糖纸塞进嘴里,草莓味在舌尖散开。
等我考完,咱们去吃饭。
每场考试结束,都能在警戒线外看见爸妈的身影。
爸爸举着瓶冰镇矿泉水,妈妈手里攥着湿毛巾,看见我出来就往前挤,被保安拦着也不肯退。
最后一场考完,我刚走出校门,爸爸突然从背后拿出束花,向日葵比他的脸还大,花瓣上沾着水珠。
嘿嘿,
他笑得像个孩子。
花店老板说,送你向日葵,跟着太阳转,保准你得偿所愿。
妈妈拎着个蛋糕盒跟在后面,盒子上印着金榜题名四个金字。
知道你考完就想吃甜的,特意订了芒果慕斯,不大,但够咱仨吃。
晚餐在胡同里的小饭馆吃的,店面小但手艺没的说,深受我们仨的喜爱。
爸爸点了个鱼香肉丝,非要让我多吃两口。
年年有余,羡羡不爱吃鱼没事,鱼香肉丝也是鱼,咱闺女以后肯定顺顺当当。
妈妈给我夹着菜,自己没怎么动筷子,光顾着笑了。
查成绩那天,我们一家三口挤在电脑前,鼠标被爸爸攥得发热。
妈妈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
我手心全是汗,点下查询键的瞬间,屏幕上跳出的数字让我们都愣住了。
7……729
爸爸的声音发颤,反复数着屏幕上的数字。
羡羡,729
分!
妈妈突然捂住嘴,眼泪噼里啪啦掉在键盘上。
老天有眼啊……
她转身往厨房跑,我去给你煮碗面,加两个荷包蛋!
我盯着屏幕上的全市排名
1,突然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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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拍着我的肩膀。
咱闺女是状元!
消息不知道怎么传得那么快,第二天一早,就听见敲门声。
开门一看,是南氏的熟人,手里捧着个烫金信封。
大小姐,长老让我送贺信来。
信封里装着长老亲笔迎接信,还有张支票。
盛擎的电话跟着打过来。
南氏一族决定今天召开新闻发布会,正式宣布你的身份。
他的声音带着笑意。
准备好面对镜头了吗羡野大小姐。
发布会的现场挤得水泄不通,两国国旗并排挂着,闪光灯晃得人睁不开眼。
南氏一族的大长老亲自为我戴上南氏继承人的勋章,金边在胸前闪闪发亮。
他对着麦克风说,声音难掩激动。
南羡野是我南氏一族唯一的继承人。
长老容光焕发,每个头发都写着我很开心。
终于让他等到了,这下去找列祖列宗都神气了,他立大功了。
记者们面对豪门大瓜极其激动,像疯了一样往前涌。
羡野小姐,请问你会选择清北的哪个专业
听说你之前以资助生身份入学,是刻意隐瞒身份吗
不是说南家只有南娴月一位千金吗羡野小姐是……
盛擎挡在我身前,沉声说。
感谢各位关注,羡野小姐会在适当的时候公布志愿。现在,她需要休息。
回到公寓时,楼下停满了记者的车。
妈妈拉着我往屋里走,手里拿着张报纸,头版是我的照片,标题写着南氏空降继承人!南家是否易主南氏集团的归属存疑南氏继承人高考夺魁,京市状元!
爸爸从阳台走进来,手里拿着个精美的盒子。
刚才宗室派人送来的,说是给你的奖励。
打开一看,是张南氏专属黑卡。
他们倒是会来事。
我拿着卡,突然笑了,之前还觉得我是土包子呢。
妈妈叹了口气,给我端来杯牛奶。
不管他们怎么想,你考上清北,比啥都强。
清北,是每个h省人的执念。
她看着窗外的夕阳,以后啊,咱也能过上好日子了。
我靠在妈妈身边,想着有爸妈在身边,有书可读,有未来可盼。
08
大一开学典礼那天,我坐在礼堂前排。
盛擎坐在我旁边,西装革履。
南氏给你安排了专属宿舍,带书房的那种。
不用。
我翻着《宏观经济学》的课本。
普通宿舍挺好,晚上能跟室友讨论习题。
他挑眉看我时,我补充道,我是来上学的,不是来当大小姐的。
从那天之后,我的热度只升不减,我被推崇为最希望即刻上位的继承人。
只能说Z国人民对清北的热情是刻在骨子里的。
大学四年,我的日程表排得满满的。
早上五点半爬起来背法律条文,上午在课堂上跟教授辩论国际贸易政策,下午泡在实验室分析经济数据,晚上还要参加宗室组织的商业酒会,穿着高跟鞋跟各界精英碰杯。
你这样会累垮的。
盛擎在酒会上拦住我,递来杯温水。
昨晚的经济论坛你又熬到三点
我接过水杯,指尖因长期握笔泛着青白。
南氏集团的股价增速低三个百分点,我睡不安稳。
我大一入学后就被安排进了南氏集团历练。
他看着我手包里露出的《税法》笔记,突然低笑。
果然是块需要细磨的宝。
大三那年,我主导的农产品出口计划让集团收入翻了番。
宗室长老们在会议上拍着桌子叫好,大长老握着我的手直哆嗦。
羡野啊,南氏的未来就靠你了!
盛擎站在宫殿外等我,晚风掀起他的风衣。
知道吗现在集团民调显示,有83%的人希望你即刻继承。
我嘴角难得一僵。
心想,南父做人和能力都这么差的吗好菜啊。
他递给我份文件,盛家在欧洲的产业,可以随时为你调动。
我知道盛家是为了守护南氏一族才押宝我,宗室也是为了南氏一族才倾斜我。
因为我的能力足够征服了他们。
我翻着文件时,手机突然震动,是南母打来的。
她的声音尖利刺耳。
程羡野!你是不是在背后搞鬼为什么长老们都不待见我们
她在那头咒骂,我直接挂了电话,把手机塞进包里。
我们早就成为了敌人。
没过多久,就听说南娴月要结婚了。
新郎是宗室里出了名的浪荡子,听说前阵子还因为酒驾被抓进警局。
南父给我打电话,语气摆着父亲的谱。
羡野,娴月结婚你得来啊,都是一家人。
没空。
我正在签署合作协议,笔尖在文件上划过,高铁项目明天启动。
他在那头气急败坏地骂我忘恩负义,我直接按了免提,让旁边的秘书记下来。
德不配位。
南娴月的婚礼办得铺张,听说光鲜花就空运了三吨。
可婚后没两个月,就传出浪荡子在外包养情人的消息。
南娴月大闹一场被浪荡子送去了精神病院,一辈子大概就只能呆在里面了。
南母跑到宗室哭闹,被长老们架了出去。
当初是你们哭着求着要联姻,现在怨得了谁
南父靠女儿稳固地位的计划失败了。
一直被宗室防着的捡漏家主,很快被赶下了台,我毫无阻碍地登上掌权人的位子。
南阳烁出事那天,我正在Z国参加峰会。
秘书慌张地闯进来。
董事长,南阳烁先生……他吸迷糊了后飙车,断了条腿。
通知医院救治。
我签完与某集团的合作备忘录,笔尖没抖一下。
后来听说,南父和南母为了争夺仅剩的财产,在家里打得头破血流,重伤送医。
南阳澈发着高烧躺在地上,没人管。
等邻居发现时,孩子已经烧得迷迷糊糊,送到医院后,智力永远停在了八岁。
几年后,我让南氏集团市值翻三倍。
全球版图扩至雨林雪原,自研技术领跑全世界。
家族信托增七成,新族规刻着创新炬火。
南氏宗族不出人才、不出第一的诅咒消失了。
但凡有空,我会邀请爸妈一起吃饭。
爸爸看着新闻里的我,总念叨。
羡羡,别太累了。
妈妈往我碗里加辣椒油。
听说那个盛小子对你不错。
盛擎确实总来找我。
有时是汇报工作到深夜,递来碗热汤。
有时是在国际会议上,不动声色地替我挡掉不怀好意的敬酒。
他表白那天,我正在审批改革方案,抬头看他。
盛总,南氏集团还没达到我的预期,我没心思谈感情。
他笑了笑,没再提。
那我等你。
现在的我,依然每天工作到深夜,办公桌上摆着全家福。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照亮了桌角的向日葵。
今天刚从民众手里接过的,还带着露水。
女王的征途自始至终都会是星辰大海。
至于爱情嘛,未来谁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