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后再见前男友,真车祸现场。
1
工作日下午三点。
徐女士风风火火拾掇自己,敲了敲房门：我去买菜,你记得去小学接童童……
我从文字的世界里抬头,摘下防蓝光眼镜,拿起车钥匙下地库。
小学实行人车分流,刚把车停好,就看到童童就从一堆萝卜头里飞出来。
小姨,今天又是你来接我啊~
不喜欢我来吗
出了学校的地下车库总算不那么挤了,卡在商场前的一个红灯,人流量秒增。
也不四啦就不喜欢你老是穿睡衣来接我……,小屁孩蹙着眉头认真回答。
那又怎么了,就接你放学又不是去选美。
红灯闪烁,绿灯亮起,慢抬刹车,起步。
可是……
嘭地一声。我急忙按下双闪灯。四周的鸣笛声如烽烟四起。
瞄了眼行车记录仪,从包里拿出手机,按照流程报警。
前车驾驶座下来一个男人,身材健硕,寸头,黑色背心,指尖夹着一根燃着的香烟,站在车后面看了看,朝我勾了勾手指,示意我下车。
来者不善。
我有些迟疑,他敲了敲窗玻璃,满脸堆肉贴在玻璃上。
听不懂话吗！下来！
坚强的内心成功抖成筛子。
小姨,那个叔叔让你出去。
我看了看童童,推开车门。
男人深吸一口烟呼出来,你这小破车撞了我的大奔说说怎么赔吧。
我已经报警了,不是我追尾,是你挂错倒档后退才撞上的,责任并不在我。我慷慨陈词,正义凛然。
男人狠狠地把香烟砸在地上,一脚踩上去,推了我一把,胡扯什么,就是你追尾！
我们现在应该把车挪到旁边去。我竭力保持冷静。
我正准备拉开车门,男人一把抓住我的后领往后车门上一掼。
但下一秒,一只大手垫在我的后背,阻隔了车门的坚硬。
大街上为难一个小姑娘算什么,两位还是先把车挪到旁边去。
一个更高更壮实的年轻男人挡在身前,轻轻松松地拍了拍大叔,转过身,微动的喉结,流畅的侧脸,颜色浅淡的薄唇,高挺的鼻梁,以及一双能勾走最后一点夕阳的眼睛。
是陆在川。
到底有多长时间没见面了呢
我呆呆地看着对方走近,顺手把我斜翘的衣领重新捋平,而后施施然驱车离开。
三年没见,人家卫衣套大衣,韩剧男主。低头看看自己,秋冬珊瑚绒居家睡衣,舒适保暖。
2
有圆脑勺了不起啊,他真的很雄赳赳气昂昂,啊呀你到底在不在听啊！
视频里小新靠在沙发上打游戏,拨开耳机,听见啦听见啦,不就是老情人相见分外眼红吗,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对他还有没有感觉
整一个晚上,一个字都写不进去。心神不宁。
脑子里不断在重复小新的话,没感觉,他就算再怎么晃荡也就是个屁,有感觉,就好好把握,这是老天爷给你牵的第二次红线,错过了别再哭唧唧。
再这样混沌下去,明天要没饭吃了。夜幕降临,我歪在房间小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喃喃自语。
乔！玥！玥！出！来！吃！饭！
晚饭时间还是没调节好,呆呆愣愣坐在椅子上。徐女士一掌风过来,气势十足,坐着等掉馅饼么自己盛饭！
明天林阿姨他们来家里吃饭,你把你那狗窝收一收。
哦。继续扒饭,等等！哪个林阿姨
就以前住咱们家对门的那个,你和她儿子关系还蛮好的……
3
小新小新,完蛋了,明天他要来我家！我在房间里急得来回踱步,拉开柜门,得穿什么呢真是衣到用时方恨少！
婉约大方一点纯色长裙好像有点老气。
热辣一点短裙太故意了吧,以前都不这么穿的。
果断打开搜索框：多年后第一次见前男友应该穿什么
热赞回答：
他不喜欢什么就穿什么。
所以为什么还要去见前任
去扫墓还要纠结穿什么样吗
……
一路往下滑,没有一条建议可以参考。
这届网友们怎么这么不靠谱啊！
夜晚在焦虑和思考中飞驰而过。
乔玥玥！徐女士一边拿着果盘笑对客人,一边怒吼。
哎呀,别喊了,可能是昨晚写书写太晚了,让孩子好好休息休息。
等时钟嘎吱嘎吱指向十,那扇门依然毫无迹象。
徐女士一边唠着家常一边分身,小川,替阿姨去喊一下玥玥,准备下来吃饭。
好。陆在川收起手机,朝次卧的方向走。
徐女士看着他的背影,挺拔劲直,眼底是藏不住的欣赏之意,小川是越来越帅了啊,这下搬过来,以后可以常常一起玩了。
是的是的,他们小孩子也可以在一起玩了,哎以前还有个小姑娘也跟着他们一起的,我记得是叫小薇,是吧
卓薇吧,就在我们前面一栋,以前他们几个天天抢占秋千的,现在一个个都成大姑娘了,就我家这个还跟没长大一样……一提起乔玥,徐女士就容易惆怅。
4
老早就听见客厅里的动静,但克制不住睡意,等半睡半醒间拉开门的时候,为时已晚。
男生清俊,侧靠在墙上玩手机,阳光透过花墙落在男生的脸上,四目相对。
好的,梦醒了。
哗啦一声关上门,紧紧靠在门上,心脏还在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摸到手机快速给小新发消息：救命！我衣衫褴褛地出现在陆在川的面前！
对面幽幽打出一个
哦,不对,是衣衫不整！
还是不对,是衣衫破败！
也不对……
玥玥,听我给你用成语造个句,你旧情复燃了。
三秒的语音里有着嘈杂的键盘音,但我得承认,那个词狠狠戳中了我。
写了七年网文的我在此刻不仅词穷,还被电竞少女的成语戳中,有点丢脸的。
5
吃饭时,陆在川坐我对面。一抬头就能看见他,皮肤白皙,和以前相比,眉宇间更显成熟了,看的次数多了,他好看的眉尖稍稍皱起,甚至还幽怨地看了我一眼。
不让看吗
小气。
你多吃点菜,这虾这鱼不都是你喜欢吃的吗徐女士一向看不惯我在吃饭上的作风。
瓷白盘子上肉眼可见的虾都紧紧依偎着蒜,另一盘鱼上则是撒满了葱,没有胃口。
每次有客人来,徐女士就像失忆了一样,我不爱吃葱蒜。
我紧紧盯着那盘虾,在找一个不挨着蒜的。
直到视野里出现了一只修长的手,夹走了两瓣蒜,顺便夹走了挨着蒜的几个虾。
其他位置的虾出现了！我趁机夹了两个放在碗里。
多好一孩子,不挑食,我们家乔玥什么都不吃,费劲死了。徐女士跟那侧林阿姨絮絮叨叨。
挑食嘛,或多或少都有的,你看玥玥现在多厉害啊,会写书呢。
阿姨,没有,我就是随便写写混口饭吃的。
不习惯听到别人的赞美,下意识地反驳。
等我洗完碗出来时,客厅里电视也没有关,陆在川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我妈她们人呢两只手背在身后解围裙。
出门逛街了。
这个天逛什么街呀……漂亮的蝴蝶结好像变成了死结,火气有点上来了。
陆在川关掉游戏界面,径直走过来。
明明是美好的四月天气,我却仿若置身在炎日之下。
陆在川绕了个小圈,停在我身后。
把手收回去。陆在川说。
哦……好,他一走近我就有点慌乱,从以前到现在,都是。
那个,打了死结很难解吗
嗯。他斩钉截铁地回答。
好吧……那你什么时候走两只手在身前不停地交叉。
你就这么着急赶我走声音从耳后传来,带着一种蛊惑的味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
等我妈回来就走。
听到这句话莫名觉得酸酸的,难解的结好像被解开了。看见陆在川把围裙重新挂在厨房门上,我端端庄庄地朝着房间走去。
你等一下,陆在川出声,下午有空吗
啊我有点不明白他的意思。
过来一起看电影吧,他指了指电视,反正也挺无聊的不是吗
这是一部美国电影,上映好几年了,讲的是青春期男孩女孩之间的一些趣事。
随着片头开始,脑子里却放映着另一部电影：和他在一起的过往。
6
我和陆在川从小就认识,是隔着一条街的青梅竹马。
父母间认识,徐女士对他寄寓了百分之一千的信任,初中时派他盯着我学习,高中时派他盯着我谈没谈恋爱。
事实上他也非常认真地照做了,寒暑假第二天开始市图书馆的固定位置就已经被他预定,我暗恋篮球队队长的那一点苗头也被他掐得干干净净。
我一面跟小新说,要是没有他多好呀,我好讨厌他。
又一面跟小新说,我好像有点喜欢他,怎么办
小新说,你等一等,看看他有没有感觉,他会先开口的。
我从不是一个勇敢的人,却独独为了他想勇敢一次。
升入大学后的第一个元旦夜,我气喘吁吁地跑到他的学校、他的面前,鼓足勇气,开口：我想每一年的今晚,都和你一起过,做我的男朋友,好吗
那晚的陆在川眼睛湿漉漉的,像小狗一样,最终点点头。
我心满意足地踮起脚尖,闭上眼,亲了亲他的侧脸,冰冰凉凉的。
我以为我们知根知底,互相了解,最起码可以走到毕业,没想到中途还是要走散。
最后一次见面是看电影,在影院,元旦夜。
知道他实验室忙,提前一周预定好时间,晚上一起吃饭看电影。
然而他失约了。
从黄昏等到日出,连只言片语都没有,我不能够接受,尤其是知道他失约的理由与吕卓薇有关之后。
我们分手吧。蹲在影院门口看着这条信息送达,挺胸抬头地走出去。
天色朦胧,冬日的早晨起了一点雾,陆在川慌慌忙忙地从出租车上跑过来,眼神疲惫。
……我不同意。
7
擦掉眼角渗出的一点泪,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床上睡了一个好觉。
拉开窗帘,天边火红,夜灯渐亮。
乔玥玥,不要再被他的美色迷眼了,你已经尝过苦头了,不是吗
今天看你和小川闹得不开心,吵架了晚饭时候徐女士试探地问。
没有啊。
没有最好,和睦相处。过几天小川要搬过来,要常常见面的,好好相处,听到没徐女士照例絮絮叨叨。
搬过来搬哪
我们楼上啊,那户正好要卖掉换新房。
烦人。
难怪这几天楼上总是有各种噪音,原来在搬家啊。
陆在川搬到楼上是烦人,而吕卓薇的出现是令人恶心。
百年安静的高中群突然炸开了锅。
洗完澡一边擦头发一边扒拉群消息,原来是班长毕业后回来了想组办同学会,不少同学积极报名。
我把群设置为免打扰,就扔到一边继续擦头发,这种交际我一向不擅长也不参与,编个理由混过去就行。
过了一会手机突然振动了两下。
划开。
班长问：吕卓薇,你来吗
吕卓薇回：当然来了,你定好时间地点,我和乔玥准时到。
啊啊啊,好气！小新你说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女人还是改不了味道呢开视频跟小新吐槽。
什么味道小新也依旧在键盘上忙碌。
绿茶味啊！烦死人！
小新打完一局,摘下耳机,要我说,你就该抓紧时间好好准备一下,隆重登场,低调做人太久了,得让他们看看仙子。
赶紧打开衣柜,一翻,我没有衣服了啊！
明天我陪你买！
好！
挂完视频回到班群,显示有两条新信息。
陆在川：＋1
吕卓薇：我们等你。
我真是按捺不住想发一个呕吐的表情。
陆在川,您请再见吧。
8
商场内甜品店,两个女孩对着玻璃门咬着吸管。
小新,我实在走不动了,临时挑一件漂亮衣服好难,我直接两手一摊,赖在甜品店不走。
你明天不想惊艳四座了
唔……比起让自己开心、舒服一点,惊不惊艳好像又不那么重要了。毕竟,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天真的、容易被激怒的小女孩了。
不想了。
班长把聚餐定在中午,皇冠酒店。
最高级的饭店诶,这走廊、这场面！我拉着小新悄悄震惊,好正派啊！
小新不留神地拿掉胳膊上的爪子,或许班长发大财了……
哇！你看刚刚上去那个小姐姐好漂亮啊！香风裹挟着靓丽女孩走进电梯。
随着电梯的合上,空气逐渐安静,因为我俩在合上的电梯门上看见各自的穿着。
我T恤＋短裤,她吊带＋短裤＋人字拖。
因为没惊艳四座失落了一秒,但很快调整好状态。
你说保安怎么没有把我俩拦下来,我扣着小新的手絮絮叨叨。
为什么后面的人顺从地附和着。
当然是因为我俩太漂亮了！
周围有一圈低低的笑声。
我正要回头,突然耳侧传来一道温润的笑声别回头,面子掉一地了。
我偏偏转过头看是谁。
吕卓薇一袭缎面白裙典雅富贵,笑得大方得体,旁边呜呜泱泱地站着一群好姐妹。
陆在川也在一边笑。
虽然告诉自己一百遍已经放下了,但还是看不惯他俩很般配的样子。
太碍眼了。
眼睛都酸酸的。
正巧电梯到了。
小新,我们走吧。
明明不是多大不了的事情,但是怎么就是会这么难过呢。
可能我出场自带哀伤的bgm,本来笑声朗朗的会客厅,我一进去,立马静默。
班长看人差不多到齐就招呼大家落座。
三四桌,随便坐,但偏偏和碍眼的人坐了一桌。
左边吕卓薇热切地搭话：玥玥,听说你现在工作蛮清闲的,好羡慕你呀~
小新,这个黄瓜有点苦。
走出了学校,再聚餐的内容无非那几样：怀念青春、畅想未来以及吹嘘现在。
我和小新都打定了主意一概不参与,闷头把本吃回来。
前半场安静无事,后半场的时候班长嫌弃大家太闷,拿起酒瓶走到女生这边给大家斟酒。
吕卓薇,来班长敬你一杯,祝你越来越漂亮！随即一饮而尽,大家在一旁起哄,班长那点心思没想到到现在还没掐断。
吕卓薇端起酒杯同样也是一饮而尽。
班长今天大概也是昏了头了,竟然一杯杯喝过来,我四处乱瞄着,人缝里陆在川淡漠的唇角竟然也在微微上扬,就这么喜欢酒量好的
一转眼,班长就走到我面前,乔玥,你酒量不行就喝果汁吧,祝你前程似锦！
区区一杯酒,我还是可以的,我端起旁边的红酒杯,露出一个自以为绝美的笑。
9
你看看你,帅是耍完了,现在睡得跟猪一样的。隐隐感觉有蚊子在有一下没一下地叮我的脸。
小新上完厕所出来,餐厅已经完全散了,看到这一幕,不急不忙地从口袋里摸出手机,靠在墙壁上录上,两指放大到能看到男生,脸上始终挂着微笑,在旁边絮絮叨叨……直到男生俯身贴近……
你在干什么！小新收起手机,挺身而出。
陆在川看着女孩紧蹙的眉头,按捺住不悦,你先走吧,我送她回去。
用什么身份送前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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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阳光照满小房间的一天。
捞过手机一看就看到小新的信息：
第一条：昨晚陆在川想送你回家,被我撵走了。
第二条：你真的余情未了啊想想清楚啊玥玥。
眨巴眨巴眼睛,想不清楚。
离他远一点吧,远离是治愈伤口的良药。
轰隆隆楼上又是一阵拖家具的声音,真的烦人。
洗漱完吃完午饭钻进房间,打开电脑,照常浏览一下读者评论,骂声依旧。
只不过是快进完结了,骂声比平时多了小一倍,有点郁闷。
跟着列好的大纲继续往下走,一不留神又是红霞漫天的傍晚时刻,捧着保温杯立在窗边失神。
这个单元楼门口离儿童游乐场很近,孩子们绕着绿化区跑来跑去。几个路灯有点犯神经,时亮时灭,闪闪烁烁。一辆黑色的车车悠悠地驶进侧边的停车位。
由于乔玥本人在侧方停车连挂两次,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打半圈倒车再打半圈,一气呵成。车灯熄灭,车门打开,男人绕到后备箱取东西。
这个背影、这个身形怎么都觉得怪熟悉的。
正打算再仔细端详一下,男人已经合上后备箱,默契一般回过身,四目相对,大脑停止了思考。
夕阳橙红色的光芒落在男人的身旁,虽然一看到他心里就很难受,但不得不承认,每看他一眼都仍然会心动。
过几天他们家搬过来,要常常见面的,徐女士的声音像从外太空照进来。
10
玥玥,你去开一下门看看是不是快递员上门取件徐女士在厨房捣鼓晚饭。
我趿拉着拖鞋推开门,一面白T恤映入眼帘。
抬头,是陆在川。
可能是刚刚的冲击过了劲了,我十分从容地抬了抬镜框,你来干嘛
路上看到草莓不错,多买了一盒送给你们。他把袋子往前递了递。
不用,你太客气了。我拒绝了好意,手拉住把手准备关门。
陆在川用脚抵住门,自顾自地把袋子套在了我的手腕上,不客气的,今天刚搬来,以后又是邻居了。
我才不想跟你做邻居。我用力地按上门。
我想。
想什么想,烦人精。我像一只没斗赢的大公鸡,把袋子一把扔在餐桌上。
玥玥,是小川吗徐女士把餐盘陆陆续续地端出来。
是。
呦,送草莓来啊,怎么不留人家吃个晚饭
这么喜欢留他吃晚饭那以后他在我不在。
你俩吵架啦你不是挺喜欢他的吗徐女士一颗吃瓜的心熊熊燃起。跟妈说说,我帮你参谋参谋,小川这孩子挺好的。
我有点无力,埋头扒饭。
晚上丢垃圾都能碰到楼上的烦人精。
陆在川在长辈面前总是一副人样,乖乖巧巧地问好：阿姨晚上好。
徐女士眼底有滤镜,总是要多聊两句,最后才依依不舍地回家。
10
吃饱饭躺在床上思考又过了一天废废的日子。摸了摸肚子上软软弹弹的肉肉,掏出手机：小新小新,明天周六出去玩不
小新：时间地点
我：游乐园九点半
小新：好。
第二天一大早就在为美好的周六对镜梳妆打扮。
蛋糕裙外搭浅粉色针织衫加同色系发带,早春甜美穿搭,配上清新蜜桃妆,不是甜妹胜似甜妹。
精致的结果就是可能会迟到了。
妈,我今天跟小新出去玩,开车出去啊,中午不回来吃了。我捎着桌上的两个包子风风火火出门,先摁电梯再穿鞋。
再急也要好好吃饭啊。凉飕飕的声音从身后冒出。
我歪着头,从余光中看到陆在川今天穿得人模狗样的：浅灰色打底加橄榄绿棒球服外套,微分碎盖下白色口罩清清爽爽。
把他从头看到脚,自己早起的精致居然被他比下去了。幽幽叹了一口气,走进电梯。
你去哪里
哈问我吗
嗯。
我找小新去游乐园。
怎么去
我自己开车！说到这里,我暗暗挺了挺背,有点小骄傲。
大一的时候练习科三全靠背诵,每次练完回来都哭丧个脸。
咳……咳载我一段。
11
我到你家小区楼下了。我按住语音条嗖出去。
两分钟后,一个脖子上挂着耳机酷酷女生……迈着企鹅步靠近。
小新一把拉开副驾驶的门,一个大力掀包差点创死我的新邻居。
陆在川说他也想去玩,就蹭个车。我抓住缝隙解释了一句。
哦,就这啊。小新淡淡地去了后座。
离游乐园还有十分钟的路,气氛十分尴尬,我后悔刚刚答应他了。
半小时前,地下车库取车。
你到哪里下
就迎春大道那边吧。
我搜了一下导航,扒拉了两下地图,那离我们这确实还有点远。
开到一半,手机震动了几下,陆在川接起电话,嗯,都解决了嗯好的。
挂完电话气氛陷入了尴尬,我本着友好的关系开口,出什么事情了吗
突然不用上班了。他似乎带着一点笑意。
那不是挺好的
嗯,你们去哪
嗯我有点疑惑。
参考下你们的游玩攻略。
——
所以就是你看到的这个样子,下车后小新怒视我是不是眼睛里只有某人。
哎呀,他就是蹭个车,等会我们还是玩我们的,放心啊我不和他玩的。我伸出三根手指乖巧起誓。
这个游乐园算得上是大家的童年回忆了,在滨河公园深处,在现在门票动辄几百的景点里,它依然保持一次十元的价格。
尽管是周末,这里也只有一些小朋友们跑来跑去,我们三个站在这里倒是非常格格不入。
我去办卡,你们等我一会。为了避免和陆在川面面相觑,我主动提出去买票。
等我办完卡回来,长椅旁边只有小新一个人。
他人呢
买水去了。小新给我指了指不远处的摊贩。
其实抛开你们谈恋爱的那些波折,陆在川这个人当朋友是没什么问题的。
可是,恋人和朋友是不一样的啊……我叹了口气,用脚碾着小石子。
小新拍了拍我的肩膀,看来你已经有答案了,那我就放心了。
我们几个从小就在这个游乐场里肆意地穿梭,对这里了如指掌。
小新就喜欢刺激型的项目,尽管随着我们长大,云霄飞车和过山车已经不能让她开心到大叫,但她还是每隔一段时间就陪我来玩。
我和她正好相反,胆子超级小,一如既往地站在下面给她拿东西。
玥玥,上来啊。
我不去,别再喊我了。
要不要试试你从来没体验过怎么知道自己害不害怕陆在川站在旁边突然开口。
不了,我就是很害怕。
也许……现在看世界的眼光和以前不一样了呢
对上他期待的眼神,我突然有一瞬间的无奈,可能吧,但是现在站在这里我就已经感觉到害怕了,这一点没有变。
那我呢我有让你觉得和从前一样吗
抱歉,我不知道。我转过身避开他的眼睛,也妄图回避有他存在的那段过去。
换个问题,如果现在我想和你谈恋爱,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云霄飞车嘈杂的音乐声里,我还是听见了他的声音,清清楚楚。
我像个木偶人,一动不动,没有半分回应。
因为吕卓薇吗再给我一次陈述的机会。
语言诚恳,令人动容。
可是,如果继续站在这里,仿佛无视了三年前为失去一段真挚的感情而哭得昏天黑地的自己,于是二十四岁的我背过身,大步流星地穿过游乐设施,走到商贩门前设立的座位。
12.
陆在川,一个阳光帅气、人际交往绝佳的大男孩,一个面对所有难题都游刃有余的智者,但在那个清晨,我看见了他的憔悴。
他拉住我,玥玥,对不起,吕卓薇生病了,我不可能丢下她……我不想分手。
陆在川,你清醒一点吧,恋爱以来我有因为什么别的和你吵架吗自始至终只因为她一个人。她被猫挠伤了需要你陪着去医院,她在宿舍处理不好关系也需要你帮忙处理,甚至她的大课作业完不成也要来找你……这些一件件我都记着的,在你心里,如果她很重要的话那就请放弃我。我决绝地推开他的手,往远处走。
可是玥玥,我们是一起长大的朋友啊,我对她、对小新都是一样的,玥玥,你情绪上太敏感了。
泪还没擦干,气血上涌,朋友我什么时候不让你去关心朋友,我从始至终不喜欢的只有她！你怎么不明白！
陆在川,每个女孩子都希望自己是男友心里的唯一。你明明知道,我小气、敏感,为什么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戳开这个事实呢我原本就不是一个大度的人啊。
点开手机屏幕已经过去了三分钟,擦了擦眼角,拿着两个冰淇淋往云霄飞车走去。
陆在川走了小新接过冰淇淋,八卦地看向我。还是你俩吵架了
我们现在有什么好吵的。
那就是他想找你谈但是你不同意,于是他就灰溜溜地走了。
你怎么知道的我有点佩服电竞少女的观察力了。
秘密。小新古灵精怪地眨了眨眼,走吧,陪你坐摩天轮。
坐在摩天轮上,过山车、旋转木马都变得矮小起来,升到最高点的时候甚至可以远远地看到自己家。
本来还以为今天没机会和你一起坐了呢,小新叹了一口气。
自从对陆在川有好感的那天起,和他坐摩天轮就是一种少女心思,隐秘又光明。
摩天轮下来之后,一个上午基本上就过去了。
今天我们吃什么呀我有点选择困难。
小新收拾着背包,头也不抬,泰德的芝士鳗鱼饭
可以！
一进入餐厅,就能闻到一股花茶的香气,我们就靠着窗边坐下。
服务员拿着菜单跟在后面,两位需要点什么
我们需要两份芝士鳗鱼饭、两杯柚子茶再加……
薇薇,听说你直接入职汤荷传媒,这可是大公司啊,太优秀了。
就是就是。
应该狠狠敲你一顿大餐,都怪楚兰没有午休时间。
一群女孩簇拥着一个说说笑笑着走进来。
下次再请大家吃好吃的,今天就先稍微对付一下啦！
声音怎么这么耳熟,转过身来居然是吕卓薇。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这什么运气。
我们四个人就靠这边窗边坐吧,服务员拜托来一下。吕卓薇明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好像更郁闷了。
咋了小新刚点完餐就发现了我这边的动静。
没什么。
后面那桌说笑声音愈发张扬。
听说汤荷的工资是业界顶尖的,薇薇你这次能被聘上真的是太优秀了。
果然我们薇薇都是从小就一直是优秀的人！哪像我们现在就是普通上班族……
诶上次聚餐那个乔玥现在在做什么
不清楚啊毕业之后好像就没动静了吧。
穿那么朴素肯定混得不好,我要是她都不好意思来。
她和陆在川谈恋爱时候那么高调,落寞是迟早的事情。
不过陆在川还是和上学的时候一样帅啊！薇薇,你和陆在川关系不是很好吗他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呀
在川啊,我们关系确实还不错,他读完研之后就在连城医药公司。从窗玻璃里倒映出吕卓薇端起茶杯,轻抿一下,绽放完美微笑的姿态。
连城医药那不就是在汤荷对面的那栋大楼吗
是的呀,以后工作离得近,也有个照应。
薇薇,你该不会是为了陆在……
13.
小新的头戴耳机从天降落在我的头上,金属音乐嘈杂但很隔音。
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
下午还有活动不小新在扒拉着手机问。
没有啊,我还没想好。
那帮我朋友一个忙。
——
您已靠近目的地,市海洋馆在您的右手边,本次导航结束。
小新,来海洋馆干嘛呀
Secret!小新斜背着背包朝大门走去。
我紧跟在后面。
玥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在漫展上认识的摄影师陈风,小新突然凑近耳边,他说下午这边缺一个模特,我就想到你啦！
我平时虽然宅在家里,但谁不喜欢拍美美的照片呢！小新是个手残党,每次拍完都要被我习惯性地啰嗦几句。
陈风,这是我朋友乔玥,你不是说在这边缺个模特吗我们正好在附近,你看我朋友怎么样
可以的。就是拍一组以海洋馆为主题的照片。男生穿着黑色T恤,背着双肩包,手上捧着一个相机,看得出来有点重量。
整个下午,小新在旁边拎包加姿势指导,活泼灵动得不属于这个冷酷少女,而我也慢慢从失落的情绪里走出来。
往里侧一点,对！陈风大声地给予指导,很甜美的感觉,好！
背部可以轻轻靠在玻璃上,比较宁静,也可以假装深沉一下。
鱼要过来了,伸出手,有一点互动感。
整个展馆里看得也差不多了,就接近尾声了。
怎么样,拍得可以吗第一次正儿八经做模特,心里还挺忐忑的。
当然可以了！很不错！陈风把相机收进相机包,这些照片我晚上修一修,可以发在社交软件上面吗
可以的。
加个联系方式,晚点把照片发你,眼前突然出现一个二维码,发照片前还会再跟你说的,也会在照片下面@你……
我迟疑了一下,好。
滴地一声之后,陈风收起了手机。
小新还在依依不舍地看庞大的虎鲸,陈风像是想到了什么,抽出手机打开拍照功能,咔。
你是喜……我有点惊讶。
陈风比了个嘘的手势,我一直都很关注她……但现在不是表白的好时机。
张芯新,陈风朝着远处大喊,收工啦！
看着小新笑着跑过来,我突然有点羡慕,原来被喜欢是这种感觉啊。
喜欢上陆在川的我似乎永远奔跑在有陆在川的路上,永远只能看见他高大俊秀的背影。
走吧,忙活了一下午,辛苦两位,晚上吃什么我来请。
玥玥,你是大功臣,你想吃啥
那就……我们经常去的那家火锅
好呀好呀！
14.
吃完晚饭先把陈风送到地铁口,小新降下车窗挥手。
小新,你觉得陈风怎么样
正直阳光,拍照好看,长得也挺帅的……小新扒拉着手指,好词一个接着一个往外蹦。
评价这么高吗我实在是按捺不住吃瓜的心。
必须得高！他帮过我好几次的！
看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们的交情不浅哦~
乔玥！开车要看路！
陈风的工作效率确实高,刚到家还没歇一会就收到下午的成片。专业的摄影师从构图到后期都无可挑剔。
果断选了几张加上晚餐凑成一个九宫图,发朋友圈。
文案：愉快的下午和晚间。
洗完澡出来,消息显示66＋,点开一看,八百年都不会联系的同学也给我这条朋友圈点赞了。
小新：美美美！
母上大人：漂亮（爱心）。
班长：看来换摄影师了（狗头）
正准备回复一下,突然收到一条私信。
陆在川：晚上是和小新一起吃饭吗
但不到一秒就被撤回,空白的聊天页面上只留下一条撤回信息。
这一点痕迹激起心中微澜。
我在被子里滚来滚去,怎么才能够忘掉这个人呢
你想忘掉谁啊徐女士从门口探进来一颗头。
没谁。我把一头乱发薅顺。
你们是不是和小川他们吵架啦
他们还有谁我有点疑惑。
小薇啊,以前天天跟你不对付的那个姑娘。
确实。我按着旁边小猪公仔的头,妈,你是不是也觉得吕卓薇特别好
小薇确实是挺好的一个姑娘,又漂亮又有礼貌又聪明……
你到底是谁家的妈妈呀！
但就算再漂亮聪明,我也只喜欢我们家的玥玥啊。
我突然感觉有什么迷到了眼睛,真的还是假的呀
有人喜欢小薇,有人喜欢玥玥,但首先我们得自己喜欢自己。
15.
自从上次不欢而散之后,我的世界里清净了很多。按时被编辑催稿,按时被妈妈嫌弃,按时和小新出门,似乎都和过去的两三年一样。
但又有不一样。
叮铃叮铃。
玥玥,你去开下门,我在弄鱼。徐女士在厨房大喊。
我不去,我直接戴上耳机。
这个点来的人只有一个。
叮铃叮铃。铃声像带了某种节奏,不急不忙。
内心暗骂,烦死了,我一把拉下耳机,气冲冲地走到门口。
打开猫眼,果然又是陆在川。
隔着一扇门大喊,回去,别来烦我。
对方好像也被我震慑到了,再次打开猫眼,门外果然没人,转身还没走进房间,门铃又响了。
几个大跨步杀回门口,一把推开门,你有完没完了
空气中弥漫着寂静。
玥玥,这是怎么啦这么生气林阿姨有点被震惊到,来回打量。
始作俑者站在一边清朗自然,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躲一躲。
不是的,是我刚刚一直在玩门铃把玥玥给惹生气了。
哦哦,我说呢,林阿姨松了一口气。
徐女士听到动静,从厨房窜出来,林霜啊,来得正好,我今晚焖了鱼汤,快进来坐。
不了不了,我就是来送这个特产的,林阿姨把一个红色礼盒放在我手里,前段时间出去玩,给大家都带了点礼物,我们还得赶回去,他爸还在楼下等着呢,鱼汤就下次来再尝。
林阿姨轻轻拍了一下陆在川的背,低声说了几句,随后扬起秀发,互道再见。
小川,在门口站着干嘛,进来换鞋吃饭啊。徐女士想起鱼汤又重新飞奔进厨房。
哦好。
灵感被忽然打断,只能晃晃脑子窝进沙发里发呆,。
陆在川拎着大西瓜进门,坐在我的卡皮巴拉换鞋凳上换鞋,外套搭在门口衣帽架上,去厨房拿来水果菜板和刀子,认真地把西瓜一切两半,一半包保鲜膜放进冰箱,一半再切成六块……
直到他默契地看向我。
吃了几餐饭,比我都熟悉这个家。
一顿饭结束又是无话,徐女士让我和他下楼散步,美其名曰锻炼。
晚上的风凉如缎带,小朋友们蹦蹦跳跳着从身边跑过。
就算你不想和我说话,但偶尔能来蹭顿饭、散个步就已经很满足了,声音依旧清朗好听,但就是透着一股委屈劲儿。
茶里茶气,我在心里暗骂。
但转过头看着一向运筹帷幄的陆在川抬头看着月亮,一时也陷入了迷茫。
他出差带的礼物、做低伏小的态度……我不是没有看到,但心里也没有开心。
其实你不用这样——
玥玥,对不起,那天我说了过分的话,我向你道歉。这几年我一直在思考我们恋爱的经过和结束,当初是我固执地想要理性,但感情是没办法用数据来衡量……
16.
躺在床上,四脚张开,眨巴眨巴眼睛,想放空但放空不了一点,被面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小新：出来喝两杯,老地方。
真是一想要睡觉就有人立刻递枕头。
随便套个卫衣,抓上车钥匙,妈,小新喊我去玩,晚上就住她那不回来了。
老地方就是小新家二楼的露台。
几张藤椅、几串五颜六色的玻璃灯串、一桌子的低度数果酒、漂亮精致的杯子和微凉的晚风。
怎么买这么多不像是我们能解决的量,我有点怀疑。
因为我有大事要宣布啊！小新一脸春风得意。
还没坐下,一阵门铃声。
小新哒哒哒下楼领上来一个人,是前段时间见过的陈风。
当当,郑重给玥玥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陈风。
一向沉迷在电子世界的女孩突然沾染了几分世俗的烟火气。
哇！虽然知道他们肯定可以走到一起,但还是有被惊讶到,恭喜啊要久久。
小新很会调酒,入口微甜但后调又有点涩口。
女孩在月夜下分享了很多陈风没有参与过的人生瞬间,男孩则是微笑着倾听。
我很容易为一些幸福快乐的事情流泪。
陈风下楼去拿水果和烧烤。
玥玥,你今晚心情不好吧小新碰了碰我的杯子。
怎么这么肯定我故作淡然,小妮子谈了恋爱难道感情更细腻了
我还敢肯定是和陆在川有关。
对他,从很喜欢到讨厌到现在,只剩下迷茫了。
他现在天天去你家蹭饭刷存在感
你怎么知道我有点好奇。
听说的,在连城的这些老同学找他聚餐,一周五天,两天加班,三天去你家蹭饭,连吕卓薇也没办法见到他……我们仨在海洋馆拍完照之后去吃火锅那天晚上,陆在川还问我是不是和你一起吃的晚饭……
我确实对他还有喜欢……可是,如果答应和他重新在一起,我对不起以前的我自己,而且我也不确定结局是什么样子,我不想再重复以前的伤心了。轻轻抿了杯口,这点小酒怎么还越来越苦了。
小新插了一大块芒果,玥玥,我不是陆在川的说客,我只管你开不开心。如果迷茫让你痛苦就假想拒绝他,如果一想到拒绝他会让你更痛苦,那就试试在一起。
17.
果然酒精不能碰,睡完一觉起来就是中午,头还是很沉,喜提一副烟嗓。
从客房出来,小新也是一头鸡毛卷在客厅张望,干脆一起点了午餐的外卖,稍微收拾了一下开车回家,把不多的存稿再补一补。
在房间里坐一下午起来又是晚饭,走出房门,依然是扑鼻饭香,但相较于前两天,餐盘明显少了两个。
小川说今天不来吃晚饭,说是和几个朋友吃饭去了,徐女士一边端菜一边叨叨,年轻人还是要有自己的圈子,没事多走动走动……
行啦,我现在就下去走动行不我故意拖长声调。
你们小姑娘没事少喝酒,你看你像抽了几十年的老烟一样。
……
吃完晚饭固定习惯就是下楼扔垃圾,一只手拎垃圾,一只手刷朋友圈。
1小时前,吕卓薇：还是原来的我们。（撒花花）
九宫格配图,最后一张女孩妆容精致,笑靥如花,纤纤玉指指向包厢里一群人中的一个,是陆在川。各色灯光交错在人的脸和手上,氛围很是迷离沉醉。
停顿了很久,点了个赞。
反正是仅我可见的,就让她如愿以偿吧。
当年会被她隔三岔五挑衅的朋友圈气到哭得稀里哗啦的小女孩已经长大了。
原地深呼吸两次,抬头,那个原本应该坐在朋友圈里的人此刻站在路灯底下。
昏黄的灯光推着他,一步一步走近,直到我能看见他长长睫毛下的阴影。
你怎么来了我蹙着眉尖,顶着一副老嗓子发问。
本来是给刚回国的王小松接风洗尘,但是吃完饭我想了想……他故意卡了一下,顺手拎走我手上的垃圾袋,还是要回来陪你扔垃圾比较好。
你喝酒了,离我远点。
就一点点,味道很重吗陆在川捏起衬衫领口仔细地闻了一下,还好,估计是在包厢里沾上的。
露出一截子腰腹,肌肉纹理分明,我默默欣赏了一下。
扔完垃圾按照平时的路线准备返回,陆在川突然说等我一下啊。
哎——还没来得及拦住他,他就一下子跑远了。
站着腿酸,干脆找了个不远处的长椅坐着等。
很快陆在川拎着一个小袋子重又出现在刚刚的路口,站在原地,转了两圈在寻找着,呆呆的。
拿出手机点亮了界面,却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陆在川！我在黑暗里站起身。
他似乎找到了神采,定定心心地走过来,把一袋子感冒药套在我手上,喏,拿好。
这是什么呀我明知故问。
是你没有跑开的奖励。
谁家好人的奖励是苦的……
话音未落,一条闪着亮光的链子在眼前晃荡了两下,中心图案是一只依偎着月亮的兔子,周围坠着几颗繁星,灵动到令人惊叹。
这个做奖励就不苦了吧,找的工作室做的独家定制,不会再有人能和你一样了……
月光落在星星上,荡漾进男生的眸子里,一如多年前一样清亮,知道他的眼睛好看,手竟不自觉地抚上他的面庞。
伸到一半才意识到自己动作的不合适,故意扭过头不看他。
都不问我为什么没人能和你有同款吗
我才不想知道。
这是我参与设计的,是你一个人的。不管你喜不喜欢它,喜不喜欢我,我都想告诉你,我只喜欢你,每天。
对不起,原谅这么久我才知道吕卓薇一直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让你难过,我发誓那些年送你的每一份礼物都是我的认真挑选,至于她的那份,与我无关。
虽然头扭过去,但仍然感觉耳朵被一道强烈的视线注视着,于是耳根不可避免地慢慢热起来,幸好这是晚上,放轻松。
玥玥,你耳红了,陆在川的声音毫无预兆地重新响起,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
不可以！
可以理解为你还喜欢我陆在川转了半圈看着我的眼睛,可以给我一个继续追求你的机会吗
18.
所以你俩这就是和好啦视频中小新一面在战场上厮杀,一面继续八卦。
也不算吧,算……暧昧期吗我有点拿不准。
小新总算放下键盘,抬了抬镜框,你们这就是一些恋爱前的小把戏。
哎——先不和你说了,陆在川在楼下等我去吃晚饭啦,白白。
夏天的傍晚还是有些闷热,女孩穿着普通的衣裙款款下楼,男生高大俊秀,捧着一束粉色洋桔梗,安静地等在车旁,温馨美好。
陆在川留言：只要是对的人,什么时候都不算晚。也许有人认为一分手就应该立刻挽回,但我的观点是,如果没有找到问题的所在,一味地抓住对方,这是又一次的伤害。虽然这一刻迟了三年,但我们走到今天都是最好的我和她。我应该庆幸她一直站在那里,等着我来牵起她的手,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