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总不敢再多说一个字,躬身退了出去。
办公室的门被关上,房间重归死寂。
谢时宴端起桌上的威士忌,将杯中琥珀色的液体一饮而尽。
烈酒烧灼着他的喉咙,却无法平息他心中的那团火。
左边脸颊上,那道被掌掴的刺痛感,似乎还未消散。
“他不是你这个瞎了眼的蠢货。”
洛锦书那双充满恨意的眼睛,那句淬了毒的话,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脑中回响。
他烦躁地扯开领带,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脚下是a市繁华的夜景,万家灯火,璀璨如星河。
曾几何时,他想把这一切都捧到她的面前。
而现在,他只想亲手将她拥有的一切,都碾得粉碎。
他拿出手机,鬼使神差地,又点开了那张安安的照片。
照片里的孩子睡得香甜,浑然不知外界的惊涛骇浪。
谢时宴的目光,在那张与洛锦书有七分相似的小脸上,停留了很久很久。
心口那熟悉的刺痛感,又一次攫住了他。
他恨她的背叛,恨她生下了别人的孩子。
可为什么,看着这张脸,他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将她与“孽种”那个词联系在一起?
愤怒、嫉妒、不甘、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痛惜。
种种情绪,在他胸腔里疯狂地搅动,几乎要将他的理智撕
裂。
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在沙漠里快要渴死的人,明知道眼前是一杯毒酒,却还是控制不住地想要靠近。
就在这时,加密手机发出了短促的震动声。
是“影子”的来电。
谢时宴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翻涌的情绪,接通了电话。
“先生。”
“查到了吗?”
“先生,调查一个在国外生活了六年的人,所有的细节需要时间。”
“但我们通过一些渠道,拿到了初步的线索。”影子的声音,比平时多了一丝凝重。
“说。”
“我们查到洛小姐在抵达英国后的第三个月,曾经因为急性胃出血,被送进过一家私立医院。”
谢时宴的心,猛地一紧。
急性胃出血?
“关键是,”影子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处理她入院手续,并支付了全部高昂费用的,不是某个人,而是一个家族的管家。”
“什么家族?”
“一个在当地华人圈里,非常有声望的家族——唐家。”
唐家?
这个姓氏,对谢时宴而言,是完全陌生的。
他的记忆里,洛锦书在英国没有任何亲人或朋友。
“这个唐家,是什么来头?”
“资料还在收集中,目前只知道,唐家在欧洲的能源和地产行业很有实力,行事非常低调。”
“而洛小姐住院期间,唐家的大少爷,唐旭,曾经去探望过她数次。”
唐旭。
谢时宴终于找到了一个具体的名字。
这个叫唐旭的男人,会不会就是他要找的那个人?
一个能在洛锦书最艰难的时候出现在她身边。
一个有能力为她摆平一切的男人。
一个足以让她心甘情愿,为他生下孩子的男人。
谢时宴的呼吸,变得沉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