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夫君的义妹是个顶级白莲,我刚穿过来,她就给我表演了一个当众晕倒,精准地倒在我夫君裴玄的怀里。
她哭得梨花带雨,说都是她身子不争气,冲撞了嫂嫂。
周围的下人看我的眼神都带上了谴责。
可他们不知道,这芯子已经换了。
我看着她,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妹妹,想玩茶艺巧了,我可是非物质文化遗产继承人,主打的就是一个专业对口。
你跟我玩这个,我怕你道心不稳,当场破防啊。
01
嫂嫂,婉柔不是有意的……都怪我这身子,风一吹就要倒,扰了嫂嫂和兄长的雅兴。
秦婉柔在我夫君裴玄的怀里,一张小脸惨白如纸,声音气若游丝,仿佛下一秒就要随风而去。
我刚从二十一世纪魂穿过来,还没来得及消化原主那窝囊的记忆,就撞上了这史诗级的碰瓷场面。我,沈月娥,镇国大将军裴玄明媒正娶的正妻;她,秦婉柔,裴玄战场上牺牲的副将之女,被裴家收养的义妹。这剧情,我熟啊,不就是古代版的寄生茶么
裴玄眉头紧锁,扶着秦婉柔,语气里带着几分焦急:婉柔,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紧他的目光扫过我,带着一丝询问,但更多的是对怀中人的担忧。
我懂,原主就是因为这种询问的眼神,一步步走向嫉妒发狂的深渊。
可现在是我,沈月娥。我看着眼前这兄友妹恭的感人画面,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妹妹!我扑到秦婉柔身边,速度之快,力道之猛,差点把裴玄撞个趔趄。
我的眼泪说来就来,比水龙头还快,你这是做什么啊!
你有什么事,冲着嫂嫂来就是了,何苦作贱自己的身子!
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嫂嫂和将军怎么活啊!
我的哭声比秦婉柔的更凄厉,我的表情比她的更痛苦,我抓着她的手,抖得像是得了帕金森。妹妹,你跟嫂嫂说实话,是不是嫂嫂哪里做得不好,让你受委屈了你告诉嫂嫂,嫂嫂改!嫂嫂给你赔不是!
秦婉柔直接被我这套组合拳打懵了。她本来准备好的后续台词,什么嫂嫂你别误会,我和兄长是清白的,全卡在了喉咙里。她呆呆地看着我,眼里的泪都忘了往下流。
裴玄也被我的反应惊住了。他大概从没见过我如此通情达理又情绪激动的样子。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被我抢了先。
夫君!我猛地回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快!快去请王太医!不,把京城所有最好的太医都请来!一定要治好妹妹!花多少钱都不要紧,就算倾家荡产,我也要让妹妹健健康康的!她可是你最疼爱的妹妹啊!
我这番话,说得那叫一个大义凛然,感人肺腑。周围的下人们看我的眼神,瞬间从谴责变成了敬佩。看,这才是当家主母的气度!为了义妹,连家当都不要了!
秦婉柔的脸,从惨白慢慢透出一点青。她大概没想到,我不仅没上钩,还反手给她架到了火上烤。现在全府的人都看着呢,她要说自己没事,那就是在装病,欺骗大家感情;她要说自己有事,那接下来就是一碗接一碗的苦药汤子。
裴玄愣了片刻,立刻反应过来:月娥说得对!来人,快去太医院请王太医!
不……不用了,兄长,秦婉柔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挣扎着想从裴玄怀里起来,我……我就是一时头晕,许是昨夜没睡好,歇歇便好了。
那怎么行!我立刻按住她,力气用得恰到好处,让她动弹不得,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妹妹你年纪轻轻,可不能落下病根。这事听嫂嫂的,必须看!不但要看,还要好好地看,仔仔细细地看!
我转向裴玄,用一种你敢说不就是不心疼妹妹的眼神盯着他:夫君,你说对不对
裴玄看着我,眼神里多了些我从未见过的探究和……一丝笑意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月娥思虑周全,就按你说的办。
秦婉柔躺在床上,看着我亲自端来的,黑乎乎、气味冲天的药汁,小脸皱得像个苦瓜。王太医诊了半天,最后捻着胡须,得出一个结论:秦小姐心思郁结,外感风寒,需静养,宜服苦药。
我坐在床边,亲手拿起勺子,吹了吹,送到她嘴边,柔声说:好妹妹,听话,喝了药才能好得快。嫂嫂看着你喝,一滴都不能剩哦。
秦婉柔的眼圈红了,不知是苦的,还是气的。
我知道,这场后宅内卷的大戏,才刚刚拉开序幕。而我,沈月娥,拿到的必须是爽文大女主剧本。
02
秦婉柔捏着鼻子喝完那碗加料的苦药后,一连三天都没敢再作妖。我乐得清静,每天带着丫鬟逛逛花园,算算账本,小日子过得不亦乐乎。原主留下来的记忆告诉我,这将军府的财政大权,有一半还在秦婉柔手里攥着,美其名曰为兄长分忧。
我冷笑一声,分忧怕不是想当第二个家吧。
这天,我正对着账本研究怎么把属于我的权力拿回来,丫鬟小翠就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夫人,不好了!婉柔小姐在厨房……在厨房给将军炖汤呢!
哦我放下笔,一点也不意外,炖的什么汤
说是……说是她跑遍了半个京城,才买到的十年老山参,要给将军好好补补身子。现在厨房的火一直生着,她亲手看着呢,谁也不让碰。小翠的语气里满是担忧。
这操作,太经典了。无非就是想彰显她对裴玄的关心与众不同,顺便恶心我这个正妻不作为。
我慢悠悠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袖上的流云暗纹。走,去看看。妹妹这么辛苦,我这个做嫂嫂的,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我到厨房的时候,秦婉柔正拿着一把大蒲扇,对着小火炉扇风,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一副为爱操劳的模样。看见我来,她立刻站起来,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柔弱:嫂嫂,你怎么来了这里烟火气大,熏着你就不好了。
妹妹说笑了,一家人,何分彼此。我走过去,亲热地拉起她的手,目光落在她那双因为扇风而有些发红的手上,立刻露出了心疼的表情。哎呀,瞧瞧这双手,都粗糙了!妹妹你金枝玉叶的,怎么能干这种粗活呢快放下,让下人来。
嫂嫂,没事的,秦婉柔抽出手,娇羞地低下头,能为兄长做点事,婉柔心里是甜的。兄长为国操劳,身子要紧,这山参汤最是滋补……
是啊是啊,我连连点头,一脸赞同,夫君的身子最要紧了。不过……我话锋一转,面露难色,妹妹,你有所不知啊。
什么秦婉柔果然上钩。
我叹了口气,声音压低了些,带着几分神秘和忧愁:前几日王太医来给你看诊的时候,我顺便也让他给夫君瞧了瞧。太医说,夫君常年征战,体内阳火过旺,最忌讳的就是大补之物。尤其是这十年份的老山参,药性太烈,夫君现在这身子,虚不受补,喝了非但无益,反而会……会流鼻血,甚至上火昏厥的!
我一边说,一边观察着秦婉柔的表情。她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感动自己变成了惊慌失措。
这……这怎么会她喃喃自语。
我当时也吓坏了!我握住她的手,演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太医千叮万嘱,说夫君现在只能温养,最好是喝些清淡的米粥,里面放两颗红枣吊吊气血就行。妹妹,幸好我今天来了,不然……不然我们可就办了坏事了!
我这番话,半真半假。裴玄身体是好得很,但虚不受补这个理论,在这个时代可是深入人心。我说得越严重,秦婉柔就越害怕。
她看着那锅精心熬制了几个时辰的参汤,眼神复杂,像是在看一锅毒药。
那……那这汤……她彻底没了主意。
倒了可惜了,我当机立断,这样吧,这汤如此滋补,最适合女子了。妹妹你前几日刚受了风寒,身子虚,正好需要补补。来,嫂嫂喂你喝!
说着,我就让丫鬟盛了一大碗,不由分说地端到秦婉柔面前。
那浓郁的参汤香气,此刻在秦婉柔闻来,恐怕比黄连还苦。她要是喝了,就坐实了她贪图享用,而不是真心为兄长;她要是不喝,就是不领我这个嫂嫂的情,还浪费了珍贵的药材。
嫂嫂……我……我不虚……她弱弱地拒绝。
怎么不虚你前几天还晕倒了呢!我把勺子递到她嘴边,态度坚决,听话,喝了它。这可是你对夫君的一片心意,不能浪费。你喝了,就等于夫君喝了,我们夫妻一体,你的心意,我替他收下了!
我特意在夫妻一体四个字上加重了读音。
秦婉柔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煞是好看。在厨房一众下人的注视下,她最终还是含着泪,把那碗她原本用来邀功的爱心参汤,一口一口地喝了下去。
当天晚上,裴玄回来,我只是轻描淡写地提了一句:今天婉柔妹妹给夫君炖了参汤,我怕夫君身子受不住,就替夫君喝了。夫君,你不会怪我吧
裴玄看着我,眼神里带着笑意,他伸手刮了一下我的鼻子:你呀,鬼灵精。做得对,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确实不宜大补。
我心中暗笑,男人嘛,谁会承认自己虚呢
而秦婉柔,据说因为那碗十全大补汤,火气旺得一晚上没睡着,第二天早上起来,鼻子里还真的见了红。
我撑着一把精致的团扇,遮住上扬的嘴角,心里默默给自己的演技点了个赞。这后宅卷王的宝座,我坐定了。
03
秦婉柔消停了几天,我趁热打铁,以主母不理家事,恐外人说闲话,有损将军声誉为由,从她手里收回了剩下的一半管家权。整个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因为我搬出了裴家德高望重的老夫人,也就是我的婆婆。
婆婆早就看秦婉柔那套小家子气的做派不顺眼了,只是碍于她是烈士遗孤不好发作。我这么一提,她立刻就坡下驴,把我好一顿夸,说我贤良淑德,有主母风范。
秦婉柔气得银牙暗碎,却也只能笑脸相迎,将账本和库房钥匙交了出来。那交接的瞬间,她看我的眼神,像是淬了毒。
我知道,她不会善罢甘休。
果不其然,几天后,裴玄从宫中赴宴回来,带回了不少赏赐。其中最惹眼的,是一支流光溢彩的南海珍珠簪。那珍珠圆润饱满,光泽温润,一看就价值不菲。
按照往常的惯例,最好的东西,裴玄多半会看在义妹体弱的份上,先紧着她。
秦婉柔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她站在一旁,眼睛就没离开过那支珠簪,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向往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势在必得。
裴玄拿起那支珠簪,正要开口,我一个箭步上前,从他手里接了过来,转身就插在了秦婉柔的发髻上。
哎呀,真好看!我拍着手称赞,语气真诚得能滴出水来,这支珠簪,简直就是为妹妹量身定做的!衬得妹妹肤白貌美,气质如兰。夫君,你说是不是
裴玄和秦婉柔都愣住了。
秦婉柔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头上的簪子,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狂喜,但嘴上还要客气:嫂嫂,这……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拿着!我按住她的手,态度比她还坚决,你我姐妹,分什么彼此!好东西,自然要给最需要它的人。嫂嫂我啊,人老珠黄了,戴这么华贵的东西,压不住,反倒显得俗气。还是妹妹你年轻貌美,才配得上这等珍品。
我这番自降身价的操作,直接把秦婉柔后面的话全堵死了。她还能说什么说她不要那就是看不起我这个嫂嫂。说她要那她梦寐以求的东西,是我赏给她的,而不是裴玄送给她的。
性质,完全变了。
裴玄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欣赏。他配合地说道:月娥说得是,婉柔,你就收下吧,本就是一家人。
秦婉柔只好羞答答地应了,心里估计已经乐开了花。
我微微一笑,好戏还在后头呢。
第二天,我请了城里最有名的绣娘,给自己做了一身素雅的衣裙,头上只戴了一支最普通的银簪,然后就去了婆婆那里请安。
婆婆见我打扮得如此朴素,再联想到昨天秦婉柔戴着那支华丽的珠簪在她面前不经意地晃了好几圈,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月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穿得这般素净
我低下头,恰到好处地挤出两滴眼泪,声音哽咽:婆婆,都怪媳妇不好。昨天夫君带回来的赏赐,媳妇看着那支南海珍珠簪实在漂亮,就……就自作主张给了婉柔妹妹。媳妇想着,妹妹身子弱,又无依无靠的,有好东西,理应先紧着她。只是……只是媳妇没想到,那簪子竟那般贵重,倒显得媳妇小家子气,把其他的赏赐都比下去了。
我这番话,信息量巨大。第一,簪子是我给的,彰显了我的大度。第二,我点出秦婉柔无依无靠,是在提醒婆婆她的身份。第三,我看似在自责,实则是在说秦婉柔不懂事,得了最贵重的东西,就到处炫耀,把我这个正牌嫂嫂的脸面往地上踩。
这不就是顶级职场甩锅+向上管理么
婆婆是何等精明的人,立刻就听懂了我的潜台词。她重重地一拍桌子:胡闹!她一个义女,有什么资格戴那么贵重的东西!你才是将军府的主母!你这般大度,她却不知收敛,成何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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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您别怪妹妹,她年纪小,不懂事……我还在这儿假惺惺地求情。
你别说了!婆婆打断我,这事我来处理!我们裴家的主母,绝不能受了委屈!
当天下午,婆婆就亲自去了秦婉柔的院子。我没去,但听回来的丫鬟说,场面那叫一个精彩。
婆婆先是和蔼地夸了夸秦婉柔的簪子好看,然后话锋一转,说这么贵重的东西,戴在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头上,太招摇了,容易引来祸事。最后,为了她好,亲手把那支珠簪从她头上拔了下来,放进了自己的私库,说是替她保管。
秦婉柔那支还没捂热乎的宝贝簪子,就这么飞了。她气得浑身发抖,却一个字都不敢反驳。
而我,不仅在婆婆那里刷满了贤惠大度的好感度,还兵不血刃地教训了秦婉柔。
晚上,裴玄来到我房里,他看着我,忽然笑了:我今天才发现,我的夫人,不仅不善妒,还很会当家。
我给他倒了杯茶,巧笑嫣然:夫君说什么呢,我听不懂。我只知道,我们是一家人,主打的就是一个和睦。
裴玄接过茶杯,喝了一口,眼里的笑意更深了。
我心里的小人儿已经开始跳起了探戈。秦婉柔,想跟我斗你还太嫩了点。这次的记忆锚点,就叫一支珠簪引发的血案吧。
04
扳回一城后,我心情大好。秦婉柔吃了这个哑巴亏,安分了不少,每天不是在自己院子里绣花,就是抄写经书,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
但我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真的甘心。
果然,机会很快就来了。吏部尚书的夫人举办了一场赏花宴,邀请了京城各府的贵妇和小姐。这种场合,是彰显身份、拓展人脉的绝佳机会。作为将军府的主母,我自然在受邀之列。
而秦婉柔,作为裴家的义女,也收到了请柬。
宴会前一天,她特意来到我的院子,笑语盈盈地说:嫂嫂,明日的赏花宴,我们一同前往吧。路上也好有个伴。
我看着她那张纯真无害的脸,心里门儿清。她这是想在宴会上搞事情。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我但凡有一点行差踏错,丢的就是整个将军府的脸。
好啊,我一口答应下来,正好我也有件新裁的衣裳,想穿给妹妹看看呢。
她见我答应得如此爽快,眼神里闪过一丝得意。
第二天一早,我梳妆打扮完毕,正准备出门,丫鬟小翠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夫人,不好了!婉柔小姐……婉柔小姐在去马车的路上,把脚给崴了!
我挑了挑眉,来了,经典戏码。
我赶到前院时,秦婉柔正坐在一张小凳子上,脚踝处一片红肿,眼泪汪汪的,看着好不可怜。裴玄刚要出门去军营,也被惊动了,正蹲在她身边,一脸关切地检查她的伤势。
兄长,我没事的,就是不小心……都怪我自己,不能陪嫂嫂去赴宴了。她说着,还愧疚地看了我一眼。
我心里冷笑,这演技,不去横店领盒饭都屈才了。她这一崴脚,一箭三雕。第一,博取了裴玄的同情。第二,让我一个人去赴宴,显得我不顾妹妹死活,名声受损。第三,如果我因此不去,就得罪了吏部尚書府。
真是好算计。
我没有立刻发作,而是走上前,满脸焦急地蹲下身:哎呀,妹妹,怎么这么不小心!疼不疼快,快扶妹妹回房,上好的金疮药都拿来!
我一边指挥下人,一边对裴玄说:夫君,你看这……妹妹伤得这么重,我若是一个人去赴宴,实在是于心不忍。万一妹妹有个好歹,我这心里怎么过意得去啊。
裴玄闻言,赞许地点点头:月娥,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那尚书府那边……
夫君,我打断他,泫然欲泣,要不……要不就由夫君你亲自去尚书府告个罪吧。就说我因为要照顾受伤的妹妹,实在无法抽身。尚书大人通情达理,想必能理解我们姐妹情深。
我这话一出,裴玄的脸色微微一变,而秦婉柔的表情,更是瞬间凝固了。
让镇国大将军亲自去为一个女眷的宴会告罪这传出去,裴玄的面子往哪儿搁吏部尚书又会怎么想
秦婉柔的目的,是让我难堪,而不是让裴玄难堪。她要是敢点头,裴玄第一个就不会放过她。
不!不行!秦婉柔急了,也顾不上装柔弱了,兄长公务繁忙,怎能为这点小事奔波!嫂嫂,你还是快去赴宴吧,万万不可误了时辰。我没事的,真的,府里有下人照顾我。
那怎么行!我一脸不赞同,你是我妹妹,你受伤了,我这个做嫂嫂的怎么能走开!不行,我不去!我就在家里陪着你!
我一边说,一边给裴玄使眼色。
裴玄也是个聪明人,立刻就明白了我的意图。他站起身,用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说道:好了,都别争了。婉柔的脚伤要紧,月娥留下来照顾她,理所应当。尚书府那边,我自会派人送去厚礼,说明情况。军营里还有事,我先走了。
说完,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是藏不住的笑意和欣赏。
裴玄一走,秦婉柔的脸色彻底垮了。她精心策划的一场大戏,最后的结果是,不仅没能去成宴会,还把自己真的禁足在了房里,最关键的是,还让我以照顾她为名,成功地留了下来,和裴玄增进了夫妻感情。
我坐在她的床边,亲手给她敷着药,嘴里不停地嘘寒问暖。
妹妹,你疼不疼啊要不要嫂嫂给你哼个小曲儿解解闷
妹妹,你想不想吃冰糖燕窝嫂嫂这就让厨房去炖。
妹妹,你放心,从今天起,嫂嫂寸步不离地守着你,直到你好起来为止!
秦婉的脸,比锅底还黑。她大概这辈子都没这么后悔过,为什么要崴自己的脚。
我一边给她扇着风,一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了一句:妹妹,你说,这算不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哦,不对,用你们这儿的话说,叫‘赔了夫人又折兵’。
秦婉柔猛地抬头看我,眼神里满是震惊和怨毒。
我回以一个温柔纯良的微笑。
妹妹,想跟我斗心眼你还得上两年半的培训班。我轻轻敲击着茶杯的边缘,这是我思考时的新习惯。今天,又是我内卷胜利的一天。
05
秦婉柔在床上养伤的这些天,我把贤惠嫂嫂的人设扮演到了极致。每天三顿汤药,我亲手端到她床前,看着她喝完。府里上下,无人不夸我大度贤良,简直是主母界的楷模。
婆婆更是拉着我的手,感慨万千:月娥啊,有妻如此,夫复何求。裴玄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
我嘴上谦虚着,心里却在盘算,秦婉柔的脚伤快好了,她下一次出招,会是什么呢
机会在她痊愈后的第三天来了。那天是婆婆的寿辰,府里大摆筵宴,请了不少亲朋故旧,热闹非凡。
宴席进行到一半,秦婉柔端着一杯酒,袅袅婷婷地走到我面前,脸上挂着温婉的笑容:嫂嫂,之前婉柔不懂事,多有得罪,还害得嫂嫂为了照顾我,连赏花宴都没去成。这杯酒,婉柔敬你,向你赔罪。
她话说得滴水不漏,姿态放得极低,在座的宾客们听了,都纷纷点头,觉得这义女知书达理,懂得知恩图报。
我若是不喝,就显得我小气,不肯原谅她。
我笑着站起身,正要接过酒杯,秦婉柔的手腕却突然一抖,整杯酒不偏不倚,全都泼在了我胸前的衣服上。
冰凉的酒液瞬间浸透了衣料,我身上这件为了寿宴特意穿的月白色锦缎长裙,顿时湿了一大片,狼狈不堪。
全场一片哗然。
秦婉柔立刻花容失色,急得快要哭出来:哎呀!嫂嫂!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的手……我的手不知怎么就没力气了!
她一边说,一边慌乱地拿出帕子想帮我擦拭,结果越擦越乱,那酒渍晕开得更大片了。
这操作,太经典了,简直是白莲花教科书级别的示范。在大庭广众之下让我出丑,既能显得她笨手笨脚惹人怜爱,又能让我陷入发怒也不是、不发怒也不是的尴尬境地。
我看着她那双无辜的大眼睛,心里都快笑出声了。妹妹,你这招对我没用啊。
我没有像她预想的那样暴跳如雷,甚至连一丝不悦都没有表现出来。我只是轻轻地拉住她还在忙乱的手,用一种无比温柔和关切的语气说:傻妹妹,你这是做什么!快别擦了,不过是一件衣裳,湿了就湿了,换一件便是。你快让我看看,你的手怎么了是不是前几日崴脚伤了元气,到现在还没恢复好
我的反应,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秦婉柔也呆住了,她大概没想到,我都这样了,关心的居然还是她的手。
我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立刻拉着她的手,翻来覆去地查看,眉头紧锁,满脸担忧:都怪我,都怪我这个做嫂嫂的粗心大意!只想着你的脚伤,却忘了问你手腕有没有事。你看看,这都使不上力了,肯定是那天摔倒时,不小心也伤到了筋骨!
我转头对婆婆和裴玄说:婆婆,夫君,这事不怪婉柔,全怪我!是我没有照顾好妹妹!我罚自己等会儿去祠堂跪一个时辰,为妹妹祈福!
说着,我眼圈一红,眼泪就掉了下来。
我这一哭,性质就全变了。
原本是秦婉柔不小心泼了我一身酒,现在变成了我自责没有照顾好妹妹,才导致她手腕无力,拿不稳酒杯。
高下立判。
在座的宾客们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同情和赞赏。再看看秦婉柔,眼神就变得有些微妙了。就算你不是故意的,可你这身子也太弱了吧弱到三番五次地给你嫂嫂惹麻烦。
婆婆的脸色已经沉得能滴出水了。她最重脸面,今天这么重要的场合,我这个主母当众出丑,她心里早就窝了一肚子火。现在看我如此委曲求全,更是心疼得不行。
她一拍桌子,厉声对秦婉柔说:够了!毛手毛脚的,成何体统!还不快退下!
秦婉柔被吼得一个哆嗦,眼泪真的掉了下来,这次是真的委屈。她想解释,可是在我这番舍己为人的表演下,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都像是在狡辩。
裴玄走过来,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我的身上,遮住了那片狼狈的酒渍。他低声在我耳边说:委屈你了。
我摇摇头,用只有我们俩能听到的声音说:不委屈。只要夫君信我,我就不委屈。
他的手,在我肩上轻轻握了一下。
这场风波,最终以秦婉柔被婆婆勒令回房思过,而我收获了满场宾客的同情和赞誉告终。
我换好衣服重新回到宴席上时,所有人和我说话都客气了三分。
我端起酒杯,遥遥地朝着秦婉柔院子的方向,无声地敬了一下。
妹妹,谢谢你的神助攻。今天这一局,我赢得漂亮。这场动作戏的关键,不在于你泼酒的动作,而在于我反手一个拥抱的反应。这叫什么这就叫降维打击。
06
寿宴风波之后,秦婉柔彻底成了府里的重点观察对象。婆婆对她严加看管,裴玄对她也冷淡了许多。她似乎终于意识到,硬碰硬不是我的对手,于是改变了策略。
她开始打感情牌。
她不再搞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动作,而是频繁地出现在裴玄面前,不提别的,只聊他们共同的童年。
兄长,你还记得吗小时候你带我去后山掏鸟窝,结果被伯父罚跪祠堂,还是我偷偷给你送的馒头。
兄长,这道桂花糕是你以前最爱吃的,我特意让厨房按着我记忆里的方子做的,你尝尝,还是不是那个味道
她企图用这些充满了独家记忆的细节,来构建一个只有他们二人能懂的世界,从而把我排挤在外,让我像一个格格不入的外人。
这招数,说实话,有点恶心人。
我看着裴玄偶尔因为她的话而陷入回忆的眼神,知道我不能再坐视不理了。但直接发作,又会显得我小气、善妒。
怎么办呢
很简单,打不过,就加入。
这天,秦婉柔又在书房门口偶遇了处理完公务的裴玄,手里照例端着一碟回忆杀点心。
兄长,你辛苦了,吃块松仁糖,歇一歇吧。这是你小时候最喜欢的……
她话还没说完,我就笑盈盈地从后面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碗刚炖好的银耳羹。
哎呀,妹妹真是有心了。我亲热地挽住她的胳膊,仿佛我们是世界上最好的闺蜜,夫君,你快尝尝妹妹的手艺。妹妹总和我说起你们小时候的趣事,说你最爱吃这个。我听了,真是又羡慕又感动。
裴玄和秦婉柔都愣住了。
我把银耳羹递给裴玄,柔声说:夫君,你先吃妹妹的点心,这是她的一片心意。我的这碗不着急。
然后我转向秦婉柔,一脸真诚地握住她的手:妹妹,以后你可要多和我说说夫君小时候的事情。我嫁给夫君时日尚短,对他过去的了解,远不如你。我真想知道他小时候是什么样子,喜欢什么,害怕什么。只有这样,我才能更好地照顾他,不是吗
我的表情无比诚恳,眼神里充满了对丈夫的爱意和对小姑子的依赖。
秦婉柔的脸,瞬间就僵住了。
她原本的优势,是独家记忆。她用这些记忆来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来刺痛我这个后来者。
可现在,我非但不嫉妒,反而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和学习热情。我把她的示威,解读成了帮助我更好地了解丈夫。
这就好像两个高手过招,对方一剑刺来,我不仅不躲,还迎上去,顺便把他的剑化为己用。
嫂嫂……言重了……秦婉柔干巴巴地说。
不言重,一点都不言重!我热情不减,妹妹,你就是我了解夫君的‘活字典’啊!以后,你就是我的‘首席顾问’!来来来,我们现在就去花园里坐坐,你好好给我讲讲,夫君五岁的时候是不是尿过床八岁的时候是不是还怕黑
我拉着她就要走,完全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裴玄在一旁,端着那碟松仁糖,看着我们俩,脸上的表情从惊讶,到忍俊不禁,最后变成了深深的笑意。他清了清嗓子,说:月娥,别胡闹。我什么时候尿过床
你看你看,我立刻回头,对秦婉柔说,夫君害羞了呢。妹妹,我们悄悄说。
秦婉柔被我绑架着,一步步往花园走去,她的脸色,比吃了苍蝇还难看。她精心准备的二人世界,被我硬生生挤了进去,还变成了我的情报收集站。
从那天起,只要秦婉柔想和裴玄追忆往昔,我必定会闪亮登场,并且带着十万个为什么。
妹妹,夫君小时候爬树,是从左边上去还是右边上去
妹妹,夫君挨打的时候,是先哭还是先求饶
妹妹,夫君第一次收到情书是什么表情你肯定知道吧
我把她的茶艺,变成了我的课题研究。我甚至准备了一个小本本,美其名曰《夫君成长日记(婉柔口述版)》。
秦婉柔被我搞得筋疲力尽,几近崩溃。她再也不敢轻易提起小时候三个字。因为只要她一开口,我就会像个好奇宝宝一样缠着她问东问西,让她烦不胜烦。
她引以为傲的独家优势,成了她避之不及的烫手山芋。
这天晚上,裴玄在我给我捏肩的时候,低声笑道:夫人,我算是看出来了,这满府上下,没人是你对手。
我舒服地眯着眼,懒洋洋地说:那当然,毕竟我是‘持证上岗’。不像某些人,只是个‘业余爱好者’。
哦什么证他好奇地问。
我转过身,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狡黠地眨了眨眼:最佳女主角证。
这场记忆争夺战,我不仅赢了,还顺便把秦婉柔的军火库给抄了。这感觉,就一个字:爽!
07
秦婉柔在经历了泼酒门和回忆杀的双重失败后,终于被逼到了墙角。她知道,常规的宅斗手段,对我已经完全无效。
于是,她决定,下猛药。
她开始在府里散播一些流言蜚语,话里话外都在暗示,我这个嫂嫂,心胸狭隘,嫉妒心强,容不下她这个无依无靠的义妹。说我表面上对她好,实际上是笑里藏刀,想把她逼走。
这些话传到我耳朵里的时候,我正在修剪一盆君子兰。
小翠气得脸都红了:夫人,这婉柔小姐也太过分了!我们对她那么好,她怎么能这么凭空污人清白呢
我剪掉一根枯黄的叶子,淡淡地说:狗急了,才会跳墙。她这是没办法了,只能用这种最蠢的法子。
那我们怎么办要不要去跟老夫人和将军解释
解释我笑了,为什么要解释解释就是掩饰。她不是说我想逼她走吗那我就让她看看,什么叫真正的‘逼’。
我的计划很简单,就两个字:发疯。
哦不,是三个字:装发疯。
当天晚上,我没有去婆婆那里请安,也没有等裴玄回来用饭。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见。
第二天一早,我就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面容憔悴地出现在了婆婆的院子里。
一见到婆婆,我扑通一声就跪下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婆婆!我哭得撕心裂肺,媳妇不孝!媳妇给您和裴家蒙羞了!媳妇……媳妇不配做裴家的主母!求婆婆休了媳妇吧!
婆婆大惊失色,连忙让身边的嬷嬷扶我起来:月娥,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有什么事,好好说!
我不肯起,就跪在地上,一边哭一边说:婆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嫁给夫君,我不该来到裴家!婉柔妹妹说得对,是我容不下她,是我心胸狭隘,是我想要逼她走!
我把秦婉柔私下里说的那些话,当着婆婆的面,全都承认了。
我看到夫君对她好,我就嫉妒!我看到她和夫君聊小时候的事,我就难受!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一闭上眼,就觉得是我抢走了本该属于婉柔妹妹的一切!我觉得自己是个罪人!
我一边说,一边用拳头捶打自己的胸口,演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肝肠寸断。
婆婆和满屋子的下人都被我这突如其来的发疯给镇住了。
胡说!婆婆气得浑身发抖,是谁在你面前嚼舌根子!婉柔呢让她给我过来!
不!不关妹妹的事!我连忙维护她,是我想多了,是我自己钻了牛角尖!婆婆,我这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喘不过气来。我怕我再待在府里,会……会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甚至伤害妹妹的事情来!
我这句话,是点睛之笔。直接把问题的严重性,从宅斗上升到了精神疾病和人身安全的高度。
婆婆,我抬起泪眼,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说,您就让媳妇去城外的静安寺住一段时间吧!我想去佛前清修,好好地反省自己,为夫君祈福,为裴家祈福,也为……为婉柔妹妹祈福。等我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觉得自己能做一个合格的嫂嫂了,我再回来。若是一辈子想不通,我就……我就长伴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说完,我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一个头。
整个房间,鸦雀无声。
婆婆看着我,眼神里从震惊,到心疼,最后变成了滔天的怒火。但那怒火,不是对我的。
我这招,叫以退为进,置之死地而后生。
秦婉柔不是说我逼她吗好,我先逼我自己。我把自己逼到绝路,逼到要去出家,我看你秦婉柔怎么收场。
你一个小小的义妹,把将军府的正牌主母逼到要去当尼姑了。这事要是传出去,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裴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你不是喜欢装柔弱,装可怜吗
我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叫顶级破碎感!
我就是要用我的疯,来衬托你的毒。
婆婆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要答应了。她缓缓地走过来,亲自把我扶了起来,用帕子擦掉我脸上的泪,一字一句地说:月娥,你听着。你哪里都不用去。你就是裴家的主母,谁也改变不了。这件事,我来处理。我倒要看看,是谁,敢把我裴家的主母,逼到这个份上!
她说完,眼神凌厉地扫向门外。
我知道,秦婉柔的死期,到了。
08
婆婆的雷霆手段,比我预想的来得更快,也更猛烈。
她甚至没有给秦婉柔任何对质和辩解的机会。因为在我那番自请出家的疯魔表演下,任何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事实就摆在眼前:我这个主母,被逼得精神失常了。
婆婆直接下令,将秦婉柔身边所有嚼舌根的丫鬟婆子,全部拖出去重打二十大板,然后发卖。她自己的院子,则被下令静养,没有婆婆的允许,不准踏出房门半步。这和禁足没有任何区别。
裴玄从军营回来,听说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后,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他先是来我房里,看着眼睛还红肿的我,满脸都是心疼和自责。
月娥,对不起,是我疏忽了,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他握着我的手,力道很重。
我摇摇头,虚弱地笑了笑:不怪夫君,都怪我自己想不开。
演戏,就要演全套。我现在的人设,还是那个精神脆弱、备受打击的可怜主母。
裴玄叹了口气,给我掖了掖被角,柔声说:你好好休息,什么都别想。剩下的事,交给我。
他走出我的房间后,直接去了秦婉柔的院子。
我没跟去,但小翠在外面听了个大概,回来一五一十地讲给我听。
据说,裴玄进去的时候,秦婉柔正跪在地上哭,一见到他,就扑上去想抱他的腿,嘴里喊着兄长,我冤枉的。
裴玄没有让她碰到,往后退了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冤枉他的声音很冷,没有一丝温度,月娥都要去静安寺了,你跟我说你冤枉
我没有!我没有逼她!是她自己……是她自己心思歹毒,故意陷害我!秦婉-柔声嘶力竭地喊。
到了这个时候,她终于撕下了所有的伪装。
陷害你裴玄笑了,那笑声里充满了嘲讽,她陷害你什么了陷害你抢了她的管家权,还是陷害你戴了本该属于她的珠簪秦婉柔,我以前只当你年纪小,有些小性子,没想到,你的心思竟然歹毒到这个地步。
我没有!
你没有裴玄的声音陡然拔高,你敢说,那些说月娥善妒,容不下你的流言,不是从你这里传出去的你敢说,寿宴上那杯酒,你不是故意的你敢说,你崴脚,不是为了让她难堪
裴玄每问一句,秦婉柔的脸色就白一分。
她大概做梦也想不到,她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表演,在裴玄眼里,其实早就漏洞百出。他不说,只是在给她机会。
我……我只是……我只是太喜欢兄长了……秦婉柔终于崩溃大哭,打出了最后一张感情牌。
住口!裴玄厉声喝断她,婉柔,我父亲收养你,是怜你孤苦,是让你把裴家当成自己的家,把我当成你的亲兄长。我敬你父亲是为国捐躯的英雄,所以处处忍让你,护着你。但这,不是你觊觎兄嫂感情,破坏我们家庭和睦的资本!
我把你当妹妹,你却想当我的妻子。你对得起我死去的父亲吗对得起你为国捐躯的父亲吗
裴玄的这番话,字字诛心。
秦婉柔彻底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她最大的依仗,就是裴玄对她的兄妹之情和愧疚之心。现在,裴玄亲手斩断了这份情谊,把血淋淋的现实摆在了她面前。
她的防线,彻底崩塌了。
小翠说到这里的时候,激动得脸都红了:夫人,将军真是太帅了!简直就是YYDS!
我躺在床上,听着这一切,心里一片平静。
这场战争,我赢了。赢得彻彻底底。
秦婉柔的失败,不在于她的计谋有多拙劣,而在于她从一开始就站错了位置,看错了人心。她以为宅斗是女人的战争,只要搞定我,就能得到裴玄。
她错了。
真正的核心,从来都不是我,而是裴玄的态度。而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加速让他看清真相,坚定他的立场而已。
我用我的茶艺,我的演技,我的疯魔,一步步剥掉了秦婉柔的伪装,最终让她在裴玄面前,露出了最丑陋的真面目。
这,才是真正的杀人诛心。
09
秦婉柔的结局,比我想象的要体面一些。
婆婆最终还是念在她父亲的功绩上,没有将她赶出家门。但裴府,她是待不下去了。
半个月后,婆婆做主,将她许配给了京城外一个富庶商户的次子。嫁妆给得十分丰厚,也算是仁至义尽,全了裴家最后一份情面。
出嫁那天,我去送了她。
她穿着一身红色的嫁衣,脸上没什么表情,看到我,眼神复杂。
你赢了。她开口,声音沙哑。
我笑了笑,扶正了她鬓边的一朵珠花,轻声说:没有谁赢谁输。只是从一开始,你就走错了路。婉柔,你还年轻,以后好好过日子吧。别再把心思,用在不该用的地方。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不会再说话。
就在她要上花轿的时候,她忽然回头,问了我一个问题:你……是真的爱兄长吗
我看着她,认真地点了点头:是。
一开始,或许只是为了生存,为了完成宅斗这个任务。但在这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在裴玄一次次的维护和信任里,那颗来自异世的心,也渐渐地被捂热了。
我爱他的正直,爱他的担当,也爱他看穿我所有小把戏后,那无奈又宠溺的笑容。
秦婉柔似乎从我的眼神里读懂了什么,她自嘲地笑了笑,然后头也不回地上了花轿。
从此,山高水远,再不相见。
送走了秦婉柔,我感觉整个将军府的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晚上,裴玄来到我房里,没有说话,只是从身后静静地抱住了我。
我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胸膛的温度和沉稳的心跳。
都结束了。他说。
嗯。我应了一声。
月娥,他忽然把我的身子转过来,让我面对着他。他的眼神很认真,认真到让我有些紧张,我知道,你很聪明,你有很多……法子。你做的那些事,我都知道。
我的心,咯噔一下。
他果然什么都知道。
我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是该承认我一直在演戏,还是继续装无辜
他看着我紧张的样子,忽然笑了。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声音低沉而温柔:我都知道。我知道你第一天是装晕,知道你故意把参汤给婉柔喝,知道你故意把珠簪让给她,也知道……你是装病,是装疯。
我的心跳得更快了。
可是,他顿了顿,眼神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我也知道,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为了这个家。你用你的方式,守护了我们。月娥,谢谢你。
他低下头,在我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以后,不用再这么辛苦了。有我在,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
那一刻,我所有的伪装,所有的算计,所有的防备,瞬间土崩瓦解。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这一次,不是演戏。
我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
我哭我来到这个陌生世界的惶恐,哭我为了生存下去的小心翼翼,也哭我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让我卸下所有伪装的依靠。
裴玄紧紧地抱着我,轻轻地拍着我的背,一遍遍地说着:没事了,没事了,以后有我。
我这才明白,最高明的猎手,往往是以猎物的形式出现。我以为我拿捏了他,其实,是他早已看穿一切,却心甘情愿地,成了我的裙下之臣。
这场旷日持久的宅斗大戏,最终的赢家,不是我,也不是他,而是我们的爱情。
10
秦婉柔走后,将军府的日子过得平静而温馨。
没有了那些乌烟瘴气的算计,我和裴玄的感情迅速升温。白天,他去军营,我打理家事,偶尔去婆婆那里说说话,或者研究一下新菜式。晚上,我们会一起在院子里散步,聊一些天南地北的趣事。
我把我那个时代的很多故事讲给他听,从牛顿被苹果砸到到互联网改变世界,他听得津津有味,虽然很多都听不懂,但他总会用一种充满惊奇和欣赏的眼神看着我。
我的夫人,脑子里到底装了多少稀奇古怪的东西。他总是这么感叹。
我也会跟他学习这个时代的很多东西,比如下棋,比如书法。我的毛笔字写得歪歪扭扭,像小鸡刨过的,他也不笑话我,只是握着我的手,一笔一划地教我。温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耳畔,总让我心猿意马。
婆婆看我们感情这么好,整天笑得合不拢嘴,开始明里暗里地催生。
一年后,我为裴玄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取名裴念安。
小家伙的出生,给将军府带来了更多的欢声笑语。他长得虎头虎脑,完美地继承了裴玄的英武和我……爱吃的特质。
带孩子是个辛苦活,但也是个甜蜜的负担。
有一次,裴玄休沐在家,抱着儿子在院子里玩。我看见府里新来的一个俏丽小丫鬟,总是有意无意地往裴玄身边凑,不是送点心,就是送茶水,那眼神里的爱慕,藏都藏不住。
我看得直乐。
裴玄察觉到了,他抱着儿子,走到我身边,故意板起脸,对那个小丫鬟说:这里不用你伺候了,夫人的脾气……你们是知道的。
那小丫鬟吓得脸色一白,连忙退下了。
我掐了他一把:胡说什么呢,我脾气哪里不好了
裴玄低头,在我耳边笑道:夫人当年的‘疯魔’演技,至今还流传在京城贵妇圈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现在谁不知道,镇国大将军夫人,是个‘贤惠’到会把自己逼疯的狠人,谁还敢来招惹
我被他气笑了。原来我当年的代表作,还有这种威慑作用。
那你怕不怕我挑眉问他。
他看着我,眼神温柔得像一汪春水。他把儿子塞到我怀里,然后伸出双臂,将我们母子俩一起圈在怀中。
我怕。他认真地说,我怕你受一点点委屈。所以,我会把所有可能让你不高兴的人和事,都挡在外面。
怀里的裴念安似乎听懂了什么,咯咯地笑了起来,伸出小手,一边抓着我的衣襟,一边抓着裴玄的胡子。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我们身上,温暖而惬意。
我看着眼前这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和他怀里那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心中一片安宁和满足。
穿越而来,历经波折,我终于找到了属于我的幸福。
这种有爱人相伴,有家人守护,有孩子绕膝的日子,平淡,却也真实。
这,或许就是生活最好的样子。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