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照在病床上睁开眼时,天还没亮透。
窗外灰蒙蒙的,像一块浸了水的旧布,压得人喘不过气。
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那里还残留着灰尾羽毛的触感——那只麻雀昨晚陪了她整整一夜,直到天边泛白才悄然离去。
她不是虚弱,而是清醒得可怕。
因为
那天以后,顾淮越就不准林晚照出门了,甚至不许她出房间,几乎把她“软禁”起来了。
正如是想着,外面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顾淮越来了。
林晚照侧眸看过去,看见他站在门口,军装笔挺,脸色比这冬晨还冷。
“你要关我多久?”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一丝挑衅。
他没回答,只是挥手示意门外两名哨兵退下五步,然后才走近床边。
靴子踩在地上没有声音,但林晚照却听见了他心跳的节奏——快、稳、压抑着某种濒临爆发的情绪。
“你不该进实验室。”他说,嗓音低得几乎贴着耳膜,“k组遗留的数据不是你能碰的。”
“可我已经碰了。”她坐起身,发丝凌乱地垂在肩上,眼神却亮得惊人,“而且我明白了,那种能力不是天赋,是代价。我父亲当年就知道,所以他把我送去乡下,怕我早慧惹祸。”
顾淮越瞳孔一缩。
她继续说:“你以为软禁就能保护我?外面的人已经开始议论了——林家那个疯小姐,跟老鼠说话呢!你知道是谁传的吗?是你未来的‘小姨子’林婉婉。”
听到这个名字,顾淮越眉峰猛地一沉。
林晚照笑了,笑得轻巧又锋利:“她在挑拨离间,也在试探你。你猜她下一步会说什么?说我精神失常,不适合留在军区医院?还是说我已经不能做人妇了?”
“住口。”他终于开口,声音像冰裂。
“怎么?怕我说中?”她歪头看他,目光直勾勾刺入他眼底,“你怕了?怕我不如你的兵好控制?怕我哪天真的疯了,或者死了,你就再也找不到一个能听懂狼嚎的女人了?”
空气骤然凝固。
顾淮越没动,甚至连呼吸都停了一瞬。
他的眼神变了,不再是军人式的冷静审视,而是某种更深、更暗的东西在翻涌——像是被逼到悬崖边的野兽,眼里燃着火,却又藏着不敢触碰她的颤抖。
他没反驳,也没动手。
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了很久,久到林晚照以为他会转身离开。
但他没有。
他缓缓俯身,一只手撑在她耳侧的床头,另一只手轻轻拂开她颊边一缕碎发,动作轻得近乎虔诚。
然后,他低声说了一句让她心头剧震的话:
“林晚照,听着。”
“你不能死绝不能,我不允许。”
不是威胁。
是绝望。
林晚照怔住,喉咙发紧。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他不是在控制她,是在害怕失去她。
怕得发疯,怕得失控,怕得只能用最极端的方式把她锁在身边。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顾淮越直起身,转身离开,步伐依旧沉稳,背影却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门关上的那一刻,林晚照闭上眼,指尖抵住额头,心跳如鼓。
而此刻,在走廊尽头的阴影里,秦秘书正低声汇报:“首长,林婉婉今早去了医务处,跟几个护士说林医生昨晚对着墙角自言自语,像是病情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