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雪还未融化,林家老宅宛如一头沉睡的巨兽,静静地卧在苍茫的山色之间。
风从破窗灌了进来,吹得堂屋供桌上的残照微微颤动。
林晚照站在那张烧焦的全家福前,指尖轻轻抚摸过被火焰啃噬过的边缘,仿佛能够触摸到旧日的温度。
她本不应该回来。
军区昨夜已经下令全面通缉霍文渊,所有出入口都被封锁,舆论一片沸腾,人人自危。
可她清楚,那场发布会上的胜利太过轻易了——就像雪地上那行无始无终的脚印,看似消失了,实际上却潜伏着。
她缓缓地蹲下身,目光扫过墙角堆叠着的旧柜子。
上面积着厚厚的灰尘,蛛网交错,然而有一丝极其细微的动静牵动了她的神经。
鼠鸣声。
那不是寻常的吱叫,而是近乎呜咽的低频颤音,带着某种执拗的求救意味。
她屏住呼吸,不动声色地靠近,从袖中取出一小块从军区食堂省下的馒头屑,轻轻地放在柜子下面。
随即,她以极轻的频率哼出一段旋律——那是她在军区养猪场救下难产母猪时偶然发现的“情绪共鸣法”,一种只有她能懂的兽语低频共振。
三息之后,灰色的影子微微动了一下。
一只瘦骨嶙峋的老鼠从破柜子深处爬了出来,皮毛灰暗,一只耳朵缺了半截,眼神浑浊却死死地盯着她,像是认出了什么。
林晚照的心尖颤动了一下。
它开口了——不是发出声音,而是传递意念,断断续续的就像电波受到干扰一样:
“门后录音他在听”
话还没说完,老鼠全身突然抽搐起来,四肢僵直,口鼻渗出淡粉色的液体,倒在地上不动了。
林晚照的瞳孔微微收缩。
她迅速将老鼠的尸体用手帕裹起来,塞进袖袋里,随即撬开堂屋侧墙一块松动的木板。
指尖触到了冰凉的金属——一枚指甲盖大小的微型窃听器,背面刻着“hx-
07”的编号,线路很新,绝对不是旧物。
她冷笑了一声,将窃听器收进怀中。
霍文渊,你竟敢用我母亲的影子来布局?
可你忘了,我能听见老鼠死前的最后一声鸣叫。
百里之外,深山的腹地。
废弃的疗养院隐藏在雪雾之中,铁门已经生锈,走廊尽头亮着一盏昏黄的灯。
霍文渊坐在监控屏前,嘴角微微上扬。
屏幕上,正在回放林晚照发现窃听器的画面。
她的动作很冷静,甚至都没有多看一眼老鼠的尸体。
“她果然能听懂。”他低声说道,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不是幻觉,不是巧合是天赋,是诅咒,也是弱点。”
助手低声问道:“是否启动干扰?”
“不。”他按下录音机的播放键,一段沙哑的女声缓缓传了出来——
“晚照快跑别回来娘对不起你”
那是林晚照生母临终前的录音,被他从档案馆尘封的卷宗中挖了出来,再经过变调处理,混入低频次声波,能够穿透潜意识,诱发创伤记忆。
“真正的审判者,必须亲手毁掉最珍视的东西。”他盯着屏幕,眼神幽深如井,“让她梦见自己放火烧了老宅,梦见顾淮越为她而死梦见她才是那个毁灭一切的人。”
他按下循环键。
哀哭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反复回荡,像咒语,像挽歌。
夜幕降临,军区家属院。
林晚照独自坐在卧室的梳妆镜前,手中摩挲着那枚hx-
07窃听器。
窗外风雪渐渐大了起来,屋内暖灯昏黄,映照得她的面容清冷如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