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照没回答。
她缓缓收针,目光扫过四周:墙角一台微型投影仪正无声运作,天花板上布满细如发丝的感应线。
整个地窖,是一台巨大的心理诱导装置。
而黑豆,正伏在她脚边,耳朵微微抖动。
“你还记得我吗?”她低声用兽语问。
老鼠抬头,意念传来:你救过我你说,疼的时候,就咬回去
她闭了闭眼,压下翻涌的情绪。
“等我的信号。”她轻声道
就在这时,头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瓦片碎裂。
紧接着,整栋老宅微微震颤。
林晚照猛然抬头
顾淮越,来了
地窖骤然陷入黑暗,只有墙角的那六具培养舱仍在微弱地闪烁着,蓝光如呼吸般起伏。
黑豆从墙缝中钻了出来,口鼻上沾着铜屑,右耳缺角的地方渗出了血丝,但它仍然倔强地叼着一块泛着金属光泽的数据卡,跳到了林晚照的脚边。
她蹲下身子接过数据卡,指尖触到那冰凉的芯片时,心头为之一震——这小小的一片,承载的不仅仅是霍文渊的罪证,更是原主最后的真相。
她还没来得及仔细查看,头顶的震动愈发剧烈了。
尘土簌簌地落下,铁梯发出扭曲的呻吟声。
顾淮越的身影出现在地窖入口处,军靴踏碎了残雪,肩上落着半片瓦砾,但他的眼神却像鹰隼锁定猎物一样锐利。
他的目光扫过林晚照,确认她安然无恙后,才缓缓走下台阶,每一步都带着压迫性的寒意。
“你早该叫我来的。”他声音低沉,但还是掩饰不住一丝后怕。
“我担心听到的不是幻觉,”她轻声回答道,手指摩挲着数据卡,“而是我自己在怀疑自己。”
顾淮越沉默了片刻,抬手将她护到身后。
他的背影就像一道铁壁,挡住了地窖深处的阴冷。
两人并肩走向中央的那台脑波同步仪——它的造型怪异得像一座祭坛,缠绕着无数的神经导线,正中央嵌着一枚仍在跳动的生物芯片,散发着幽绿的光晕。
就在这时,暗室的门悄然滑开了。
霍文渊靠在门框边,白大褂上染着血迹,右手仍然握着自毁程序的启动器。
他嘴角上扬,但目光却死死地盯着林晚照:“你以为你赢了?你每走一步,都在验证我的理论——真正的强者,必须亲手杀死‘过去的自己’。而你,刚刚做到了。”
林晚照冷笑一声:“你不过是个躲在数据里的疯子,用别人的痛苦做实验,还妄称这是进化?”
“痛苦是火种。”他轻声笑道,手指缓缓地按下按钮,“而你,已经把它点燃了。”
话音刚落,一个纤细的身影从侧门闪了进来。
是林婉婉。
她脸色苍白如纸,手中紧紧握着一支注射器,脚步踉跄却又坚定。
在霍文渊惊愕的注视下,她猛地扑上前去,将针头狠狠地扎进他的手臂,按下了活塞。
“你说痛苦能让人强大”她声音颤抖,但眼中却燃烧着从未有过的清醒,“可我只想做我自己。”
霍文渊的瞳孔骤然收缩,身体猛地一僵,随后便软倒了下去。
顾淮越一步上前,枪口抵住他的额头,声音冷酷如铁:“灰烬计划,到此为止。”
“你拦不住”霍文渊嘴角流着血,仍然诡异的笑着,“它已经在她心里点燃了”
“火种在我手里。”顾淮越扣动扳机,一枪击穿了他的肩胛,将他彻底制服,“轮不到你来点燃。”
远处,黑豆爬上了林晚照的肩头,湿冷的尾巴轻轻扫过她的脖颈。
她低下头,取出数据卡,插入随身携带的微型读取器。
屏幕亮了起来,只有一行字缓缓浮现:
“hx-
07-
3,不是终点,而是钥匙。”
她的呼吸一滞。
hx-
07——1992年林家药材造假案的源头批号。
那场导致家族崩塌、母亲含冤而死的灾难,竟然早在八年前,就被埋下了编号的种子?
她抬头望向窗外,夜空阴沉,雪又开始下了起来。
老宅的轮廓在风雪中变得模糊,就像一座沉没的坟墓。
但她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而此刻,在军区医院方向的夜色深处,一个单薄的身影正踏着积雪,一步步向铁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