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程悦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比墓园的风还冷。
“赎罪?”
她轻笑一声,突然弯腰凑近他,红唇吐出刀子般的话:
“行啊,那你把她的肾挖出来还给她。”
陈源猛地抬头,脸色惨白如纸,仿佛被雷劈中。
“你说什么?”
程悦直起身,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指,仿佛碰了什么脏东西:
“怎么?不敢了?”
她讥讽地勾起嘴角:
“你当初不是挺狠的吗?为了苏蔓,能把她绑上手术台两次。”
“现在装什么圣人?”
陈源的嘴唇颤抖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程悦转身走向墓碑,声音飘在风里:
“陈源,你欠她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所以,滚远点。”
“别脏了她的轮回路。”
最后一句话落下,陈源终于崩溃地瘫倒在地,像条被抽走脊梁的狗。
而我飘在半空,看着这一幕,轻轻笑了。
法庭上,法官敲下法槌,声音冰冷而威严。
“被告人苏蔓,犯故意杀人罪,数罪并罚,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苏蔓瘫坐在被告席上,妆容糊成一团,疯狂尖叫着被法警拖走。
旁听席上的记者们蜂拥而上,闪光灯将她的狼狈定格成永恒。
而陈源没有出现。
深秋的街头,落叶被冷风卷着打旋。
陈源蜷缩在便利店门口的角落,身上裹着脏污的旧风衣。
那是他唯一没被查封的“奢侈品”。
路过的小学生指着他窃窃私语:
“快看!是电视上那个坏蛋叔叔!”
一块石子突然砸中他的额头,鲜血顺着眉骨滑下。
孩子哄笑着跑开,而他只是木然地抹了把脸,继续盯着手里的半块发霉面包。
深夜,桥洞下的纸箱“家”里。
陈源在寒风中发抖,恍惚间听见有人叫他。
“源哥。”
他猛地抬头,看见温晚穿着白裙子站在河边,对他微笑。
“晚晚?!”
他踉跄着追过去,却一脚踩空跌进污水里。
再抬头时,哪里还有她的影子。
只有流浪狗冲他龇牙低吼,仿佛在嘲笑他的痴妄。
隆冬的破晓,大雪覆盖了整座城市。
陈源蜷缩在废弃教堂的台阶上,睫毛结满冰霜。
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白雾。
他的意识逐渐模糊,恍惚间,似乎看见温晚站在雪地里,朝他伸出手。
“晚晚,对不起。”
他喃喃着,眼泪刚涌出就冻成了冰痕。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突然响起。
陈源费力地掀开眼皮,看见一位灰袍僧人蹲在自己面前,眉目慈和如古佛。
僧人摸了摸他的脉搏,叹息道:
“施主,执念如刀,刀刀剜心啊。”
说罢,将一件厚棉袍裹住他,背起他走向山中的寺庙。
禅房里,炭火噼啪作响。
陈源捧着热粥,听老僧缓缓道:
“那位女施主临终前,曾托梦给老衲。”
“她说,恨已消,债已了。”
陈源的碗“啪”地掉在地上,热泪滚滚而下。
老僧递过一串佛珠:
“若真悔过,不如用余生诵经,渡她早登极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