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撞破妻子和同事的奸情,她却轻蔑地嘲讽我活该,连儿子都骂我是窝囊废。
他们以为我会像狗一样忍耐,可当离婚协议甩在我脸上时,我笑了。
从我撕碎协议那一刻起,他们每一个人,都将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血的代价！
1
施文斌推开家门时,屋里一片漆黑。
他摸到开关,灯亮了,客厅乱得像垃圾场——外卖盒堆在茶几上,沙发上扔着闵蓝的睡衣,地板上还有几双散落的鞋。
厨房冷锅冷灶,冰箱里只有半盒发霉的酸奶。
他掏出手机,给闵蓝发消息：晚上吃什么
半小时后,闵蓝回：你自己不会做
施文斌盯着屏幕,手指发僵。他深吸一口气,放下手机,从橱柜里翻出挂面。
水烧开时,闵蓝回来了。
她拎着购物袋,身上有淡淡的香水味,不是家里那瓶。
你就吃这个她瞥了一眼锅里的面条,语气嫌弃。
施文斌没抬头：嗯,简单吃点。
闵蓝把购物袋扔沙发上,里面是两件新裙子,吊牌还没拆。
信用卡账单来了,这个月又超支。施文斌尽量让声音平静。
闵蓝冷笑：我花我自己的钱,关你什么事
施文斌攥紧筷子,指节发白。
……家里开销大,能省就省点。
省就你那点工资,省到死也买不起房！闵蓝翻个白眼,转身进卧室,砰地关上门。
施文斌慢慢吃完那碗没滋没味的面,洗了碗,收拾了客厅。
他坐在沙发上,闵蓝的手机就扔在茶几上,屏幕亮了一下。
一条微信弹出来——
宝贝,明天老地方见
头像是个男人,施文斌认识,闵蓝的同事,张维。
他点开聊天记录。
想你。昨晚很棒。你老公没发现吧
最后一条是闵蓝回的：他怂包一个,知道了也不敢怎样。
施文斌盯着屏幕,呼吸越来越重。
他删掉了那条消息,把手机放回原位。
这是最后一次原谅。他对自己说。
卧室里传来闵蓝的笑声,她在打电话,声音甜得发腻。
施文斌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冷水冲在脸上。
镜子里的人眼睛通红,像条被逼到绝路的狗。
2
施文斌的手机闹钟响了,早上六点半。他睁开眼,闵蓝背对着他睡得正熟,头发散在枕头上,香水味还没散干净。
他轻手轻脚起床,怕吵醒她。昨晚那条消息像根刺,扎在脑子里,一晚上没睡好。
厨房里,他煎了鸡蛋,热了牛奶,又烤了两片面包。施小杰喜欢吃溏心蛋,他特意多煎了一会儿,确保蛋黄不会流得到处都是。
七点二十,施小杰的房门终于开了。十五岁的男孩顶着鸡窝头,一脸不耐烦地走出来,校服皱巴巴的,裤脚上还沾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蹭上的泥。
早饭好了。施文斌把盘子推过去。
施小杰瞥了一眼,没动。不想吃。
不吃早饭对胃不好。
烦不烦施小杰抓起书包就要走。
施文斌拦住他,今天家长会,你妈不去,我去。
施小杰突然抬头,眼神里闪过一丝厌恶。你去干嘛
老师要求的。
那你别穿这件衣服。施小杰指了指他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蓝衬衫。
施文斌低头看了看自己。怎么了
土死了,我们班同学家长都穿名牌。施小杰撇嘴,你去就是丢我脸。
施文斌喉咙发紧,但还是说：家长会而已,又不是选美。
施小杰冷笑一声,抓起一片面包塞进嘴里,嚼了两下又吐出来。难吃死了。
面包掉在地上,施文斌弯腰去捡,施小杰已经甩门走了。
他蹲在地上,手里捏着那块被咬了一口的面包,突然觉得特别累。
家长会在下午两点。施文斌请了半天假,特意回家换了件稍微新一点的衬衫。
学校门口停满了车,宝马、奔驰、路虎,最差的也是辆大众。他骑着电动车,保安多看了他两眼。
教室里已经坐了不少家长,施文斌找到施小杰的座位,安静地坐下。旁边是个穿西装的男人,手腕上的表亮得晃眼。
班主任是个年轻女老师,姓李,说话温温柔柔的,但眼神很锐利。
这次月考,我们班整体成绩不错,但个别同学退步明显。她翻开成绩单,施小杰,数学68分,英语72分,物理不及格。
施文斌攥紧了手里的笔。
施先生,李老师看着他,施小杰最近上课经常走神,作业也敷衍,您在家有没有注意到
施文斌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后排突然有人笑了一声。
老师,他爸哪管得了他啊一个男生故意提高声音,施小杰说他爸就是个打工的,连双AJ都买不起。
教室里一阵低笑。施文斌后背发烫,像被人扒光了扔在大街上。
李老师皱眉,安静！她转向施文斌,语气缓和了些,家长是孩子的榜样,希望您能多关注他的学习状态。
施文斌点头,好的,我会注意。
他的声音很小,几乎被教室里的窃窃私语淹没。
家长会结束,施文斌站在校门口等施小杰。
男孩慢悠悠地晃出来,看到他就皱眉。你怎么还没走
等你一起回家。
我自己能回。施小杰不耐烦地甩开他,你别跟着我。
施文斌站在原地,看着儿子头也不回地走远,背影瘦高,校服松松垮垮的,像根随时会被风吹走的稻草。
他摸出手机,想给闵蓝打个电话,手指悬在拨号键上,最终还是放下了。
晚上十点,施小杰还没回来。
施文斌打了三个电话,全是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闵蓝敷着面膜从浴室出来,瞥了他一眼。慌什么男孩子晚点回家怎么了
他才十五岁。
十五岁怎么了我十五岁都谈恋爱了。闵蓝撕下面膜,对着镜子拍脸,你管太多,他才嫌你烦。
施文斌没说话,抓起外套出门。
他在小区附近转了一圈,网吧、便利店、奶茶店,都没找到人。最后是在一条小巷子里看见施小杰的——男孩蹲在墙角,手里夹着根烟,旁边还站着几个染头发的男生。
施文斌走过去,烟味呛得他咳嗽。
施小杰抬头,眼神一冷。你来干嘛
回家。
不回。施小杰别过脸,你少管我。
旁边一个黄毛笑嘻嘻地推了施文斌一把,大叔,你儿子不想跟你走,别自讨没趣啊。
施文斌没动,盯着施小杰。跟我回家。
你烦不烦施小杰突然站起来,把烟头摔在地上,你看看别人爸,再看看你！要钱没钱,要本事没本事,你凭什么管我
施文斌站在原地,胸口像被人狠狠捶了一拳。
走不走他最后问了一遍。
施小杰冷笑,转身跟那群男生走了。
施文斌一个人站在巷子里,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条被遗弃的狗。
他慢慢走回家,闵蓝已经睡了,卧室门关着。
他坐在沙发上,手机亮了,是施小杰发来的消息：今晚住同学家,别找我。
施文斌盯着屏幕,手指发抖。
孩子还小,不懂事。他对自己说。
可这次,他自己都不信了。
3
周六早上六点,施文斌的手机响了。
是父亲施建国打来的,声音又硬又冷：今天回来吃饭。
没等他回答,电话就挂了。
施文斌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胸口发闷。他知道这顿饭不会好吃,但他没得选。
闵蓝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嘟囔：谁啊,大清早的……
我爸。
哦。闵蓝拉高被子,我不去,你带小杰去。
施文斌没吭声,起身穿衣服。
施小杰昨晚没回家,早上七点半才回来,身上一股烟味和廉价香水味。施文斌站在门口等他,男孩看都没看他,径直往自己房间走。
换衣服,去爷爷家。
施小杰停下脚步,回头瞪他。我不去。
你爷爷叫的。
关我屁事施小杰冷笑,他们除了骂你还会干嘛我去找骂
施文斌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十分钟,你不出来我就进去拽你。
施小杰摔上门,声音大得整栋楼都能听见。
九点半,父子俩到了老房子。
施建国开的门,七十多岁的人,腰板挺得笔直,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施文斌全身。又迟到。
施文斌低头,路上堵车。
施小杰插着兜站在后面,叫了声爷爷,语气敷衍得像在念台词。
施建国哼了一声,转身进屋。
厨房里,母亲周玉芬正在炒菜,油烟呛得她直咳嗽。施文斌走过去想帮忙,被她推开。别添乱,去陪你爸说话。
客厅里,施建国坐在沙发上看新闻,音量开得极大。施文斌坐在旁边,像块木头。
工资涨了吗施建国突然问。
施文斌喉结动了动。没。
废物。施建国关掉电视,声音冷得像冰,干了半辈子,连个主管都混不上。
施文斌没说话。
施小杰在玩手机,游戏音效噼里啪啦响。施建国一把抢过手机砸在沙发上。没规矩！
施小杰猛地站起来,你干嘛！
怎么跟你爷爷说话呢施文斌拉他。
滚！施小杰甩开他的手,抓起手机冲进厕所,砰地关上门。
施建国脸色铁青,这就是你教的好儿子！
饭桌上,周玉芬端出红烧肉,筷子在施文斌碗里点了点。多吃点,看你瘦的。
施建国冷笑,吃再多也补不了脑子。
施文斌低头扒饭,肉嚼在嘴里像木头渣。
闵蓝呢周玉芬问。
她有事。
又买东西去了吧周玉芬叹气,上个月我看她朋友圈,又买了个新包。
施文斌筷子顿了顿。她花自己的钱。
放屁！施建国突然拍桌子,你们是夫妻！她的钱不就是你的钱你就这么让她糟蹋
碗里的汤被震得溅出来,洒在施文斌裤子上。
现在房价这么高,周玉芬小声说,你们总不能一直租房吧……
施文斌放下筷子。现在经济不好,买房压力太大。
压力大施建国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一个人养全家！你现在连个首付都攒不出来,还有脸说压力大
施文斌盯着桌上的鱼,鱼眼睛灰蒙蒙的,像在嘲笑他。
厕所门开了,施小杰走出来,抓起书包就往门口冲。
站住！施建国吼。
施小杰回头,眼神像狼崽子。我受够了！你们除了骂我爸还会干嘛他好歹有工作,你们呢退休金都不够看病吧
空气凝固了。
施建国脸色发紫,抄起茶杯砸过去。施小杰躲开,杯子在墙上炸得粉碎。
滚！都给我滚！
回去的路上,施小杰走得飞快,施文斌跟在后面,影子一前一后,像两个陌生人。
以后别带我来了。施小杰突然说。
施文斌没回答。
地铁里人挤人,施小杰戴着耳机玩游戏,音量开得很大。施文斌看着窗外闪过的广告牌,上面写着幸福家园,首付30万起。
手机震了,是闵蓝发来的消息：晚上不回去吃。
他盯着屏幕,直到黑屏。
到家时天已经黑了,楼道里的灯坏了,施文斌摸黑上楼,钥匙插了好几次才对准锁眼。
屋里一片漆黑,他打开灯,看见餐桌上留着张纸条：同学聚会,通宵。是施小杰的字迹。
施文斌坐在沙发上,电视开着,没声音。
新闻里在播失业率数据,专家说经济会好转。
他关掉电视,黑暗一下子吞没了整个房间。
他们年纪大了,别计较。他对自己说。
可胃里像塞了块石头,沉得他想吐。
4
周三下午三点,施文斌发烧了。
办公室空调开得太冷,他头重脚轻,眼前发花。主管走过来敲他桌子：报表今天必须交。
他点头,吞了两片退烧药,继续盯着电脑。
五点半,他实在撑不住了,跟主管请了假。主管皱眉：明天早上我要看到报表。
好。
地铁上人挤人,施文斌靠着栏杆,额头滚烫。手机响了,是闵蓝：晚上我不回家吃饭。
他回了个嗯,把手机塞回口袋。
到家时天还没黑。施文斌想喝点热水,发现饮水机空了。他给送水公司打电话,对方说今天送不了。
他烧了壶开水,吞了药,倒在沙发上昏睡过去。
再睁眼时天已经黑了,手机在震动。是公司同事张维：老施,报表你做完没主管在催。
施文斌勉强坐起来,我发烧了,明天早上交。
行吧,你好好休息。张维顿了顿,对了,你老婆是不是叫闵蓝
施文斌手指一紧。怎么了
没事,就问问。张维笑了下,挂了啊。
电话断了。施文斌盯着手机,突然觉得不对劲。
他打开微信,点开闵蓝的朋友圈。最新一条是两小时前发的,照片里她举着杯奶茶,配文：闺蜜约会~
但照片角落的玻璃反光里,有个男人的手表。
施文斌放大图片,表盘上的LOGO很清晰,是张维常戴的那款。
他胸口发闷,手指发抖,点开闵蓝的聊天记录。上一条是她早上发的：晚上我不回家吃饭。
他往上翻,发现上周五的记录被删了几条。
施文斌放下手机,去浴室洗了把脸。镜子里的人眼睛通红,像条快死的鱼。
晚上十点,闵蓝还没回来。
施文斌的烧退了些,头还是疼。他穿上外套出门,在小区门口拦了辆出租车。
去哪儿司机问。
施文斌报了张维家的小区名。
车开了二十分钟,停在了一栋高档公寓楼下。施文斌付了钱,站在路边,冷风吹得他打了个哆嗦。
他不知道张维具体住哪户,但他记得闵蓝提过,张维住在12楼。
他走进大堂,保安看了他一眼。找谁
1203,张维。
保安打电话,没人接。他摇头：不在家。
施文斌道了谢,走出大楼,站在绿化带旁边等。
十一点二十,一辆黑色奥迪开进来,停在楼下。张维先下车,绕到副驾驶开门。
闵蓝走出来,高跟鞋在路灯下反光。张维搂住她的腰,两人黏在一起往楼里走。
施文斌站在原地,手脚冰凉。
他走过去,在两人进电梯前喊了一声：闵蓝。
闵蓝猛地回头,脸色变了。你……你怎么在这
张维松开手,尴尬地咳嗽一声。老施,你别误会……
施文斌盯着闵蓝,你不是说闺蜜聚会吗
闵蓝咬了咬嘴唇,突然笑了。对,我就是骗你,怎么了
张维往后退了一步,你们聊,我先上去……
站住。施文斌声音很低,但张维僵住了。
闵蓝翻了个白眼,施文斌,你装什么装你满足不了我,还不让别人满足
施文斌攥紧拳头,指甲掐进肉里。
张维赶紧摆手,老施,冷静点……
施文斌盯着闵蓝,她涂着鲜艳的口红,睫毛膏晕了一点,脖子上有块红印。
他突然觉得特别累。
回家。他说。
闵蓝冷笑,你自己回吧。她挽住张维的胳膊,我们上去。
电梯门关了。施文斌站在空荡荡的大堂里,保安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凌晨一点,施文斌回到家。
茶几上放着闵蓝的包,里面露出半截口红。他拿起包想挂起来,一条丝袜掉出来,黑色的,不是她早上穿的那条。
施文斌坐在沙发上,电视里在播夜间新闻,女主播的声音很平静：今日股市大跌……
他拿起手机,给闵蓝发了条消息：离婚吧。
三分钟后,闵蓝回：行啊,房子归我,儿子归你。
施文斌盯着屏幕,突然笑了。
为了孩子,不能离婚。他对自己说。
可这次,他自己都觉得恶心。
5
周一早晨的例会上,老板王德海把文件夹摔在桌上。
上季度业绩下滑15%,你们都是吃干饭的
会议室里没人敢吭声。施文斌坐在角落,盯着笔记本上的划痕。他的报表周五就交了,但今早王德海又让他重做。
施文斌！王德海突然点名,你负责的客户怎么回事投诉说方案有问题！
施文斌抬头,上周发给您确认过,您说没问题。
王德海脸色一沉,你的意思是我的错
不是...
今晚加班改完,明天我要看到新方案。王德海转向其他人,散会！
人群往外走,同事刘明凑过来小声说：老施,你傻啊,跟老板顶嘴
施文斌没说话,收拾文件时发现手在抖。
中午食堂,施文斌打了份最便宜的套餐。隔壁桌坐着张维,正跟几个年轻同事说笑。
周末去新开的温泉酒店,爽死了。张维喝了口可乐,泳池边上全是美女。
有人起哄：带嫂子去的
张维笑而不答,眼神往施文斌这边瞟了一眼。
施文斌低头扒饭,菜汤溅到衬衫上,油渍像块丑陋的疤。
晚上八点,办公室只剩施文斌一个人。
电脑屏幕的光刺得眼睛疼,他揉了揉太阳穴,手机响了。是施小杰班主任发来的消息：施小杰今天没来上课。
施文斌打电话回家,没人接。打施小杰手机,关机。
他给闵蓝发消息：小杰去哪了
半小时后闵蓝回：我怎么知道你不是他爸吗
施文斌关上电脑,拎起外套往外走。经过王德海办公室时,听见里面传来笑声。门没关严,他看见王德海和张维在喝酒,桌上摆着海鲜外卖。
...那娘们真带劲,张维给王德海倒酒,就是缠得紧,非要我离婚。
王德海大笑,玩归玩,别当真。你看老施,老婆跟人跑了屁都不敢放...
施文斌站在阴影里,拳头攥得生疼。
他在网吧找到施小杰。
男孩戴着耳机打游戏,桌上摆着吃剩的泡面。施文斌走过去拔掉电源线,屏幕瞬间黑了。
操！施小杰跳起来,看清是谁后冷笑,有病啊
为什么逃课
关你屁事施小杰抓起书包,反正你们都觉得我是废物,那我当废物好了！
施文斌抓住他手腕,回家。
松手！施小杰猛地甩开,书包砸在施文斌脸上,你除了会说回家还会什么你知道同学都怎么笑我吗说我爸是绿毛龟！
网吧里有人吹口哨。施文斌脸上火辣辣的,分不清是书包打的还是羞的。
跟我回去。他声音哑得不像自己。
施小杰抓起外套往外冲,施文斌追出去时,男孩已经跳上辆摩托车。骑车的黄毛轰了下油门,排气管喷出的黑烟呛得施文斌咳嗽。
回到家已经凌晨一点。
客厅灯亮着,闵蓝坐在沙发上涂指甲油,头也不抬地说：你儿子还没回来。
施文斌站在玄关,突然发现鞋柜旁多了双男士皮鞋,不是他的尺码。
卧室门关着,底下透出一线光。
工作难找,忍忍吧。他对自己说。
可喉咙里像卡着刀片,咽口唾沫都疼。
6
施小杰三天没回家。
施文斌给所有同学家长打了电话,没人知道他去哪。班主任李老师语气冷淡：再旷课就要记过了。
第四天早上,施文斌请了假去派出所。值班民警听完情况,头也不抬地敲键盘：满14岁不算失踪,自己再找找。
走出派出所时,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喂
电话那头音乐震天,施小杰的声音混着杂音：我手机丢了,用别人的。
施文斌握紧手机：你在哪
朋友家。
哪个朋友地址给我。
烦不烦施小杰突然提高音量,我明天就回去！
电话挂断了。施文斌站在派出所门口,太阳晒得他眼前发黑。
下午三点,施文斌在商场游戏厅找到了施小杰。
男孩和三个染头发的男生围在篮球机前,脚边放着几罐啤酒。施文斌走过去时,闻到施小杰身上的烟味。
回家。
施小杰头也不回：打完这局。
施文斌伸手按了暂停键。机器发出刺耳的提示音,周围人都看过来。
操！施小杰摔了游戏币,你有病吧
旁边红毛推了施文斌一把：大叔,找揍啊
施文斌没动,盯着施小杰：现在,立刻,跟我回家。
施小杰突然笑了：行啊,给我五千块,我马上回。
你要钱干什么
关你屁事施小杰掏出皱巴巴的烟盒,不给就滚。
施文斌伸手抢烟盒,施小杰猛地挥拳。这一拳打在颧骨上,不重,但足够让施文斌踉跄了一下。
游戏厅安静了。
施小杰自己也愣住了,举着拳头僵在原地。施文斌摸了下脸,指尖沾到一点血——可能是被指甲划的。
跟我回家。他声音很轻。
施小杰转身就走。
晚上八点,施文斌坐在客厅等。钥匙转动声响起时,他看了眼挂钟——比门禁时间晚了六小时。
施小杰踢掉球鞋,脖子上多了个蜘蛛纹身贴纸。
吃饭了吗施文斌问。
吃了。施小杰往房间走。
施文斌从沙发底下拖出个鞋盒：给你买的。
鞋盒上是施小杰念叨过好几次的AJ标志。男孩停住脚步,眼神闪了一下,随即冷笑：假货吧
专卖店买的。施文斌打开盒子,你生日那天...
施小杰抓起鞋子看了眼,突然扔进垃圾桶：这他妈是去年款！土不土啊
鞋盒砸在墙上,发出巨响。闵蓝从卧室冲出来：大半夜吵什么
施小杰指着施文斌：他非给我买过时破鞋！
闵蓝瞥了眼垃圾桶：就这还不如张维送小杰的那双呢。
施文斌终于吼了出来：你让张维给我儿子买东西！
闵蓝翻个白眼：人家乐意,你管得着吗
施小杰突然冲进房间,拎出个鞋盒砸在施文斌身上——是双崭新的限量版球鞋,吊牌价4999。
看见没这才叫鞋！施小杰眼睛发红,张叔随便送我的都比你强！你知道他开什么车吗你知道他住多大房子吗你他妈连他车库都买不起！
施文斌弯腰捡起鞋盒,手指摸到鞋底黏着的价签——VIP折扣价3999。
孩子还小...他嗓子哑得说不下去。
闵蓝冷笑：你也就这点能耐。
凌晨两点,施文斌在阳台抽烟。这是他从施小杰抽屉里找到的,第一次抽,呛得直咳嗽。
手机亮了,是王德海发的消息：明天周末,来加班。
施文斌盯着消息看了很久,回复：好的。
烟烧到手指时,他听见施小杰房间传来笑声——男孩在和朋友语音打游戏,声音欢快得像从没砸过那双鞋。
烟灰缸里,4999的价签慢慢烧成了灰。
7
周日早上七点,施文斌被电话吵醒。
是母亲周玉芬,声音带着哭腔：你爸住院了,市三医院。
施文斌一下子清醒了。他看了眼手机,王德海昨晚发的那条加班消息还挂在屏幕上。
我马上来。
他套上衣服冲出卧室,客厅里施小杰的房门大敞着——男孩又一夜未归。闵蓝的卧室门关着,里面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施文斌写了张纸条贴在冰箱上：爸住院,我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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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三医院走廊里消毒水刺鼻。施建国躺在急诊病床上,脸色蜡黄,手背上插着点滴。
周玉芬抓住施文斌的袖子：医生说可能是肝囊肿,要住院观察。
钱交了吗
押金五千。周玉芬声音发抖,我们存折里就剩三千...
施文斌摸出钱包,抽出工资卡：我去取。
ATM机吐出最后八千块。施文斌盯着余额短信——37.26元。
回到病房时,护士正在换药。施建国突然睁眼,看见施文斌,眉头皱得更紧：你来干什么
爸...
混了半辈子,连套房都买不起！施建国声音虚弱但凶狠,现在还要花你的钱看病...我他妈不如死了干净！
周玉芬抹眼泪：少说两句...
施建国剧烈咳嗽起来,监护仪发出刺耳警报。医生冲进来：家属出去！
施文斌被推到走廊上,透过玻璃窗看见医生掀开父亲病号服——干瘪的肚皮上爬满手术疤痕,像条裂开的麻袋。
中午,施文斌在医院食堂买了份最便宜的盒饭。刚吃两口,手机响了。
老施,王德海语气阴沉,你人呢
施文斌咽下嘴里的米饭：我爸住院...
我不管谁住院,王德海打断他,下午三点前看不到方案,你明天不用来了。
电话挂断。施文斌盯着饭盒里漂着油星的菜汤,突然想起电脑还在公司。
两点四十,施文斌冲进公司。空荡荡的办公室里,他的电脑屏幕还亮着——有人动过他的文件,方案被删了大半。
他打开回收站,发现清空记录是今天上午。监控摄像头红灯亮着,对准他的工位。
施文斌攥紧鼠标,塑料外壳发出咔咔声。
晚上八点,施文斌带着重新做好的方案敲开王德海办公室。
王德海翘着二郎腿翻文件：晚了五小时。
我爸...
行了,王德海把方案扔进碎纸机,客户刚签了张维的版本。
碎纸机嗡嗡作响,施文斌看着自己三天的工作变成纸条。
下周一例会,你当众检讨。王德海拉开抽屉,甩出个信封,这是你爸的住院费——预支三个月工资。
信封很薄,施文斌捏了捏,最多五千。
谢谢王总。
走出公司时下雨了。施文斌没带伞,公文包顶在头上跑向地铁站。
病房里,施建国睡着了。周玉芬在走廊长椅上打盹,手里攥着缴费单。
施文斌轻轻放下信封,发现床头柜上摆着新买的进口药——账单显示4800元。
你姑妈垫的。周玉芬不知什么时候醒了,眼睛红肿,她女婿开公司的,随手就给了五千...
施文斌盯着药盒上的英文标签,突然问：我爸说不如死了干净...原话怎么说的
周玉芬躲开他的目光：他说...养个儿子不如养条狗,狗还知道看门...
监护仪滴答声中,施文斌摸出工资卡放进母亲手里：密码是你生日。
他们是我父母,我该受着。他对自己说。
可走出医院时,他蹲在花坛边干呕了半天,吐出来的只有酸水。
8
周一早晨,施文斌在银行ATM机前站了很久。
他插卡,输入密码,屏幕显示余额：37.26元。
取款按钮是灰色的。
手机震动,是医院缴费处的短信：施建国欠费832元,请今日补缴。
施文斌把手机塞回口袋,走向公司。电梯里遇见张维,男人西装笔挺,手腕上的表能抵半年工资。
老施,张维拍拍他肩膀,听说老爷子住院了需要帮忙吗
施文斌盯着电梯按钮：不用。
别客气,张维凑近,身上古龙水混着烟味,我和闵蓝关系这么好,帮你是应该的。
电梯门开了,张维吹着口哨走出去。施文斌站在原地,直到电梯门再次关上。
例会上,王德海点名批评施文斌。
某些人把家事带到工作中,严重影响团队！王德海敲着桌子,现在当众检讨！
全公司五十多双眼睛盯着。施文斌站起来,喉咙发紧：上周方案延误是我的责任...
大声点！没吃饭啊
施文斌提高音量：我保证不再犯！
会议室角落传来嗤笑——是张维在捂嘴。王德海突然扔过来一叠纸：把这份合同送到客户那,现在就去。
施文斌接过文件,封面上张维两个大字刺得眼睛疼。
中午,施文斌去了医院。
施建国正在喝粥,看见他就摔了碗：滚！看见你就烦！
粥洒在地上,白花花一片。护士皱眉：家属注意点！
周玉芬把施文斌拉到走廊：医药费...
我再想办法。
别想了！周玉芬突然哭出声,你姑妈女婿说了,能借你十万...但要把老房子抵押给他...
施文斌猛地抬头：那是你们养老的房子！
不然呢周玉芬擦眼泪,等你攒钱等到我们进棺材
缴费窗口排着长队,施文斌摸遍所有口袋,凑出三百多块零钱。
晚上回家,闵蓝正在试新裙子。
好看吗她转了个圈,吊牌价6888。
施文斌盯着鞋柜——又多了一双男士皮鞋。卧室门关着,底下透出一线光。
我爸的医药费...
关我屁事闵蓝对着镜子涂口红,你儿子学费还是我交的呢。
施文斌打开手机银行,发现家庭账户只剩102.4元。
钱呢
花了啊。闵蓝拉开抽屉,扔出张购车合同,张维帮我投资的,首付才八万。
合同上购车人写着张维,付款账户是他们的联名卡。
施文斌手指发抖：这是家里全部存款...
钱是我赚的,我爱给谁给谁。闵蓝甩上门,离婚协议在桌上,签了吧。
凌晨三点,施文斌坐在阳台抽烟。
烟灰缸里堆满烟头,离婚协议被风吹到地上。条款写得很清楚：房子归闵蓝,儿子归施文斌,债务平分。
手机亮了,是施小杰的短信：我跟我妈,你太窝囊了。
施文斌拿起协议,笔尖悬在签名处很久。
他突然笑了,把协议撕得粉碎。
离婚！他对着紧闭的卧室门吼。
门开了,闵蓝裹着睡衣冷笑：离就离,你这种窝囊废能争到抚养权
窗外天快亮了。施文斌摸出手机,删掉了所有这是最后一次原谅的备忘录。
9
施文斌请了三天假。
他去了趟网吧,包了个最角落的机子。网管是个戴眼镜的小伙子,接过身份证时多看了他两眼：大叔也玩游戏
查资料。
他买了杯最便宜的咖啡,坐在电脑前打开搜索引擎。第一行输入：如何合法收集出轨证据。
第四天早晨,施文斌准时出现在公司。
王德海在走廊撞见他,皱眉：你还有脸来
施文斌笑了笑：来辞职。
他把U盘放在人事主管桌上,里面是三年来的加班记录和工资条。人事主管脸色变了：你这是...
劳动仲裁见。
走出公司时,张维追上来：老施,别冲动...
施文斌转身就是一拳。
张维鼻血喷出来,踉跄着撞上墙壁。施文斌揪住他领子,凑近耳边：你电脑D盘有个文件夹,密码是闵蓝生日。
张维瞳孔骤缩。
中午,施文斌去了趟银行。
柜员是个圆脸姑娘：先生办理什么业务
打印流水。
姑娘敲着键盘：您家庭账户最近有大额支出...
我知道。施文斌指着其中一笔,这笔八万转帐,我要报案。
他掏出手机,播放了一段录音。闵蓝的声音清晰可闻：放心,钱转给张维买车,我老公那个傻逼发现不了...
下午三点,施文斌坐在律师事务所。
律师翻着材料直咂嘴：这官司稳赢。
不止。施文斌又递过一个文件袋,还有这个。
律师打开一看,是王德海公司偷税的证据,足足二十多页。
你...律师咽了口唾沫,要搞多大
施文斌看了眼手表：现在应该开始了。
闵蓝接到派出所电话时正在做美甲。
什么张维被抓了
警察语气冰冷：涉嫌职务侵占,涉案金额八十多万。您转给他的八万购车款属于赃款,需要配合调查。
闵蓝冲回家时,发现门锁换了。施文斌站在门口,脚边堆着她的行李箱。
滚。
闵蓝扑上来撕打：你陷害张维！那些钱是我的！
施文斌轻松制住她手腕：你的钱他亮出银行流水,婚后所有收入都是共同财产,你转给情夫八万,够判刑了。
晚上八点,施小杰哭着打来电话：爸...我妈被警察带走了...
施文斌正在收拾行李：我知道。
你能不能...
不能。施文斌打断他,你选了她,记得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传来压抑的抽泣。
一周后,当地报纸登出新闻：
《某公司高管职务侵占获刑》
《会计举报公司偷税漏税,补缴税款超千万》
《女子转移夫妻共同财产,法院判决净身出户》
施文斌卖了老房子,给父母在医院旁边买了套小公寓。交房那天,施建国第一次没骂他。
机场候机厅,施文斌刷到闵蓝的朋友圈。
照片里是间简陋的出租屋,配文：从头开始。
他笑了笑,关机,登机。
空姐问：先生去哪
随便。施文斌系上安全带,哪儿都行。
飞机冲破云层时,他打开手机相册,删掉了最后一张全家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