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晏的脑子“嗡”的一声,仿佛被雷击中一般,僵在原地。
“现在你外面的人都认为你是沈卿棠,祁晏名义上的妻子。”
沈母促狭地眨眼:“你和他在马尔代夫感情培养得怎么样?当初就是你看出来他对你只有兄妹之情,决定离开一段时间,让祁晏意识到自己的不甘,把亲情变质成爱情。”
“还让我把沈卿棠接下山先顶替祁太太的名头,等你回国了只要得到了祁晏的爱,把沈卿棠随便一扔,借着这张和她长得一样的脸,祁太太的身份就还是你的。”
“沈卿棠这边一切都很顺利,你那呢?”
阳台的人聊得忘我,还没有发现廊边男人的身影。
沈月眠眼里透出怨毒的不甘:“别提了,依然是那个样子,兄妹情有余,爱情不足。”
“不过沈卿棠已经嫁给别人了,我有的是时间攻克阿晏哥哥”
她露出志在必得的神采,头随意一偏,看见走廊边的盆栽叶片摇晃。
可是今天并没有起风。
沈家别墅外。
祁晏坐在低调奢华的迈巴赫中,闭了闭眼睛。
他不愿相信自己宠爱了快二十年的女人是能谈笑间那般恶毒的模样。
可他想到了刚在看到的一幕幕。
逃婚是别有用心。
将沈卿棠塞给自己做妻子是别有用心。
甚至
当年的救命之恩,都另有隐情。
骨髓里都在透着冷,他数不清沈月眠欺骗了他多少事,可他却像个傻子一样一无所知。
为什么失忆的沈卿棠会对沈月眠再无威胁?
他明明看清了当年救自己的脸,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沈月眠能冒领救命之恩?
不可思议的念头浮现。
祁晏几乎颤抖着手打了助理的电话:
“不管用什么手段,从沈母嘴里撬出当年我在沈家失足被救的真相。”
尽力隐瞒的真相,从帮忙隐瞒的人口中撬出来,并不过分。
口袋里的贝壳手链仿佛在发烫。
隔着口袋,祁晏无意识地摩挲着它的轮廓。
在马尔代夫的时候,他一眼就注意到了它。
黛青的颜色称着晚霞,一如某个人身上的气质,宁静,淡然。
就像是沈卿棠的颜色。
刚刚还在厌弃自己狠不下心扔掉它,现在它的存在,却仿佛一把刀在狠狠凌迟着祁晏的心。
祁晏几乎不敢想。
如果当初救了他一命的人是沈卿棠的话,他该怎么办。
他将别人当作她宠爱了二十年,又把她当冒牌货的替身忽视冷待了八年,一次次伤害她,一次次视而不见她的痛苦。
甚至,亲手找人抹除了她的记忆,把她送给了别人
一桩桩一件件,他回想起来都觉得触目惊心。
如果真的弄错了
祁晏第一次感受到一种名为惶恐的情绪。
他在车内枯坐了一夜,直到身旁的手机响起铃声。
几乎是一瞬间接起:“怎么样了?”
指甲不自觉死死掐着掌心,仿佛只有痛意能克制内心的慌张。
“我们找人绑架了沈夫人,她先是死死不松口,直到用了家伙,她才承认了真相。”
“祁总,当年确实不是沈月眠小姐救了你,是下山来沈家过暑假的太太”助理的声音隐隐透出不忍:“她拉住了溺水的您,帮您排掉了呛住的水,这一幕被沈母和沈月眠小姐看到,才动了顶替恩情的心思,销毁了监控。”
“她们还骗小时候的太太误食了过敏的虾仁,让太太的脸红肿变样,你才在两个小姐中第一眼就注意到了沈月眠,以为是她救了你的命。”
“砰!”
手机猛地滑落到车底。
原来,真的弄错了
车窗被急速地敲响。
是沈月眠紧张着急的脸,眼眶还带着一向惹人心疼的红。
“阿晏哥哥!我妈妈被我绑架了!你快找人去救救她!她那么善良胆小的一个人,该有多害怕你快找人救救她!”
善良,胆小。
祁晏心里一阵阵地可笑。
善良到利用起大女儿毫不心软,胆小到杀伐果断冒领恩情。
“是吗?”
“我也找不到人来救她,”祁晏听见自己轻声开口:“因为,她就是我绑的。”
“你也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