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殿下,这……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天大的误会啊!”
“哦?误会?”姜琰挑了挑眉,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丝玩味,“京城百姓可都传遍了,林指挥好大的威风,要将本宫训成……嗯,乖狗狗?”
林枢额头冷汗都下来了。
他环顾四周,这不会是要在这里解了他把?
他现在恨不得把秋月抓过来,按在地上摩擦一百遍!
“殿下明鉴啊!”林枢抱屈喊冤,“借小的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说这种混账话啊!这分明是有人栽赃陷害,恶意中伤!对,就是恶意中伤!”
姜琰看着他那副惊慌失措又强装镇定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她轻轻“嗯”了一声,只是淡淡说了一句:“王柏是本宫的人。”
林枢:“……”
“本宫让他拿下你,你可有怨言?”
他整个人都懵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王柏竟然是长公主的人?
那他娘的“左脚先进门”也是长公主授意的?
姜琰毫无征兆地问了一句:“今日可曾用过早饭?”
这话问得古怪。
林枢心里直犯嘀咕,摇了摇头。
今早被秋月那丫头一搅和,急着赶去当值,哪有功夫吃东西。
姜琰轻轻“嗯”了一声,勾了勾嘴角,那满意神色,看得林枢心底发毛。
她拍了拍手。
吱呀——
地牢的门被推开,几个膀大腰圆的壮汉走了进来,手里提着几捆粗重的麻绳,还有一人端着一个大盆……鸡蛋黄?
那几个壮汉动作麻利,显然是做惯了此类事情。
不等林枢反应,几人一拥而上,三下五除二便将他牢牢绑在了一个木架子上,手脚张成木字,动弹不得。
紧接着,端着盆的那个壮汉上前,抓起鸡蛋黄,就要往他嘴里灌。
林枢脑中“轰”的一声,瞬间明白了!
我艹!
这疯婆娘,她这是要……阉了他啊!
“唔!唔唔!”
林枢喉咙里一阵翻涌,险些被那黏腻的蛋黄呛死。
他猛地一偏头,拼尽全力,“噗”一声,总算将那玩意儿吐了出来大半,狼狈不堪。
“姜琰!你不能这么做。”
他喘着粗气,声音却异常清晰:“你需要我!”
灯火昏暗中。
姜琰清冷的声线响起:“哦?继续说。”
“你费尽心思,促成我们这桩婚事……”林枢语速极快,脑子里飞速运转,“不惜自污名声,把自己弄成京城人人谈之色变的‘疯癫杀人魔头’,不就是为了摆脱王家吗?”
“你需要一个挡箭牌!”
“一个像我这样,声名狼藉,又有点利用价值,任你拿捏的挡箭牌!”
姜琰唇角那抹弧度似乎深了一些:“那你倒是说说,本宫为何不想嫁与那王朗?”
小林枢看到了生机,尽管这生机悬于一线。
“其一,当今女帝膝下无子,殿下又是长女,王家又权倾朝野,假以时日,你岂会甘心与外人共享那桌饕餮盛宴?”
他顿了顿,后面的话好像有些烫嘴。
姜琰淡淡开口:“但说无妨,此处门窗已然紧闭。”
“其二,”林枢心一横,“王丞相的妻妹,乃是南平郡王妃。陛下登基之后,便将南平郡王,也就是殿下您那位同父异母的兄长,打发去了关外,镇守南平卫。”
“王家与宗室某些势力,本来就站在一边。”
林枢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难道说,昨夜那张床上,本该出现的,是王宝簪?”
姜琰轻轻“呵”了一声。
“你林枢,在京城人口中,确是个不折不扣的‘草包’纨绔。”
“但,你的祖父武安伯,可不是。”
“他军中那些旧部故交,江湖上受过他恩惠的人,大多都还活着,念着旧情呢。”
“再加上本宫这位长公主……”
她发出两声意味不明的“啧啧”声。
林枢心头狂跳,一个可怕的念头呼之欲出,却又死死扼住,不敢言说。
“他们是想……”
姜琰却替他补完了那未尽之语,音调平静,却字字惊心:
“取而代之。”
姜琰玉手轻挥,那几个还杵在地牢里的壮汉便躬身退了出去。
地牢的门再次合拢,沉闷的声响过后,四周恢复了死寂。
“看来,京城百姓口中的‘第一草包’,倒也不尽然是草包。”
姜琰的声音幽幽传来。
“你倒是比本宫预想的,要聪明几分。”
她顿了顿:
“不过,你还是少说了一层。”
“我那位好兄长,南平郡王,他的生母,也就是先帝的那位废后,同样姓王。”
林枢只觉得都被已经湿透了。
废后王氏!
王家,废后,南平郡王,女帝……
这潭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不见底!
怪不得姜琰要拉他这么一个“声名狼藉”的挡箭牌,原来真正的漩涡中心,远不止一个王家那么简单。
“你……”林枢刚想追问。
姜琰却不给他深思的机会,直接打断:
“你既然能想到这些,你那小东西,暂且能留着。”
她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只是……”
林枢的心刚刚落回肚子里一半,又被她这声“只是”给提到了嗓子眼。
只听姜琰慢悠悠地补充道:“本宫这公主府,向来简朴,可没有多余的床铺给驸马爷安歇。”
“今夜,就请驸马爷将就一晚吧。”
说完,她不再看林枢一眼,莲步轻移,径直朝着地牢外走去。
那背影依旧清冷孤傲,
“吱呀——”
林枢:“……”
他看看自己还被绑在木架子上,摆成一个屈辱的“木”字,嘴角抽了抽。
灯火骤然熄灭。
四周重归黑暗,不知过了多久,他抵不住倦意,沉沉睡去。
再次睁眼,是被一阵打斗声惊醒的。
那声音短暂,像是利器碰撞,又夹杂着几声闷哼,随即戛然而止,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紧接着,“吱呀”一声,地牢的门被推开,几点烛光映入眼帘。
地牢里的灯被人重新点亮了。
两个宫女面无表情地走近,动作轻柔,开始为林枢松绑。
绳索解开的瞬间,林枢活动了一下僵硬酸痛的四肢,血液重新流淌带来的酥麻感让他发出嘶嘶声。
其中一个宫女垂首道:“林公子,殿下请你去后院莲花池一叙。”
林枢心头一凛,莲花池?这个疯婆娘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刚刚不还说让我在这过夜吗?
他没得选择,只能跟着两位宫女向外走。
公主府的后院倒是清雅,月色下,池水如镜,几株荷枝孤零零的矗立。
两位宫女引着他,穿过回廊,最终停在了莲花池中央的一座小亭前。
亭中灯火通明。
当林枢的视线投向亭内,下一刻,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欲作呕。
只见那平日里清冷如仙的姜琰,此刻正站在他面前,神情异常专注认真。
她手中握着一把明晃晃的解牛刀,正不紧不慢地在一个被绑在柱子上的小太监身上游走。
那小太监的嘴被布条死死堵住,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从喉咙里挤出绝望的“呜呜”声,身体因剧痛而剧烈抽搐。
肉血顺着刀锋滑落,一片片落在亭内的青石板上。
空气中,莲香与血腥味诡异的交织在了一起,令人作呕。
姜琰的动作娴熟得令人心惊,仿佛她不是在对一个人施刑,而是在精心雕琢一件艺术品。
这一幕,带来的冲击力很直接,也很恐怖。
这个女人,根本不是疯,她是真的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