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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两步,却听到身后咚一声响,裴文言竟然直愣愣的跪在了地上。
阿荛,不要走,求求你再看看我,我是真的爱你的呀。
我再也忍不住折返上去,直接一脚踹在裴文远脸上!
他整个人直接重重砸在地上。
我这几年日日跟着夫君一起练武,脚上有的是力气,可不是什么花架子!
爱我,裴文远也好意思说爱,你的爱就是生生毁了我,让我此生此世只能被你困在后院当个禁脔吗
他双目赤红,喉咙里呜咽出声,阿荛,我没办法了呀,你要离开我,我劝不住你,我实在没了办法,我是真的喜欢你,不能没有你呀。
我的心倏然痛的厉害,不是为了眼前这个哭泣的男人,而是为了曾经傻傻的爱过他的自己。
我闭了闭眼,将眼底的湿意逼退,缓缓了衣袖,一道自大臂贯穿到小臂的疤痕横亘眼前,裴文远,你将我丢在土匪窝里,可曾想过,我会经历什么
他的眼珠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颤抖着手想要触摸我的伤疤,却在触及前的一刻,突兀的收了回去。
我被那些人带回了山寨,我眼睁睁看着一同被掳掠的姑娘一个个被凌辱致死,他们甚至连尸体都不肯放过,丢去山里喂狼。
我是在第二天夜里被拖走的,十多个匪徒,像畜生一样围着我,那一张张凶残的脸甚至现在还会出现在我梦中!
我怕极了,在山匪头子第一个扑上来时,用手里的银钗捅进了他胸膛里,鲜血溅了我满脸,这刀疤就是那时候留下的,他怒极了,抽刀砍我,我这只手臂差一点就被躲下来!
裴文远脸上满是震惊,不!不会的,阿荛,你......
我打断他,其实你该庆幸我夫君及时救下了我,这些年也是他日夜陪伴我,开导我,否则,我就算嫁了你,也会亲手杀了你全家,替我报仇的。
我再也没有一丝留恋,转身就走,身后裴文远恸哭出声,阿荛!
后来,裴文远拖着病体,当夜就离开了雍州,甚至没有再敢来看我一眼。
半年后,京中的友人来探访夫君,说起京中变动时才说起这个人。
裴文远从雍州回去以后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疯狗一样的攀扯白相,他是白家的女婿,白家人一直没对他设防,结果没想到他真是一条豺狼。
不但将白相这些年贪赃枉法,卖官鬻爵的事都揭发了出来,还牵扯了白家好多门生故旧,整整一个月,菜市口都在杀人。
最惨的是白婉婉,不但被充入了官妓,裴文远还找了许多人去凌辱她,听说没到一个月就死了,而且死状凄惨极了。
我和夫君对看一眼,都觉得裴文远这个人真是个疯子。
友人继续说,不过他也没落到好,他这种小人谁还敢再和他来往,很快就被人抓到错处,充军流放了,据说他走时,还不断喃喃他错了,想要得到原谅呢。
哎,说起来他当时圣眷正浓,又有白相做后盾,真是想不通怎会这样自寻死路......
夫君担忧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感慨,他那样一个为了权势可以牺牲一切的人,却亲手毁了自己的权势。
晚上夫君陪我坐在院子里吹风,突然问我,他充军的地方我刚好有熟人,可要我替他打点
我一顿,轻轻摇了摇头,当初他离开时,我曾和他说,我这辈子最后悔之事就是救了他,现在也是。
这一切都是他的咎由自取,与人无尤,我和他的孽缘五年前就断了,以后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
这一年花开正好,夫君和我带着两个孩儿去肃州看望爹娘,我想这才是我真正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