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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间,便如兜头凉水浇下,李千暮浑身如坠冰窖——她怎么都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看见林江檀。
而他嘴里,还喊着那个已死之人的名字。
他是怎么发现她没死的
又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无数个问题瞬间萦绕在身体四周,李千暮做出的下意识第一个反应,就是转身要逃。
却没想到,在无数惊呼声中,新郎竟然也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来。
他一拳砸在林江檀的脸上：你他妈谁啊想抢婚啊
老子告诉你,我和我老婆情投意合惺惺相惜,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人能把她带走！
两个男人在台上大打出手,气势汹汹。
林江檀甚至都没有回过头看一眼——
去看新娘,长得到底是不是李千暮的模样。
现场一片混乱喧哗,好端端的一场婚礼被毁了个彻底,李千暮知道自己再没资格继续躲下去,哪怕舒以巽站在对方用口型告诉她：你先离开,一切我来处理。
但李千暮知道,自己不能一直依赖别人。
这些年,她好像一直都在依赖,十岁之前,依赖自己的母亲,十岁之后,又开始依赖沈家——她明明知道沈家不是一个值得依赖的好地方,却用母亲当做借口,当做自己的心理安慰,继续留在沈家。
可她明明有更好的方式不是吗她可以自己打工,努力挣钱,同样可以让母亲好好地活下去。
说来说去,她只是一个胆小鬼而已。
可她总是要自己站出去面对风雨的。
李千暮朝舒以巽轻轻摇了摇头,走上台。
此时,林江檀正被一米九大个儿的新郎狠狠压在身下,揍得鼻青脸肿。
他仰头,看到那闪烁着光芒的聚光灯,眼前一阵恍惚。
却在恍惚里,看到了那张魂牵梦绕的脸。
他倏地瞪大眼睛：千暮......
林江檀,你认错人了。李千暮轻轻叹了口气,今天不是我的婚礼,我现在在做婚庆。
那一霎那,林江檀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震惊复杂。
新郎闻言也松了手,有些无语：合着是个误会
他揪着林江檀的衣领,将她一把拉拽起来,闷声道：婚礼可以开始了吗
林江檀难掩尴尬：抱歉。他上前一步,握住了李千暮的手。
舒以巽的眼神瞬间如刀般冷冷看来,像是要刺穿林江檀的胳膊。
不要影响我工作。李千暮甩开他的胳膊,有什么事,等婚礼结束了再说。
这场乐子成为了结婚席上所有人津津乐道的故事,婚礼结束后,李千暮每路过一个大妈,都会被抓着手问上一句：
这是你前男友吗
这孩子看上去长得不错,人模狗样的,你们分手是为了啥要不是原则性的问题,就复合呗。
哎呀,你可别瞎说,李小姐现在已经有男朋友了,站那边的那小伙子你看到了没姓舒,是她的老板,我看可比这男的靠谱多了。
一路上,林江檀的脸色简直是精彩纷呈。
直到两人找到婚礼附近的一家咖啡店,才终于得闲坐下来,好好地聊上一聊。
林江檀先发制人,像是质问：你谈恋爱了
李千暮抿了一口咖啡,神色平静：和你好像没什么关系吧。
她好像现在才有时间静下心来,好好看一看林江檀。
他瘦了太多。
本就清瘦的身材如今更是凸出了无数的骨头,身上的衣服都变得宽宽大大,并不合身起来。
他双眼里布满红血丝,眼下更是一片乌青,就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地睡上过一觉。
可最令李千暮震惊的,却是他竟然穿了一件黑色的卫衣——一身无比休闲的款式。
要知道在李千暮的记忆里,他只穿僧衣或全麻的衬衫,哪怕是冬天,也只穿特殊材质的羽绒服,永远都是那副佛子清冷的模样。
挂在他手腕上的那串佛珠,也不在了。
他看上去,就像是个平凡的普通人,完全失了佛性。
李千暮不由问道：
你的佛珠呢
林江檀恍惚一笑：我被逐出师门了。
那一瞬间,李千暮心中只浮现出一个字——该！
不过她没说什么,只是抿了口咖啡,又问她：不是要和沈白栀结婚吗你这次来找我,该不会是给我送请柬吧
林江檀立刻变了神色。
他的手轻轻颤抖,竟将手里那杯美式直接打翻,他慌张地抽出纸巾想要擦干净,却反倒搞得一片狼藉,越擦越乱。
就像他们的这段过去一样,连结束都是狼狈的。
千暮——
林江檀终于不再去管满桌污渍,用一种心碎的眼神看着李千暮,一字一顿：
我什么都知道了。
他好像将深情说尽。
千暮,过去的那几年,你受了太多的委屈。
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补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