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如今,我已然年过百岁。
膝下儿孙满堂。
这晚,我躺在床上,突然醒了。
愣愣地看着眼前玻璃柜里的琵琶。
身侧守夜的儿子突然问:「娘,你有什么想嘱咐的」
「这...眼熟...」
「这不是爹送您的吗您忘了当初你跟我说,这是他留给你的唯一的念想来着。」
我揉了揉眼。
包裹在黑布里的沉睡记忆,一下子撕开了口子。
扑面而来。
我记得了。
徐少秋送我的。
「还有,一沓信来着......」
儿子点头。
起身就往柜子里拿出来厚厚的信,递给我。
我让他拿打火机出来。
一份一份地烧了。
直到手中握着最后一封。
是当年徐少秋留给我的一张按了手印、盖了红章的放妻书。
这信的背后,有一行浅浅的句子。
「唯愿此生,长命百岁。」
我恍惚想起,有一年。
好像是儿子念秋十八岁时,我得了风寒。
一病不起。
医生下了病危书。
我陷入了黑暗,见到了徐少秋。
他和我爹娘一样。
只是往前走,不曾回头。
可我听到他说话了。
他说,「南嘉,回吧。」
后来,我又奇迹般好了起来。
转眼,平安到百岁。
黄色的火焰,一下子将那放妻书燎成了灰黑的烟灰。
我愣愣地看着。
不断低喃着。
「先生啊,我答应你的事...我做到了...」
「你该来...」
「接我了吧。」
唯有此心,南嘉相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