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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亲眼看见陈浪被一群人围着从那幢高耸的摩天大楼走出,又弯腰上了辆黑色轿车,我才相信前台小姐口中的陈总和我丈夫是同一个人。
阿姨,阿姨你还有什么事吗
前台小姐将我的思绪猛然拉回来,我匆忙地说声没有了,然后慌忙在门口招手打了辆出租车。
换做以往,我根本舍不得这些打车钱,但现在,陈总是我丈夫的冲击太大。
我只想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麻烦跟上前面那辆黑色轿车。
司机师傅瞥了一眼,直接叫出声来:嚯!迈巴赫,豪车啊!
迈巴赫
我眼中闪过一抹茫然,下意识问:很贵吗
司机师傅随意道:那可不,至少也得几百万呢。
我忍不住抓紧手上的包。
那是我二十块钱买来的地摊货,背了四五年,哪怕平时使用都很小心,包身也有些开皮了。
可我的老公,却开着我听都没听过的上百万豪车。
那辆黑色迈巴赫最终驶入了一个高档别墅区,出租车进不去,司机放我在门口下来。
我只能去找门口的警卫。
我一遍遍地试着向他们解释:陈浪是我老公,我是特意进城来找他的。
可当值的保安却鄙夷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然后将我轰走。
去去去,哪儿来的疯婆子,许太太我们都认识,人家年轻漂亮着呢!哪是你一个疯婆子能比的。
我猝不及防地被推倒,手肘和膝盖全都磕破了。
可我却顾不上这些。
只因为他们说的话。
许太太
除了我哪里还有别的许太太。
正愣神间,却见推搡我的保安换上一副笑脸,冲着一位牵着孩子的年轻女人低头弯腰地问好:许太太!刚看见您先生的车回来,您二位又要出门呐。
女人看上去不过三十多岁,身形窈窕,脸上化着精致的妆。
闻言,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是啊,我老公专门在滨江阁订了位置,带我们母子俩去吃晚饭。
滨江阁那的位置可难订啊,得排上一个月的队吧,许先生可真用心!
女人一脸难掩幸福的表情。
说话间,我看见那辆百万豪车缓缓驶来,驾驶座的车窗拉下,露出张我再熟悉不过的脸。
是陈浪。
我被保安架着拖到了一旁,给他们让道。
等车开远了,保安嘲讽道:看见了吧,那就是许太太。
我浑身麻木,表情呆滞。
原来,我老公不仅是上市公司的主管,还早就在外面有了新的家庭。
晚上已经没有长途汽车回家了。
我在狭窄的三十块钱小旅馆里住了一晚,啃着五毛钱的馒头。
而我的丈夫和他的新妻子,此刻正在需要提前一个月预订的饭店用餐。
我看着手里已经凉了的馒头。
多年来的辛苦操劳都成了笑话。
第二天一早我就被手机铃声吵醒了。
是陈浪打来的。
昨天发生的一切恍若是一场梦,我浑浑噩噩地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陈浪那再熟悉不过的数落。
梅云,你跑哪儿去了把爸妈单独丢在家里,你知不知道他们找了你一整天!让你干这点小事都干不好,要我在外面怎么放心工作
类似的话我不知听过多少。
之前我听完后总会内疚,觉得陈浪在外面打工不容易,所以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委屈宁愿咬碎了牙往肚里咽,也不想因为这些琐事烦了他的心。
我看着旅馆潮湿脱落的墙皮,突然觉得好累。
这么多年坚持,换来了什么呢
见我一直不说话,陈浪不耐烦了:梅云,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
我想起这次进城来找陈浪的原因。
如果不是在洗衣服的时候在婆婆兜里发现那张酒店小票,我可能永远不知道自己老公在外面还有个家。
我咽了口唾沫润润干涩的嗓子,开口道:家里没钱了。
一个月两千块还不够花
陈浪开口便是质问指责,我都听妈说了,你隔两三天就买一件新衣服,都多大年纪了能不能别买那些乱七八糟没用的东西,你当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一点都不知道珍惜!
我死死攥着身下的被子,突然不想忍了,脱口而出:隔两三天买新衣服陈浪,你知道我两三年没换过新衣服,是裤子被洗坏彻底穿不了了我才花30块买了条新的吗
你一个月给我两千,其中还包含你爸妈的医药费,扣掉之后每个月只剩一千二,一千二养活三个人,你爸还要顿顿吃肉喝酒,你知道我恨不得把一块钱掰成两半来花吗
我的眼眶不住湿润,音量也拔高不少,陈浪,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来指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