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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个草包美人,却在爹死后被迫接手整个督军府,连带四位他早年为我定下的未婚夫。他以为这样就能护住我,却不知他们从未正眼瞧过我。
可我偏对其中的何风着了魔。
无数次放下尊严的勾引,却永远只换回一句冰冷的自重。
我本以为他生性清高冷淡,对谁都是如此。
可爹头七那夜,我却亲眼看见他将那女人压在祖先牌位前,喘息道:我答应娶她只是为了军府的印信,等接管督军府后,一定娶你为正妻,她要是安分守己好好伺候你,我可以勉强让她留在府中做小......
我颤抖着离开,转头吩咐管家拟婚书。
管家问我选谁。
我望着爹的灵堂苦笑:不是他们。
我要嫁......最有钱的那位。
管家手一抖,差点跪下:是萧家那位全身瘫痪的‘活死人’!
我垂眸:正是。
01
小姐可要三思啊!老爷生前交代,那四位爷虽不是顶富,却个个都是人才!程家通医,周家掌矿,陆家诗礼传家,何少将更是军府新秀!您若选个活死人,那老爷的心血......
管家脸色发白,颤抖着说。
我想起爹的模样,忽然笑了。
我正是为了守住父亲的心血,所以才选择萧家的。
爹还不是督军时,穷得喝风。
娘为贴补家用,熬夜绣帕子换米,活活累吐了血。
爹跪在坟前发誓:日后,绝不让咱们闺女受半点委屈。
他为了能出人头地,不管什么脏活累活都抢着干,拖垮了身体才坐上督军的位子。
又怕护不住我,在生前与几大家族订下协议。
我女儿与谁成婚,军权便分他一半。
那四家人都乐疯了,摁着儿子们头来讨好。
可他们呢
当面对我爹鞠躬世伯长世伯短,背对我却全是冷眼,对我厌恶至极。
我因父亲身体不好,所以尽管受了再多的委屈,也从未向他告状过。
思绪收回,我对面前欲言又止的管家解释道:
活人不可控,活死人倒清净。萧家瘫子父母双亡,嫁过去既得巨富,又没公婆磋磨。更何况,我向来怕疼,不生孩子正好。
至于军队,靠丈夫不如靠枪杆子。谁听话,我给谁饭吃。
管家张了张嘴,最终叹气:您想好了......便好。
第二天一早,府里开始置办婚事要用的东西。
红绸刚买来几匹,四位未婚夫便一同登门。
顾小姐这排场真不小,还以为她要为顾督军守灵三年,结果转头就张罗嫁人了。
她向来如此,连最基本的孝道都不顾,心狠手辣歹毒至极。
从前仗着顾督军在,她总是对我们几个吆五喝六的,稍有不顺着她意的就拿身份压人,现在她的依仗没了,呵,我看她还怎么神气。
说起来,那位大小姐缠得最紧的是何兄吧,真是受苦了。
何风端着茶,居高临下道:她确实刁蛮任性,不过有顾督军的恩情在,若是她日后能安分守已,听话一点......我也不是不能勉强娶她。毕竟,这兵权,总得有个明白人管着。
我站在门槛外,将他们的话听了个清楚。
若他们当真不愿娶我,大可以在父亲在世时提出来,父亲虽然想我找个依靠,但断然不会强求这桩亲事。
可他们却从来都只在背后言语讥诮,却舍不得真的提出退亲,说白了,还不是眼馋我顾家的权势。
我走进厅中扫了他们一眼,语气平静:诸位既然不情愿,那婚约......作废便是。
02
话音刚落,程砚川就嗤笑一声:真不愧是大小姐,又开始任性了。
周霆晔跟上:如今最宠你的爹都不在了,怎么还是趾高气昂的样子
陆修森嘲讽道:当初是你顾家非要和我们结亲的,现在怎么说退就退你把我们当什么了,难不成我们几个是你顾大小姐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吗
三人集体对我阴阳怪气,好像忘记了刚刚分明是他们先说不愿意娶我的。
这时,何风站了起来,他慢条斯理地开口:顾沅,不要再任性了,婚事和兵权不是儿戏,你一个人撑不住的。
你的心意我都明白。闹这脾气,不就是想让我多疼疼你但你要知道,日后做了我何风的妻,性子还是得收敛些。
其他三人立刻谄笑。
何兄真是心胸宽广,哪像有些人,总把婚事当儿戏。
她舍得退婚才怪。不过就是一向死要面子,爱作戏。
想让我们全都围着她转罢了。
我还未来得及说话,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
姐姐,你为什么要害我的猫!
我抬头,就见严琴哭着跑进来,怀里抱着一只白猫。
她便是昨日与何风苟且的女人,严琴。
何风几人见她哭哭啼啼,立马将她团团围住,护在身后。
何风更是目光冷冷望着我,仿佛在提防我伤害严琴。
严琴是我爹战友的遗孤,她父母战死,爹将她带回家当亲女儿养,自小吃穿用度与我无异,可她却仍不满足。
六年前,爹安排我和第一次和何风他们见面。
他千叮万嘱要我穿得体面,说第一面定终身。
我翻出娘病重时亲手缝的墨绿旗袍,那是她让我在成人礼上穿的,自娘去世后,我再舍不得拿出来穿,一直将它放在柜底。
可当我准备更衣时,衣服不见了。
我冲进内间,严琴正穿着那件旗袍对着铜镜盘发。
她回头冲我一笑,语气甜腻:伯父不是说把我当亲女儿养吗既然这衣服姐姐能穿,那我应该也能穿吧
我当时就急了,冲她吼了一句:脱下来!
偏就在这时,四人齐步走入厅中。
而他们看到的,是我怒容满面,而她衣衫半褪、眼圈发红颤声啜泣:是我不配动大小姐的东西......我以后再不敢了......
从那天起,他们就认定我刻薄寡恩,连个孤女都容不下。
所以他们为了她,一次次地伤害我。
此刻,严琴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摸样,对他们几个人哭诉道:姐姐昨晚刚骂我克死父母,今早猫就死了......下一步,是不是该轮到我了
四个人听完后面露怒色,纷纷指责我。
毒妇!连只畜生都不放过!
她在这府里就剩这么点寄托,你非要赶尽杀绝才甘心
从以前到现在,你这令人作呕的大小姐性子就没改过!
何风冷冷看着我,满脸失望:顾督军若在天有灵,看到你现在这副嘴脸,怕是会再气死一次。
可我根本就没说过这样的话,这猫的死也与我无关。
若是放在从前,我定会大吵大闹,想要分辨出个清白。
可现在,再一次面对何风的冤枉,我只是语气淡淡道:我说过了,婚约作废。你要是心疼,娶了她便是。
没料到我说完后他们还是一脸不屑。
都说这套没用了怎么还来
就是,上个月何兄不过去南城三天,有人急得连发十八道加急信。
何风看着我,一脸不耐:你欺负小琴在先,竟然还不知悔改,还真是冥顽不灵。
周霆晔嗤笑一声道:你闹来闹去的,该不是因为知道我们将你爹临死前那八十万大洋的托孤金给了小琴吧
我浑身一颤,不可置信的问道:什么
空气骤然凝固。
程砚川脸色微变,陆修森皱紧眉头道:怎么,你堂堂顾大小姐,已经什么都有了,还这么不满足连这点钱也要跟小琴抢。
03
我红了眼眶,看向站在角落的管家,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父亲的钱怎么落到他们手里。
管家迟疑了一下,缓缓解释道:
督军临终前吩咐,那笔钱是留给小姐的念想,每年祭日由四位少爷轮流送一份,好让小姐觉得......他还在。
我脑子轰的一声,几乎没站稳。
原来爹留给我的不止日常用度,还有......念想。而他们,竟私自处置了。
我看着那几人,声音发颤:给严琴,是谁的主意
片刻后,何风的声音传来:是我说的。
见有人出头,其他几个人也纷纷出声。
钱放你库里也是发霉,不如给小琴置办点像样的东西。
是啊,你又不是没钱,争这些做什么
我死死盯着何风,眼眶发红,就快哭出来:把我爹留给我的......还来。
......都花出去了。
给小琴打了套头面,何风心虚地错开视线,还在城南置了间院子。
我再也忍不住,眼泪砸在地砖上。
那不是钱,是爹每年都在对我说沅沅别怕。
何风突然上前半步,又在严琴的抽泣声中停住。
他嗓音发紧:等你和我成婚后,我......
谁要和你成婚!
我哭着擦泪,朝他怒吼。
何风突然怔住。
他大概从没见过我哭,更没听过我这样的语气。
他叹了口气,烦躁中带着些讨好:别闹了。成婚后我再慢慢补给你,成不成
我刚要说话,严琴却突然哭着插话。
别、别补了!
我现在就把首饰全还给姐姐,我去卖掉、去讨,总能还上......
说着,她扑进何风怀里,哭得梨花带雨:何风哥哥,你别为了我这样。是我自己贱命一条,猫死了活该!我父母为顾督军战死也是报应!下半辈子,也不该活成个人样!
何风满眼心疼,将她搂得更紧。
一切我来担,你别怕。
然后他转头看我:我都说了同意和你成婚,你何苦这样逼她!
我冷冷道:可我没说要和你成婚。
话音刚落,场面骤冷。
何风脸色一僵:你什么意思
其他三人也同时变脸。
我环视着他们五人同仇敌忾的模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努力扬起下巴:还有你们,我谁也不嫁!
何风眉头一拧,语气里满是不耐:别闹了,这事由不得你任性!既然管家之前说是三日后成亲,我准时来便是。你这脾气,婚后我有的是时间慢慢教。
说完,他再也不看我,几人一起扶着哭得崩溃的严琴轻声安慰。
我盯着那画面许久,转头离开时落下最后一次泪。
五年情分......到此为止。
04
三天后,督军府张灯结彩。我刚披上嫁衣,管家慌张跑来:小姐,四位少爷闯到前厅了!
拦不住
我冷笑,也是,他们确实有这个本事。喜乐声中,四人穿着礼服昂首而入。
宾客们悄声讨论。
这陆家少爷生得最俊,顾家小姐会选他吗
那不能,我赌是程少爷!
周家公子实力雄厚,顾督军在时最看好他。
要我说啊,还得是何少将,听说小姐曾给他写过情诗!我心头冷笑,可惜,她们都猜错了。
我快步走过去,刚想请这四人离开,府门却被人撞开。
所有人猛地转头。
严琴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头发散乱,裙摆被撕碎,脸颊上布满血痕,怀里还抱着一只血迹斑斑的小狗尸体。
救救我......救救我......
众人哗然。
她哭着跪倒在地,死死盯着我:姐姐就这么恨我吗连条活路都不给!
她高举起手中死狗:这是何哥哥在你害死我的猫后,特意买来安慰我的小白。今早它为了护我,死死咬住那人的腿,才被活活打死的啊!
我......我差点被你派来的男人......
我现在连活着都觉得脏......
说着,她跪爬着朝我这边靠近。
姐姐是要我死在这里才甘心吗
她猛地将额头往地上磕,鲜血顿时染红喜毯,这样够不够这样够不够!
四个男人同时暴起。
何风一把抱起严琴,程砚川直接掀翻喜案,陆修森踹飞了交杯酒。
他们的反应,坐实了我做了这些事。
场上所有权贵都一脸鄙夷地看着我。
周霆晔猛地冲到我面前怒吼:顾沅!你派人凌辱孤女,与禽兽何异!
其他两人也跟着。
毒妇这称呼都抬举你了!
本以为你只是骄纵任性,今日才知是天生恶种!顾伯父在地下怕都悔生了你这孽障!
而何风安置好严琴后走到我面前,突然抬起酒杯,哗地一声将满盏红酒泼在我脸上。
全场安静到极致。
你听着。他说,我娶你,只是因为顾督军的恩情。
但你今日所为,彻底让我想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你婚后你不会有好日子过!我用袖口慢慢擦脸,冷笑一声:可惜了。
可惜什么他眯起眼睛。可惜我的婚书上,写的不是你何风的名字。
何风愣了一瞬,接着冷笑:谁会信你
随后,他手一挥。
今日虽未拜堂,但大家皆可问问这三位兄弟,这些年是谁追在我身后要死要活这婚书你赖不掉!现在我就要当众教教你,何家的媳妇该怎么当!
说罢,他抽出皮带就准备抽我。
管家上前阻拦,却被他一脚踹开。
千钧一发之际,门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一列黑衣人自门前列开。
率先走出的,是一位神色冷峻的中年管家。
他扫视众人,朗声道:萧氏家主萧砚生,特来迎娶顾府千金!
全场一片哗然!
谁可是那首富萧砚生!
怎么会不是说萧家那位是个活死人吗
随着管家话音落下,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从轿中走出。
萧砚生一身礼服,步履稳健,五官俊美。
他站在众人面前,替我轻轻擦去酒渍,语气低哑而笃定:夫人别怕,随我回家。